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还摊着女儿早上画画留下的蜡笔和纸。
我径直走到餐桌边,把那张印着数字的工资单,“啪”的一声,拍在沾了点蜡笔印的木头桌面上。
声音不大,却像按下了某个开关。
陈默被惊动,懒洋洋地转过头,视线先是茫然地扫过桌面,落在那张纸上。
他眯起眼,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看清上面的字迹。
看了几秒,他脸上那种惯常的、带着点浑噩的懒散,像退潮一样缓缓褪去,嘴角那点无所谓的弧度也慢慢拉平了。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还有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错愕。
屋子里只剩下电视里足球解说聒噪的喊声和女儿摆弄积木的轻微碰撞声。
我迎着他的目光,空气像是凝固的胶质,粘稠地包裹着呼吸。
厨房水龙头没关紧,一滴水落下,砸在池底的不锈钢上。
“嗒。”
那声响在过分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吸了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投入死水,砸开了一圈圈不容置疑的涟漪:“陈默,明天该你去接孩子了。”
* * *走出单元门,傍晚的风扑面而来,带着白日未散的燥热和一丝初起的凉意,猛地灌进肺里。
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旧外套,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触到口袋里那张硬质的卡片——我的工资卡。
街边的路灯已经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渐深的暮色里晕染开。
车流汇成长河,红色的尾灯和白色的前灯交织流动,像一条闪烁的星河,带着城市的喧嚣奔向远方。
公交站台就在几步之外,孤零零的,只有一张冰冷的金属长椅。
脚步顿住。
口袋里,除了卡,还有一个用白色薄塑料袋裹着的东西,是早上出门时顺手塞进去的包子。
此刻隔着塑料袋,指尖能感受到它早已凉透的僵硬。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我走到那张冰冷的金属长椅旁,坐了下来。
塑料座椅的凉意透过裤子迅速蔓延。
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个压得有点扁的肉包,表皮失去了刚出炉时的油亮光泽,变得灰白黯淡。
我拿起它,低头,咬了一口。
面皮是冷的,带着点韧劲,里面的肉馅也凝固了,油脂在低温下凝结成白色的小块,口感变得粗糙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