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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夫还债三百万后,他终于要离了 全集

会跳舞的狮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还清许凯最后一笔三百万赌债那天,他新染的衬衫领口沾着暧昧红痕,扔来一张同样沾着同款唇印的百万支票。“林姝,债清了,你也没用了。”他叼着烟,笑容轻佻,“看看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黄脸婆样子,满身铜臭,真叫人反胃!离婚吧。”我望着支票上刺目的唇印,想起昨天收到的那份文件,缓缓点头:“好,尽快。”他嗤笑着出门,直奔情人怀抱。他永远想不到,他转移财产的每一笔烂账、偷欢的每一次苟且,都成了我手里的刀。当新的债主提着刀把他堵在谈判桌上时,我丢出文件笑得像冰:“净身出户,债务自理——签完,滚远点。”阳光洒在新工作室的“拾光”招牌上,无名指的戒痕已经浅淡,身后传来温和询问:“林小姐,有位不愿署名的藏家,坚持他手里那幅损毁严重的宋代古画,只有您能接。...

主角:许凯林姝   更新:2025-06-03 21: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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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凯林姝的其他类型小说《替夫还债三百万后,他终于要离了 全集》,由网络作家“会跳舞的狮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还清许凯最后一笔三百万赌债那天,他新染的衬衫领口沾着暧昧红痕,扔来一张同样沾着同款唇印的百万支票。“林姝,债清了,你也没用了。”他叼着烟,笑容轻佻,“看看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黄脸婆样子,满身铜臭,真叫人反胃!离婚吧。”我望着支票上刺目的唇印,想起昨天收到的那份文件,缓缓点头:“好,尽快。”他嗤笑着出门,直奔情人怀抱。他永远想不到,他转移财产的每一笔烂账、偷欢的每一次苟且,都成了我手里的刀。当新的债主提着刀把他堵在谈判桌上时,我丢出文件笑得像冰:“净身出户,债务自理——签完,滚远点。”阳光洒在新工作室的“拾光”招牌上,无名指的戒痕已经浅淡,身后传来温和询问:“林小姐,有位不愿署名的藏家,坚持他手里那幅损毁严重的宋代古画,只有您能接。...

《替夫还债三百万后,他终于要离了 全集》精彩片段

我还清许凯最后一笔三百万赌债那天,他新染的衬衫领口沾着暧昧红痕,扔来一张同样沾着同款唇印的百万支票。

“林姝,债清了,你也没用了。”

他叼着烟,笑容轻佻,“看看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黄脸婆样子,满身铜臭,真叫人反胃!

离婚吧。”

我望着支票上刺目的唇印,想起昨天收到的那份文件,缓缓点头:“好,尽快。”

他嗤笑着出门,直奔情人怀抱。

他永远想不到,他转移财产的每一笔烂账、偷欢的每一次苟且,都成了我手里的刀。

当新的债主提着刀把他堵在谈判桌上时,我丢出文件笑得像冰:“净身出户,债务自理——签完,滚远点。”

阳光洒在新工作室的“拾光”招牌上,无名指的戒痕已经浅淡,身后传来温和询问:“林小姐,有位不愿署名的藏家,坚持他手里那幅损毁严重的宋代古画,只有您能接。”

1确切地说,是在这间租赁来的、墙壁斑驳的老旧巢穴里,就着案板上唯一一盏昏黄的灯,煮一碗挂面。

水汽升腾,模糊了窗外人间浮灯的流光溢彩。

肩上夹着那方嗡嗡作响的、唤作“手机”的小匣子,压得脖颈生疼。

“王哥…是…再宽限三日…您放一千个心…利息照算,我林姝从不食言…”指尖抠着冰凉油腻的灶台边缘,指甲缝里嵌着前些日子修复一幅清人山水时沁入的微青颜料。

“他?

