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刘根苗刘水生的其他类型小说《民间风水异闻录刘根苗刘水生全局》,由网络作家“笋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农历三月十三,宜殡丧嫁娶。村东,刘家,停棺三日,出殡。“啪”瓷碗重重地摔在地砖上,可惜却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碎裂,而是一蹦三跳地滚着弯地溜到一旁。气氛瞬间有些凝固起来,前来参加出殡的人纷纷面色微变。主持出殡事宜的殡葬师,面色更是微微一沉,连忙上前两步,捡起地上的瓷碗,重新递到跪在棺材前的孝子手中,并且低声嘱咐道:“这次看准点,用点力!”跪在最前面,头戴孝帽,腰缠孝带的中年男子,轻轻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重新接过瓷碗。按照农村出殡的习俗,人死后棺材需要在家停放数日,待亲朋好友祭奠结束,过了头七才会下葬。而下葬的过程也不如何复杂,选个黄道吉日,简单的办个下葬仪式也就是了。不过这其中却有一条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在下葬...
《民间风水异闻录刘根苗刘水生全局》精彩片段
农历三月十三,宜殡丧嫁娶。
村东,刘家,停棺三日,出殡。
“啪”
瓷碗重重地摔在地砖上,可惜却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碎裂,而是一蹦三跳地滚着弯地溜到一旁。
气氛瞬间有些凝固起来,前来参加出殡的人纷纷面色微变。
主持出殡事宜的殡葬师,面色更是微微一沉,连忙上前两步,捡起地上的瓷碗,重新递到跪在棺材前的孝子手中,并且低声嘱咐道:“这次看准点,用点力!”
跪在最前面,头戴孝帽,腰缠孝带的中年男子,轻轻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重新接过瓷碗。
按照农村出殡的习俗,人死后棺材需要在家停放数日,待亲朋好友祭奠结束,过了头七才会下葬。
而下葬的过程也不如何复杂,选个黄道吉日,简单的办个下葬仪式也就是了。
不过这其中却有一条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在下葬前,孝子贤孙需要摔孝盆,也就是俗称的摔碗。
一是将家里的丧气摔出去,二是将活人烧给死人的纸钱通过大地送入地府。
至于最后一点,则是通过响动告诉亡者,该上路了,入土为安,死后一切顺遂。
不过这其中一个忌讳,那就是要求摔孝盆的时候,需要一次摔碎。
虽然也有摔两次才碎的,但这种情况一般都会被认为是不吉利的体现。
而此时刘家的孝子第一次摔孝盆没摔碎,这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刘家孝子更是额头直冒汗珠,随后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双手,瞄准地面,用力狠狠地再次摔了下去。
“咣当…”一声,瓷碗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可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一次瓷碗也仅仅只是掉了个边角,在地上翻滚几下后,依旧没碎。
这一刻,刘家人傻眼了,而围观的人群更是直接炸了锅。
“接连两次摔不响,老刘头这是不想走啊!”
“唉...老人常说停棺需七日,刘家这才三日便要急匆匆的下葬,肯定要出问题呀!”
“你知道个屁啊,听说刘老头死的很蹊跷,所以刘家这才着急下葬。”
…
由于在场的几乎全都是同村人,所以说起话来也少了很多忌讳。
即便刘家的长子,刘根苗已经脸色铁青,可依旧堵不住村里人的闲言碎语。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刘家村总共就几百口人,屁大点的地方,在村东头嚷一嗓子,村西头都能听见。刘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
再加上大家都姓刘,七拐八绕地沾亲带故。骂什么都不合适,因为指不定绕来绕去就骂到自己头上了。
所以刘根苗也只能是强忍着心里的不满,将目光重新投向负责操办丧事的法师,出声问道:“王大师,这...这...这怎么办?”
法师是个身穿黄色道袍,挺着个大肚子的秃顶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是个外乡人,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姓王,大家都称呼他为王大师。
此时的王大师右手拿着个铜铃铛,左手捏着一张黄纸,站在灵棚的一侧,看着地上还是没摔碎的瓷碗,整个人也有点懵逼了。
这TM谁准备的瓷碗,质量咋这么好呢?自己之前不是交代过,一定要买那种质量差的,一摔就碎的吗?最好是吹口气都能裂道口子的那种。
现在倒好,连摔两次都没摔碎,就磕坏一个角,这有个屁用啊!
听见刘根苗的询问,王大师的脸色微微一僵,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毕竟连摔两次孝盆没摔碎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碰上。
不过好在此时,王大师的大徒弟走了过来,在王大师的耳边低声说道:“师父,摔孝盆这事也没什么明文规定必须摔几次,怎么解释,还不是您老一句话!”
闻言,王大师眸中顿时一喜,颇为满意地冲着自己的大徒弟点了点头,随后脸色微微一正,轻轻咳嗽两声,说道:“咳咳...一声未响古人辞,两声未响孝子悲!诸位,今有刘家老太爷辞世,牵挂刘家后世子孙,不愿轻易离去。又有刘家孝子贤孙追忆老太爷,难舍亲情,故此接连两次皆未能成功,此情,当真令人感动。”
话音落下,王大师还不忘了假装擦一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只是话虽如此,但围观的人明显不太相信。不过王大师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排场没见过?
随即转身看向灵棚下的黑木棺材,左手扣住,中指指关节在棺材尾部轻轻敲了三下,高声说道:“刘老太爷,你就安心上路吧!刘家后世子孙,必享绵延福泽!”
话音落下,王大师又冲着自己的大徒弟使了个颜色。
对方顿时会意,端起一碗鸡血,围着棺材撒了一圈,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先人归去,旧人哭丧…”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刘家的一众女眷也开始配合着哭丧起来,嘴里嚷嚷着一些类似“老太爷,走好”之类的话。
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三分钟才停下,而在此期间,王大师早已将地上的瓷碗又一次捡起来递到了刘根苗的手里,并且叮嘱道:“这次必须摔碎,再出什么问题,你们刘家的事,我可就不管了!”
一听这话,刘根苗顿时就有些急眼了,但却不好发作。
原本为了省点钱,他才做主请了这位外来的王大师。如今一听说对方要撒手不管,他怎么可能不急眼?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能是深吸一口气,暗自下决心一会儿无论如何,哪怕是用手掰,用牙咬,也得把瓷碗给摔碎喽。
等到王大师的大徒弟将鸡血围着棺材撒了一圈之后,在王大师的一声呵令下,刘根苗第三次高高举起瓷碗,重重地朝着地面砸去。
“咔嚓…”
这一次,瓷碗应声而裂,不过却不是裂成两半,而是裂成了无数块。就好像有人拿着锤子,狠狠地将瓷碗砸碎了一般。
“这…”
“这…”
围观的众人有些傻眼了,头一回见到摔孝盆能摔的这么彻底的,直接把一个好好的瓷碗给摔成了一百零八块。
刘根苗也有些懵逼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自己的力道也就和之前两次差不多,这一次居然摔成了这样?啥情况?
而此时的人群中,王大师的脸色却是骤然一变,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徒弟。
王大师的大徒弟也姓王,从小是个孤儿,一次偶然的机会被王大师收留,所以取名王强。王强自小跟着王大师走南闯北,算是他的半个儿子。
此时王强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明白今日刘家的丧事,怕是不会太平。在见到师父朝着自己望过来,更是不免轻轻摇了摇头。
“曹...早知道就不接这单生意了!”
王大师心里无奈地叹息一声,面上却只能强装镇定,口中喊道:“孝子叩首,起棺喽!”
这一嗓子吼出,众人这才纷纷反应过来,连忙招呼着准备起棺。反正孝盆已经碎了,谁管它碎成啥样?再说了,这些人里面,除了王大师和他带来的徒弟们,谁懂丧葬礼仪?即便有几个略懂皮毛的人,此时也绝不敢轻易胡乱开口。
刘根苗以及一众刘家的子女又是呯呯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四名青年男子,齐齐用力,大呵一声,就要将刘老太爷的棺材抬起来。
可是说来也怪,明明也就百十来斤的棺材,四名青壮年一起用力,居然没能抬动分毫。
“什么情况?”
“我看今天这事…”
“嘘,别胡说八道!”
人群里有人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是立马被身边的人给拦了下来。农村葬礼上,最忌讳有人说些不吉利的话。因为很可能原本没啥事,也被他说出事来。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说刘老爷子不肯离家。
此时,一直憋着不满的刘家老二,刘水生终于是忍不住地抱怨道:“大哥,为了省钱,你看你找的都是什么先生?现在老爷子不高兴了,不肯离家,我看你怎么办!”
