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烧到了洛阳、扬州。
低廉到令人咋舌的运费,如同一个巨大的磁石,将那些被官船盘剥得苦不堪言的南北商户牢牢吸住。
陈宇的五艘破船,很快就不够用了。
码头边,属于陈记船运的泊位不断扩大。
一艘艘或老旧、或新购、或租赁来的大小船只陆续加入,桅杆上挂起了统一制式的、深青色的“陈”字旗。
那面旗子在运河的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无声的战书。
船队规模在膨胀,陈宇肩上的担子也以惊人的速度沉重起来。
他不再是那个只需盯紧自己几条破船的“小陈东家”。
账目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复杂的货物种类、不同的目的地、船工的工钱米粮、船只的维修保养、沿途的税卡打点……千头万绪,日夜萦绕在他脑中。
他常常通宵达旦,就着码头货栈里一盏昏暗的油灯,翻看着越来越厚的账册,上面是他自己摸索着记下的歪歪扭扭的符号和数字。
眉头紧锁,指节因为用力捏着笔杆而泛白。
“东家,这月的桐油钱……”账房老周小心翼翼地递过一张单子。
长安城,大明宫紫宸殿内,金兽香炉吞吐着清雅的瑞脑烟,却压不住殿中那股无形的紧绷。
当朝宰相李林甫,身着紫袍,玉带环腰,那张素来深沉莫测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
他立于御阶之下,宽大的袍袖微微颤抖,手中紧攥着一份来自御史台的弹劾奏章,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一字一句砸在光洁的金砖地上:“陛下!
臣要弹劾一人!
此人姓陈名宇,本为扬州码头一介贱役,仗着几分狡黠,罔顾国法,私设船运!
其‘返程船’之策,名为便利商贾,实则是动摇国本之祸根!”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殿中垂首肃立的衮衮诸公,最终定格在御座之上年轻的天子李隆基身上。
“漕运,乃国之命脉!
自太宗皇帝立下规制,官船官运,天经地义!
此獠以区区市井贱商之术,蛊惑人心,强夺官船之利!
其船队所过之处,沿途税卡形同虚设,纤夫船工生计凋敝!
长此以往,官船无货可运,漕司官吏形同虚设,朝廷威严何在?
漕运纲纪何在?
此乃**乱国之贼**!
臣请陛下,即刻下旨,查封其船队,锁拿此人入京,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