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别惹事。”
我攥紧账本,没说话。
月底发工资那天,工地上出了事。
傅知川他们组的脚手架塌了,三个人摔下来,其中一个当场断了气。
“意外!
纯属意外!”
工头擦着汗,给死者家属塞了五百块钱了事。
我站在人群里,看着傅知川帮人抬尸体,突然发现他的背影佝偻得像个老头。
他才三十岁啊。
晚上,我煮了碗面,加了唯一一个鸡蛋。
傅知川却一口没动,从怀里掏出个信封推给我。
“工资?”
我打开一看,愣住了——只有五十块。
“他们说……扣了材料费。”
傅知川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猛地站起来,却被傅知川拉住:“温念,别去。”
“凭什么!”
我甩开他的手,“他们贪了多少钱!
凭什么克扣你们的血汗钱!”
傅知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子溅在信封上,触目惊心。
我慌了,赶紧扶住他:“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
他摇头,从枕头下摸出个小本子——是那本《安娜·卡列尼娜》,书页间夹着张照片,是个穿军装的男人。
“如果我出事,”傅知川喘着气说,“去找这个人,他欠我父亲一条命。”
我盯着照片,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你什么意思?”
傅知川没回答,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肚子:“孩子今天动了吗?”
三天后,矿上招工。
“一天二十!
现结!”
工头敲着锣喊,“只要男的!”
傅知川报了名。
我拽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不准去!
那矿去年塌过,死了十几个人!”
“没事,”他笑着掰开我的手指,“就干半个月,够你生孩子用的钱就行。”
临走前,他把红头绳系在我手腕上,打了个死结:“等我回来。”
我站在工棚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尘土飞扬的路上,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推着自行车出现在破庙门口的样子。
车把上的搪瓷缸,叮当作响。
傅知川没能回来。
矿难发生在第七天凌晨,死了八个人,尸体挖出来时已经不成人形。
我站在停尸房里,看着那具被白布盖住的尸体,突然发现露出的手腕上系着根红绳——是我去年用粮票给他换的。
“节哀。”
矿上的领导递给我一个信封,“抚恤金,五百块。”
我没接,只是轻轻掀开白布。
傅知川的脸上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