刘家,棺材里躺着的刘老爷子,一共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刘根苗,二儿子刘水生,三闺女刘翠花。
闺女早早地就嫁到了县城里,这些年很少回来,所以家里的事情都是由两个哥哥操办。
这次刘老爷子下葬,刘翠花也只是回来参加丧葬,其余的事情一概不问。
大儿子刘根苗听信媳妇的话,为了能省下点奠仪钱,所以找了个不知道底细的王大师来操办丧事。
不巧的是这事恰好被二儿子刘水生知道了,起初他是不同意的。因为整个刘家村,无论谁家是老人去世,还是儿子成亲,闺女出嫁,请的全都是村西头的那家外来户。
这多年下来,一直都顺顺利利,从未出现过差错。
可是现在大哥刘根苗为了能省下点奠仪钱,居然坏了村里十几年的规矩,请了个不知底细的外来先生,这让刘水生的心里很是不痛快。但奈何刘根苗是长子,刘老爷子的丧事本就该他操办,所以即便刘水生心里有一万个不满,却也只能强忍着。
可是谁知道丧葬才开始,便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这让本就不满的刘水生顿时来了火气,忍不住地吐槽起来。
闻言,刘根苗面色一沉,刚要说些什么,却是被对面的王大师给打断了。
“你这叫什么话?刘家老爷子不肯离家,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主持丧葬事宜,活人的事情要管,难道死人的事情,我也要管吗?有本事,你来啊!”
王大师颇有些不满地呵斥道。
棺材不出门,也就意味着无法下葬。不能下葬,刘家老太爷的尸体就得一直放在家里。
且不说尸体腐烂的问题,只说在农村人的概念中,老人去世后不肯下葬,必定是要回来寻找子女的,这是家宅不宁的征兆。
“你…”
刘水生被这话怼的哑口无言,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哪里懂什么丧葬之事。
刚才只不过一时气愤,这才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结果现在被人家怼了回来,一时间刘水生的整张脸都憋的通红,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哎呀,好了,好了!”
此时,还是村里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辈出面打圆场说道:“水生,事已至此,你就别埋怨了。根苗,刘老哥不肯出殡,定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作为长子,当替他完成心愿。心愿一了,心头的那口气泄了,自然也就顺遂了。这种事情,咱们村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不是什么稀罕事!”
有长辈出面圆场,原本眼见着就要爆发骚乱的现场,这才渐渐又重新安静下来。
刘水生闷闷不乐地冷哼一声,没再言语。王大师则是轻轻点头,表示这也是自己的意思。
至于长子刘根苗,则是在媳妇的提醒下,这才起身来到棺材旁,冲着棺材说道:“爹,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您就托梦给儿子,儿子一定给您了了。今日是儿子给您选的黄道吉日,误了时辰怕是不好,您就安心上路吧,爹...呜呜…”
“呜呜…”
刘根苗一号丧,刘家的其他女眷立马也跟着哭丧起来,一时间哭声大振。
趁着众人再次哭丧,王大师悄悄地来到徒弟王强身侧,低声说道:“一会儿你悄悄地往棺材上泼点狗血,要是还抬不起来的话,咱们就找个由头离开,这钱不好赚!”
“明白了,师父!”
王强点了点头,转身去通知其他几个师弟,做好随时离开刘家的准备。
众人哭了一嗓子,见棺材里始终没动静,这才渐渐收了声。
“咳咳...好了,刘先生的孝心,刘老爷子九泉之下也必然会感受到。如果真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定然会托梦告诉你的!”
王大师轻轻咳嗽两声,脸色一正,出声说道:“吉时到,起棺,出殡喽!”
此话一出,负责抬棺的四名青年立即蹲下,将杠子耷在肩上。这一次为了确保不会再出问题,甚至又走出两名汉子,一共六个人抬棺。
“起!”
随着王大师的口号响起,六人齐齐用力,终于是将棺材给抬了起来。
“起来了,起来了!”
“果然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还是太爷爷见多识广啊!”
“那你这话说的,太老爷今年都九十八岁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
众人口中的太爷爷,指的正是刚才出面圆场的村中长辈。只见对方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面目慈祥,拄着拐杖,身边跟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想来应该是他的玄孙女。
听见众人的吹捧,老者也是面露得意之色。不过站在他身旁的小丫头,却是拉了拉老者的衣袖,有些奶声奶气地说道:“太爷爷,那几个叔叔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感觉很累的样子!”
闻言,老者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六名抬棺的青年,一个个全都面色狰狞,就像是肩上抬的不是棺材,而是一座大山一般。
“不好!”
老者心头猛地咯噔一下,眼前的棺材顶了天也就是百斤重。
百斤重的东西,六名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一起抬,居然还一个个累的双腿打颤,这完全不合常理。
而就在老者心头猛地一惊的时候,两声清脆的断裂声骤然响起。
“咔嚓...咔嚓…”
却是抬棺的木杠直接断了,黑木棺材再次重重地落在地上,激起一阵灰尘。
这一下,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如果一次两次,还能用巧合来解释,那么接二连三的出事,这就有些蹊跷了。尤其是当联想到刘老太爷的死因时,众人更是纷纷打了个寒颤,一股冷意从脚底直钻心窝。
人群中,要说谁最心慌,恐怕莫过于刘根苗了。
当初听信媳妇的话,为了赚点奠仪钱,猪油蒙了心,这才没请村西头的那户外来人。现在接二连三的出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王大师的身上了。
一念及此,刘根苗连忙看向王大师,出声问道:“王大师,这是怎么回事?我爹...还不肯下葬吗?”
闻言,王大师的脸色铁青,虽然他就是个江湖骗子,但见过的世面不少,知晓今日之事怕是不简单,绝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
想明白这些,王大师暗暗冲着大徒弟王强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悄悄向后退去。
而王大师则是面色一正,装模作样地说道:“这个...刘老爷子迟迟不肯出殡下葬,定是你们这些子孙做了什么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事,这才让他心生怨气,迟迟不肯离家。你们三个还是先想想有没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对,惹的老人家不高兴了?如果有的话,现在上前来,在老爷子面前磕头认错,或许此事还有缓和的余地!”
这一次,无论是刘根苗,还是刘水生,又或者是小女儿刘翠花,全都面面相觑起来。
说句心里话,谁没做过让老爷子不高兴的事?亲爹亲儿子亲闺女又如何?上下嘴唇还有过打架的时候,更何况父子?只不过在他们看来,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根本不值得老爷子生这么大的气,死了还不肯离家。
可现在王大师既然这么问了,他们也不可能装作啥事没有吧!但这事要说有,又该从何处说起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刘家三人不知所错之际,一股凉风骤然吹入小院,头顶的烈日也被一块乌云遮挡,天色骤然暗了下来。
“奇怪,好好地天,怎么突然像要下雨的样子?”
院内,有人抬头看了眼天色,小声嘀估道。
只是没等话音落下,九十八岁高龄的老者,突然双眼一翻,直直地栽倒在地。
“太爷爷,太爷爷…”
老者身旁的小女孩顿时就被吓哭了,不停地摇着老者的胳膊。
不过好在四周都是村里的人,大家立即七手八脚地帮忙,有抱孩子离开的,有抬老者出院子的,一时间现场乱成一团。
足足十几分钟后,刘家搭着灵棚的小院,这才渐渐恢复平静。只是直至此时,当刘家人想要找王大师询问该如何安葬刘老爷子的时候,这才发现王大师,以及他的一众弟子们全都没了踪影。
事后再一询问,竟是有个七八岁的孩童亲眼看见王大师带着自己的徒弟们离开了刘家村。
“大哥,看你干的好事!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爹不肯入土,看你怎么办!”
刘家,小院,刘水生愤愤地埋怨道。
此时前来帮忙的村民们也都散了,今日刘家闹这么一出,下葬是不可能了,只能是再找时间。
遭埋怨的刘根苗低着头,抽着旱烟,没有反驳。反倒是一向泼辣的刘家大儿媳,崔氏,瞪着眼睛,呵斥道:“老二,你这话怎么说的?当初我们请王大师,也没见你拦着呀!”
此话一出,刘水生的媳妇也不乐意了,直接反呛道:“嫂子,你这叫什么话?当初我们没反对吗?是你们没同意。还仗着长子长媳的身份,处处压着我们。现在出事了,你们撂挑子推责任?有你们这样做哥哥嫂子的吗?”
…
眼见着两家又要吵起来,三闺女刘翠花面色一沉,冷声说道:“大嫂,二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吵呢?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给爸下葬,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刘家小妹一开口,其他人全都住了嘴,连刘根苗和刘水生都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刘翠花,刘家的幺儿,论身份,自然没资格和自己的哥哥嫂子嚷嚷。
但架不住刘翠花嫁的好,不单嫁进了县城,而且丈夫还是县城有名的大夫。
这年头,谁能没有个生老病死的。大夫这个职业,除了体面和收入高之外,人脉也是一等一的多。尤其是那些顶尖的大夫,谁不认识几个有权有势的人?
