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紧绷面膜般的痛感,唯一清晰的,是胸口那块沉甸甸的空洞——仿佛有人把心掏走,又在原地塞进一团冰渣,让寒意从血管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餐厅里灯光仍亮着。
苏父伏在餐桌,面前散着签完字的交割清单和银行限期赎回通知。
旧日暗纹桌布被洒落的咖啡渍染成一片狼藉,他却没有力气抬手去擦。
手机屏幕黑得像深井,偶尔亮一下,又迅速归于沉寂——那些曾经以“董哥老苏”相称的伙伴,如今连最后一条慰问消息都吝于发送。
窗外风吹动梧桐枝桠,沙沙作响,像谁在耳畔低语:大厦倾塌,根基崩坏,全是自作自受。
他想到下午离开大厦前,员工通道刷脸系统闪红的蜂鸣;想到中层经理们簇拥着新任董事长的背影,匆匆递交履历;想到自己被保安礼貌却坚定地“请”出核心办公区时,那一瞬廉价且尴尬的无力感。
这种感受在他纵横商场三十余年的人生里从未出现,即便金融危机那年,他也能靠一通电话稳住信贷渠道。
如今所有通道在一夜之间堵死,他才发现,曾经不屑一顾的“真千金”在暗处筑起的资本壁垒,比他想象得高得多、硬得多。
“我去找她吧。”
苏母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却坚定得超出自己的意料,“跪也好,磕也好,总得给这个家留条生路。”
苏父苦笑,像被旧锈刮过嗓子,“你觉得她还会回头?
留的那条生路是给我们的?
不,她只给自己留。”
他抬眼望见墙上那幅全家福——画面里他们三人衣着华贵,假千金苏念念被簇拥在正中,高光像聚焦灯般落在她身上,而相框角落的真千金,则被拍成了一片模糊背景。
照片中的他意气风发,从未想过多年后会被这幅虚假的合影嘲笑得里外不是人。
苏母拿起外套,嘴里念着“对不起”哽咽不成句,她想起十五年前那个阴雨黄昏,她撑伞经过福利院窄巷,铁栏里小小的苏晚晴抬头朝她笑,那笑里带着渴望又带着不敢。
她没有停步,只匆匆留下善款,转身带走念念,告诉自己这是命运的安排。
眼下才知道,命运从不做亏本买卖,欠下的债一笔都少不了,只是利息翻倍。
夜十一点,苏晚晴刚结束与Q资本法律团队的远程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