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驱散了寝殿内沉滞的暖香。
一个身着深紫蟒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昂首阔步走了进来,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下颌蓄着短须,每一步踏在地面金砖上,都发出沉闷的回响,仿佛踏在人的心坎上。
在他身后,跟着两名全身覆甲、手按佩刀的高大武士,头盔下的眼神冰冷,毫无感情地扫视着殿内,那铁甲铿锵之声,如同死亡的鼓点。
来人正是当朝宰相,崔元胤。
一个名字,带着原主记忆深处刻骨的忌惮和无力感,瞬间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
权倾朝野,党羽遍布,连禁军都大半掌握在他手中。
此刻,他脸上没有丝毫对君王的敬畏,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赵德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伏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地砖,抖得像个风中的落叶。
崔元胤的目光直接越过跪地的太监,锐利地町在我的脸上,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
他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甲士停在门口,自己则又向前逼近了两步,直到离龙床仅几步之遥才停下。
他拱了拱手,动作看似恭敬,声音却平板得没有任何温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陛下圣体违和,缠绵病榻多日,臣等忧心如焚。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朝政积压如山,人心浮动,社稷危如累卵。”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我,“为江山计,为黎庶计,臣斗胆恳请陛下,顺应天命,顾念祖宗基业,禅位于贤德之亲王,安心颐养天年。
如此,则上慰祖宗英灵,下安天下万民之心。
陛下以为如何?”
禅位!
图穷匕见!
寝殿内死一般寂静,只有赵德海压抑不住的细微呜咽和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崔元胤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针,一个字一个字扎进我的耳膜。
他身后那两个铁塔般的甲士,手虽然按在刀柄上没有拔出,但那姿态,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靠在龙床的雕花围栏上,浑身依旧发软,但一股冰冷的怒意和属于“李岩”前世被生活反复捶打后磨砺出的倔强,正从骨髓深处一点点渗出来,驱散了最初的恐慌。
颐养天年?
二十二岁就让我去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