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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丽莎陆宁结局免费阅读穿书以后,我被黑手党反派缠上了番外

树尾风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瓢泼大雨笼罩着这座别墅。黑色车辆停在花园外,佣人急忙撑伞去接。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一计电闪雷鸣,有人惨叫着从后面追上来,很快又被人摁住。“......

主角:老丽莎陆宁   更新:2025-05-29 23: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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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老丽莎陆宁的其他类型小说《老丽莎陆宁结局免费阅读穿书以后,我被黑手党反派缠上了番外》,由网络作家“树尾风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瓢泼大雨笼罩着这座别墅。黑色车辆停在花园外,佣人急忙撑伞去接。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一计电闪雷鸣,有人惨叫着从后面追上来,很快又被人摁住。“......

《老丽莎陆宁结局免费阅读穿书以后,我被黑手党反派缠上了番外》精彩片段


瓢泼大雨笼罩着这座别墅。

黑色车辆停在花园外,佣人急忙撑伞去接。

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一计电闪雷鸣,有人惨叫着从后面追上来,很快又被人摁住。

“......

夜里轰隆隆的打起了雷,小猫听觉敏锐,陆宁蹭一下跳起来,蹦跶到大床上。

还没站稳,肖一个弹射坐起,右手条件反射地从枕头下摸出来一把枪,做工比那把用来刺杀他的要精致得多。

肖反应两秒,脸色阴沉地拎起陆宁:“我告诉过你,不许上床。”

陆宁蹭着他的手掌喵喵叫。

对方完全不吃这一套,拎着他往外走,突然又是一记惊雷,闪电短暂照亮卧室。

肖动作稍停,等雷声间歇,把陆宁放在卧室门,重重关上门。

偌大的别墅漆黑一片。陆宁现在不过是个比掌心大一点的猫仔,甚至不比一级台阶高,连下楼找窝都做不到,只好躺在门前的地毯上,尾巴挡着脸,听着凄厉的风声,瑟瑟发抖着入睡。

夜里肖做了噩梦,这对他来说是常事,只要一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他就知道自己身处梦境。即使如此,他还是出了一身汗,在凌晨三点醒了。

觉是无法再睡下去了,肖坐起来下床,想去花园里走走,一打开卧室门,差点踩在那一团雪白上。

可怜的幼猫缩成一团,静静窝在他脚下。

肖站在原地思考两秒,鞋尖轻轻碰碰他柔软的躯体又立刻弹开。

神不该创造这样脆弱的生物出来。

猫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蹭蹭肖的裤脚,又在他脚边趴下。

神怎么能创造出这样令人心软的生物出来。

肖把猫崽拎起来,放在臂弯里,伸出手指点点他毛茸茸的脑袋。

睡得迷迷糊糊的陆宁突然被人戳了脑门,眼也不睁,恼怒地张嘴就咬了下去。

小猫崽牙还没长齐,咬着那根手指磨牙。

湿热的口腔,柔软的触感让肖身体一震,他任凭猫崽咬着,直到他累了主动松开嘴。

“看在你还小的份上。”

肖为自己找好借口,转身把陆宁放在床尾,看着他重新缩成一团后,下楼走在花园里吹风。

在柔软的大床上,陆宁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卧室空无一人,他抖抖发麻的后腿,跳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果不其然看见肖·斯科特独自坐在花园内的长椅上,沉默地抽着烟。

陆宁的小脑袋抵在冰凉的玻璃窗上,抬起长着粉色肉垫的小爪子拍拍窗户。

外面的肖注意到他,捏着烟看着他一下又一下地敲着窗户。

是在找他回去吗?肖心想着,站起来。

幼崽就是这样粘人。

而黏人的猫崽子此刻饿得饥肠辘辘,一看人进来立刻扑倒他的脚上,有气无力地叫着。

现在是清晨,佣人大多已经醒了,肖换了衣服拎着陆宁下楼。

老丽莎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肖的早餐很简单,陆宁远远眺望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大反派的早餐。

两个三明治,一个鸡蛋,一杯牛奶,还有几片培根。

饭吃到一半,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快速解决完早餐。

此时陆宁正在小口小口地舔着羊奶。看着肖准备出门叫了一声。

天知道,他不是想叫,他是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这一声,肖整理领带时候多看了他一眼,说:“给查理打电话,这样娇气的东西,我养不了。”

老丽莎跟在他身后边吐槽边把人送出去。

陆宁看着老丽莎打电话,飞快的往其他地方跑。

他可不想被送去什么其他的古怪地方,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先死掉了。

刚变成猫的时候,陆宁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查理,彼时他刚在路边抢救完一位突然晕倒的老太太,喘口气的功夫看见垃圾桶旁有只橘白色的猫咪,瞪着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他。

查理对毛茸茸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但是他家里有只小狗,实在没有精力去照料一只看起来活不长的孱弱幼猫。

还有谁需要毛茸茸的安慰?

当然是自己那位日日刀尖舔血,24小时神经紧绷的发小。

“拜托,肖真是冷血。”查理收回放在老丽莎心口的听诊器,“小猫咪超可爱!虽然这只看起来是有点弱。”

老丽莎疲惫揉揉眉心:“昨天又有人来刺杀。”

查理捧起猫崽上下打量,对与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唔,我前两天还在念叨怎么最近这么风平浪静呢。”

身居高位就要受人惦记。

“他坐在所有人都想坐的位置上。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查理把陆宁塞进手提箱:“既然他不肯要我先带走吧,回见丽莎。”

“回见。”老丽莎惋惜地看了陆宁一眼。

家里有只满嘴獠牙的狗,查理只好把陆宁放在诊所办公室角落的废弃纸盒里。

看着天花板,陆宁头痛欲裂。

变成猫的第九天,他已经转移了两个阵地。做人的时候一身毛病活不长,现在成猫了也还是命比纸薄。

一整天,陆宁待在纸盒里昏昏欲睡。查理的美女助理给他搞来一些羊奶,也没喝。

随后而来的两个工作日,陆宁一直待在这里。也许是因为体内有人的灵魂,他总是做梦。梦里全是小说里的事,只不过全和肖有关。

比如他和主角对峙,看着对方青筋暴露指责他罪行,自己面不改色抽烟。

比如曾经的手足兄弟背叛之后,他一枪打瞎那人的眼睛。

比如在整本小说最美妙的午后,用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把枪自杀,鲜血从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流出。

陆宁吓醒,小肚皮微微起伏。

办公室外乱糟糟的,有人拧开门进来。

查理抿一口咖啡放下杯子,看着他说:“呦,稀客啊道森。”

道森,道森·特里。

听见这个名字,陆宁不由得瞪大眼看他。这就是最后背叛肖·斯科特的人。

道森笑着和他搭话,细长的眼睛折射出精明的光。

“哪来的小猫?”道森问。

“路边捡的,我给肖送去了,他不想养,我只好先放在这里了。”查理摆手。

“那要不然……”道森俯视陆宁,“给我吧。”

查理说好。

陆宁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虽说这个道森最后是和主角站在一条线上了,但是结局却很惨,要是被他带走了,万一等故事线发展到那里时自己还没变回人怎么办?