毕竟有权有势的人也会生病,生病就要找医生,一来二去,自然也就有了交情。
刘翠花嫁的丈夫姓魏,名道清,人送外号“手术一把刀”,在县城也是极有名气。
所以这些年虽然刘翠花很少回来,但刘家着实没少沾她的光。毕竟刘家村是小地方,谁得了个严重点的病,少不得要往县城跑。
这个时候只要找到刘家,托刘翠花和自己的丈夫说一声,不管去哪家医院,只要是说得上话的,魏道清总会提前言语一声。如此,病人去了医院,多少都会受到点关照。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时刘翠花突然开口呵止,其他几人才不敢反驳,担心得罪了这位妹妹。
见无人开口,刘翠花也不啰嗦,直接看向二哥刘水生,开口说道:“二哥,之前咱们村里,但凡遇上点婚丧嫁娶的事情,不都是请的村西头那俩爷孙吗?你现在就去请,钱的事情不用担心。”
刘翠花虽然结婚之后不怎么回刘家村,但毕竟是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对于村里的一些情况还是知道的。
村西头有一户外来人家,不姓刘,是一个成天邋里邋遢的老道士,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半大的孩子,但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不见了,就剩这爷孙两个住这儿。
老道士是十年前来的刘家村,也没什么手艺,更不种地,只靠着给村里人主持点婚丧嫁娶,赚点生活费。
听村里的老人说,老道士的确有点真本事,每次主持婚丧嫁娶的事情,不单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即便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他也能给你解决喽。
一来二去,老道士在村里的名头也就响了起来。后来,家家户户无论谁家娶媳妇,还是嫁闺女,又或者是有老人下葬,迁坟之类的事情,全都找老道士。
老道士人倒也厚道,从不因此而多收钱,更不会眼高于顶瞧不起人,所以村民们也都很尊重他们。
不过说来这也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按照时间推算,当年那个刚来刘家村的半大小子,如今也应该有二十出头了。
一想到这些,刘翠花的脸上顿时就浮现一朵红晕。想起来小时候,那个小混蛋还偷看过自己洗澡呢。
当然,那时候的刘翠花也不过七八岁的小丫头,大家年纪都不大,看了也没啥,只是段儿时的回忆罢了。
而此时听说要去请村西头的爷孙,刘水生却是有些为难起来。无他,实在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起初刘家老爷子死的时候,人家爷孙还特意登门看望来着,又叮嘱了一下下葬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想着刘家老爷子下葬,必然是要请自己过来主持,所以提前布置一二。
可谁能想到,刘根苗为了省点钱,居然找了王大师这么个江湖骗子来。
如今出事了,王大师撒手跑了,现在再去请人家,人家能给你好脸色吗?
看了眼满脸为难之色的刘水生,刘翠花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行啦,你们就在家里等着吧,我去请!”
话音落下,刘翠花起身往外走,留下一脸尴尬的刘水生等人。
片刻之后,刘翠花来到村西头,在一户只有土墙胚的人家门口停了下来。
“楚叔在家不?”
门外,刘翠花一连喊了好几声,可是屋内却没有半点动静。不死心的刘翠花又重重地在门上拍了拍,可惜依旧无人回应。
“奇怪,难道真的不凑巧,没人在家?”
正当刘翠花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大门被人从里面吱呀一声给打开了。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右手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嘴里颇有些不满地说道:“谁呀?大白天的不让人睡觉。”
刘翠花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忍不住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白天睡觉,还这么理直气壮,即便十几年没见,但从这一点上就能猜出来,眼前的小伙必然是楚休无疑了。
听见笑声,楚休这才停下揉眼睛的动作,眨了眨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
样貌脸蛋算是中等偏上,一米七三左右的个头,腰肢很细,胸部很大,虽然只是简单地画了点淡妆,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和气质。
“哟...美女,找你的情哥哥呀!”
楚休一张嘴,立马就是一股子流氓味。没办法,在这穷乡僻壤的刘家村生活了十几年,想要见到一个腰围比自己脑袋细的姑娘可不容易。
只是让李三有些意外的是眼前的女子不单没有生气,反而咬着下嘴唇,故意抛了个媚眼说道:“怎么?不偷看姑娘洗澡,改嘴上花花了?”
此话一出,楚休顿时骤然一愣,再定睛仔细一瞧,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莫非是在梦里,就是那种青春期会做的梦里?
看着楚休脸上浮现的疑惑之色,刘翠花再次噗嗤一笑,说道:“怎么,小时候偷看我洗澡,现在就不认识了?”
闻言,楚休再次一愣,不过记忆却像是开闸的洪水,瞬间席卷而来,很快就锁定在了一道光滑的背影上。
“刘翠花!”
楚休惊喜出声,因为作为一个外来户,在刘家村愿意跟他玩的小孩真不多,除了一起长大的师姐外,和他关系最好的就两人。一个是村里从小一起撒尿和泥巴的陈言,另一个就是比自己稍微大两岁的刘翠花了。
别看刘翠花是个姑娘家,但从小就长得漂亮,很吸引这些小男孩们的目光。
当然,更重要的是楚休刚来刘家村的时候,性格上还是有些怕人的。那时候村里的小伙伴们都不怎么和他玩,唯独刘翠花和陈言除外。
三人的友谊,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不过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刘翠花毕竟是个姑娘家,渐渐有了男女大防的概念,与楚休和陈言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疏远了些。
后来,再加上楚休这混小子偷看人家洗澡,刚好被抓了个正着,刘翠花也就基本上不和楚休说话了。
当然,这些都是小时候的趣事。
直到后来,刘翠花嫁去了县城。出嫁当天,还是楚休和老道出面帮忙主持的婚礼,两人也在那个时候见过面,还打趣过彼此。
儿时的友谊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隐藏,但它绝不会被遗忘。
如今,突见故人,楚休也是喜出望外。不过当目光落在刘翠花腰间系着的白布后,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刘翠花自从嫁到县城以后,便很少再回刘家村。今日突然拜访,想来应该是她回来参加刘老太爷的丧礼。
一想到刘老太爷的丧礼,楚休的心头便瞬间冒出一股子火气,原本喜悦的脸上也渐渐冷了下来。
见状,刘翠花的心里也是无奈地叹息一声,只道自己大哥嫂子办事糊涂。
且不说村里的婚丧嫁娶一直请的都是这对爷孙,即便没有这个说法,人家主动帮忙安排丧葬事宜,你也应该道谢一番。
哪怕不道谢,另请高明的时候,也应该提前通知一声吧。结果,不单没半点感谢,更是连知会都没知会一声。
人家爷孙还在家里忙活准备,等着刘家上门请自己过去主持刘老爷子的下葬事宜。
结果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刘家另请其他人了。
这可是把这对爷孙给气的不轻,老道更是觉得丢了面子,索性在刘家下葬期间,出去散心了。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只是如今大哥刘根苗请来的王大师明显是个骗子,已经带着徒弟偷摸跑了。
现在整个刘家村也就他们爷孙会丧葬嫁娶的事情,如果是从其他村或者县城再找人的话,且不说能不能找得到,只怕时间上有些耽搁不起。
距离刘家村最近的一个村子,来回起码得两天,县城就更不说了,至少也得三天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老太爷的尸体估计都得臭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刘老太爷不是安稳走的,刘家也不愿将他的尸体放在家里,所以这才在停棺三日后,便要急匆匆地下葬。
可是谁知道下葬的时候又冒出这么多意外,这让刘家人,包括刘翠花在内,心里全都不安起来。
农村人,有点迷信很正常。
不过来的毕竟是刘翠花,念着小时候的友谊,楚休也没太过为难,只是语气淡然地说道:“来找我师父?他老人家出远门了,估计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闻言,刘翠花又是一声苦笑。
从小长得漂亮的刘翠花,心思也是极为活泛。稍稍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老道肯定是被刘家的所作所为给气着了,觉得留在村里丢面子,所以这才故意出门躲清闲。
想明白这些,刘翠花只能是垫着脚尖,往里面张望了一下,的确没看见邋遢老道的身影,不免露出失落之色。
“谢谢,打扰了!”
刘翠花微微低着脑袋,显得很是沮丧。一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如今除了这对爷孙,刘家根本指望不上旁人。
看着刘翠花失落的背影,楚休的心头微微一酸。师父临走之前交代过,如果刘家真遇上了什么难事,允许自己出手帮忙。
自小跟着师父一起生活的楚休,其实早已出师。只不过刘家村总共就这么大,每年的婚丧嫁娶也就那么多,所以一直都是爷孙两人一起操办,没分的那么清。
如今邋遢老道外出未归,临走前又特意交代了,再加上楚休毕竟年轻,难免有点想要跃跃欲试的冲动。
再说了,小时候与刘翠花的那份友谊,也不允许楚休真的袖手旁观。
一念及此,楚休连忙出声问道:“刘翠花…”
或许是觉得这么称呼有些生分,楚休连忙又改口说道:“刘...刘姐,你们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见楚休的话,刘翠花的脚下骤然一顿,心头一喜,连忙转身说道:“确实...确实出了点问题,你能让你师父来一趟不?放心,酬劳翻倍!”
可惜,楚休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师父的确不在家。”
闻言,刘翠花再次无奈可笑,只得道谢一声,转身就要离开,不过这一次却是被楚休拦了下来。
只见楚休快走两步来到刘翠花身边,伸手指了指自己,说道:“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去看看!”
“你?”
刘翠花上下打量着楚休,略显几分迟疑。
虽说楚休一直跟在邋遢老道身边,应该是学了一些东西。但毕竟对方年轻,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刘翠花一听说楚休要出手,难免有些迟疑起来。
不过楚休也没继续啰嗦,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刘翠花的决定。对于神鬼之事,信则灵,不信则无。
楚休想要帮刘家解决问题,首先第一步就是需要取得刘家人的信任,否则之后办啥事,说啥话,人家都不听不信,那还解决个毛线啊!
