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雨水和不知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渴……难以忍受的干渴感像无数蚂蚁在喉咙里爬。
嗓子眼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剧痛。
身体急需水分,哪怕是一口这看起来死寂冰冷的潭水。
我下意识地、几乎是匍匐着,朝着那墨绿色的水面挪去。
意识已经模糊,只剩下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喝水。
水面越来越近。
平滑如镜的潭水,清晰地倒映出上方阴霾的天空和狰狞的山岩轮廓。
然后,它映出了我的影子。
一个跪伏在水边,狼狈不堪、浑身泥泞血污的身影。
影子很清晰。
太清晰了。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倒影的脖颈处。
水中的倒影,也在看着我。
但……它的脖子……不对劲。
那不是人类脖颈应有的长度和比例。
它……太长了。
从肩膀到头部,那一段连接……像一根被强行拉长的、光滑而诡异的肉柱。
在水面倒影的扭曲光线下,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令人作呕的灰白色泽。
它从衣领里延伸出来,如同一条畸形的蛇颈,向上延伸……延伸……足足有数米长!
那畸形的、数米长的脖颈顶端,支撑着的……是我的头。
水中的那张脸,是我。
但那眼神……却是我从未见过的。
一种混合了非人的冷漠、难以言喻的惊愕,以及……一丝仿佛洞悉了终极真相后彻底崩溃的疯狂。
水中的“我”,正用一种极其缓慢、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将那颗长在数米长颈上的头颅,朝水面俯低下来。
灰白色的、光滑的颈项弯曲成一个诡异而优雅的弧度。
倒影中的眼睛,死死地、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冻结的专注,凝视着水面上方——凝视着此刻同样俯身向水面的、岸上的我。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最深处的冰冷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麻痹了我的四肢百骸。
所有的疲惫、干渴、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庞大、更终极的荒谬和绝望彻底碾碎。
我僵硬地,一寸一寸地,抬起自己沉重如同山岳的头颅。
脖颈深处,传来一阵清晰的、如同老旧皮革被强行拉伸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