道森的手掌直直伸向陆宁头顶。快要碰到时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查理接过电话,简单说了两句后面色凝重。

“肖受伤了。”查理脱下西装外套。

两人迅速离开。

躺在窝里的陆宁伸个懒腰后,继续回味剧情。

按照后期结局时主角的回忆,这里是女主第一次遇见肖的时候。

赶去诊室时,肖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那副大爷样子丝毫看不出是受伤了。

“兄弟,你伤呢?”

肖抬起右手,鲜血顺着他掌心滑落。

查理迅速为他包扎。

“还有一位来送蛋糕的女士也受伤了,一会儿给她也看看。”

“先给你手上的缝完针再说吧。”

止住血,查理去准备东西,肖沉默地盯着地板。

门发出轻响。肖偏头,和从门缝挤进来的小猫咪对视。

小小的琥珀色眼球里是大大疑惑。

陆宁是来看那位长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女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肖觉得离开家里两天,这只猫崽子就瘦了。

“查理没给你吃饭?”肖问。

陆宁摇摇晃晃走向他,温顺地蹲在他脚边舔爪子。

肖的凝血功能不好,血珠子顺着他的手掌砸在小猫毛茸茸的头顶。

陆宁抬头瞪着他,圆圆的眼仁毫无威慑力。

“斯科特先生!”有人进来,门“嘭”的一声被推开,猫崽子吓了一跳,猛地扑进男人怀里。

猫咪的嗅觉灵敏,对方身上的味道他闻得一清二楚。

很清冽的薄荷味夹杂着烟味以及血腥味儿。

一人一猫同时抬头望去。

白金色的头发,水蓝的眼睛,看到她就让人想起初夏最先盛开的花。

猫崽子一边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一边把快要干的血迹蹭在肖的衬衫上。

“您没事吧?”那女孩问。

“没事,一会儿会有医生替你诊治。”

“那蛋糕是我亲手做的,但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里面会被放进那种东西……”美人眼睛水汪汪的,泫然欲泣。

肖举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摆摆,然后拍了下猫咪的脑袋。

“把你扔出去。”

“喵!”陆宁抗议。他脑门上顶的难道不是他的血。

瘦弱的猫咪很快没劲了,恹恹地趴在他腿上。

查理带着东西进来,简单问候美人几句,开始给肖恩缝针。

“不打麻药吗?”美人担心问道。

“他麻药过敏啦。”查理动作迅速。

“那该多疼,”美人红眼,“都是我的错。”

“放心啦,他不疼。”一切完毕,查理摘下手套扔进医疗废弃垃圾箱。

陆宁抬起脑袋看向肖,这人好像真不疼,甚至有心情伸手去拨弄他的胡须。

三个人在屋里讲些冠冕堂皇的话,陆宁一句也不想听,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

等美人儿出去,查理才询问起来:“前两天不是才解决一个吗?”

“不是一伙的。”

“我说,你的雷霆手段呢?去哪里了?居然受伤了。我告诉过你你的情况如果受了重伤很麻烦的吧。”查理神情严肃起来。

肖无所谓地点头,查理翻着白眼,顾忌着自己那点子医生的职业操守没有上去揍他。

“这猫……”肖拎起陆宁,看着耷拉着脑袋的猫崽子,“怎么像是要死了?”

查理擦完手,接过猫咪看了看:“唔,是有点不对劲,从你家离开之后就没吃过东西了。”

肖沉默片刻,说:“别让它死掉。”

“嗯?”

“好歹是条命。”肖面无表情的说。

“我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讲出来的。”查理拿起办公电话,叽里咕噜地讲了一串。

陆宁一句话也没听清,只觉得小小的脑仁像是被撕开的一样,疼得尖锐。

恍惚间,他睁开眼,看见对面不远处的肖正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看着他,也许是疼傻了,陆宁居然觉得肖的眼神是有温度的。

带着眼镜的医生进来,隔着冰凉的手套拨弄猫崽。陆宁对此相当抗拒,四肢软绵绵地挣扎,叫声无力。

兽用温度计怎么也插不进去,医生有些烦躁,不耐烦地讲了句老实点儿。

一旁坐着的肖突然出声:“我抱着它吧。”

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拎起猫崽放在臂弯里。

陆宁讨厌生病,讨厌疼痛,闻着肖身上的味道,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温度计伸进去,猫崽扯着嗓子叫一声,肖动作生疏地摸摸它的脑袋,用可以算得上柔和的语气讲:“乖一些。”

天杀的,他难道还不够乖嘛!陆宁咬着他指尖,温热柔软的舌头愤愤不平地顶着。

肖也不恼,只是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

体温量完,医生讲猫崽在发烧。

“它太小了,先打一针退烧针吧,尽量带回家去,诊所吵闹细菌多,不适合他休息。”

打完针后,小猫睡着了。

医生离开,道森走进来。

“都处理好了?”肖问。

“嗯。”道森点头,“喂,肖,我要把我的猫带走了。”

肖安静片刻,说:“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猫?”

“你不是不要吗?”查理问。

“丽莎很想念它,”肖·斯科特站起来,一手拖着猫,一手快速整理了下西装,“你们知道的,老人总是需要陪伴,对吧。”

“呵。”道森悄悄翻白眼。

“装货。”查理笑骂一句,肖懒得理他,拖着猫离开。

诊所外的天空是铁灰色,风里像是裹挟着刀片,吹得人脸生疼。

秘书拿来围巾,肖接过将猫咪围得严严实实。

冬天就要到了。

面对再次出现的猫咪老丽莎开心极了,看着神色恹恹的小猫忍不住心疼:“查理那个毛头小子果然是不会养,瞧瞧我的宝贝儿才离开几天就病了。”

肖晃晃自己缠着绷带的手:“我想不只他需要照顾了。”

“诶呦,可怜的先生。”

晚饭后查理打来电话,让肖记得给猫崽喂点儿吃的。

“吃东西才会有抵抗力。”

肖看着躺在软垫上的猫咪,点头。

“诶呀,怎么不喝呢?”丽莎头疼地看着一滴未少的羊奶。

“找个奶瓶喂喂吧。”肖半蹲下,点点猫咪的脑袋说。


家里当然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丽莎忙叫人开车出去买。

奶瓶回来,热水烫过消毒,老丽莎试好羊奶的温度,抱起它:“快喝点吧猫崽。”

对于这样的喂饭方式,陆宁表示太过于羞耻了。两只爪子铆足了劲抵着瓶身。

不远处站着的肖双臂环抱,实在看不下去了拎起沙发上的毛毯,将猫崽裹起来,生硬的捏着奶瓶往它嘴里塞。

“听话一点。”

陆宁呜呜咽咽地喝了半瓶后重新回到窝里。

“肖·斯科特!”陆宁坐在垫子上对着肖呜呜,“士可杀不可辱!”

