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轻轻叹了口气:“她父亲是革委会的,当年……我的问题,就是她父亲定的。”
我猛地坐起身。
“那她来找你干什么?”
傅知川摇头:“不知道。”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问:“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娶我。”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傅知川的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过了很久,他轻声说:“温念,你记住,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就是娶你。”
我攥着被角,眼泪砸在手背上,烫得生疼。
三天后,张铁柱出狱了。
消息是王癞子带来的,他蹲在田埂上,咧着一嘴黄牙笑:“温念,你前夫说要来找你叙旧呢!”
我手里的锄头“咣当”掉在地上。
傅知川正在教孩子们念课文,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
我摇摇头,示意没事。
但当晚,我们家门口就被泼了粪。
“贱货!
敢偷汉子!”
张铁柱的骂声在夜里格外刺耳,“老子弄死你们!”
傅知川抄起顶门栓就要出去,我死死拉住他:“别!
他带了人!”
果然,门外影影绰绰至少四五个黑影。
傅知川咬牙,突然转身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掀开盖子——里面是把猎枪。
我惊呆了:“你哪来的?”
“林建军留下的。”
他声音很低,“当年他被打死前,偷偷塞给我的。”
我浑身发抖,突然明白傅知川为什么一直留着这本书。
《安娜·卡列尼娜》里夹着的,从来不是诗。
是血债。
第二天,公社来了人。
“傅知川!
有人举报你私藏禁书,散布反动言论!”
我冲出门,看见傅知川被两个戴红袖章的人按在地上,眼镜摔在泥里。
“你们干什么!”
我扑上去,却被一把推开。
“滚开!
包庇反革命分子,连你一起抓!”
傅知川抬头,嘴角带着血,却冲我轻轻摇头。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把他拖走,指甲掐进掌心,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批斗会定在三天后。
村里人像过节一样兴奋,孩子们追着戴高帽的“牛鬼蛇神”扔石头。
我躲在人群最后,看着傅知川被推上台,脖子上挂着“反革命分子”的牌子。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口号声震天响,我却在嘈杂中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傅老师不可能有问题!”
是苏梅。
她站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喊:“我作证!
他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