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刑。
我看着他额头那片迅速弥漫开来的青紫色,还有那眼睛里不顾一切的火焰,那火焰竟让我心底沉寂万年的某处,微微一刺。
我移开目光,落在桥下浑浊汹涌、无数怨魂在其中沉浮哀嚎的忘川水上,冷冷道:“引魂灯,燃魂为火,受罡风蚀骨,万载不熄之苦。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迟疑,仿佛那“万载不熄之苦”是世间最甜美的承诺。
他仰起脸,额上的青紫和眼中的火光形成一种诡异的悲壮,“只要能记住她,能等到她,万劫不复,赤盏亦甘之如饴!”
赤盏……原来他叫赤盏。
一个名字,带着火焰的温度和灯盏的形状,倒真是宿命般的契合。
我不再言语,袍袖无风自动。
指尖一点幽光凝聚,冰冷刺骨,直直点向他的眉心。
他身体剧烈地一抖,随即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揉捏着。
无数细碎的光点从他魂魄深处被强行抽离出来,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噼啪声,那是魂魄被撕裂的声响。
他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压抑着破碎的闷哼,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汗水(或者说魂力的精华)瞬间浸透了虚影般的衣衫。
那痛苦的过程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
最终,所有的光点汇聚到我的掌心,凝成一点微弱却异常执着、跳跃着赤金色光芒的火种。
而那书生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盏古朴的青铜灯盏,样式简单,灯壁上没有任何纹饰,只有岁月沉淀的幽暗光泽。
那一点赤金的火种,稳稳地落在灯芯之上。
灯焰轻轻摇曳了一下,仿佛一个初生的、脆弱却带着无限好奇的呼吸。
然后,它安静地燃烧起来,散发出一种温暖而稳定的光芒,并不强烈,却足以穿透奈何桥头终年不散的阴冷雾气,为那些徘徊在桥边、迷茫恐惧的亡魂,照亮脚下短短一程通往轮回的路。
“去吧。”
我对着那灯,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记住你的路。
也记住……你的名字,赤盏。”
青铜灯盏无声地悬起,飘向奈何桥的另一端,最终停驻在桥头最显眼也最靠近忘川恶浪的石柱顶端。
赤金的灯火,从此成了这幽冥路上一个沉默而恒久的坐标。
忘川的罡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