莫提他。

手机…关了。”

声音压得低,尾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颤抖。

像是喉咙里含了一把砂砾,摩擦着,挤出一点卑微的承诺。

债主在那边又骂了两句难听的,方“咔哒”一声断了线。

满室寂静,只余灶上水将沸未沸的咕嘟声,和胸腔里那颗心,沉沉跳动的声响。

累。

骨头缝里都透着沉甸甸的锈蚀感。

为着他那如跗骨之蛆的“好赌”。

忽地。

“哐当——”劣质木门被一股蛮力狠狠踹开,撞在墙上,呻吟着,几欲碎裂。

凛冬般的寒气裹挟着浓重酒气猛地灌入。

他归来了。

许凯。

我的夫。

也是我的债主,我那被赌毒噬空了脊梁与良心的“良人”。

他踉跄而入,皮鞋在污迹斑斑的水泥地上踩出杂音。

并未看立于灶旁、周身浸在油烟与水汽中的我一眼,径直扑向那张油腻的小桌。

“啪——”什
么东西被重重拍在桌上。

薄薄一张纸,边缘卷曲,却比千钧巨石更沉。

我的目光钉在那纸上。

那上头,印刷着端正的黑色数字。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0”,像一串索命的钩锁,锁了我整整三年。

叁佰万整。

最后一座山!

心头那根绷得快断了的弦,终于。

嗡地一颤,松了。

一种近乎虚脱的麻木感,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这麻木如潮水,只退了一瞬。

旋即被另一种更深的寒意取代,冻得指尖发麻。

因我看见,那支票的一角,擦蹭着一抹刺目的红。

艳俗,浓稠,带着股廉价脂粉的气味。

像一道血痕。

我的视线缓缓上移。

落在他的脖颈处。

同款的,一模一样的红痕。

一枚小小的、完整的唇印。

印在他雪白衬衫的领口。

新鲜,扎眼。

像两记无声的耳光,猝不及防,狠狠掴在方才因卸去债务巨担而松缓的心口。

呵。

心底无声嗤笑一声。

果然没有片刻清宁。

他像是全无察觉,或者根本不在意被我看见。

伸个懒腰,故意扭了扭脖子,让那领口上的印记暴露得更加彻底。

仿佛那是新猎得的、炫耀身份的徽章。

这才懒洋洋地摸出一支烟叼上。

劣质打火机“嚓”地一声。

火光明灭间,他微眯着眼,视线终于扫过我身上那套洗得发白、沾着点点墨痕颜料的旧衣。

又掠过我的脸。

那眼神,轻飘飘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过期物件般的厌倦与挑剔。

“唔…三百万。

结了。”

他吐出一口浓郁的烟,灰白雾气扑在我脸上,带着呛人的恶意。

“林姝,你这‘债主’的身份,今儿也做到头了。”

烟圈散去,他脸上那种轻佻又残忍的神情便清晰起来。

“啧啧,看看你这身板,柴禾似的…蜡黄着一张脸…”他伸出手指,隔空虚点着我的方向,仿佛我是什么污秽之物,“满身都是算计铜钱的臭味儿。”

他故意吸了吸鼻子,作势欲呕。

“一靠近,就倒胃口!”

他拔高了音量,斩钉截铁,“腻了!

离婚!”

三个字。

清晰明白,毫无转圜。

厨房的灯光似乎暗了一瞬。

灶火惶惶摇动,映在他张合的嘴里,像深渊开合。

心口那块麻木的地方,被这骤然捅入的冰锥刺得骤然收缩。

不疼。

只有无边无际的冷。

昨夜。

手机上那个小匣子曾微微亮起。


同窗兼挚友、如今做了讼师的沈薇传来一封密函。

简而骇然:“姝,醒醒!

许贼狗急跳墙,数月前便密谋匿产!

证链已成!”

“狗急跳墙”,“匿产”,“证链已成”。

短短数字,字字如烧红的烙铁。

点开那附着的薄薄几纸影像。

是他那“挚友”王某、张某名下账户流水。

几处房契变卖的银钱,如同蚯蚓钻沙,七拐八绕,最终汇入了署名“徐某”(他新欢的亲戚)的深潭里。

精确的时间,惊人的流向。

铁证如山。

还有一帧。

画面上,他臂弯里勾着一个妖娆年轻女子,款步走入一栋明晃晃的商埠新寓。

那女子的侧脸,在我脑中尖锐地唤醒了某段尘封的、带刺的记忆。

更刺眼的是,她腕子上一点微光——那是他哄骗走,谎称用于“周转”应急,实则是我母亲压箱底的,一根金镶玉的老物件!

