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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就逆袭!转头娶了前女友闺蜜全文+番茄

梦美花灿烂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爸,以后妈有我和袁叔叔照顾,你就放心走吧。”儿子冷笑着亲手拔掉苏澈的氧气管。苏澈刚出车祸,动弹不得,竭尽全力也只发出沙哑的呢喃:“你……是我的亲生儿子。”苏澈曾做过亲子鉴定,此刻心痛无比。“那又怎么样。”儿子满不在乎,“我说了不喜欢读书,你却天天逼我用功,还说将来要继承你的事业。我对你的事业不感兴趣,只想当明星,袁叔叔就鼓励我当明星,还说我有成为大明星的潜力。”苏澈觉得很悲哀,他努力工作让儿子衣食无忧,却疏于管教,儿子的三观竟被扭曲成这样。苏澈苦笑,回顾一生都是讨人嫌,爹不爱娘不疼棍棒式教育,用心培养的儿子冷漠拔他氧气,结婚三十年的妻子这会儿还在美容院。辛苦一辈子,赡养父母妻儿,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自己。幻想着退休过想要的生活...

主角:苏澈宁栀   更新:2025-05-26 16: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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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澈宁栀的其他类型小说《退婚就逆袭!转头娶了前女友闺蜜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梦美花灿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爸,以后妈有我和袁叔叔照顾,你就放心走吧。”儿子冷笑着亲手拔掉苏澈的氧气管。苏澈刚出车祸,动弹不得,竭尽全力也只发出沙哑的呢喃:“你……是我的亲生儿子。”苏澈曾做过亲子鉴定,此刻心痛无比。“那又怎么样。”儿子满不在乎,“我说了不喜欢读书,你却天天逼我用功,还说将来要继承你的事业。我对你的事业不感兴趣,只想当明星,袁叔叔就鼓励我当明星,还说我有成为大明星的潜力。”苏澈觉得很悲哀,他努力工作让儿子衣食无忧,却疏于管教,儿子的三观竟被扭曲成这样。苏澈苦笑,回顾一生都是讨人嫌,爹不爱娘不疼棍棒式教育,用心培养的儿子冷漠拔他氧气,结婚三十年的妻子这会儿还在美容院。辛苦一辈子,赡养父母妻儿,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自己。幻想着退休过想要的生活...

《退婚就逆袭!转头娶了前女友闺蜜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爸,以后妈有我和袁叔叔照顾,你就放心走吧。”

儿子冷笑着亲手拔掉苏澈的氧气管。

苏澈刚出车祸,动弹不得,竭尽全力也只发出沙哑的呢喃:“你……是我的亲生儿子。”

苏澈曾做过亲子鉴定,此刻心痛无比。

“那又怎么样。”儿子满不在乎,“我说了不喜欢读书,你却天天逼我用功,还说将来要继承你的事业。

我对你的事业不感兴趣,只想当明星,袁叔叔就鼓励我当明星,还说我有成为大明星的潜力。”

苏澈觉得很悲哀,他努力工作让儿子衣食无忧,却疏于管教,儿子的三观竟被扭曲成这样。

苏澈苦笑,回顾一生都是讨人嫌,爹不爱娘不疼棍棒式教育,用心培养的儿子冷漠拔他氧气,结婚三十年的妻子这会儿还在美容院。

辛苦一辈子,赡养父母妻儿,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自己。

幻想着退休过想要的生活,可最终也没等到。

他的眼皮变得沉重,灵魂脱离了躯壳,飘浮在半空中俯瞰病床上瘦骨嶙峋的身体。

实际上他才53岁,得了癌症的人本就很丑,再加上车祸,现在的样子惨不忍睹。

“妈也同意我这么做,她不想看到你受苦。”

正当儿子得意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一个女人喝问:“你在干什么?”

儿子吓了一跳,赶紧用身体遮挡苏澈,正想说什么稳定局面,却瞬间保镖被制服。

女人按了呼叫按钮,看着病床上的苏澈,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对不起,我来晚了……夏繁明明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

她年过五十,如经年陈酿,在时光沉淀中越发优雅从容。

然而此刻却泣不成声。

苏澈感到纳闷,这个女人叫宁栀,是妻子的小姨,蝉联三十年的女首富,但她六亲不认,先后灭掉陆家、苏家,还想灭掉夏家,早已反目成仇。

她为何如此伤心?

