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又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终于找到出口的疲惫旅人:“现在,我拆了所有围墙,林晚。”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所有翻涌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虔诚的、孤注一掷的恳求:“你肯……看一眼我的世界了吗?”
电梯顶灯的光线落在他深邃的眼底,像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一圈圈难以言喻的涟漪。
那里面有沉甸甸的疲惫,有跨越漫长时光的固执,还有一丝近乎脆弱的、小心翼翼的期待,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等待最终的审判。
他离我那样近,雪松的清冽气息和他身上散发的、不容忽视的温热体温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空气仿佛凝滞,只有他低沉的话语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拆了所有围墙?
为了……让我看一眼?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心中因长久压抑和防备而筑起的坚硬外壳。
毕业典礼树影下那个攥碎玫瑰、掌心流血却沉默如谜的少年身影,与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眼神却带着孤注一掷恳求的男人,在时光的碎片中轰然重叠。
原来,那堵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墙,并非坚不可摧。
它或许从未真正存在过,只是由我的怯懦、他的沉默和世人的偏见共同构筑的幻影。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痛。
电梯光滑冰冷的金属壁倒映出我此刻的模样——眼眶泛红,头发微乱,手里还紧紧攥着那片染着酒渍的、象征着我所有狼狈和绝望的碎纸片。
然而,心底深处,那片因母亲的医药费而冻结的坚冰,却在他那句“不计成本”的承诺和此刻这近乎卑微的恳求中,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涌出温热的暖流。
勇气,一种陌生的、带着微微刺痛感的勇气,在暖流中悄然滋生。
我没有立刻回答。
目光从他深邃的眼眸移开,越过他宽阔的肩膀,投向电梯门缝外隐约可见的顶层空间——那象征着“他的世界”的核心地带。
然后,我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混合着雪松的香气涌入肺腑。
我迎上他等待的目光,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晰:“你的世界……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