那些年。

求爷爷告奶奶的卑躬屈膝。

变卖首饰字画时心如刀绞。

顶着油灯画样稿到双眼干涩如沙,捧着古画碎片拼凑如同修补自己破烂人生时,手腕止不住地颤抖……这些画面,被许凯此刻嫌恶刻薄的嘴脸生生勾连起来。

在心底那片被冰冷的“证链”冻住的黑土上,轰地腾起惨碧色的幽火!

烧!

烧尽这腌臜,烧尽这屈辱!

面上却不起波澜。

只觉一阵荒诞。

他见我沉默,只木然站着,连眼泪也无,眼中更添几丝得意与不耐。

似是嫌我这“物件”连哭闹的声响都惹人厌烦。

“哑巴了?

听明白没?

赶紧签了字滚蛋!

别耽误蔓蔓的好心情!”

蔓蔓?

徐蔓蔓。

呵。

果然是她。

当年那个污我抄袭,害我险些丢了功名的“好同窗”。

原来狼狈为奸,早有前缘。

他用我典当嫁妆填窟窿的钱,竟转手去填了她的“锦绣前程”?

市中心那间雅致画坊?

哈哈!

心火炽烈,灼得五脏俱焚。

面上却更冷一分。

我拨开垂落眼前、略显枯槁的一缕鬓发。

指尖冰凉,动作却稳稳当当。

直视他那双写满小人得志的眼。

声音平静无波,清晰地砸落在窄仄厨房的每一个角落,如碎冰落地:“好。”

“离就离。”

“要快。”

他明显愣了一下。

大约是未料到我竟如此“顺从”。

随即,一个更大、更恶毒的笑容在他染着酒气的脸上绽开。

“哼!

算你识相
!”

他嗤笑一声,无比满意地,又拢了拢那件印着“勋章”的白衬衫。

“吱呀——”一声拉开那扇破门。

“轰——!”

油门被他踩得震天响,如同胜利出征的战鼓。

绝尘而去。

留给我的,是一屋冷寂的油烟味,一张沾着廉价口脂的巨债结单,还有…昨夜那封躺在手机匣底,墨迹如刀的法律文书。

昏黄的灯光下,手机屏幕幽幽亮起。

我伸出指尖,轻轻滑过那冰冷的铁证。

窗外,他离去的喧嚣已远。

屋内的沉寂,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心寒透,血未凉。

许郎啊许郎。

债,是我替你还清。

可这账,咱们刚刚开始算。

不是算我欠你,而是你,该还我了!

2许凯绝尘而去的喧嚣,尾气未散,余音尤在耳畔撞响。

屋内骤然死寂。

灶上那碗煮糊了的清汤挂面,在惨白的灯光下冒着最后一丝孱弱的热气。

他临走前那声嫌恶的“倒胃口”,此刻听来,竟成了句荒谬的谶语。

胸中那股被冰锥穿刺的麻木,渐渐退去。

余下的,是沉淤在五脏六腑的冰碴子。

冷的刺骨,却又硌的生疼。

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旧布衫的前襟。

那里,沾着一点不知何时蹭上的赭石颜料。

指尖下的布料粗糙。

昨夜,沈薇那封密函里冰冷的墨字再次浮现脑海:“许贼匿产,铁证如山。”

那些冰冷的数目,那些兜转勾连的账户名号,像一张无形的网。

还有那个女人。

徐蔓蔓。

她依偎在他臂弯里,手腕上那点似曾相识的微光——分明是我阿娘压箱底的金镶玉!

是他哭丧着脸,哀告铺子周转不灵时,从我手里哄骗走的“救命钱”!

竟被他转手戴在了她的腕子上!

“蔓蔓等着住大房子呢!”

“你这破地方她嫌晦气!”

新欢的娇嗔似毒蛇信子,透过他的口,再一次舔舐着耳膜。

一股滚烫的羞愤猛地从丹田窜起,直冲天灵!

烧得喉咙腥甜!