明明已经死了,可苏澈的心脏却因她的眼泪而钝痛。

抢救无效,宁栀伫立停尸房,手轻轻摩挲苏澈冰冷的脸,那张脸丑陋无比,她却挪不开眼。

“你走了,你的集团没有存在的意义。对不起你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几天后,袁州的黑料被爆出,声名狼藉的他发生严重车祸,死得比苏澈还难看。

儿子因弑父被判处死刑。

不到一年,集团破产被吞并,夏繁一无所有,跳楼自杀。

苏澈看着这一切,暗自神伤,如果有来世,他一定要提前认识宁栀。

好在苍天有眼,苏澈回到三十年前。

……

“苏澈,别睡了,大家都等着你。”时元拍他的肩,轻声叫唤。

苏澈穿得光鲜亮丽,驳头眼的位置戴襟花,看一眼腕表:14年2月20号。

今天是他的订婚宴。

时元西装笔挺,打扮差他半个档次:“老兄,我真的服了你。别人替你忙里忙外,你却躲在家里睡觉。”

阔别三十年再见好兄弟,苏澈激动拥抱,用力拍打其后背。

“喂,咳咳,你干嘛?时间不早,该去酒店了。”时元说。

苏澈不解释,拿起手机,和前世一样,收到彩信,照片中未婚妻和一个英俊的男人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哇靠!”时元气得骂人,“这他妈是谁啊,又是谁发的,什么意思?”

“夏繁正和流量明星约会,将缺席订婚宴,所以酒店我是不去了。”苏澈说:“帮我去借钱,我要脱离苏家,从此自由自在。”

“我百分百支持你,这绿帽谁爱戴谁戴!”时元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这一世苏澈要摆脱枷锁,为自己而活。

当务之急是搞钱。

他拿着手机,犹豫许久,最终拨出一组号码。

“喂。”

话筒传出的嗓音如绵软的云朵,苏澈的心脏被狠狠撞击一下。

他调整情绪:“你好,我叫苏澈,是夏繁的未婚夫,想跟夏繁退婚,想请你帮忙。”

这会儿两人还未认识,请求冒昧且无礼,苏澈做好被骂的准备。

电话那头的宁栀沉默了一下:“我在国外,我把助理的电话给你,你需要什么跟她说。”

苏澈欠下人情,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按照发来的号码,联系助理,说了自己的需求。

……

“苏澈,这都几点了,你躲在家像话吗。繁繁还没到,是不是被事情耽搁了,你打个电话催催……”

母亲胡静推门而入,一脸不悦,目光如刀。

几名记者跟着她进门,拿单反相机一通乱拍。

记者是袁州安排的,前世拍下苏澈痛哭流涕的照片发到网上,配合未婚妻逃婚的炒作,令苏澈颜面尽失。

这一世,众人所见截然不同。

锅里扑通扑通冒着热气,茶几上摆满了火锅菜品,苏澈陷入沙发左拥右抱。

两个条顺盘靓的美女轮流投喂。

苏澈肤色白,一双眸漆黑,深邃不可测,年轻又俊朗。

硬朗的俊,像烈酒。

一双长腿大大咧咧岔开,肌肉饱满鼓胀,定制西裤紧绷。

闪光灯连续闪烁,出丑现场顿时变成明星见面会。

胡静却是火冒三丈,瞪着眼骂:“你疯了吗?今天是订婚的日子,你在家乱搞怎么对得起繁繁!”