足足迟疑了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刘翠花这才牙一咬,脚一跺,点头说道:“行,我信你!”
其实不信也没办法,邋遢老道的确不在家。如果不选择楚休,那就得去其他村子或者县城再找人。可以刘家的情况根本耽搁不起,如今除了选择相信楚休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办法。
闻言,楚休也不点破刘翠花的心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回屋里拿点东西。”
…
片刻之后,刘家,小院!
院子里临时搭建的灵棚内,黑色的棺材依旧停放着。前来帮忙的人早已散去,只剩下刘家兄弟。
老大刘根苗蹲在墙根抽着旱烟,媳妇崔氏时不时地朝着对面投来一道凶狠的目光。
在房子的西侧,刘水生手里拿着一根断为两截的木棍,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么粗的杠子,怎么就断了呢?”
身后,刘水生的媳妇,赵氏,分毫不让地努力瞪着眼睛,当然,她是在和崔氏对视。
直至院门被人推开,小院里压抑的气氛这才得以松懈,四人齐齐将目光投向门口。
只见率先走进来的是刘翠花,随后跟着进来的是年轻的楚休。
四人见楚休来了,脸上终于是露出一丝笑容。不过目光却只是在他的身上稍作停留,随即就看向身后。
只可惜,足足等了四五个呼吸的时间,竟是不见有任何人再进来。
此时,老大刘根苗终于是有些按捺不住地问道:“小妹,咋不见楚老道?”
楚老道,也就是楚休的师父。
其实邋遢老道并不姓楚,只不过由于大家都不知道他姓什么,即便有人问了,邋遢老道也从不正面回答。
后来为了方便称呼,大家就齐齐称呼邋遢老道为楚老道。对此邋遢老道倒也没有反对,因此这个称呼渐渐也就传开了。
听见大哥刘根苗的询问,刘翠花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然后这才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指着楚休说道:“他师父有事外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今只有楚休在家,只能是先将他给请来看看了!”
“他?能行吗?”
闻言,刘水生第一个露出迟疑之色,虽然大家都知道楚休是邋遢老道的徒弟,这些年村里的婚丧嫁娶他也没少参与。
但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之前也没什么单独操办的经验,如今突然说要给刘老爷子主持下葬,难免让人心生顾虑。
其他三人也是纷纷露出迟疑之色,很显然对于楚休不是如何的信任。
见状,李三也不生气,只是淡然一笑,扫视一圈后,随即将目光落在了院中那副棺材上,语气平淡地说道:“在来的路上,刘姐已经把情况大致地和我说了一下,此番刘老爷子不肯入土为安,其中怕是不简单啊!”
闻言,几人再次沉默下来。
刘家老爷子下葬,接二连三地出现意外,这件事已经在村里传开了。甚至前来帮忙的人都离开了,说是家里有事,其实就是怕惹祸上身,毕竟在农村碰上点神神鬼鬼的时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将老爷子的生辰八字报给我,我推算一下!”
刘水生和刘根苗对视一眼,谁也没作声,最后还是刘翠花将刘老爷子的生辰八字给报了出来。
楚休毕竟是她请来的,于情于理都不该隐瞒,起码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隐瞒。
楚休也不理会刘家两个儿子的态度,只是默默地掐动指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足足五六个呼吸之后,楚休猛然睁开眼睛,脸色微微一沉,冷声问道:“是谁做主要在今日给刘老爷子下葬的?”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刘翠花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日子错了!”
楚休简单地回了一句。
不过没等他的话音落下,老大刘根苗率先反驳道:“小楚啊,我知道你跟着你师父后面,这些年学了不少本事。但你说下葬的日子错了,未免有些说笑了。农历三月十三,黄历上可是写的很清楚,宜婚丧嫁娶。你说日子错了,难道说黄历也错了?”
黄历,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日历。在农村,有一种日历上除了标注日期之外,也会写上一些易经杂学之类的东西,其中关于婚丧嫁娶的内容,乃是很多农村人嫁姑娘娶媳妇的重要依据。
“呵呵...刘大哥,您说笑了,黄历自然不会错!”
楚休轻轻一笑,转头看向刘翠花,解释道:“但黄历上只是说今日适宜婚丧嫁娶,却没说谁都适合。别人家我不清楚,但您家老爷子绝对不适合。”
这一次,刘翠花有些急了,直接说道:“楚休,你也不是什么外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见状,楚休这才点了点头,再不顾及什么,直接言语道:“从您家老爷子的生辰八字来看,他乃木属性命格。农历三月十三,阴阳平衡,所以婚丧嫁娶皆可。但老爷子属木,木近水,水为阴…”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老爷子应该挑个阴气重的日子下葬?”
没等楚休说完,刘水生出声打断道。
“错!”
可惜,楚休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刘老爷子是正常死亡,阳寿耗尽的话,选个阴气重的日子下葬,必然可以福泽后代,老爷子走的也会很安心。但事情的问题就出在这里,据我所知老爷子应该是横死的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闭嘴不言。
其实关于刘家老爷子的死,村里人多少都有些耳闻,但也多是道听途说,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外人根本不知道。只有一些与刘家亲近的长辈们,才知晓一二。
对外,刘家宣称老爷子乃是阳寿尽了,自然死亡。其实刘老爷子是出了车祸,被人撞死的。
死的时候血肉模糊,身体都碎成了好多块,那惨状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由于老爷子是横死,在农村人的观念中,横死之人必定有着极大的怨气,所以一般都会早早下葬,以免给家中带来霉运。
而刘家二子对此本就心有芥蒂,再加上听信了王大师的鬼话,所以这才刚停棺三日,便急匆匆地想要将老爷子下葬。结果下葬当天,接连出现意外,这才不得不将楚休给请了过来。
见刘家人不说话,楚休也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们不说,我也不问。但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们,如果此事不解决干净,今夜胸口憋着一口怨气的刘老爷子必然会诈尸!”
“什么?诈尸?”
一听说刘老爷子今晚就要诈尸,这一下刘家人彻底不淡定了。尤其是刘根苗的媳妇崔氏,更是急的嗷嗷叫唤。
“当家的,你赶紧找几个人来把老爷子的棺材抬去埋了吧!要是实在不行,放把火烧了也成啊!”
崔氏吵吵嚷嚷,刘根苗不满地敲了敲手中的旱烟枪,冷声呵斥道:“闭嘴!”
随后刘根苗转头看向楚休,出声说道:“小楚啊,这事可不能开玩笑啊!”
显然,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刘根苗还是不怎么相信楚休。
楚休倒也无所谓,耸了耸肩,说道:“无所谓,你要是不信的话,等再过几个时辰,天彻底黑了,老爷子会不会诈尸,不就一清二楚了!”
这一次,刘根苗被噎的无话可说了,一张黝黑的脸瞬间僵住。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老爷子真诈尸了,到时候这一院子的人,岂不是都要遭殃?
最后,还是刘翠花出面说道:“哎呀,楚休,你就别卖关子了,究竟要怎么做,你直接说吧。我大哥就是个粗人,你和他计较什么?”
闻言,楚休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
自从自己进入刘家以来,这满院子的人脸上全都写着两个字“不信”!
自己怎么说好歹也是一名风水师,居然被几个庄稼汉给鄙视了,这让楚休的心里很是不爽。如果不是看在刘翠花的面子上,他才懒得管这破事呢!
“咳咳…”
轻轻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楚休这才正色说道:“老爷子乃是横死,心有怨气,不肯入土也是人之常情,今日出现的种种意外,已然证明了这一点。如果想要让老爷子顺利下葬,除了要消除他心中的那口怨气外,还得挑一个阳气重的日子,压一压他身上的阴气。当然,如此一来的话,老爷子去了下面,难免要受些罪。而且福泽后代子孙的事情,你们就别想了。”
“唉…”
这一次,刘水生重重地叹息一声,起身冲着楚休鞠了一躬,道谢一声。
说起来,刘家就属他与邋遢老道最熟悉,平日里也没少串门,一来二去也就熟悉起来。
只不过关于楚休的事情,他很少从邋遢老道嘴里听说,所以一开始才会显得不怎么信任。不过现在见楚休说的如此笃定,心里难免是生出几分波澜。
随后,刘水生看了眼对面的大哥一家,苦笑一声,说道:“老爷子走了,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没能让他老人家走的安心,已是不孝,哪里还敢奢求他老人家死后再保佑我们呢!”
这一次,刘根苗和崔氏都没说话,对于他们来说能顺利将老爷子下葬,别给家里招灾引祸就已经知足了。至于什么福泽后代子孙,他们也不信这些。
要是刘家先人真的能福泽后辈子孙,那刘家的祖辈们咋没动静?自己到现在还是个苦哈哈的庄稼人?
有了刘家人的同意,楚休也不再废话,直接冲着刘水生说道:“你去准备一盆黑狗血,记住,一定要黑狗血,其他土狗的血怕是压不住这股子邪气。”
“好嘞!”