徐蔓蔓!

这名字在舌尖咀嚼。

淬着毒的恨意。

想当年学府画斋。

那幅呕心沥血,融了半载时光与灵思的工笔牡丹图。

匿名一纸诉状,指我窃其稿!

物证是几张捏造的草稿日期,人证是她串通好的两名同窗!

口舌如刀,顷刻间便要将我钉上剽窃的耻辱柱。

若非导师力证画风迥异,寻出其中破绽…只怕如今这“林姝”
二字,早已烂在泥里!

呵!

竟是天意弄人!

旧日仇雠,今日竟与这赌鬼夫君勾缠一处!

吸我的血,榨我的髓,还要踩碎我的骨头!

冰冷的手指攥紧了油腻的桌角。

一股浊气堵在胸口。

眼前浮现的,不是许凯那副小人嘴脸。

却是那些辗转求告的日夜。

三伏暑热。

当铺高柜台后朝奉那双斜睨的眼,掂量着阿娘留给我的翠镯。

“死当活当?”

“活…活当…”我声音干涩。

“成色普通,当八百。”

寒天冻彻。

风雪扑打面颊,手里攥着刚卖掉的金条票,缩在银行门口排长队。

只为将这笔“压舱石”,换成他赌桌上片刻喘息填塞无底洞的“救命钱”!

手指冻僵,唇青脸紫。

更有无数个长夜。

灯下枯坐。

桌案摊开着亟待修复的古画碎片。

绢丝崩裂,颜色剥蚀。

我用极细的狼毫,蘸着特制胶矶,一点一点拼凑起他人几百年前的风骨。

指尖颤到难以持稳,双目熬得血丝密布。

眼稍离开咫尺画绢,便拿起数位笔板,对着刺目的荧屏继续画那些市侩的商稿。

只为换来三瓜俩枣,填他那张仿佛永远也填不满的“债口”。

身子被两种姿势拉扯,心在煎熬中逐渐风干。

回忆如钝刀,凌迟着仅存不多的血肉。

而最后那把火——便是今日这张支票!

这枚领口红印!

还有那句轻飘飘的“倒胃口”与“离婚”!

心死?

不!

那颗以为早已冻僵枯死的心,在那片被烧灼过后的废墟上,竟猛地搏动了一下!

带着灼痛的恨,带着被逼到悬崖边的狠戾!

“嗡——”案头手机匣忽地微震,幽蓝小灯闪烁。

是沈薇。

未接起。

指尖已经冰冷地点开匣盖。

果不其然。

那头传来沈微压低却急切的低吼,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怒火:“林姝!

你看见了?!

那畜生是不是又带了张腥臊的纸回来?

是不是还顶着一脖子风骚?!”

我喉头哽着冰碴子,只发出一个单音:“嗯。”

“草!”

沈薇那边爆了一句粗口,随即又压低,语速快得像冰雹砸铁皮:“看到了吗!

那贱人就是徐蔓蔓!

当年捅你一刀的那个!

我查到了!

许凯之前谎称公司周转、逼你卖嫁妆填的那个‘窟窿’,钱根本没进公司账户!

前脚转进去,后脚就划走,划到徐蔓蔓新开的那个画坊账上了!


画坊装修得跟金銮殿似的!

用的都是你的骨血!”

果然!

最后一个猜测被坐实。

胸腔里那点炽烈的余烬彻底燎原!

烧尽了所有软弱。

“证据呢?”

我的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甚至有些沙哑的冰冷。

“你昨夜说的……官牍铁证。”

“都在!”

沈薇斩钉截铁,“流水,账户关联链,照片,私家文书!

还有——”她吸了口气,更压低几分:“更毒的在后头!

许凯这狗东西,狗改不了吃屎!

他最近又开始沾线上那些‘百家乐’‘龙虎斗’的地下烂局!

输了不少!

而且…”她顿了顿,声音透着一丝凝重:“我查到,他跟一个挂着科技公司名头的‘鑫旺小贷’,关系匪浅!

恐怕是赌债滚大了,开始碰高利贷了!

利滚利!

他这次死定了!”