再见胡静,苏澈一言难尽。

上一辈子,他也想退婚,但两家利益绑定,父母威逼……种种原因下他无法坚持,最后还是结了婚。

商业联姻并未给双方带来幸福。

哪怕结婚三十年,夏繁对他也没多少感情,心里只装着袁州这个白月光。

苏澈一腔热情慢慢变冷,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赚钱上,和夏繁凑合着过。

苏澈为此背负了各种责任,不断妥协忍让,以牺牲自己为代价让所有人满意,最终换来的却是一身病痛。

死过一次的苏澈大彻大悟,有些东西强求不来,比如亲情和爱情。

这辈子他不会让白眼狼儿子出生。

他依然爱儿子,但不想再见到他,让他去祸害别人吧。

苏澈点亮屏幕,展示照片:“看清楚,是夏繁乱搞在先,她做初一我做十五有什么不对?

难道你想让儿子做缩头乌龟,一辈子抬不起头?”

两位模特分别挽着苏澈手臂,眼神挑衅地望着胡静。

记者的热情瞬间被点燃,豪门、明星、偷吃,这些都是大热门,他们获得第一手资料。

胡静一噎,不满皱眉:“你别胡说八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赶紧给我去酒店,今晚这场订婚宴绝对不能搞砸!”

在她眼中,苏澈的价值就是联姻,这会儿不能出差错。

然而重生后的苏澈心硬如铁,胡静威逼和哄骗不会再起作用。

他看向正在录像的摄像机:“酒店我就不去了,我录段视频,你带回去。”

胡静用身体挡住镜头:“你要是敢提退婚,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以往无论叫苏澈做什么,他都会乖乖照做,今天却什么都对着干,胡静使出杀手锏。

苏澈眼皮没跳一下:“阿姨,麻烦让开。”

胡静顿时哑口无言。

人人偷笑。

摄像大哥错开身位,正对着苏澈。

胡静下不来台,破口大骂:“一个女人都看不住,要你何用,真是个废物!今天来了那么多贵宾,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苏澈抬眸与之对视:“是非不分,丢人的是你,有本事继续骂,摄像机能够录音,正好让大家评评理。

夏繁不安家室,订婚还与其他男人约会,这婚必须退。你要实在想让她当儿媳,干脆认袁州当干儿子。谁也不会拦你!”

胡静头顶冒烟,可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屁。

“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我说两句。首先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场宴会,其次夏繁和袁州正在约会。

接下来我宣布:我与夏繁的订婚取消,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视频在宴会厅的屏幕播放,宾客先是一愣,随后哗然。

“真的敢退吗?两家生意上多有往来,你中有我。”

“那岂不是老婆出轨他守门?”


宴会厅人声鼎沸。

有人觉得苏澈意气用事,图一时爽快,回头就得腆着脸到夏家跪求原谅。

不怪他们这么想,苏澈这四年追夏繁圈内人有目共睹,可以说随叫随到,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得像狗。

再者,苏氏家族或许不依靠夏家,但苏圣洵自己的产业高度依赖夏家,这也是胡静跳脚的原因之一。

试问一边倒的情况下,苏澈哪来的勇气提退婚?

要是惹恼了夏家断了合作,那苏圣洵的公司亏损就大了。股东不乐意,公司内部鸡飞狗跳,苏澈还想不想当接班人?

作为富二代,没了家族支持,什么都不是,苏澈真能舍弃这偌大的家业?

夏家那边未必轻易翻篇,苏澈现在多硬气,后面哭得有多惨。

信息时代,八卦传播很快,太平洋另一边的宁栀打来电话:“似乎有人在操纵舆论,夏繁的逃婚变成了追求真爱,而你是企图用商业联姻束缚她的富二代,网友都在嘲讽讥落你。

这对你的形象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要不要我找人公关一下或者发律师声明?”

苏澈执掌企业二十多年,数次力挽狂澜,心如磐石,这些流言蜚语伤不了分毫。

他感受到宁栀的关心,答非所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苏澈脑海中只记得宁栀三十年后的样子,年过五十依然容色倾城,对年轻的她十分期待。

“正准备登机。你想见一面吗?我叫助理安排。”宁栀落落大方,声音中带着笑意。

“还是我安排吧,我觉得这样更有意义。”

“可以。”

二人并不熟络,甚至还没正式认识,却可以很自在地聊天。

缘分妙不可言。

苏澈很是懊恼,前世直接站在苏家和夏家的立场跟宁栀结仇,错失了一位红颜知己。

有电话不合时宜地打入,而且很顽强,苏澈只好结束与宁栀的通话。

时元:“我想尽办法,连公司的流动资金也拿出一部分,凑够整数一千万。明天到银行转给你。”

这世上多的是锦上添花,少的是雪中送炭。

苏澈只觉得暖意传遍身体,语气认真地问:“时元,你有没有想过我没办法还钱?”