闻言,刘水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起身出门去找黑狗血。因为在农村的缘故,家家户户几乎都会养狗。不过一般多是黄毛的土狗,要说黑狗还真不好找。但刘家村少说也有上百户人家,应该也不至于找不到。
刘水生走后,楚休又冲着刘根苗说道:“你是家中长子,理应披麻戴孝。从现在开始,你就跪在棺材前,也不用你说什么,只需要跪着烧纸即可,尽可能地化解老爷子心里的怨气。”
刘根苗微微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要说人总有怕的东西,即便棺材里躺着的是自己亲爹,但听说随时可能会诈尸,搁谁身上不犯嘀咕?
似是看出刘根苗心里的顾虑,楚休从身上摸出一张黄符递了过去,口中言语道:“把这张符箓带在身上,关键时刻可保你一命!”
闻言,刘根苗一把就抓过符箓,小心翼翼地装进兜里,生怕被别人抢去了一般。
最后,楚休又转头冲着刘翠花说道:“去找两件老爷子身前贴身穿过的衣服来!”
刘翠花面色一紧,虽然她从未接触过这类事情,但也从电影里见过相关片段。一旦有人要用死人生前穿过的贴身衣物,往往意味着…
“你是想要招魂?”
刘翠花下意识地问道,随后还不忘了左右看看,似乎刘老爷子的魂魄,此时就在小院之中一样。
“嗯!”
楚休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说道:“等天黑之后,你按照我的安排,准备叫魂。”
这一次,刘根苗有些疑惑地问道:“为啥非要小妹叫魂?她一个女人家,再冲撞点什么…”
虽然刘根苗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也很明白了。显然他是担心老爷子的鬼魂冲撞了刘翠花,回头刘翠花再大病一场什么的,刘家还指着自家妹夫这层关系呢!
刘翠花倒是无所谓,甚至反而隐隐有些期待。这次老爷子死的太过突然,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再加上这些年很少回家,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如果这次楚休真能把老爷子的魂魄给招回来,借此和老爷子见上一面,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不过没等刘翠花开口,楚休已经出声解释道:“此事非她不可,老爷子生前心有怨气,死后怨气只会更大。如果换个男人来,阳气重的可能会吓走魂魄,阳气轻的很容易被冲撞。而且外人来了也没用,根本招不来老爷子的魂魄,我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吧!”
刘根苗点了点头,算是听明白了个大概,不过他还是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媳妇,崔氏。
见状,没等刘根苗开口,楚休直接摇头说道:“儿媳妇,毕竟不姓刘。而且今天晚上,两位嫂子还不能留在这里。”
“这是为何?”
刘根苗不解地问道。
“人多事多,今夜你们做子女的留在这里,两位嫂子留下也帮不到什么忙。万一要是真出什么事,我也不一定能顾得上!”
这一次,所有人不再有任何的异议。毕竟楚休只有一个人,两个儿媳妇就算留下也帮不上忙,那还不如先出去住一宿。左右不过是一晚上,村里谁家都能住一夜,倒也不算麻烦。
安排好一切,各人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了。
院内,楚休从包里掏出一只瓷罐,罐子里装着陈年糯米。将糯米沿着刘家院子外围撒了一圈,今夜如果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靠近刘家,必然会踩到这些糯米,进而被楚休发现。
之后,楚休又在地上摆了一只香炉,点燃三根檀香插上,最后自己则是换上一身黄色道袍,将一枚铜钱贴在棺材上头,又在棺材下方,正对着铜钱的位置,放了一只瓷碗。
“刘大哥,今夜切记耳朵机灵点,一旦听见铜钱落地的声音,那就表明棺材里的尸体诈尸了。到时候,你就将这张符箓贴在棺材上,明白不?”
话音落下,楚休又拿出一张黄符,递到刘根苗的手中,如此这般叮嘱道。
“啊…明白,明白!”
刘根苗惊呼一声,随即连忙答应下来。
一切安排妥当,天色渐暗。
晚上八点之后,刘家小院。
院里早早地就亮起了一盏灯光,昏黄的灯光努力地驱散着黑夜。可惜,除了灵棚下的那一点点区域外,小院的其他地方都陷入了黑暗。
刘家门口,楚休穿着道袍,深吸一口气,出声说道:“准备一下,要开始了!”
闻言,站在前面的刘翠花顿时心头一紧,握着铜锣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真要面对招魂的时候,难免又有些紧张。
“放松点,你没开天眼,只要老爷子的魂魄不刻意现身,你是看不见的!”
楚休出声安慰道,随即点燃一张纸钱,将燃烧的纸钱丢进早已准备好的铜盆里,又回头看了眼院内的刘家两兄弟,轻轻点了点头后,这才继续蹲下烧纸。
不过这些纸钱可不是烧给刘老爷子的,而是烧给附近的孤魂野鬼。让他们拿了钱财,莫要再挡了老爷子回家的路。
楚休一边烧纸,一边高声喊着:“诸位叔叔伯伯,哥哥婶婶们,来拿钱花喽…”
随着声音响起,原本平静的夜晚,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阴风习习,吹的人浑身一颤。
随之,一阵若隐若现的哭声骤然响起,似是从阴风中传出。与此同时,火盆里的纸灰,也被阴风吹的四散而开,飘的漫天飞舞。
小院内,刘家两兄弟不由得心头一紧,张嘴就要呼喊刘翠花。不过好在楚休连忙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人,二人这才止住内心的冲动,纷纷咽了下口水,目光紧张地看着院外。
而站在最前面的刘翠花,因为是背对着楚休,所以整个人显得极为紧张。尤其是当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哭声时,浑身都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后背直冒冷汗。
“没事,我在这里,保你安全!”
身后,楚休出声安慰道,同时也加快了烧纸的速度。楚休心里清楚,时间拖的越长,刘家兄妹只会越紧张。
在足足烧了三沓纸钱之后,楚休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先是冲着四周拱手行礼,然后这才高声说道:“诸位,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今夜刘氏子孙明清,魂归故里,探望亲人,还请大家行个方便,莫要为难。事后,楚某定当再奉上一桌贡品香烛,感谢大家。”
院内,趴在门口的刘水生咽了下口水,低声说道:“大哥,你说这小子在和谁说话呢?难道真的是...鬼?”
“嘘...小点声,万一真有什么脏东西,被他们听见咱们在背后议论,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
跪在棺材前的刘根苗,此时也勾着脖子,回头努力地朝外张望着。此时听见弟弟刘水生的话,连忙呵斥道。
闻言,刘水生也是脖子一缩,连忙住了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此时院外,楚休在说了一番客气感谢的话后,脸色骤然一正,语气冰冷地说道:“可如果有谁存心与我楚休过不去,故意要为难刘明清的话,那也别怪我翻脸。到时候即便不去阎王爷的十八层地狱,我也让你们尝尝下油锅的滋味。”
话音落下,原本呼呼刮起的阴风,竟是骤然弱了许多,似乎真的有鬼魂被吓住了。
“咕噜…”
院门口,刘水生看的目瞪口呆,直咽口水。
见状,楚休这才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转而冲着刘翠花说道:“翠花姐,按照我之前交给你的来就行了。记住,一定要先敲三声铜锣,然后再喊号子,一共三次,明白了吗?”
背对着楚休的刘翠花点了点头,随即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敲动手中的铜锣。
“铛...铛...铛…”
三声清脆的铜锣声响起,随之刘翠花壮着胆子,冲着村口方向喊道:“阴人归家,生人回避,认清来路,看见归途,有来有回,莫要迷路...爹,回来吧!”
刘翠花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响亮。
如此这般,足足敲了三次铜锣,喊了三次之后,方才算是结束。
而就在刘翠花的第三次喊魂声落下时,村里的土狗突然齐齐狂吠起来,似乎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一般。
“咕噜…”
听着村里突然响起的犬吠声,除了楚休之外,其他三人全都纷纷脸色一变。
尤其是刘翠花,俏脸更是瞬间变得煞白,拿在手里的铜锣都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身后,楚休连忙上前几步,挡在了刘翠花的身前,口中低声说道:“刘二哥,来把翠花姐带回去。记住。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可轻举妄动,明白吗?”
“我...我...好!”
此时的刘水生也吓得双腿直打哆嗦,即便明知道自己看见的可能是亲爹的鬼魂,可依旧挡不住内心的恐惧。
却是随着刘翠花第三次的招魂声落下,村口突然出现一道模糊的黑影。黑影在黑暗中缓慢地朝着这边走来,虽然相距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样貌,但刘家兄妹却在一瞬间就感应到了,来的应该就是亲爹刘明清的鬼魂了。
此时的楚休心头一紧,眉头紧蹙,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好重的怨气!”
一般来说,这种横死的人,死后的怨气都不会小。不过在亲人面前,这种怨气多少都会减少许多。除非亲人中有人被他惦恨上,那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眼前的黑影,身上的怨气明显极大,而且丝毫不避讳生人的目光,竟是直接现身,完全没有想要隐藏的意思。
“爹...楚休,是我爹吗?”