线上赌局…高利贷…债务新账。

我的眼中骤然掠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许郎啊许郎。

我以为那三百万是你的终点。

没承想,是你把自己拖入更黑深渊的开始!

好!

极好!

“小薇,”我开口,声音里淬了冰,“那封官牍文…能压他几分?

能叫他几分身出不得?”

沈薇在电话那头立刻领会:“‘隐匿、转移夫妻共有之产’,证据充分,他便是那砧板上的鱼肉!

依律,少分或不分!

操作得当,叫他净身滚蛋也做得!

若是再算上他在你们夫妻名份仍在时,就与那徐蔓蔓厮混同居的铁证,那便是雪上加霜!

更坐实他过错!

判离婚,还能追究他赔偿!”

“好。”

一个字,已敲定乾坤。

“还有一事,”沈微语气微凝,“需‘火’。

那证据链条还需最后一把锁。

那花盆底的影像……你可敢做?”

她指的是许凯常坐在阳台旧花盆边抽烟的习惯。

她早前便提议,寻个不易察觉之处,留下能录到他和徐蔓蔓说话的机关。

只为撬开他最隐秘的心思。

敢?

我抬眼。

桌上那张三百万的支票,和想象中徐蔓蔓腕子上刺目的金镶玉,在脑中重叠。

还有他领口那枚红得妖异的唇印。

刀已经架在脖子上,难道还要引颈待戮?

“有何不敢?”

我吐出四字,唇边竟牵起一抹凉薄至极的弧度。

“他既嫌我碍眼,我便去他那新巢收拾旧物,最后打扫一番好了。

‘干干净净’才好迎新人,不是吗?”

“好!”

沈薇抚
掌,“我就等你这话!

我立马去操作禁制令,让他脱不了身!

动作需快!

他已被催债逼急!

狗情也浓!

正是浑水摸鱼,取铁证的好时机!

那花盆……你知道地方!”

挂了电话。

满室昏黄灯光。

心口那些翻腾的、炽烈的、冰冷的复杂气血,竟渐渐沉淀下来。

凝成一片坚硬如铁的黑水。

拉开一只老旧画箱的底层。

里面静静躺着一件小小的、极薄的物件。

沈薇所托之物。

它沉冷,光滑。

如同此刻我的心。

拿起。

藏入袖中隐秘之袋。

指尖冰冷,触感清晰。

许郎。

债,是你逼我替你填平。

屈辱,是你亲手递来的刀,剜我的心。

我前半生所有气力与颜色,都耗在了“修复”你那被赌毒蚀穿的烂泥人生上。

到头来,反被嫌弃“满身铜臭倒胃口”?

很好。

既如此。

那便用你这把钥匙,替我开一开“涅槃”的门吧。

我对着冷灶中那点摇摇欲坠的残火,无声低语:“去会会你那…‘好’新巢。”

3三日后。

风卷着初冬的凛冽,扑打在脸上,如同细碎的沙石。

我站在一幢簇新的商住楼宇下。

电梯的金属门光可鉴人,映出我裹在一件半旧深灰大衣里的身影。

形销骨立,面色枯槁。

唯有一双眸子,沉黑如寒潭之水,不起波澜。

袖袋深处,那小小的“器物”紧贴着肌肤,沉甸甸,冰冷冷。

这是许凯与徐蔓蔓的“香巢”。

亦是即将唱响他落幕前曲的——修罗场。

摁响门铃。

叮咚声在空旷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片刻。

门扉“咔哒”轻启。

徐蔓蔓。

满室暖香随着开门的气流涌出,裹挟着昂贵的香水味,甜腻得令人作呕。

她只松松挽了个发髻,身上裹着一件流光溢彩的真丝睡袍,衬得肌肤胜雪,容光焕发。

与我这灰扑扑的落魄模样,恰是云泥之别。

手腕上那抹金镶玉的温润光泽,在我眼底狠狠刺了一下。

她倚门,纤纤玉指捏着一只细长的高脚杯,里头红酒摇曳。

见到是我,脸上慵懒的笑意瞬间凝滞。

继而化作毫不掩饰的讥诮与不耐烦,上下打量着。

“啧,我当是谁。”

