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歪,喝口热酒吧。”
白霜儿递来个葫芦,里面装着她自酿的雪梅酒,“巴维尔那伙子人,听说上个月在西伯利亚被狼群叼走了。”
我接过葫芦喝了口,辣味从喉咙烧到胃里,暖烘烘的。
左眼球早已换上了白霜儿用狐毛做的义眼,能看见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她尾巴上重新长出来的铃铛,每颗都刻着陈家祖先的忏悔文。
“爹,你看!”
春桃举着个风筝跑过来,风筝上画着九尾狐,尾巴上系着银铃铛,“白姐姐说,这是给胡三太奶的祭品,能保屯子平安!”
白霜儿笑着摇头,指尖拂过风筝:“是给太奶的谢礼,谢她当年准我留在人间。”
远处传来萨满的鼓声,却是喜庆的调子——屯子里在办喜事,王大仙儿的儿子娶媳妇,新娘子怀里抱着个狐仙牌位,说是能保子孙平安。
“该回去了。”
我站起身,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腿,白霜儿的狐毛义眼虽好,到底不如真眼灵活,“晚上还要给秀兰上坟呢。”
春桃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红绳在她手腕上晃啊晃,铃铛声和白霜儿尾巴上的铃铛应和着,像是首古老的曲子。
我落在后面,看她们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样就挺好,哪怕我是个半人半鬼的瞎子,只要能看着她们平安,就比啥都强。
走到狐仙洞时,白霜儿突然停下,抬头看向山壁。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幅壁画,画着雪狐与猎人并肩作战,背景是熊熊燃烧的狐火,和当年她焚尽黄皮子精时一模一样。
“你说,太奶会不会后悔让你留在人间?”
我轻声问。
她转头看我,义眼里映着她的倒影:“她说,人间最苦,却也最甜。
尤其是有牵挂的人在身边时。”
春桃在前面喊我们,声音像银铃般清亮。
白霜儿笑了,尾巴轻轻卷住我的手腕,像团柔软的云。
远处的雾凇林里,传来一声清亮的狐鸣,惊起一群山雀,扑棱棱飞向晴好的天空。
雪又开始下了,细细的,像撒了把盐。
我握紧白霜儿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茧——那是抱春桃时磨出来的。
原来不管是人是狐,只要动了情,就会有软肋,就会有牵挂。
而我,终于不再是那个只会打猎的瞎子陈老歪。
我是春桃的爹,是白霜儿的契人,是这兴安岭里,守着两个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