肖盯着小猫炸毛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无视它飞舞地爪子,大掌蹂躏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12月,赛亚的冬天来了。

清晨,陆宁从肖的被窝里转出来,对方很早就起了床,卧室的窗帘被拉开,鹅毛大雪下得尽兴,庄园地面已经积攒出一定厚度的雪。

陆宁飞快下楼。

老丽莎正在指挥她的远房表侄伊万摆放餐具,这个有着红褐色头发的男孩学东西很快,不过几天已经对庄园的日常工作了如指掌了。

“呀,猫咪醒了!”伊万放下盘子,跟在陆宁屁股后面。

陆宁则是摇摇晃晃地去找肖。

肖披着黑红格子外袍,内搭白领灰毛衣,下身是万年不变的西装裤,脚踩着灰褐色的羊毛拖鞋。

此刻他正好安排完工作。

一如往年,肖的冬天一般是这样度过的。

首先给职员放假,他给的冬假比法律规定的要多出半个月。然后是囤积足够的物资,关闭庄园。因为赛亚的冬季常下暴雪,除主城区内必要的几条大道,其他地方交通瘫痪也是常有的事情。

等到物资采买完毕,就要筹备一年一次的迎新节,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今年的末尾,这座庄园突然热闹起来。

肖挂断电话,看着来回忙活的老丽莎,嘴里叽里咕噜讲个不停的伊万,还有一只正咬着他裤腿磨牙的猫咪。

肖拎起猫咪,眯着眼看:“我给你吃了很多东西,你怎么不胖?查理家的狗已经胖得像只猪了,而你像猪圈里干瘪的玉米棒。”

“你才干瘪,你才玉米棒,你全家都是猪,饲,料!”陆宁仰天长啸。

采购物资的事历年来都是由老丽莎来做的,今年伊万也要跟着。陆宁在屋里憋了小半月,围着老丽莎也想去。

“我也去吧,家里没有猫笼子,我看着它。”肖起身,下人很有眼色地递上外套。

雪势变小,仍是未停。

做人的时候,陆宁的晕车很严重,变成猫咪也没好到哪里去。上了车就一头扎进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薄荷味,才算好受些。

肖嘴上嘀咕着:“猫咪冬天也要掉些毛,麻烦。”手上却将陆宁往怀里托了托,怕他一个翻身掉下去。

大商场里热闹非凡。知名女星正在大荧幕上唱着歌,陆宁戴着老丽莎特意为他缝制的毛线帽,四处乱看。

肖很爱吃肉,这是陆宁半个月观察得来的,老丽莎直接在商场订购了鸡鸭鱼鹅牛羊,从牧场送到庄园。

陆宁看着大玻璃缸里游来游去的鱼,忍不住伸爪子。

“坏孩子。”肖拍拍他的脑袋,“你抓了别人怎么吃?”

天性这种东西当然无法克制,最后伊万把这条鱼拎回来庄园。

离开商场时,在停车场,有人凑上前叫住了肖一行人。

陆宁从肖的臂弯里探出头来,发现他并不认得。

“肖,大哥,你今年也会回家过节的吧?”说话的男人看起来和肖差不多大,戴着一副金丝框架的眼镜,穿着成套的宝蓝色西装,气质不比肖老成。

老丽莎面无表情的叫了一句:“维纳少爷。”

维纳·斯科特没搭理丽莎,仍旧自顾自地和肖攀谈:“诶,肖,你知道的,最近忙,你呢,还好吧,毕竟爸爸把你手里的股份收回了不少。”

司机开来车,伊万把东西一样样放上去。

“红发?妈妈最讨厌红发人,肖,别把他带回去。”维纳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我也很讨厌你,你能不回家吗?”肖拧着眉。

陆宁舔爪子,干得好。

关于回老宅这件事,肖·斯科特是相当抗拒的。陆宁对此并不了解,毕竟书里也没讲。

“要怪就怪你是配角喽,”陆宁躺在窝里,一动不动。

伊万正拿着自制的逗猫棒逗弄他。

“好奇怪的猫咪,”伊万不死心地跑去厨房将毛球换成小鱼干,挂在杆子上,来回晃,“你怎么不抓啊猫咪,抓啊。”

陆宁叹气,如果猫咪能叹气的话。傻孩子洗洗睡吧。

采购结束的第三天就是迎新节前夜,肖需要回老宅,期间需要行驶近半个小时。

赛亚的冬天黑得早,下午五点左右,老丽莎吩咐人装上大包小包的礼物,嘱托着肖早点回来。

“您自己去吗?”老丽莎问,“不如我陪您?”

“不用,”肖将挡雪的伞递给她,“天很冷,对你的腿很不好。”

陆宁在门口拨弄伊万做好的雪球,听见这话不由得感慨,肖·斯科特也不是冷血无情。

雪隐隐有下大的趋势,陆宁伸个懒腰:“诶呦,是谁这么冷的天还要出门啊?本喵要继续躺在壁炉前软软的垫子上啃着鱼干睡觉喽!”

“怎么,叫这么大声,你想跟我一起去?”肖拎起他。

“不想!”陆宁使劲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带你出去透透气吧。”说罢,肖打开副驾驶门,把猫放进去,自己绕到驾驶座上开车。

凌冽的寒风在车窗外刮着,好在车里有暖气。肖余光扫了眼缩成一团的猫崽,将后座的大衣拿过来,叠了叠又卷了卷,弄成一个简易的窝,把猫放进去。

“我也算是心灵手巧了。”肖勾着嘴角沾沾自喜。

陆宁抖抖胡须:“呵,自恋狂。”

冬天的庄园多了些萧索的意味。围着铁栅栏的爬墙蔷薇已经枯萎,只剩枯黄的茎在风里漂泊。

车停在庄园厚重的木门外,肖坐在车里,看着漫天雪花,一动不动。


“怎么不进屋啊。”陆宁瞪着肖。

“很漂亮的房子是不是?”肖摸着陆宁毛茸茸的脑袋,“我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干嘛回来啊。”陆宁跳上他的腿。

大门被从内拉开,穿着黑色制服的下人同肖打招呼,请他下车。

陆宁听见他沉重的叹气,然后被对方裹在怀里带出去。

古堡风格的建筑内灯火通明,仿古壁灯闪着暖黄色的光,映得肖灰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饭菜已经做好,您请去主厅吧。”领头的佣人讲。

肖点头,陆宁趴在他怀里东张西望。

偌大的主厅正上方悬挂着数盏水晶吊灯,围成圆圈,光亮耀眼。

木质长桌主位上坐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以及一位穿着猩红色丝质长裙的夫人。她面容美丽,气质出众。

旁边坐着上次见过的维纳,以及一位年轻的少女。

没有打招呼,佣人拉开椅子,肖坐下,把陆宁放在旁边。

“大哥是没钱了吗?”年轻的少女戏谑地看着陆宁,“怎么养只杂种猫?”

肖慢条斯理摆弄餐巾,然后系在陆宁脖子上,眼也不抬,淡淡地反问:“你不也是?”

