,热气在冷湿的空气里袅袅升腾。
她卷着袖子,露出两截皓白的手腕,正用一块干净的布巾,浸了热水,拧得半干,小心地擦拭着蜷缩在她脚边矮凳上的孩子。
那身破烂的麻袋衣早已剥下,堆在角落。
热水浸润过的布巾拂过孩子瘦骨嶙峋的脊背、肋骨凸起的胸膛、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臂。
每一次擦拭,都带走一层厚厚的污泥,露出底下长期不见天日的苍白皮肤。
水很快就浑浊不堪,换了一盆又一盆。
孩子始终低着头,湿漉漉的乱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体微微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
只有在许红豆的布巾触及他手臂上几道暗红色的、结痂未久的擦伤时,他才难以抑制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抽气。
“别动。”
许红豆的声音很轻,动作却稳而快。
她避开那些伤痕,继续擦拭。
最后一块污垢褪去,露出一张清秀得近乎脆弱的脸庞。
下巴尖削,鼻梁挺直,唯有那双眼睛,洗去污浊后,越发显得幽深黑亮,像浸在寒水里的墨玉珠子,此刻正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探究,偷偷从湿发的缝隙里打量许红豆。
许红豆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干净旧衣——是她自己的衣服改小的,青灰色的细麻布。
她抖开衣服,示意孩子抬起手臂。
孩子犹豫了一下,顺从地照做。
宽大的旧衣套上他单薄的身体,空空荡荡,更衬得他像一株随时会被风雨摧折的细竹。
许红豆替他系好腰间的布带,她的目光落在他后颈靠近耳后的地方,那里有一颗小小的、朱砂色的痣,在苍白的皮肤上异常醒目。
灯火跳跃,那颗痣像一滴凝固的血珠。
她直起身,走到一旁的小炉边。
炉上煨着一个粗陶药罐,盖子边缘噗噗地冒着白气,一股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
她拿起一块厚布垫着,小心地将罐子里浓黑的药汁倒进一只粗瓷碗里。
“喝了。”
她把药碗端到孩子面前,碗沿滚烫,“驱寒。”
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苦味,热气蒸腾。
孩子看着碗,又看看许红豆,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里挣扎着抗拒。
但在许红豆平静的注视下,他还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捧住了碗。
碗很烫,他指尖泛白,忍着灼痛,闭上眼,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