身后,被挡住视线的刘翠花终于是缓过神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地问道。
三个孩子当中,刘明清最疼的就是小女儿刘翠花,从小几乎就是捧在手心上的存在。
后来刘翠花嫁到了县城,由于很少回家的缘故,导致刘老爷子思念闺女成疾,竟是大病过一场。
虽然后来渐渐痊愈,但身体明显不如从前。而且这次老爷子之所以出车祸,其实也是因为想要去县城看女儿,结果半路被人给撞了,当场毙命,父女俩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这件事彻底成了刘翠花心里的一根刺,当此时见到刘明清的鬼魂时,竟是忍不住地哭泣起来。
“爹...爹...女儿看你来了,爹...呜呜…”
刘翠花的哭声,引得正朝着这边走来的黑影浑身一颤,随之一阵鬼哭之声骤然响起。
“呜呜…”
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见状,楚休顿时有些急眼了,连忙呵斥道:“你疯了吗?你爹的魂魄现在浑身充满了怨气,满脑子想的只有报仇,根本没有任何神智可言。你现在这么一号丧,只会让它注意到你,然后凭借本能杀了你,明白吗?”
被楚休这么一说,刘翠花也是吓得骤然停止了哭泣。而刚走小院的刘水生更是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没当场栽倒,口中更是连连说道:“小楚,小楚...啊,不,楚大师,楚大师,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们呀!”
闻言,楚休颇有点无奈地说道:“行啦,少废话,赶紧进去吧!一切按照我说的来,千万别出了差错。”
“好嘞,好嘞!”
刘水生连忙答应下来,然后拉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刘翠花往院子里走。
而就在三人说话之际,原本在村口的黑影已然来到近前,原本模糊的面容,此时也看的真切。
那是一张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的面孔,一颗脑袋被压成了薄饼,眼珠子耷拉在外面,鲜血和碎肉随意地粘黏在脸上。即便是楚休见了,也忍不住恶心,有些想要吐。
不过好在最终楚休还是忍住了,手里拎着一盏油灯,缓步来到刘家小院门口站定,目光死死地看着朝着这边走来的刘明清的鬼魂。
只是刘明清在距离刘家还有十几米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在他的脚下,有一件白色的上衣。
衣服很朴素,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却是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院门口,楚休默不作声,只是死死地盯着刘明清的鬼魂。
这样的衣服还有两件,每一件相隔五米,不过另外两件却不是上衣,也不是白色。
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全都是刘明清生前穿过的衣服。
足足迟疑了好一会儿,刘明清的鬼魂这才单手一招,地上的白色上衣骤然飞起,随之穿在了刘明清的身上。
随后,刘明清继续往前走,不过刚走出三米,身形再次停了下来。因为地上有一件黑色的裤子,同样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一次,刘明清没有半点犹豫,再次单手一招,黑色的裤子也穿在了身上。
穿着白上衣,黑裤子的刘明清继续往前走,依旧是三米之后停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刘明清的鬼魂却是明显地露出一声不悦,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
在他的面前,有一件大红色的长衫寿衣,通体血红,纸做的!
前面两件都是刘明清生前穿过的衣物,而这一件却是一件纸做的长衫寿衣。寿衣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通体的血红色。
门口,楚休忍不住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见到刘明清的鬼魂迟迟不肯穿上衣服,不免开口说道:“刘明清,连自己闺女买给你的衣服都不认识了?我看你还真是老糊涂了!”
“吼…”
话音落下,刘明清鬼魂那双掉落在外的眼珠子,猛地朝着楚休瞪了过来,目光里充满了冰冷和杀意。不过也没有冲过来,而是依旧站在原地,显得有些迟疑。
这一次,楚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对方。
足足过去了七八个呼吸之后,刘明清的鬼魂这才单手一招,地上的那件血红色的纸衣瞬间飞起,随之落在了身上。
“呼…”
见状,楚休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将手里的油灯轻轻放在了院门口,自己则是转身迈步进了小院。
虽然即便刘明清的鬼魂不穿最后那件长衫,自己也有办法对付它。但穿了的话,楚休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心情不错的楚休进入小院后,冲着刘水生和刘翠花说道:“你们也去棺材前面跪着,和刘大哥一起烧纸,嘴里再念叨着思念父亲一类的话,切记,一会儿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回头,明白了吗?”
闻言,刘水生和刘翠花连忙点头答应,随后来到大哥刘根苗的身旁跪下,开始一起烧纸。
而就在二人刚跪下之际,一道阴风骤然从院外吹了进来,随之一道黑影一步迈入,小院内的温度都随之骤然下降。
“呼...好重的怨气!”
楚休深吐一口浊气,心中暗自嘀咕道。与此同时,右手暗自缩入衣袖之中,中指扣住一张黄符,神色凝重地看着进入院内的刘明清的鬼魂。
进入小院之后,刘明清鬼魂身上的怨气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许多。
见状,楚休眉头一皱,不敢再有半点耽搁,直接大喝一声,说道:“刘明清,你已经死了,为何迟迟不肯去往地府报道?”
楚休的声音中正响亮,在刘家小院内轰然炸响。
只见刘明清的鬼魂身形明显一颤,眼珠子下意识地转向了楚休。不过在见到对方只是个毛头小子后,嘴里发出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
“滚...开!”
闻言,楚休顿时大怒,手腕一抖,藏在袖中的黄符骤然飞出,直奔刘明清。
下一秒,只见黄符轰然打在刘明清的魂体上,一声惨叫骤然响起。
“啊…”
刘清明的鬼魂顿时惨叫一声,血肉模糊的脸上,竟是有肉块掉落,那模样简直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哼...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楚休面色一沉,冷冷地问道。
可惜,刘明清却是怒吼一声,转身朝着楚休扑了上来。
“哼...不知所谓!”
面对扑过来的刘明清,楚休冷哼一声,右手凭空打了个响指,口中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起!”
下一秒,一道火光突然亮起,随之瞬间席卷了刘明清的全身。炙热的火焰将刘明清的鬼魂包裹在其中,烧的他嗷嗷叫唤。
可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火焰极大,可小院里的刘家三兄妹竟是没有感受到半点的温度,反而一个个冷的浑身发颤。
此时兄妹三人听见身后的响动,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不过他们也都记着楚休的话,强忍着想要回头看看的冲动。
火光中,刘明清的鬼魂被烧的惨叫连连,可是楚休却没有半点的心慈手软,任由对方满地打滚,他却好似没看见一般。
如此这般,足足过去了十几个呼吸之后,当火光彻底熄灭,地上的刘明清的魂体也变得透明了许多,身上的怨气虽然还在,但比一开始却要少了许多。不过原本穿在最外面的那件血色长衫,此时却是不见了踪影。
楚休没有理会这些旁枝末节,而是冲着地上的刘明清冷冷地说道:“刘老爷子,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你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不妨和我说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又不违背道义的情况下,我会尽可能地帮你完成。”
这一次,刘明清的鬼魂没有再冲上来,而是瞪着一双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楚休,足足半晌之后才说道:“你...你是...村西头的那户人家!”
“哟,认出来了?”
听见刘明清的话,楚休心头顿时一喜。既然对方认出自己的身份,那么就表明刚才的那一把火没白烧,起码烧掉了对方身上一半的怨气,让刘明清的鬼魂恢复了理智,不再被怨念所支配。
不过楚休心里虽然高兴,但面上却是依旧冷漠,语气平淡地说道:“既然认出我来了,那就老老实实地说吧,为什么不肯去阴曹地府报道,还要一直缠着家里人不放?”
“这…”
闻言,刘明清看了眼跪在棺材的三个子女,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小楚,我知道你和你师父都是能人,以我的这点怨气,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但看在这么多年乡里乡亲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楚休微微皱眉,却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刘明清。
见状,刘明清又是苦笑一声,说道:“我知道我没资格和你谈条件,但小楚啊,刘爷爷死的冤枉啊!呜呜…”
刘明清说着就开始哭泣起来,不过还没等他哭两声,楚休已经出声打断道:“刘明清,你活着的时候,我敬你是长辈,称呼你一声刘爷爷。但现在你已经死了,别再拿阳间的那一套来和我套近乎。我此番前来,乃是受了你家三个子女的委托,想要问问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如果你只有这些废话的话,那我可就要动手送你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楚休说着就要作势动手,这倒也不怪他铁石心肠,翻脸不认人。实在是不管什么人,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死后谁都没法保证对方会不会性情大变。
即便是一个生前做了许多善事的大善人,死后也有可能会变成恶鬼。
见楚休如此强势,刘明清也是微微一愣,凄惨一笑,只好收起哭声,开口言语道:“我...我只是想让害死我的凶手归案,这一点要求,不过分吧!”