少女登时脸上颜色泛滥,漂亮的指甲恨不得握断在掌心。

“行了,别在这种时候吵架。”主位上,老斯科特发话了。他今年五十六岁,两鬓已然斑白,大概归功于他极其混乱的私生活。

吩咐佣人又拿上一份餐盘,肖将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清水洗去酱汁,放进陆宁面前的小餐盘里。

猫咪吃得呜呜叫,肖只喝了两口蘑菇奶油汤,就再没吃过东西了。

晚餐结束,天已完全黑了,夜色浓稠,温度降至最低。

老宅没有肖的住所暖和。陆宁紧紧贴着肖,对方温热的手掌被子一样贴在他身上。

“肖,跟我去书房。”老斯科特放下茶杯讲,“别带猫,像什么话。”

于是陆宁被放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看着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笔生意一定会亏!”老斯科特脸上的皱纹因为怒意展开,看起来反倒比平时更加年轻有精神了。

肖站在书房的窗户前,看着后花园里萧瑟的风景:“我没有那本事。”

“哼,”斯科特手掌猛拍桌面,“你装什么?”

书房内的争吵被木门隔绝,陆宁正在沙发上打盹,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对上少女美丽年轻的脸庞。

娜莎拎起陆宁,鄙夷地看着他:“畜生,别留在这里。”

孱弱的猫崽就这样被拎着出了客厅,来到后花园。天空黑得像化不开的墨,大雪从未停止。

花园内的小池塘本来是结了冰的,只是后天要举办宴会,上午老斯科特特意让人连浇带凿的把冰破开了,眼下一池子水面上浮着冰渣,檐下灯光一照,星星一般亮着光。

“赛亚的冬天很冷的,猫咪。”话音落下,娜莎松开了手。

也就是在她松开手这一瞬间,斜后方书房的窗户“唰”一声被拉开,娜莎扭头只见一个黑影跃出,紧接着便快速冲向她。

纵使肖·斯科特跑得再快,猫咪也是掉进水里了,捞出来时不停往外呛水,全身的毛紧贴着消瘦的骨架往下滴水。

肖阴沉着脸用自己的外套把陆宁裹起来,老斯科特,维纳,以及现任斯科特太太闻声都跑出来。

怀抱着瑟瑟发抖的猫崽,肖眼神像淬了毒的利刃一般环视众人,讲:“你们最好彻夜祈祷我的猫能活着,明天,我的迎新节礼物将按时送到。”

待肖大步离开,老斯科特上前给了趾高气昂的娜莎一巴掌,少女漂亮的眼睛里立刻盈满泪水,不可置信地看向老斯科特:“爸爸!”

“他马上就什么都没了,还有什么可忌惮的?”维纳不爽地看着肖的车从花园铁栏杆外疾驰而过。

“你懂什么?”老斯科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两人,“记着,你们能看到的,都是他想让你们看到的。”

到家还有段距离,肖将车内暖风开到最大,快速给查理打去电话。

对方的声音懒洋洋:“喂,肖,干嘛。”

“这猫崽子掉湖里了,附近的宠物诊所都关门了,给我找个兽医直接到我那里等着,我付给他三倍月薪。”

“嚯,”查理感叹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等着吧伟大的赏金天使。”

三倍月薪诱惑不小,肖抱着陆宁进家门时,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麻烦您。”肖把陆宁放下,他的毛已经被暖风吹干了。

医生拿出各种器械。

“发烧,应该还会拉肚子,这两天喂食一定要注意,如果他不吃就不要强制喂,等到退烧之后再喂,注意保暖,一定不要着凉。”医生交代着,给陆宁打了退烧针和抗生素。

躺在窝里的陆宁浑身的骨头阵阵发痛,嗓子里像是含着刀片,一声也叫不出。

有人抱起他给他喂水,陆宁闻到肖·斯科特身上的味道。

“这都怪你……”陆宁迷迷糊糊地想着,身上一阵阵地泛着冷意,仿佛置身雪地,一个劲儿往肖怀里钻。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伊万犯了困,却担心着猫崽子不肯回去睡觉。

“去休息吧,”肖托着陆宁站起来,“今晚我看着它。”

除了刚来的那一晚,这是一个月以来,陆宁第一次睡在肖屋里。

往常,肖睡觉很少开空调,寒冬腊月里连暖炉也不点,今晚顾忌着怀里的小猫,特意点了暖炉。

小猫不自觉往他怀里钻。肖被他弄得发痒,也不敢动作,只好翻个身借着从窗帘的缝隙里,泄进来的一丝光亮,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猫咪,以示安抚。

夜里肖没睡熟,陆宁趴在他怀里,浑身钝痛。

医生打的退烧针起效慢,陆宁难受地哼哼,肖难得的有点耐心,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崭新的书。

暗红书皮上烫金的字体闪着细碎的光。

这书拿到手里还一次没读过,肖·斯科特想着,翻开一页,将被子向上拉,盖住猫咪。

“伟大的造物主,”肖轻声念,“我斗胆喊出您的名讳,请聆听信众的乞求。请庇护这弱小的生灵,得以度过此寒夜。”


念了半个小时,肖关上台灯,书本随意放在桌面上。他不是虔诚的信徒,不知道慈悲的造物主会不会满足他的愿望。

陆宁是只多梦的猫咪。

睡梦中回到破旧的福利院,躲在大树后面看同伴被带走,而自己因为心脏病无人问津,只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等待,直到再也不期望有人能领养他

在掉进水里的时候,寒冷的池水灌满他的鼻腔,陆宁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然后有人把他拎起来,力气大速度快。最后看见的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因此,陆宁希望肖·斯科特活得久些。

第二天迎新节,老丽莎早早起来做早餐,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这是赛亚的习俗,寓意来年不愁吃喝。桌布镶着金线,餐具全是金银制,肖对与老丽莎的审美时常不敢苟同。

肖起床时陆宁正半眯着眼看他。

肖哑着嗓子问:“你好了?”

然后他轻笑一声,觉得自己是傻掉了。

陆宁叫了一声,意思是好了。但是肖没听懂。

洗漱完换好衣服,他找了条羊绒围巾,裹着猫抱下去。

查理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着肖抱着猫下来,端着茶杯边笑边说:“不是说不爱养吗?我看你爱不释手啊斯科特先生。”

肖给了查理今年的最后一个白眼。

“先生,猫咪今天能吃饭吗?”