时元笑:“我还不了解你吗,别忘了,我们穿开裆裤时候就认识。假如真还不了,那我也认了。谁叫我们是兄弟!”

苏澈轻轻点头:“以后养老的钱,我帮你挣。”

时元:“……我亲眼看着你追了夏繁四年,你放得下吗?”

与三十年的痛苦相比,四年的沉没成本算不了什么,不过苏澈用另一种方式使他信服:“我有了新的追求对象。”

结束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真的假的?”时元替兄弟高兴。

“真的。这个女人比夏繁好一千倍一万倍。”

宁栀红颜一怒大杀四方,苏澈再也找不到像她那样对待自己的女人。

“那你追到手的时候,一定要带出来让兄弟见一见。”

“一定。”

今天电话特别繁忙,苏圣洵的电话打进。

他刚才不在宴会厅,听闻此事,暴跳如雷。

“苏澈,你现在立马给我滚过来,向所有人认错道歉,收回先前的话……”

“我何错之有?退婚是我的权利,跟一个随时可能给你戴绿帽的女人结婚,你愿意吗?”苏澈说。

苏圣洵一听,更加恼火,根本不讲道理:“苏澈,我警告你,夏家我们惹不起,你最好听话懂事,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

你今年23了,不是小孩子,应该懂得以大局为重,你今天不跟父母商量就宣布退婚,简直岂有此理,你是要造反吗?

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从小到大,你就没让我们省过心,你妈都气晕了,你是不是要气死她才开心?”

苏圣洵是典型的大家长主义,为了突显父亲的威严,他不介意践踏尊严、贬低才能、道德绑架。

不惜一切让儿子臣服,不敢生出丝毫反抗之心。

这一招很管用,苏澈上辈子唯唯诺诺的性格,很大程度是在压迫环境下养成的。

直到苏圣洵死了很多年,才彻底摆脱。

现在的苏澈重生回来,心理年龄53岁,见惯大风大浪,压根不吃这套。

直接挂断电话。

苏圣洵:“……”

你怎么敢的呀。

电话又打进来,苏澈接听。

苏圣洵的怒火似乎要从话筒喷出来:“你挂我电话,不关心你妈死活,到底是翅膀硬了,还是冷血了?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气死我了!”

说到这个苏澈就窝火,孝字大过天,要是不听话,这两人合起伙来的闲言碎语会压死人,使他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你要是今天不回来,那就永远别回来,我不认你这个儿子!”苏圣洵说。

“好,我这就抓紧时间收拾。”

苏澈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并迅速拉黑了苏圣洵和胡静。

“喂喂喂……”苏圣洵没料到儿子敢连续挂断电话,气恼得不行,再打时,脸都黑了。

……

退婚是第一步,跟家人切割是第二步。

苏澈的心愿很小——简简单单地生活,不再背负那些无谓的责任。

这个公寓楼,三室一厅两卫,住了他和夏繁。

双方父母认可的前提下,苏澈追了夏繁四年,夏繁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冷淡变成了朋友般相处,虽然算不上热情,但当时的苏澈看到了希望。

同居了一年,也没发生过矛盾。

“和谐”的背后全是苏澈的迎合和付出,洗衣做饭打扫由苏澈一人包揽。

夏繁不喜欢吃外卖,苏澈找大厨钻研厨艺;她有洁癖,苏澈每天打扫,家里纤尘不染。

有些衣物不适合机洗,夏繁懒得自己动手,又不想交给别人,几乎全是苏澈手洗,不仅要干净,还要熨烫出折痕,末了还要香薰一遍。

苏澈满屋逛了一圈,有种参观博物馆的感慨……

手机收到短信,他的卡被冻结了。

他们以为,一旦没钱花,苏澈就会认错,乖乖听从他们的安排。

这在苏澈的意料之中。

幸好不止一张银行卡。

零花钱这块,胡静抓得很死,妹妹的零花钱是他的十倍,美其名曰:穷养儿子,富养女儿。

好在苏澈没有坐以待毙,高中时候就知道动手赚钱,大学时候更是没花过他们一分钱。

但不会饿死不等于没有经济压力,那一千万借款得想办法偿还。

表妹余霜打来了电话:“哥,开一下门,我在楼下。”

