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深处,传来一两声似狼嚎又似夜枭的悠长尖啸。
像冰棱划破冻土,令人汗毛倒竖。
帐篷顶棚悬挂的露营灯,散发出昏黄微弱的光晕。
只勉强照亮帐内有限的空间。
帐外浓重的黑暗仿佛凝固的墨。
“我去解个手。”
陈默突然起身,拿起强光手电筒拉开帐篷拉链,钻了出去。
“别走远。”
林晚说,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陈默含糊地应了一声。
屋外的黑暗比他想象得更浓郁粘稠。
强光手电只能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光线像撞在棉花上一样无法发散。
本想直接走到屋后解决,但四周纯粹的、沉重的黑暗和那令人心慌的寂静像冰冷的潮水包裹着他,让他后颈发凉。
他迟疑了一下,决定不去屋外了,就在厅堂靠近厨房门口的阴暗角落快速解决。
他摸黑走过去。
脚下却绊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陈默低声咒骂了一句。
用手电照去。
竟然是被他随意丢在角落里的老人遗像。
不知何时,它已经翻转过来,正面朝上斜倚在那里。
老人的脸在手电强烈的冷白光线下显得无比清晰、苍白、僵硬。
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在刺目的光线下似乎隐隐泛着极淡的、冰冷的反光。
直勾勾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漠然和审视看着陈默。
他咬牙切齿骂了一声。
像是对照片,又像是自我泄愤。
带着恶意狠狠一脚踢在那粗糙厚重的木制相框边角上。
“咚!”
沉重的相框发出闷响,滑开了一点。
“老不死的,埋在土里多少年了,还占着活人的地方碍眼。”
他毫无顾忌、充满鄙夷地对着那张冰冷的遗像啐了一口。
仿佛这样能驱散心头那股无名寒意。
然后一拧身钻回了相对光亮的帐篷。
帐篷里,林晚已经铺好了睡袋。
看到陈默钻进来,她担心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没事,”陈默躺进自己的睡袋,声音依然带着未消的怒气,“就那遗像闹心。
看着烦,踹它一脚出出气。”
林晚眉头紧锁:“你这样不好吧?”
陈默不耐烦地打断她:“有什么不好?”
他一把关掉了挂在帐篷顶上的露营灯。
帐篷瞬间被绝对的黑暗吞噬。
只剩下两人渐渐平缓的呼吸声。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刻度。
林晚睡得并不踏实。
一种沉甸甸的不安如同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