伊万端着碗问。

“也许吧。”肖把陆宁放在紧挨着自己的椅子上。

四个人一只猫的早餐开始了。

老丽莎煮了一碗羊奶放在陆宁跟前,猫崽子软绵绵地托着长腔叫。

“可能是没力气了,太小。”查理咬着培根,嘴巴油光发亮。

“娇气。”肖嘴上嫌弃,转身拿了个勺子,舀出一勺羊奶递到陆宁脸前,看着他不急不慢地喝完,再舀下一勺。

查理挑挑眉,懒得讲肖,端着碗喝汤。

吃完早饭,庄园里的佣人放了假,伊万查理和肖,拎着铁铲清理积雪。

“我说,你不是有保镖吗?能不能让他们来干啊?”查理累得呼哧带喘。

“他们回家了。”肖穿着单薄的毛衣,衣袖挽起,露出精壮有力的手臂。

“你疯了?我可不想你死在大年夜!”查理夸张地喊,惹得丽莎不满地瞪着他。

肖满不在乎地摇头。

积雪清理完,肖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喝茶,陆宁从围巾里钻出来,晃晃悠悠走到他旁边,叫了两声。

肖放下茶杯看着他。

“猫要是会说人话就好了。”他说。

陆宁在心里翻白眼,他要是能变回人就好了。

肖弯腰把猫抱起来,这只弱小的动物看起来还是无精打采。肖想,斯科特一家应该已经收到自己送去的迎新节礼物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在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斯科特的豪宅不得安宁。

一大早,先是股价暴跌,紧接着老斯科特名下的几家酒吧以及赌场全被查封,他最疼爱的小儿子维纳·斯科特也被爆出私生活相当迷乱。

老斯科特气得心脏骤疼,面色铁青,当天住进了医院。新年的开端看起来并不美好。

中午和晚上仍旧是一桌子菜。查理和肖饭量都不大,老丽莎上了岁数也不爱吃,只有伊万捧着盘子风卷残云般地吃着。

晚上七点,夜空炸开朵朵烟花。在乡下长大的伊万很少能见到这样多花样的烟花,跑到阁楼的小窗户上,撑着脑袋看。

剩下三个人一只猫围着壁炉坐一圈,老式收音机正在放着快要绝迹的广播节目。

“今晚是迎新夜,一年里黑夜最长,星星最多的夜晚。伟大的造物之神讲,跟着星群的指引,熬过无边暗夜,明天将是崭新未来。”女主播声音温柔。

陆宁打嗝哈欠,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肖,对方把他揪过来,呼噜呼噜毛。

“一个月了,猫还没有起名字呢。”伊万看完烟花,跑下楼讲。

陆宁扒着肖布料名贵的衣服往上爬,稳稳当当挂在他脖子上。

肖立刻黑了脸,想着猫崽子的病还没有好,只能忍住。

“呐,小猫,你想要个什么名字?”老丽莎慈祥地问,“露西?珍妮?南希?”

陆宁抗议:“我是公……我是男的!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猫咪柔软的肚皮紧挨着肖的脖子,肖甚至能感觉到它心脏的跳动。

“丽莎,这好像是只公猫来着。”查理提醒。

“啊?我刚给它缝了件粉色的小衣服。”老丽莎让伊万从自己房间拿出来那件小衣服,是很嫩的藕粉色。

肖想,这颜色比这只猫的肉垫颜色浅一些。

本以为陆宁会抗拒,但肖给他穿衣服时,猫咪却很乖巧。

主要是刚生完病没什么力气挣扎了。

穿好衣服,肖看着朝他露出肚皮的猫咪,想起刚刚提起的关于公母的问题,缓缓出手,拎起陆宁的两条小腿,趁他不注意,轻轻掰开。

“喵!”陆宁尖锐地叫了一声。

麻蛋!臭流氓!

挨了一爪子的肖·斯科特愣了一下,他这辈子第一次挨的打居然出自一只猫。

于是肖顶着脸上的爪印守夜,而罪魁祸首还恬不知耻地趴在他怀里作乱。

“看在你是一只小猫的份儿上。”肖心想。

在赛亚,有着迎新夜亲吻家人的传统,寓意给予所爱之人最真挚的嘱咐。

几个人相互贴面,以示礼成。

老丽莎看着肖的侧脸叹气,他总是不愿意与人太过亲密。

“要是太太在,也许情况会不一样。”老丽莎心想。

“还有猫咪。”伊万兴奋地说。

查理看着陆宁,玩心大起。趁着肖去倒水的功夫,抱起陆宁,转身直直贴在肖脸上。

“哇哇哇,”查理不怕死地大喊,“这猫崽子得到了伟大的斯科特大人的祝福,肯定比王八活得久!”

话音刚落,陆宁毫不客气地给了查理一爪子。

看着查理脸上明晃晃的抓痕,肖好心情地喝了口水,把猫抱进自己怀里:“干得漂亮猫咪。”

查理欲哭无泪。


十二点的钟声从城中心向外扩散。守夜正式结束。

“话说我们还没交换礼物呢。”查理拿出早早准备好礼品袋,足足三份,连带着才来不久的伊万也有。老丽莎给每个人都缝制了一条围巾,伊万没什么钱和手艺,只写厚厚的感谢信,红着脸送出去。

肖财大气粗,一人一块金条,简单粗暴。

陆宁趴在肖怀里,眼见着没自己的份,暗自伤神:“没人给猫猫送礼物,猫好,人坏。”

最后的环节结束,伊万正在帮陆宁整理猫窝。

肖看着待在自己臂弯里,呼气清浅的猫咪,说:“不用收拾来了伊万,雪还未停,我的房间更暖和。”

伊万点头,抱着自己的礼物回房间。

午夜时分,雪下得更大了,早上刚铲过雪的院子,此刻又是厚厚一层。

“新年快乐。”肖坐在床边,眼睛看着窗外,手掌搭在陆宁身上。

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跟自己说的,陆宁还是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以示回应。

肖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像是含着雾气,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不甚真切。

他站起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红盒子,掀开盖子拿出东西,陆宁听见短暂的铃铛声。

“我妈妈说,家里养的宠物如果不戴项圈,会被当做流浪动物带走的。”

陆宁敏锐地察觉,他说出“妈妈”这两个字时,语气明显的不自然,好像对于他而言,这是个陌生的称呼。

说完这句话的肖情绪似乎一下子低了不少,陆宁识相地仰着头任由肖给他戴上项圈。项圈是红色的,用料是质地柔软又珍贵的小羊皮,铃铛足银打造,声音清脆。

戴好之后,陆宁歪着头看肖身后的镜子,不免有些担心,会不会真的一直都是猫了。

肖并没有像养只真正的猫那样去养他,没有猫粮,没有逗猫棒,甚至连猫窝也只是取决于他最近喜欢睡在哪里。

这样的生活不是不好,陆宁只是担心,如果肖死掉了,自己该怎么办。

“到底为什么想去死啊你。”陆宁仰头去蹭他。“难道是无敌太寂寞?”

肖不知道陆宁在想什么,突然拿出自己一直放在枕头下的枪来,动作轻缓地摸着枪身。

陆宁倒吸一口凉气:“没事吧你,现在就死?大过年啊!”

猫崽子叫声愤慨,肖放下手枪,自顾自地说:“我死了,你想谁养你?我会提前把这件事写进遗书里,查理家有狗,丽莎年纪大了,伊万春天要开始上学,道森怎么样?他应该比我更适合做主人。”

肖在陆宁面前话很多,大概是因为猫不会讲话。

陆宁叫一声:“你就不能多活几年?”

肖皱眉:“你在抗议?”

陆宁:“yes。”

肖看着他思索片刻:“难道我走时把你带上?”

陆宁瞪大双眼:“猫生结束的这么快?”