她嗓音娇慵,拖着调子,“原来是黄脸前妻大驾光临。”

红唇微启,抿了一口酒。

“许凯不在。”

语气轻蔑,如同驱赶一只扰人的苍蝇。

袖中指尖蜷缩了一
下,又缓缓松开。

心内冷寂如铁。

面上却挤出一丝卑微又讨好的笑容,恰到好处地垂了垂眼睫:“徐小姐…打扰了。”

声音放得低而怯。

“阿凯他…许他前几日允了我,今日…来拿些我落下的旧物什。

不多,一点破烂画具…搅扰徐小姐清静了。”

语气卑微地解释着。

“就…就一小会儿。”

徐蔓蔓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在我脸上转了两圈。

大约是看我毫无威胁,一身穷酸,眼神里的戒备松懈下去,又被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取代。

她侧了侧身,让出通道。

动作间,睡袍领口微敞,颈下一抹尚未消退的暧昧红痕若隐若现。

她毫不在意,轻嗤一声:“破烂也舍不得丢?

难怪一股子穷酸气熏人。”

她扭腰往里走,“动作麻利点,翻完赶紧滚。

阿凯说了,你这身晦气别带进我的门。”

高跟鞋踩在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笃笃”作响。

“谢徐小姐。”

我低声应着,卑微地半弓着腰,踏入这间充满暖香与金钱气息的牢笼。

门在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屋内的奢华扑面而来。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虚浮的光。

昂贵的羊毛地毯淹没脚踝。

可这一切落在我眼中,皆是扭曲。

每一处光鲜,都浸透着吸食我的血肉骨髓的养分!

袖中的“器物”,微微发烫。

它在无声催促。

目光不动声色扫过。

阳台!

西向,巨大的落地窗,冬日苍白的阳光斜斜射入。

角落堆放着几盆明显疏于照料的绿植。

其中一盆半枯的散尾葵,盆体粗糙,灰扑扑,与这满室新贵格格不入。

正是许凯昔日在我出租屋阳台上惯用的旧物!

竟也被搬了来!

想必是徐蔓蔓嫌它碍眼,随意丢在此处吃灰。

他呢?

念旧?

怕未必。

只是懒惰,随手堆置罢了。

甚好。

死物易控。

“徐小姐…那些画具…许是收在储物间?”

我怯生生询问,意在将她引开。

徐蔓蔓正对着落地穿衣镜顾影自怜,闻言头也不回,懒洋洋指了个方向。

“那边!

自己翻去!

别跟个老鼠似的瞎转悠!”

时机!

我应了声,快步走向她所指方向,一个封闭式储物间。

拉开门,故意制造翻找杂物箱的轻微响动。

手指却悄无声息地滑开袖袋暗扣。

那薄薄一片的器物落入掌心。

冰冷,棱角硌人。


耳中紧绷着一根弦。

听——只有红酒入喉的微响,还有远处她摆弄珠宝的叮当。

片刻。

似是她嫌我动作慢,又或是存心再折辱。

“喂!”

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不耐的尖利,“翻到什么破铜烂铁了没?

手脚麻利点!”

脚步声隐隐朝着储物间方向靠近!

来不及了!

心脏骤缩!

退无可退!

我一把抓起储物间角落里废弃的破旧工具箱——一个沾满灰尘、许凯不知何时遗落在此的老式扁铁匣。

哗啦一声掀开锈迹斑斑的搭扣。

假意在其中翻找。

“哎呀——”我故意发出一声懊恼的低呼。

声音透着一丝急迫。

“徐小姐!

对不住…那套…那套我最紧要的旧矾红颜料碟…竟碎了!

碎片扎了手!”

我猛地抽回手。

指尖血珠立时渗出,在惨白的灯光下刺目。

并非作伪,是真在铁匣边沿蹭了一下。

痛楚尖锐,却压不住胸腔擂鼓!

徐蔓蔓的脚步声停在储物间门口。

她皱眉看着我手上的血渍,又嫌弃地瞥了眼那满是油污的铁匣子。

“废物!

连个烂盒子都拿不稳!”

