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我到的时候,是黄昏。
夕阳的余晖,给孤坟镀上了一层金边。
坟前,还摆着几束已经枯萎的野花。
我点燃三支清香,拜了拜。
“叨扰二位,借香灰一用,来日必当厚报。”
我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正准备烧掉那些拟好的信物。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
“你就是苏烟?”
我回头。
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裙的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容貌清丽,气质脱俗,但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常年不见阳光。
她就是温青。
那个传闻中卧病在床的温家大小姐。
“温小姐。”
我站起身,不卑不亢。
“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会来找你。”
她的眼神,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
“温家要的香,我不敢不尽心。
另外,如果我猜的没错,温朝公子身上的香,想必是出自小姐之手。”
她轻轻地笑了。
“你果然很聪明。”
她说,进而表情暗淡下来。
“苏觉先生,也曾是我的老师。
他教过我很多东西。”
我的心,又是一沉。
师父竟然也教过她。
可师父的信里,从未提过她。
“看来,温小姐对我苏家的事,了如指掌。”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楚。
“这件事上你没有退路。”
温青收起伞,向我走近了几步。
夕阳照在她苍白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祖母她……时日无多了。
她这一生,执念太深。
‘逆轮回’,是她最后的心愿。”
她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我看不懂的哀伤,“我希望,你能帮她完成。”
“我会的。”
“那日乱葬岗,是我安排温朝在保护你。”
她忽然说。
我愣住了。
“为什么?”
“我不希望你出事。”
她说,“至少,在香点燃之前,不能出事。”
她的言外之意,是在香点燃之后,我就会出事。
她没有掩饰。
“苏师傅,”她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有些事,眼见,未必为实。
十天后,温府见。”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温青,这个女人,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她似乎知道一切,却又像被困在局中。
她究竟是敌是友?
我收回思绪,将那些信物付之一炬。
火焰舔舐着泛黄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