“我觉得道森就不错。”肖伸着胳膊把陆宁举起来,“我会告诉他,要好好照顾你。”

时候不早,肖洗漱完就睡了,陆宁钻进被窝里,脑袋抵着肖的腰,思考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

第二天,天亮的很晚,仍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陆宁跟着肖下楼吃早餐。新年的第一天,老丽莎给每个人都煎了一条鱼,连陆宁也有一条不放调味料的。

“婶婶的鱼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伊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丽莎,我等等去墓地。”肖擦擦嘴,放下餐巾。

“需要我陪您吗?”尽管知道答案从不会改变,老丽莎还是坚持要问。

肖摇头。

一旁的陆宁吃饱了,正用脑袋去顶肖,示意对方将自己从椅子上抱下去。

肖抱起他,看着猫咪发亮的眼睛,肖说:“猫和我一起去吧。”

陆宁呆滞片刻,欲哭无泪:“生活不易,猫宁叹气。”

雪停了,中心城区道路通畅。现在仍在年假期间,天气寒冷,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和行人。

肖开车,陆宁还是待在他的围巾里。

这是一处偏远的墓园,看起来有些年头且简陋。

肖一手抱着陆宁,一手捧着白玫瑰。

一人一猫穿梭在林立的墓碑间,亡魂沉默着注视来客。

“我妈妈生前,很喜欢白玫瑰,”肖的声音被风吹散,“但是那个家里没人喜欢。花园里从来只有色彩艳丽的花朵。”

斯科特太太的墓在最末尾,一大片空地上只有这一块墓碑。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碑前突然多出一捧白花来。

肖后退两步,狐疑地盯着那捧花。

脚步声从后方响起,越来越近。

肖转身,斯科特握着手杖走来。

“你母亲喜欢白玫瑰,我从没忘记。”斯科特皱眉讲。

现在知道花是谁送的了。肖毫不掩饰厌恶,直接将花扫下去。

“她不想见到你。”肖放下自己的花,拿出手帕擦拭墓碑。

陆宁站在墓碑前,乖乖仰头。

“公司也有你母亲的心血,她在天之灵,也不会忍心看它毁于一旦的。”斯科特采用怀柔战术。

“心血?她活着的时候,你们趴在她身上,吸干她体内的每一滴血,她死了,你们还要惺惺作态,在从她身上获取些什么。”肖深吸一口气,“嫁给你,是她人生中唯一的败笔。”

斯科特拧紧眉头:“她不嫁给我,你也不会出生了。”

“我情愿我从没活过。”

“哼,”斯科特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妈妈很想见你吗?”

他举起手杖对准肖:“别忘了,是你杀死了她,肖,我的好儿子,你是杀人犯,一个连自己母亲都能下得去手的恶魔!”

斯科特突然的吼叫,使陆宁一个哆嗦。

肖对此毫不在意,抱着陆宁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离开墓园后,肖并没有回家,而是驱车来到一处河边,这是护城河。

陆宁趴在垫子上,想起刚刚斯科特的话。

肖是杀人犯,一个手上沾染着自己母亲鲜血的杀人犯。

风刮起河边的离离哀草,肖·斯科特的表情比天气更冰冷。他坐在车内打开窗户,点燃一根烟。


陆宁实在不懂这条河有什么可看。也许这条河有故事,但肖似乎不愿意讲出来。

直到下午,丽莎不放心地打来电话,说,就算他不吃饭,也要让刚生过病的猫崽子吃点。

一人一猫这才回去。

返程的路上,陆宁总觉得不对劲,浑身燥热,尾椎骨一阵阵向四肢泛着痒意。他在座位上翻了个身,坐起来转圈。等红灯的间隙,肖举起他,疑惑地问:“你饿疯了?”

陆宁懒得跟他讲,骨头又疼又痒,好像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长出来一样。

雪又开始下了。按照赛亚的习俗,迎新节假日期间要走亲访友。肖没有亲人,能称为的朋友的没几个。带着猫咪回家后,他盯着陆宁吃饭,自己喝了杯热咖啡,又驱车离开了。

“先生这是要去哪里?”伊万帮丽莎撑着毛线问。

“教堂。”丽莎看看壁炉,继续织毛衣。

冬天还很漫长呢。

肖离开不久,陆宁觉得身体越来越奇怪,先前的痛感已经消失,只剩酥麻。他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于是他撑着力气上了楼,拼着钻进肖的被窝。

教堂周围的雪没有人清扫。只留出可供一人通过的小路。

肖拎着一篮子实在算不上应季的水果,敲响紧闭的木门。

里面很快传出回应。来开门的是位白胡子老者,戴着一副黑框圆眼镜,面容悲悯。

“好久不见,斯科特先生。哦,快请进吧。”牧师拉开门,侧身请肖进去。

教堂内空无一人。肖坐在最前排,挺直脊背,紧闭双眼。

牧师站在他面前,开始诵读手里的书。

“伟大的造物主,请您睁开双目,洞察世间疾苦。”

那是个很黑的晚上,肖一直记得,母亲脸上留下的泪。她说,肖,你记住,我痛苦的来源,这其中有你一份。

“请您张开双臂,拥抱悲怆的灵魂。”

他今年二十六岁,明年二十七岁。时到今日,他仍然不懂爱的意思。

“请您微笑,请您高歌,请您在此刻,让爱降临,让幸福现身,让您的孩子,自此远离痛苦。”

肖握紧手掌。他从来不会痛。即使流血,即使流泪。

“造物主原谅您的一切罪过,斯科特先生。”牧师合上书本。

肖睁开眼。

真的被原谅了?他不信。

“造物主有没有说过,人的苦难何时有尽头?”肖站起来。

牧师轻笑,随后严肃起来,手掌搭在肖的肩头。

“命运既给人磨难,也从不吝啬礼物。”

热,好热。陆宁大口喘气,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很快就要从毛孔里蒸发出去。

他从被子里探出头,对面是镜子。

四肢突然尖锐的疼起来,他眯着眼,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变成白净的手,被子离他越来越远。

抬头,镜子里有个身形瘦弱,皮肤苍白的少年和自己对视。

“变回来了……”

他实在太累了,累到没有力气高兴,一歪头,昏睡过去。

命运到底有没有给肖准备礼物,他不清楚,反正孤儿院是收到了他的礼物。

“愿造物主永远保佑您,斯科特先生。”穿着粉裙子的小姑娘冲肖甜甜一笑。作为回报,肖挑了一条和她裙子颜色一样的围巾送给她。

作为一名务实派,或者说是个呆板的人,肖给孩子们带的全是衣物食物,玩具之类的一个没见着。

分发完东西,慈善协会的会长凑上来和肖搭话。对方是个和丽莎年纪相仿的老太太,为人和蔼,肖因此愿意多听她说一会儿。

“先生,您有没有考虑过领养一个孩子?”院长问。

肖摇头:“跟着我生活很危险。”

院长笑笑:“您不会让自己的家人身处险境,这点我确信。先生,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没有人会是孤岛,除非他执意封闭自己。

傍晚回到庄园时,客厅里空无一人,丽莎和伊万不知道去哪里逛了,肖环顾四周,没看见猫咪。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已经习惯了回到家之后,那只猫边叫边朝他走来。

