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忽地绽出一抹冷笑。
“上次我就同你说过不用了,现在我再说一遍,大可不必。”
“那段时光就当是我送你了,都止步吧,我永远讨厌你。”
她一字一句,声声清晰,是打在她心底一生都散不去的潮湿。
江意明忐忑地等了两天,都不见安澄书来询问。
终于按捺不住,在一个晴朗的午后,看安澄书一如既往地在厨房忙碌,主动开了口。
“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安澄书单薄的后背愣住,江意明说道。
“那个,如果你反悔了或者想冷静一下什么的。”
“我都可以理解的。”
“你放心,我们之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会跟别人解释好,不会让你难堪。”
眼下风气并不开放,名声依旧是婚恋时最看重的东西。
安澄书慢条斯理地将手洗干净,将江意明拉到沙发坐下。
一双黑如宝石的眼眸专注地盯着他看。
“如果我在意这些,当初就不会出手帮你。”
“我从小就在严格的家庭里长大,不敢反抗命运,逐渐被养成了服从命令的天性。”
“直到那天去安市,旁人都在夸陆芸如何对你好。”
“你却只是轻轻一笑,说了那句让我醍醐灌顶的话。”
江意明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记起来,他那天说的是。
“不,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霸凌般的施舍,我不需要,我会自己拯救自己。”
安澄书眼里含着淡淡的笑。
“那一刻,你在我眼里发着光。”
欣喜撞在心间,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不嫌麻烦,愿意接纳支离破碎的我吗?”
许是两世被爱情蹉跎得不再抱有希望,他自嘲地苦笑了下。
“我这样破碎的人,爱我的人要一片片捡起来爱我,实在辛苦。”
她嘴角漾起淡淡弧度,像在与朋友闲聊一样轻松自在。
眨眨眼,满眼笑意地告诉他。
“爱你的人会美滋滋地边捡边喃喃,这片是我的,那片也是我的。”
一瞬间,江意明连心尖尖都开始滚烫起来。
当晚,陆芸再次敲响门。
神情憔悴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意明,我跟沈景城离婚了,我们再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发誓,这次我定不……”话没说完,江意明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当晚,那个不可一世的陆总,眼眶通红地跪在雨夜求他。
“意明,你能不能再看我一眼?
我求你了,这次我是真的真的悔过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一整晚都紧闭的大门,代替他说了不用了。
只是让她知道少许真相,她就发狂了吗?
他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呢。
往后余生,他要陆芸每天在愧疚悔恨中惶惶不可终日。
天黑天又亮,人来鸟不惊。
陆芸在门外跪了一夜,终于在细雨连绵的清晨,等到照常出门的江意明。
她朝他的方向膝行而去,细密的雨水从眼睫汇聚层豆大的水珠,而后坠落。
喉咙微动,声音很轻。
“人的习惯一旦养成了就很难改变。”
“你看,即使你手指受伤,还是习惯了每天清晨练习吹笛。”
“所以意明,别逃避我,我们曾经那么好,我不相信你不爱我了。”
“我还是你的陆芸,我可以慢慢等的,等到你再重新接纳我的那天。”
她眼底真挚诚恳,带着十二分诚意的悔过。
可那又怎样呢。
江意明声音清朗,带了点温和,却极有力的,一字一字砸在心上。
“陆芸和你,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