闻言,刘家三兄妹顿时齐齐一愣,纷纷竖起了耳朵。
刘家老爷子是在去往县城的路上,被一辆轿车给撞死的。由于事发路段没有监控,又没有目击证人。按照现场所留下的痕迹,又不足以找到凶手。所以关于刘明清被撞身亡一案,始终没有任何的进展。
如今刘明清的鬼魂归来,说要指认凶手,这让刘家三兄妹如何能不上心呢。
对此,楚休也是轻轻点头,如果能找到撞死刘明清的凶手,也算是给死者和家属一个交代,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一念及此,楚休再次开口说道:“你的案子,警方一直在调查。只是目前掌握的线索有限,想要破案还需要一段时间。”
闻言,刘明清却是有些激动地说道:“我知道凶手是谁,撞我的车辆也被他沉进了湖底。只要能找到车子,自然就能定他的罪。而且...而且…”
后面的话,刘明清没说,但身上的怨气却是骤然增加,明显是另有隐情。
楚休微微皱眉,瞥了眼一旁的刘家三兄妹,随后继续问道:“而且什么?你尽管说,只要你说的是事实,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谢谢,谢谢!”
刘明清连连道谢,随后说道:“当初那人撞到我的时候,其实我还没死。虽然送去医院也不一定抢救的过来,但也不能在明知我还有气的情况下,又倒车再撞我一回吧,他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闻言,众人齐齐一惊,随之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些人很恶心,明明是自己撞了人,在发现撞人之后,不但不救人,反而为了逃避责任,二次撞击伤者,目的就是为了致人于死地。
如此一来,即便是事发被抓,顶多是个交通事故,赔偿一笔钱就行了,总比天价的医药费要来的少很多。
这样的人,这样的行为,是对于生命的漠视!
“好,这事我一定给你办漂亮了!”
楚休点头应诺下来,这样的人渣,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多谢…”
得到楚休的承诺,刘明清躬身行礼。
楚休却是一改之前的冷漠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变脸,笑着摆手道:“刘爷爷,您且安心等待两天,这两日必有结果。不过您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这两日只能留在我身边,不可乱走。而且一旦此人受到应有的责罚,您也需要去地府报道,不能再纠缠子女家人。”
闻言,刘明清转头看向依旧跪在棺材前的三个儿女,重重地叹息一声道:“死后还能看见宝贝闺女一眼,我知足了。只要你真能帮我把凶手抓出来,我一定去地府报道,下辈子还给我这丫头当爹,呵呵…”
“爸!”
棺材前,刘翠花突然痛哭失声,俯身磕头。
...
三日之后,警方根据刘家子女提供的线索,在距离刘家村不远的一处野湖中发现了一辆沉水车。并且通过车上残留的DNA比对,很快就掌握了重要证据,直接将肇事者抓捕归案。
至此刘明清被撞身亡案件宣告完结,而刘明清心中的那口怨气也彻底消散。按照之前的约定,刘明清的鬼魂前往阴曹地府报道。
刘家三兄妹,也顺利将刘明清的尸体下葬了。
解决完刘家的事情,楚休一连等了三天,没等回邋遢老道,倒是等来了他托人带回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说了两件事。第一就是关于刘老爷子的事情,其实就是邋遢老道留给楚休作为出师考验的考题。如今楚休顺利完成,自然也就顺利出师了。
第二则是关于楚休身世的问题,信中说楚休是在九九重阳那天出生的,阳气极重。而男孩本就是阳火之体,双阳之下,先天阳气入体,导致楚休体内的阳火过于旺盛,出生当晚就会被灼伤魂魄死去,但好巧不巧,邋遢老道当时下山游历,正好路过楚家屯,楚休的父亲楚老实对他有一饭之恩,道家最重因果,便将楚休带回了云海观,这些年为了压制这股刚猛阳气,邋遢老道四处采集各种天地灵药,为楚休内服外淬调理身体,后面更是为了方便采集一种稀有药材,直接带着楚休和他师姐梅映雪一起干脆住到了山脚下的刘家村,这一住就是十年,但现在楚休的身体已经产生了抗药性,药物已经很难再起到作用了,所以再留在这儿也没有意义,邋遢老道也就先回观里了。
但以楚休现在的身体情况,他最多只剩下五年的时间了。五年内,必须找到五名同样是重阳节那天出生的女子,再借用“五行纯阴法阵”,泄掉体内的这股先天阳火。否则五年时限一到,楚休必死无疑!
“哎呦,我曹,这老家伙终于想明白了?同意我出去霍霍小妹妹了?”
对于信里最后的一句话,楚休基本属于直接忽略的那种。五年后的事情,那就等五年后再说呗。
...
离开穷乡僻壤的刘家村后,楚休先是回了趟楚家屯,看望了一下父母哥嫂。
跟随邋遢老道治病这些年,楚休极少回家,上次回家还是十年前跟师父下山去刘家村时路过楚家屯,师父准他简短的跟父母告了个别,所以这次他想好好的在家待一段日子,享受一下跟亲人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转眼小半个月过去了,这天就在楚休吃完午饭,在床上打坐休息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姓魏,名道青。起初楚休还有点懵逼,因为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
不过在魏道青提及刘翠花时,楚休这才明白,原来对方是刘翠花的丈夫,在市里的一家医院工作。
这次给楚休打电话,主要是为了感谢他帮了刘家这么大的忙,想请他过来吃顿饭,以表谢意;另外就是,最近医院陆续出了一些奇怪的事,在听到妻子刘翠花说楚休懂阴阳风水后,便有意想请他过来帮忙看看。
对此,楚休虽对家中父母亲人非常不舍,但还是答应了。因为毕竟现在自己所剩时日不多,必须尽快出去找到破解之法,等解除掉身体内的先天阳火,以后多的是时间陪伴亲人。
两人约定好时间和地点后,楚休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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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开医院,沈市唯一一家三甲医院,位于市中心的位置。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建医院,可见南开医院的背景和资金有多雄厚了。
魏道青作为南开医院外科手术的一张“名片”,自然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面积不算大,十个平方左右的样子。里面的摆设更是简单,除了一个用来摆放一些奖杯、锦旗用的透明玻璃柜之外,就只剩下一张办公桌和一张皮沙发了。
楚休扫视了一眼,办公室坐北朝南,阳光充足,窗户下面还有一小片花园,偶有花香涌入。在这里办公的人潜移默化之下,心胸开阔,性格温和,很少会有抑郁之气产生。
“这么简陋的办公室,连盆栽都没有,可是不符合魏大医生的鼎鼎大名啊。”
楚休揶揄道。
“你可就别挖苦我了,平时忙的时候一站就是七八个小时,哪还有闲工夫养花啊。”
说话的中年男人就是魏道清,在医院门口接到楚休后,魏道青便把他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俩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双方都觉得相谈甚欢,有一种相逢恨晚之感。
魏道青给楚休倒了杯茶水,用的是上好的铁观音。滚烫的开水这么一冲,顿时一股子好闻的茶香就涌了出来。
只是还不等楚休从魏道青的手里接过茶杯,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给推开了。
“不好了,魏医生!”
来人是名护士,门还没推开,声音就已经到了。直至发现屋内还有其他人后,这才尴尬地缩了缩脖子。
“干什么,一天天慌慌张张的?”
魏道青眉头微皱,略带几分不满。
“是,魏医生!”
护士似乎不是很怕魏道青,即便是被当面训斥,也只是假装畏惧,实则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又笑眯眯地说道:“魏医生,你可算回来了,这下咱们外科部又有主心骨了。”
要说这小护士也是个人精,这种不痛不痒,却又能让人心里很舒服的马屁张嘴就来。刚才还有些不满的魏道青,此时立马又换了副口气,开口说道:“哎...你呀你,刚才还说不好了,现在又喜笑颜开的!说说吧,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经魏道青这么一提醒,小护士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连忙开口说道:“前两天咱们医院来了个病人,做割包皮手术的。手术过程非常顺利,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原本病人只需要住院一两天,稍微恢复一下伤口就可以回家休养了。可是谁知道昨天上午病人伤口突然恶化,直至今天下午的时候才彻底控制住。”
护士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拿眼看了看楚休。
魏道青皱了皱眉头,似乎也有些若有深意地瞥了眼楚休,稍加思索后还是开口说道:“既然已经控制住病情,为何还来找我?”
小护士又看了眼楚休,这才继续解释道:“因为伤口化脓的缘故,病人前前后后花了四五万了。家属说这是医院照顾不周,非但要求退回已经缴纳的治疗费之外,还要求医院进行赔偿,否则就起诉医院。”
魏道青面色平静,不见丝毫变化,甚至在听见病人要起诉医院的时候也没有半点改变。
“这种小事情也要来找我?平时怎么处理,现在就怎么处理呗。”
“可是...”
护士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想到方才魏道青的话,又直接说道:“可是这次情况不一样,病人家属是头犟驴,都快闹出人命了。”
“哎...去吧,我知道了!”
魏道青又叹息一声,挥手让护士离开了。自己却是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冲着楚休尴尬一笑,口中言语道:“让你看笑话了。”
瞧着魏道青一脸的无奈,楚休这才明白过来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听起来那么简单,不由的开口问道:“魏大哥,听你方才的意思,这种事情贵医院经常发生?”
“哎...”
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魏道青都记不得从护士进来开始到现在已经是第几次了。
“不瞒你说,当初我们医院刚建成的时候,口碑一直很不错,收费也很合理。医院嘛,又不是慈善机构,治病救人是没错,但也要赚钱养活这么多员工嘛!”