脱下外套挂在臂弯里,肖上楼进了自己卧室,在进门的一瞬间,他直觉屋里被人动过。

床单上有褶皱,枕头零零散散的掉在地上,他放在枕头下的枪就那样明晃晃的躺在床上。

平常就连丽莎也不会在没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就来自己房间。

肖在门口站定,脑袋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他迅速冲进去拿起枪,举起来在屋里环视一圈。

忽然衣柜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肖敏锐地捕捉到衣柜紧闭的木门内急促的呼吸声。

他举着枪,扣动扳机,拉开柜门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白皙的腿,看起来细弱无力,像院子那些花朵的根茎,很轻易就能折断。

往下看,脚踝上松松垮垮挂着的,是一条皮质项圈,红色的,挂着银色的铃铛。

从柜门溢出的空气带着少年身上清甜的味道。

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枪口抵上少年额角。

这一刻多年来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人,不能对任何人心软。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来要他命的。

少年动了动,他身上搭着肖的西装外套,露出雪白的肩头,他转头,水汪汪的眼睛对上肖的视线。

“肖……”他说。

第一次,肖·斯科特有了放过一个人想法。

他想起牧师的话——命运既给人磨难,也从不吝啬礼物。

这是他的礼物吗?一只猫,然后是一个人。

一条鲜活的生命闯进他的生活,这是新的磨难,还是难得一见的礼物?

雪似乎停了,窗外天光乍泄,肖的枪口第一次颤抖,然后被收回。

他站起来,短暂地思考之后,他把人拎起来,放在床上。

这是正确的吗?他叹气。躺在床上的人呜咽出声,脸色潮红似乎很不舒服。

肖拉起被子盖在他身上。宽大的被子把身形瘦弱的少年遮盖的严严实实。怕人被闷死在他的床上,肖把被子下拉,露出他巴掌大的脸。

然后转身出去,关上门,平复心情给查理打电话。


“干什么干什么!”查理嚷嚷着进屋,很不客气地扯下围巾扔在沙发上,“我说肖,你自己生活一潭死水,就要打扰别人的幸福晚间生活吗!”

肖站在楼梯上,脸上的表情很古怪。

“等等,”他拦住已经从楼梯走上来的查理,“等一下不准大叫。”

“嘁,”查理不屑地翻个白眼,“我什么世面没见过?”

说完,他绕过肖,推开卧室门走进去,肖紧跟着他。

短暂的沉默过后,查理大骂:“肖·斯科特!你个畜生!他看起来还是个未成年!”

“再叫我一枪崩了你。”肖捂着他的嘴,“我什么都没做。”

查理呜呜两声挣扎开,喊到:“我是智障?一个男孩,一丝不挂在你的床上昏迷,你说你什么都没做!”

肖叹气:“我向造物主发誓。”

“你根本不信神。”吐槽归吐槽,查理作为一名医生还是非常有职业素养的。他伸手探上陆宁的额头,皱眉,“他在发烧,高烧。”

“很漂亮的孩子,”查理拿出听诊器,下拉棉被,露出陆宁雪白的胸膛,一边站着的肖不自觉避开眼。

冰凉的听诊器贴在陆宁胸前,瘦弱的少年呢喃一声,胸前的两粒茱萸因为不适应挺立起来,看起来可怜又诱人。

“他的心脏有问题。”查理的面色陡然一转,他收回听诊器站起来看着肖,严肃的说,“你最好马上送他去医院。”

昏迷中的少年被肖抱起。

一旁的查理玩味地看着四肢僵硬面色难看的肖。

怀中的少年轻飘飘,羽毛一样似乎没有重量,薄薄一层皮肉包裹着倔强的骨头。

“傻站着干什么?”肖将大衣往上拢拢,确保将少年裹得严实。

他可不是怕这个人冻着,只是不想被被人看见,仅此而已。

下楼的时候,肖·斯科特第一次觉得楼梯过于长,以至于他每走一步都能闻到少年身上的味道,让他想起下雨时被打湿的栀子花。

每一片洁白的花瓣的沾染着水珠,娇嫩又顽强地盛开在雨幕。

这个不知名的少年穿着他的衬衫,裹着他的大衣。

在回家前肖抽了一根半的烟,现在这个少年身上沾染了他的气味。

查理在前面开车,肖在后面追着,这个少年安安静静靠在副驾驶,像那只猫。

那条挂在他脚踝的项圈早就被肖取下来,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一只猫变成人类?这是什么小美人鱼的童话故事吗?

赶到医院的时候下起了大雪。这就是赛亚的冬天,你永远无法预料到下一场雪会在什么时候再度来临。

肖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出来,倒不是因为他怜香惜玉,只是不想惹什么麻烦。

这家医院是肖名下的产业,迎新节期间不歇业。

他看着这个瘦弱的少年被放在病床上,犹豫片刻还是用指腹抹去沾染在他脸颊的半化的雪。

查理不不仅自己有诊所,在这家医院也有职位,拿着双倍工资。

肖在他的办公室翻阅了会儿资料,查理拿着检查报告进来。

“你上哪里搞来这么一个小麻烦?”查理把报告推到他面前。

肖翻开看见密密麻麻的病情概况。

先天性心脏病,胃痉挛,慢性支气管炎,过敏性哮喘……

“啪”的一声合上报告,肖此时的想法是,这么多病的人活着也是遭罪。

“你别想崩了他,”多年的交情让查理看穿他的心思,“人家的命人家自己决定,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要么健康活着,要么利落去死。”

肖站起来,带上手套,扫他一眼,慢步出门:“他醒了告诉我。”

回到别墅,丽莎拧着脸说猫咪丢了。她的声音让肖一瞬间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昨天还围着大家喵喵叫的小东西,现在变成了一个一身毛病,玻璃娃娃一样脆弱的少年。

“诶,多可爱的猫咪。”老丽莎惋惜道。

肖想起他的睡颜,确实挺可爱。

“天寒地冻的,”老丽莎搓搓手,“小可怜别被冻死了,派人出去找找呢?”

