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闪而过,账户余额赤裸裸地跳了出来。
83.6。
那两个数字,孤零零地戳在屏幕中央,小数点后面跟着一个可怜巴巴的“6”。
像两把生锈的小刀,狠狠剜了一下眼睛。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屏幕上,那串数字显得异常清晰,又异常刺眼。
电话那头,客服公式化的催促还在继续,嗡嗡作响,像一群烦人的苍蝇。
我猛地挂断,指尖冰凉。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模糊失焦的脸。
厨房的水龙头没拧紧,水滴砸在洗碗池底的不锈钢上,嗒……嗒……嗒……每一下都敲在耳膜上,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卧室的门依旧紧闭着。
那鼾声,不知何时变得格外响亮,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心满意足的意味,一阵阵冲击着我的耳膜。
他还在“睡”。
心安理得地睡在我们欠下的账单和这83.6元构成的岌岌可危的悬崖边上。
一种近乎窒息的绝望感猛地攫住了我。
胃里翻搅得厉害,喉咙口涌上一股酸苦的滋味。
我死死攥着那块湿冷的抹布,指节用力到泛白。
膝盖抵着冰冷坚硬的地板,那凉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水珠顺着没拧干的抹布边缘滴落,砸在那片顽固的蛋糕油污上,无声地洇开一小片更深的水渍。
油污顽固地嵌在瓷砖缝里,嘲笑着我徒劳的擦拭。
83.6元。
催债的电话。
紧闭的房门。
震耳的鼾声。
这些碎片在我脑海里疯狂旋转、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视线落回那片油污上,它仿佛在膨胀,扭曲,变成一张无声讥讽的脸。
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酸苦终于冲破了喉咙,我猛地丢开抹布,撑着冰凉的地砖踉跄站起,冲进洗手间。
对着马桶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凉水狠狠泼在脸上,镜子里的女人眼窝深陷,头发凌乱,嘴角紧抿着,透着一股被生活反复揉搓后的麻木和疲惫。
指尖划过冰凉的镜面,触不到一点鲜活的气息。
身后客厅里,那鼾声还在执着地响着,像钝刀子割着紧绷的神经。
不能这样了。
这个念头像一粒火星,猝然落入干透的荒草堆里,瞬间燎原。
目光扫过冰箱门,一张花花绿绿的超市招聘广告贴在那里很久了,边角已经微微卷起。
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