余霜在订婚宴现场,这么快赶过来,是苏澈没想到的。

苏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余霜是小姑苏萌的大女儿。

余霜一张明艳的瓜子脸,着华丽红裙,披卡其色风衣,洒脱不失温柔,干练又自信。

她看了一眼苏澈的神色,然后环顾四周:“哇,房子太干净了。要是我能找到哥这样的男朋友,那真是幸福死了。”

八分真诚两分造作,余霜素来知道苏澈的为人,看房子的整洁程度和冰箱的精细食物,就知道夏繁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不会明着安慰,因为事实摆在眼前,夏繁以后一定会后悔。

苏澈讪笑,都说婚姻需要两个人维持,但一直以来全靠自己努力,夏繁甚至不懂欣赏。

表妹都看得通透,自己却是一根筋。

苏澈东西不多,只带走衣服和私人物品,一个行李箱装完。

剩下的交给夏繁处理,算是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小小的考验。

临走前,苏澈摘下襟花,连同订婚戒指扔进垃圾桶,把钥匙放到鞋柜上。

这一瞬间,压在肩膀上的重担被卸下,苏澈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余霜微笑:“哥,你真洒脱。”

原本担心才来,看见苏澈毫不留恋,知道他真的放下。

苏澈关上大门,拖着行李箱走了。


餐厅被包场。

灯光暧昧昏暗,烘托出浪漫气氛。

两个身影黏在一起,伴着节奏轻轻摇摆。

夏繁忽然一阵心悸,高跟鞋踩到袁州的脚。

“对不起。”夏繁挽鬓边发丝,“有没有踩疼你?”

袁州非常大度,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跳了那么久,你也累了,我们回去歇一歇。”

他打了个响指,让音乐暂停,领着夏繁回到座位。

夏繁心不在焉,余光数次落到包包上。

“想打电话就打,即便想走,我也不拦你。”袁州边倒红酒边说。

夏繁挤出一抹微笑,为了专心陪袁州,她承诺今晚不碰手机,还打开了免打扰模式。

她摇摇头:“我就是想看看现在几点了。”

袁州看一眼自己的手机:“刚过八点。”

如果今晚没来,这个时候她应该正和苏澈挨桌敬酒。

夏繁并非故意爽约,而是下午出门时接到袁州经纪人的电话,对方说,袁州拍戏的时候不小心从二楼摔下来,情况很严重,她当时乱了方寸,赶紧坐车去医院。

意外是有的,但不严重,检查拍片就可以出院。

好巧不巧,今天是袁州的生日。

夏繁曾经答应,陪袁州过每一个生日,几乎没犹豫就留下来。

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她不在,有夏家和苏家兜着,她相信苏澈的办事能力。

等今晚回去了,再好好说一说,苏澈一定能理解。

夏繁想得很简单,因为一直以来,苏澈关心呵护,千依百顺,她习惯了苏澈的好相处好脾气。

无论做错什么,都会得到原谅。

况且她每年都陪袁州过生日,苏澈是知道的。

身边的人都说苏澈爱惨了她,夏繁也这样认为,同意跟苏澈联姻是因为他对她好的过分,同居这一年里她过得很舒服,事事顺遂,因此不介意把时间延长。

餐厅很高级,牛排烹饪得恰到好处,外表金黄酥脆,内里嫩滑多汁。

袁州做足了功夫,献媚似的看着她。

夏繁看了一眼,卖相不错,看起来挺好吃的,她切下一小块品尝,而后放下刀叉。

袁州错愕:“不合口味?”