“不用。”肖摘下手套,伤疤在水晶吊灯折射的灯光下闪着光,“它生病了,我把它送去了医院。”

“生病?”伊万疑惑,“早上还好好的呢。”

老丽莎像是察觉了什么扫了眼肖又拍拍伊万:“小猫咪是这样的。傻孩子。”

别墅的迎新节假期只有这几天,尽管表面看不出什么,实际上别墅的每个角落都重新藏起了密密麻麻的眼线。

与此同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再次卷土重来。

没有猫咪陪伴的这几夜,肖跟往常一样,睡前擦枪,查子弹,放在枕头下,然后看两页《造物主创世录》,接着闭上眼,然后失眠,吃药,再闭上眼。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往右边翻身。因为那只猫咪平常爱睡在右边。

过了大约三天,医院传来消息,那个男孩醒了。

肖没有立刻过去,消息传来时他正看着手下利落干脆地砍掉一个男人的手腕,在哀嚎中淡淡讲一句:“看好他。”

此时的陆宁正百无聊赖盯着输液管,思考人生。

怎么突然就变回来了?原著里肖·斯科特可是个无神论者,一辈子刀尖舔血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家的猫变成人这种东西。

“啊……”陆宁用空闲的那只手捂脸叹气。

他醒来的第二天,肖去了医院。

当时他刚吃完午饭,正抱着一本厚重的赛亚历史书打发时间。肖则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观察他。

毋庸置疑,这是个漂亮的孩子,身形瘦弱,肤如白玉,头发因为营养不良在黑中透出点亚麻色,软软地贴在他光洁的额头。

眉眼轮廓清秀,带着几分月的寒凉。

他正看着书,睫毛时不时颤一颤,惹人怜惜。

翻书页的手纤细白嫩,薄薄一层皮裹着他脆弱的骨头。

此时,肖想起曾经在拍卖会,看到来自遥远东方的白瓷,冰冷的美丽,脆弱的魅力。


推开门走进去,皮鞋在地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陆宁看人习惯从脚看到头。

冲孔三接头马臀皮黑皮鞋,看样子应该没穿几次。

然后是一整套深灰色西装,裁剪笔挺,很考验身材。

没有领带,说明这个人不喜欢被束缚。

最外面是同色系偏深色的大衣,戗驳领,长度过膝,左胸手巾袋里是灰褐色手帕。

最后是脸。

很标准的西方帅哥,线条流畅眼眸深邃,整体五官介于柔和与硬朗之间,调和的恰到好处。

因为之前是猫,体型差太大,导致陆宁现在才真正看清他那双眼睛。

灰蓝色,泛着光,让人想起寒冷冬日清晨,尚未破冰的大海。

“这人到底有多高?”陆宁捧着书本想。

原著里也没明说,单单隔着这个距离看,一米九是跑不了了的。

再配上这张脸,啧,不愧是作者最喜欢的反派。

“看完了?”肖双手环抱,挑眉问。

陆宁尴尬摸摸鼻尖,点点头。

“说吧,你是谁,哪儿来的,要干什么。”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悠哉悠哉翘起二郎腿,然后拿出一把手枪,出去手帕慢条斯理擦拭。

陆宁犯难了,这他能怎么说?难道要直接告诉他——

我在对着小说里你的情节YY,然后心脏病突发死掉了,但是一睁眼就变成了猫咪,最后被送到你家,然后在新年变成了人。

陆宁轻轻叹气绞着手指,目光小心翼翼对上肖:“那个,斯科特先生,我要是说,我是天使你信不?”

肖轻笑:“我是蠢货?”

陆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读过皇帝的新衣吗?虽然没什么关系……但是,你要是不信,那你就是蠢货。”

说完,陆宁心虚收回视线。

“你看起来是东方人,但是你的英文口音并不重,在这边生活了多久?”

随即,陆宁听见椅子被向后拉的声音,一大片影子落在病房洁白的被子上。

下巴猛得被捏住然后向上抬起,力道大到陆宁不禁怀疑自己的下巴会被捏碎。

他一瞬间红了眼眶。

这件事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为了考大学每天对着录音练口语吧?

冰凉的枪口抵在太阳穴,陆宁忍不住瑟缩。

宽大的病号服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崩开一粒扣子,肩膀位置的衣服下滑,露出留着粉意的白嫩半边肩膀。

漂亮的锁骨形成一个沟沟,让人想起贝壳反光的内里。

陆宁抖着身体,要哭不哭看着肖。

还不如做只猫呢,就算随便咒骂这个人也不会被发觉。

屋外厚厚下了一层雪,屋里暖气开的很足,但陆宁实在是怕冷,加上刚生完病,保持这个姿势没一会儿就心头疼起来。

一只手不由得捂着心脏的位置轻轻喘气,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

“再问一次,”肖扣动扳机,“你到底是谁?”

“你……”陆宁气若游丝,眼角溢出一滴生理性的泪水,顺着脸颊砸进被褥,“就是你看见的那样……”

眼见盘问无果,加上眼前病弱的少年泪眼朦胧,肖还是收手了。

下巴刚被放开,陆宁就脱了力,软绵绵往床下摔。

肖手疾眼快把人捞过来,陆宁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怀里。

从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纤细的脖颈,像挤出的牛奶,凸起的颈骨仿佛要刺破那层薄薄的皮肤。

陆宁急促喘气,眼中的水汽凝结滴落在肖手背。

滚烫的触感让肖片刻恍惚,然后回过神问他:“药在哪里?”

“抽……抽屉……”

肖一只手搂住他,一只手拉开身侧的床头柜抽屉,用指尖顶起瓶盖,瓶口对着陆宁。

“张嘴。”他用命令的语气说。

陆宁在心里吐槽:一瓶药下去不知道人是先被过量药物毒死,还是被这一大口药片噎死。

所以他将脑袋后仰,用舌尖灵活的从瓶口舔一片药片咽下去。

肖看见他绯红的,带着水光的舌尖。

同时也是温热的,柔软的,诱惑的。

陆宁嘴里一片苦涩,在肖薄荷味的怀抱里闭上眼睛,意识昏沉。

一分钟后,肖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睡得正着,一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西装上,另一只手搭在腹部。

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运动,手背的针头被碰掉,现在正往外出血。

鲜红血液在他苍白的手背上显得格外狰狞,分外严重。

这下是问不成话了。这个跟玻璃娃娃一样的孩子根本经受不起任何拷问。

他以往所有的手段对这个易碎品来说全不适用。

所以肖·斯科特决定把这个重任交给好兄弟查理。

一通电话,查理出现在小美人病房里。

“肖这老东西(别管查理调侃,肖26岁!)清汤寡水几十年,一开荤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看的。”

查理絮絮叨叨,拉来椅子坐下。

“看你样子不是赛亚人?”

陆宁耷拉着脑袋点头。

“多大了?”查理看着他略显稚嫩的脸颊问。

“17。”

查理撇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十分钟后,查理给肖拨了一通电话。

“十七岁没成年,一身毛病从小就有,他说他是东方人,但是那个国家无论是互联网还是书本,都根本找不到。”

电话另一端的肖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捏着钢笔在一张空白纸上点着,留下点点墨迹。

“说谎吗?”肖抬抬手,老丽莎进来打扫卫生。

“不像。”查理站在病房外悄悄观察屋内安静看书的男孩,“他不像会说谎的人。”

“你什么时候凭感觉做判断了?”

查理轻笑一声:“别怀疑哥看人的本事。”

迎新节假期结束了。雪还是一直在下,空气里仍旧满是风霜。

肖还是忙起来了,一天到晚早早出去,夜黑透了才回来。

赛亚最近出了很大的事,财政部长被暗杀,境内最大的黑手党派凯撒党,疑似出现内乱。

一时之间满国风雨。

相较于肖这边忙得脚不沾地,陆宁在医院的日子可是相当不错。

住着有暖气的单间小病房,顿顿最少三样,虽然白人饭有时不是很合他的胃口。

按照原著的时间线,书里的时代大概是二十世纪九十年左右。但是发展比现实世界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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