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用那种混合着敬畏和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我。
同事们都是本地人,说着带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热情又有点八卦,但心思简单。
老板是个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姓陈,大家都叫他陈叔,脾气挺好,最大的爱好就是下班后喝点小酒吹吹牛。
日子像云溪镇那条缓缓流淌的小河,平静得近乎单调。
每天上班、下班,自己做饭,周末去镇上的小市场买点便宜的水果蔬菜,或者沿着河边散步。
我刻意保持着低调,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剪短了头发,尽量不引人注目。
旧手机除了和苏然极其谨慎地联系(只用公共电话或一次性号码),几乎不用。
网络也极少接触,生怕留下任何电子足迹。
恐惧从未真正远离。
它像潜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流。
每一次听到陌生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每一次看到一辆陌生的汽车停在街角,甚至每一次手机突然震动,我的心都会瞬间提到嗓子眼,全身的肌肉绷紧,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随时准备弹跳起来逃跑。
夜里,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我惊醒,冷汗涔涔,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直到确认那只是风声或野猫的动静,才能再次疲惫地闭上眼睛。
时间在小心翼翼的平静中流淌。
一年,两年。
紧绷的神经在日复一日的安宁里,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我开始允许自己有一点点微小的享受。
比如,在河边散步时,会多停留一会儿,看夕阳把河水染成金色;比如,会买一小块镇上新开面包店里的奶油蛋糕,甜甜的味道能短暂地麻痹心头的苦涩;比如,会和图文店隔壁花店那个爱笑的小姑娘阿玲闲聊几句,听她说说镇上的新鲜事。
那个缺耳朵的旧布偶兔子,一直放在我的枕头边,是我在无数个惊醒的夜晚里,唯一能抓住的安慰。
我甚至开始幻想,或许真的能在这里,以“林念”的身份,无声无息地过完下半生。
沈淮舟的阴影,似乎真的被这两年的时光和千山万水隔开了,淡化成一场遥远而惊悚的噩梦。
直到那个闷热的、蝉鸣聒噪的下午。
超市里冷气开得很足,驱散了外面的暑热。
我推着购物车,在狭窄的货架间穿行,往车里丢着打折的卫生纸、特价的鸡蛋、还有一包最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