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女士,您丈夫的表哥主张这房子应该有他们老傅家一半。”
调解员推过来的文件在桌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盯着那个鲜红的指印,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张铁柱揪着我头发往结婚证上按手印的模样。
法院的暖气开得太足,烘得我眼眶发烫。
“带着绳子进山那天,我是想随他去的。”
调解室瞬间安静下来。
傅家那群人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连最泼辣的表嫂都忘了嚷嚷。
他们当然不知道,1983年冬天傅知川找到我时,我手腕上还缠着那截浸血的麻绳。
——1978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早。
我缩在柴房角落,透过漏风的门缝数着迎亲队伍的鞭炮声。
二十六响,比村支书家闺女出嫁时少了整整十响。
“死丫头还不滚出来!”
继母踹开木门,冰碴子簌簌落在我打满补丁的棉袄上,“张家可是给了三百斤粮票的!”
红盖头罩下来的瞬间,我闻到一股霉味。
这盖头去年娶张家大儿媳时用过,沾着洗不掉的鸡血。
继母掐着我胳膊往驴车上拽,指甲陷进昨晚被继父用皮带抽出来的伤口里。
“再哭丧着脸,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继父往车辕上磕烟袋锅,火星子溅在我裸露的脚踝上。
我死死攥住藏在袖口的剪刀,那是村尾知青点的林姐姐偷偷塞给我的。
驴车颠过结冰的田埂时,盖头下闪过一道银光。
张铁柱提着杀猪刀站在晒谷场,刀尖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血丝。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刚宰了不肯让路的看门狗。
“新娘子来咯!”
起哄声里,有人往我怀里塞了个粗瓷碗。
碗底沉着三粒发霉的花生,这是张家给我的嫁妆——比当年买那头母驴还少付了五块钱。
拜天地时,张铁柱身上的酒气熏得我作呕。
他踹我膝窝强迫我跪下,掌心汗津津的像刚剥下来的猪皮。
堂屋供桌上摆着张老太爷的遗像,相框玻璃裂了道缝,正好横在他混浊的眼球中间。
“夫妻对拜!”
我弯腰的瞬间,剪刀从袖口滑出来,当啷一声砸在青砖地上。
满堂哄笑突然凝固,张铁柱的拳头比骂声来得更快。
“贱货敢带凶器!”
他揪着我头发往供桌上撞,红盖头飘落时,我额角的血溅在“早生贵子”的喜联上。
透过肿起的眼皮,我看见婆婆正在数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