楚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听下去。
“要说医院的经营也算不错,每年盈利也是可观。不过原本医院只是个二甲,但各方面硬性资质都足够,可偏偏申请了好几年就是办不下三甲评级来。后来还是有人透了风,说是医院没和上面的人疏通关系,这才迟迟没能升三甲。”
说到这里,魏道青看了眼楚休,目光中带着许多无奈。
“上面有人透了风,医院想要升三甲必须疏通关系。可是关系这种东西,全都是靠钱来疏通的。医院虽说前些年是赚了点钱,但一下子全都拿出去,换谁做领导也得肉疼啊。”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住院部突然有一天搬来了两个石狮子放在门口。按照院领导的说法是辟邪,医院这种地方难免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传闻。对于这样的说法也没人在意,只认为是图个心安罢了。可是谁知道自那之后,怪事就发生了。”
“先是住院部的两百多号病人集体病情恶化,隔一天ICU病人更是直接全部卧床不起,到最后但凡住进住院部的病人,没一个轻松出院的。”
魏道青说完陷入沉默之中,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良久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哦?没一个轻松走出来是什么意思?”
楚休好奇地问道,隐隐觉得南开医院的这个住院部所发生的一切恐怕与突然多出来的两个石狮子有关。
魏道青惨笑一声,开口说道:“每一个进了住院部的病人,不管病情轻重,到最后都会花费大量的治疗费。家境殷实的就多花些,普通的就少一些。总之,最后在医院里折腾进去三两万都算是少的,多的上百万也是常有的事儿。就像刚才割包皮的病人,手术费加上住院费五千左右吧。可是他一旦进了住院部,到最后少说也得花进去两三万。”
“呵呵...人家医院治病是根据病情严重程度,你们医院直接根据病人有多少钱啊!”
楚休冷笑两声,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亲眼看一下才能明白。
魏道青也是跟着苦笑,自嘲道:“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查了,根本查不出问题来。反正自那之后医院就有了钱,疏通了关系,三甲评级很快就下来了。只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纠纷,毕竟任谁几千块钱的手术,最后硬是花了两三万,心里恐怕都会不舒服的。”
听魏道青这么一说,楚休对南开医院的住院部愈发感兴趣了。恰好此时刚才来过的那名女护士又来催促了,二人一合计索性一起出了办公室往住院部去了。
魏道青走在前头,楚休背着手不怎么吭声。一路上就这么优哉游哉地走在后面,走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就到了住院部楼下。
这是一栋单独的大楼,位于整个医院的东面。大楼一共有五层,除了一层之外,其他四层都是住院的病房。
大门是透明玻璃,不过边框却用显眼的朱红色。两侧放着不伦不类的石头老虎雕像,还挂着三盏大红灯笼。大楼的四角房檐上,则雕刻着不少兽像。
“啧啧...还真是貔貅吐财风水局,看来这医院受到过高人的指点啊!”
楚休站在大门口,砸吧了几下嘴,自言自语道。
“啥?貔貅吐财?我只听说过貔貅可以招财,没听说过什么吐财啊!”
走在前头的魏道青似乎是听见了楚休的话,回身问道。
“医院可是会经常死人的地方,尤其是住院部这种地方,阴气更重的多。在这种地方用红色的门框,还挂着红色的灯笼,这是打算庆祝死了人,还是准备招鬼叫魂啊?”
楚休眼皮轻抬,语气淡然。
对于这些,魏道青却没有任何的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的平静。
“你说的这些,之前不单是我,便是连院里的一些其他医生护士也都注意到了。医院里挂灯笼本就不常见,还挂红灯笼就更加的怪异了。可是医院领导却极为坚持,并且还说谁要是敢把灯笼拿下来就开除谁。左右只是几个红灯笼,犯不上因为这个把工作给丢了。怎么?和这几个红灯笼有关?”
楚休摇了摇头,没有接话,而是说了句:“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见楚休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魏道青也不追问,继续走在前头进了住院部。
住院部一层是个接待大厅,入门第一眼就能看见正对着大门口的接待台。半圆形的接待台差不多有半人高,上面除了写着“导医台”三个字外,还画着一只怪兽图案。看图案的色泽,应该是刚刻上去不久。
“神兽饕餮...呵呵...”
楚休扫了眼柜台上的怪兽图案,心中暗自嘀咕一句,随后默不作声地继续跟在魏道青身后。
二人到住院部的时候,一楼导医台附近沾满了人,其中大部分是围观看热闹的,但也有不少身穿病号服的病人。
其中一个穿着病号服,面色发白,眼眶发红,坐在轮椅上的病人正冲着四周围观之人说着些什么。看神情还颇为激动,当发现魏道青进来后,双手转动轮椅就冲了过来,直至距离魏道青仅有两米远的距离才停下。
“我在墙壁上见过你的画像,魏道青,魏大主任,终于肯露面了!”
病人指着走过来的魏道青,开口讽刺道。
“魏主任,病人他...”
导医台的一名护士连忙绕出来,指着轮椅上的病人就要说些什么,却是被魏道青抬手给拦住了。
“我已经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此时魏道青早已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配上一身白大褂,以及魏大主任的名头,倒也颇有几分唬人的气势。
“苏良子,十七号做的割包皮手术。”
魏道青刚一开口,四周围观之人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被称为苏良子的病人面色瞬间一红,梗着脖子说道:“干嘛,蛮健康的东西,别想歪了。”
苏良子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四周的人哄笑的愈发厉害了。
“十八号上午,术后出现局部肿胀,使用消炎药三盒。十八号下午,病情出现反复,伴随部分脓水溢出...”
“停,魏道青,你什么意思?病人的病情是个人隐私,你怎么能随意泄露?”
苏良子直接打断了魏道青的话,语气也是极为的不善。
“我来医院做个小手术,手术费没几个子儿,结果术后疗养花了两万多,这不是明摆的坑人?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让你们医院里多一个冤魂野鬼。”
苏良子神色决绝,隐有一言不合就撞死当场的架势。
楚休看似不经意地扫了眼名叫苏良子的人,发现此人眉心灰气萦绕,隐隐还带着一丝死气,不由得皱着眉头暗道一句“貔貅吐财局,还真是厉害!”
随后凑到魏道青身边,小声说道:“小心此人自杀,事情会闹大的。”
魏道青诧异地回头看了眼楚休,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正当魏道青愣神之际,其他病人也跟着闹了起来。
“对,没错!我是前几天摔断了胳膊,打个石膏的事情,结果病情反复,已经花了上万块了。”
“我也一样,医生检查的时候和我说住上三两天的就能出院了,结果这都快半个月下来了,每天钱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可病一直不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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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道青皱起了眉头,即便苏良子真的撞死当场,警察来了也只能算个自杀。只不过如此一来事情就闹大了,对于医院的名声影响不好。
“苏良子,身体是你自己的,如果你觉得可以停止用药,或者不上手术台的话,我们医院还是非常乐意尊重病人意见的。”
“咕噜...”
众人咽了下口水,然后原本嘈杂的住院部一层瞬间安静了下来,魏道青的话让他们觉得就像是吃了死孩子一样恶心。
你不能说魏道青的话完全没有道理,医院治病救人都是需要病人或家属签字同意的,没有同意书没人会擅自给你用药或者手术。而对于这些病人和家属来说,生病治病,打针吃药也是理所应当,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活受罪吧。
可如果一旦你这样想了,又会落入魏道青的逻辑里。无论你在医院花了多少钱,全都是出于自愿,没人强迫你做任何事情。既然没人强迫,又何来的赔偿呢?
沉默,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喧闹和谩骂。
“几千块就解决的事情,到了你们医院要几万,黑心不黑心?”
“吃人血馒头的狗医院,天知道你们有没有尽心医治?”
“狗医生,看着人模狗样,成天想着吃人骨头喝人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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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魏道青,你TM这是逼我见血啊!好,老子就让你见见东北汉子的血性。”
或许是被魏道青的话给刺激到了,本就积蓄了许久负面情绪的苏良子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竟是转动着轮椅直接撞向身边的大厅石柱。
“咚...”
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苏良子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石柱上,鲜血顺着脑袋和石柱流了下来。身体从轮椅上跌落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整个过程太过突然,竟是没人来得及阻拦。
“啊...”
有人失声尖叫,更多的是慌乱逃走,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楚休则是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
在苏良子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楚休就已经发现了对方额头上的死气中透出一股子血红,那是血光之灾的征兆。
每个人的命是有定数的,天道不可违。楚休之前提醒过魏道青,已经算是泄了天机。可如果强行干涉苏良子“自杀”的话,这便属于改变一个人的命理。因果循环之下,这份血光之灾可就要落在楚休的身上。
趁着众人慌乱之际,楚休又扫视了一眼众人,发现此时一楼大厅里的人额头上的灰白之色更浓了一分,受血光之灾的浸染,破财之气也多了一分。一个人面有破财之气,或是时运不济。可一群人都有破财之相,这就不能简单地用“运气”二字来解释了。
魏道青彻底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句话竟是让一个人就这么撞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楚休瞥了眼愣在当场的魏道青,又看了眼血泊里的尸体,摇着头暗自嘀咕。
“哎...看来这貔貅吐财局是非破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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