她骂了一句,终究怕那点血腥污了她的眼她的地板,“滚去阳台水池冲冲!

别弄脏我的地方!”

求之不得!

攥着带血的指尖,立刻低着头,快步走向那个阳光沉寂的角落。

枯槁的散尾葵在微风中瑟抖。

巨大玻璃窗外是车水马龙。

屋内暖香熏灼。

此地,却似被遗忘的孤岛。

那口粗陶花盆,就在眼前!

半人高,盆壁上积着薄灰。

盆底泥土干裂。

机会稍纵即逝!

心跳得快从喉咙跳出!

眼角余光死死锁住徐蔓蔓的方向——她大约是被我伤了手的小插曲坏了心情,不再盯着,转身又踱回客厅,踢掉高跟鞋,蜷上沙发摆弄起亮闪闪的平板小匣子。

动手!

袖中那冰冷器物滑出。

小巧,如一枚劣质的钮扣电池。

在干燥的指腹间短暂停留。

屏息!

弯腰!

假意拂开盆沿灰尘。

手腕以一个极其隐蔽的角度——指尖发力!

那“纽扣”无声无息地,被嵌入粗陶花盆底部内侧一个微凹的、被尘土覆盖的阴影处!

指尖残留着粗糙冰冷粗糙的刮擦感。

那一点温热血迹,也顺势印在了内壁沾着新尘的凹痕处。

无声的烙印。

旋即,用指腹迅速抹去痕迹,抓起旁边半截枯枝,随手丢在盆土表面作为遮
掩。

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又似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

后背竟已沁出涔涔冷汗!

“还没好?!

磨磨蹭蹭真晦气!”

徐蔓蔓不满的娇叱穿透客厅传来。

“好了好了!”

我立刻应道,快步走向水池。

拧开水龙头。

冰冷的自来水冲刷着指尖伤口,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

冲刷掉的,是血污。

冲不掉的,是那盆底尘埃里埋下的——一线绝音。

再转身时,手里攥着那只破旧斑驳的工具箱。

故意露出一角里面生锈的工具。

“对不住徐小姐,没寻着画碟…只拿回这个旧匣子…好歹…装过一些家什…”我低着头,声音愈发卑微,递上那份签好的“拾遗契”。

徐蔓蔓只随意瞥了一眼那破铁疙瘩,脸上厌弃更浓。

大概是觉得这东西简直侮辱了她的华堂,又或者觉得我这前妻实在贱骨头,捡破烂都如此积极。

她一把抓过那纸契,“唰唰”签下花枝招展的名。

“拿着你的破烂滚!”

她起身从沙发上捞起一件许凯换下的、领口蹭着不知名红痕的昂贵衬衣,连同几件明显是我的、沾着颜料、陈旧发硬的廉价工作服,一同塞进我怀里。

动作粗鲁,带着施舍般的嫌弃。

“一块儿拿走!

扔外面垃圾桶去!

我嫌脏!”

香氛、酒气、男人衣物上陌生的侵略性气味和那旧衣沾染的颜料尘土气息混杂。

冲击着鼻腔。

我猛地抱紧,指尖狠狠掐进那堆混杂的、代表着屈辱过往与如今更甚侮辱的衣物中。

指节发白。

低垂的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再抬头,只剩一片畏缩的麻木:“谢…徐小姐。”

“再不会来了。”

退出这间金丝雀的笼。

厚重的门在身后隔绝了两个世界。

楼道的穿堂风瞬间卷走所有暖香,剩下彻骨的寒。

“嗡——”袖中贴肉揣着的、另一只小电匣轻震了一下。

无声。

我知道。

那是沈薇在问。

指尖滑开冰冷的屏幕。

点开那加密讯道。

只迅速回复两字:鱼已沉沙。

攥紧那堆“施舍”来的破烂。

我裹紧大衣。

步入初冬铅灰色的风中。

无名指上那道因匆忙擦过粗陶盆底而拉出的、细小的血口,在冰冷的空气里微微刺痛。

这点血痕,比起盆底尘埃里埋下的“钩”,轻如鸿毛。

许凯,徐蔓蔓。

且让我静静听一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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