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乱草的影子,我常常感到一种巨大的陌生感。
陆念是谁?
那个被父母捧在手心、被哥哥宠上天、被顾屿温柔以待的陆念,真的存在过吗?
还是那只是我做的一个漫长而奢侈的美梦?
梦醒了,只剩下这具在地狱里腐烂的躯壳。
偶尔,在深夜被冻醒,或者被隔壁隔间传来的压抑哭泣声惊醒时,那些温暖的记忆碎片会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妈妈身上好闻的栀子花香,爸爸宽厚手掌落在头顶的温度,哥哥故意抢走我冰淇淋时得意的坏笑,还有顾屿……阳光下他骑着单车载我穿过林荫道,风吹起他洁白的衬衫衣角,带着干净皂荚的气息,他微微侧过头,笑容比阳光还耀眼……“阿屿……”嘶哑的气音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带着血沫的咸腥。
随即,是更深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心脏。
那个在巷子里僵住的身影,那双写满惊恐却无能为力的眼睛……他安全了。
他回到了那个温暖光明的世界。
而我,被永远地留在了这里,腐烂发臭。
恨意,如同深埋在地底的岩浆,在绝望的灰烬之下,开始缓慢地、无声地积聚、翻涌。
恨顾野这个魔鬼。
恨顾家这肮脏的产业。
恨那些施暴的打手。
恨这吃人的魔窟。
甚至……恨那个在关键时刻没能保护我、如今可能已经将我遗忘的顾屿。
恨,成了支撑这具残破躯壳没有彻底散架的唯一支柱。
活下去。
我必须活下去。
活下去。
我必须活下去。
不是为了希望,而是为了恨。
为了有朝一日,能亲眼看着这些把我拖入地狱的魔鬼,也坠入他们应得的深渊!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磷火,微弱,却带着焚尽一切的疯狂。
我开始观察。
用这双被泪水浸泡得近乎失明、如今只剩下刻骨仇恨的眼睛,用这双被打得几乎残废、却死死抓住最后一丝生机的耳朵。
我观察守卫换班的时间,观察监控探头的死角(虽然少得可怜),观察那些打手们喝酒、赌博、懈怠的瞬间。
我强迫自己吃下那些令人作呕的食物,只为保存一点点可怜的体力。
我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在每一次电击后假装昏厥,在每一次殴打后蜷缩得更紧,让他们放松警惕。
我竖起耳朵,捕捉着那些看守们用当地方言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