“我减肥,不太想吃。”

这句话是骗袁州的,她每天健身,不排斥高卡路里的美食,不想吃纯粹是觉得没苏澈做的好吃。

她的嘴以往没这么刁,自从跟苏澈同居后,被惯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特别想尝苏澈的手艺。

回头叫他做夜宵,反正他在订婚宴上未必吃得好。

“我去一趟洗手间。”夏繁优雅起身,拿上包包。

袁州看着她的背影冷笑。

今晚的事件是他一手策划的,微博直播,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这边也放出风声给娱记。

女方逃婚私会流量明星,男方愤而退婚……这瓜的热度正蹭蹭上涨。

就算夏繁变卦,火急火燎赶回去,也于事无补。

当初夏家看不上他,给夏繁安排了这桩婚事,现在闹成这样,丢脸丢到网上,被当作笑话看,活该!

袁州的手攥紧:“我看上的女人,谁也别想得到。即便这婚退不成,我也有手段拆散。”

……

夏繁靠着洗手台,拿出手机看,被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微信吓一跳,有朋友的、爸妈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唯独没有苏澈的。

缺席订婚宴没来得及跟苏澈说一声,原以为他会急疯,满世界寻找,没想到电话短信都没有。

她爸妈都担心,以为出了什么事才缺席,苏澈难道不担心?

夏繁从来不把苏澈放心上,按理说,他打不打电话根本无关紧要,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些失落,刚咽下去的牛排在胃里翻腾,莫名想吐。

平时晚归至少两通电话,订婚宴反而没有,难怪别人说男人结了婚就会变心。

夏繁不觉得自己错,毕竟她和苏澈结婚是板上钉钉跑不了,苏澈非常喜欢她,不应该计较这种事,更不应该甩脸色。

说直白难听点,你计较又有什么用呢,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虽然这么想,但她的心里还是略略不安。

没敢联系父母,偷偷给闺蜜打去电话,想问问,酒店那边到底什么个情况。

电话一通,闺蜜的声音从话筒急匆匆传出:“繁繁,出大事了,苏澈没来,发视频退婚。”

夏繁明显没反应过来:“什么退婚?”

闺蜜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他爸妈什么态度,没拦着他?”

苏家的情况夏繁再清楚不过,他们怎么可能允许苏澈退婚。

夏繁扶额,这个局面让她措手不及。

“苏氏家族两极分化,老爷子和亲戚支持退婚,他爸妈一直在赔礼道歉。苏澈应该不敢违抗父母,毕竟脱离了家庭,他什么也不是……话又说回来,是苏家离不开夏家,反正你不喜欢苏澈,不如趁机说再见,退婚是他的损失。”

只有夏繁清楚,退婚对苏澈而言不可能是损失。

圈子里的富家子弟很多,平时被捧习惯了,一个个高傲自大,像苏澈的这样的少之又少。

有他听话的没他帅,有他帅的家里没他有钱,有钱的也不如他贴心和专一。

除了苏澈,夏繁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会洗衣做饭打扫,千依百顺,事事为她考虑的男人。

袁州只适合花前月下,苏澈才是生活的保障。

夏繁心里像有蚂蚁在爬,朋友在电话里对苏澈各种嘲讽,她听一句漏一句。

夏繁自觉理亏,把苏澈一个人丢在宴会厅让他很没面子,她打定主意,今晚回去买个礼物安抚一下。

总之,到目前为止,夏繁没有退婚的想法。

闺蜜忽然问:“你和袁州在吃西餐?”

“你怎么知道?”夏繁说。

“你们被狗仔拍到了,现在热度很高,冲上热搜……抛开家世不谈,你们才是天生一对。都怪你爷爷太守旧,什么年代了还讲门当户对这套。袁州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除了家境好点之外,苏澈哪一点比得上……”

夏繁莫名生出一丝反感,她的心很乱,不想再听到诋毁苏澈的话。

闺蜜先入为主,不了解真正的苏澈。

当然,她也不会为苏澈辩白,想了解更多那边的情况,却又怕被误解很在乎苏澈。

夏繁心里矛盾极了,冷淡说了句:“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转身照了照镜子,她拿起手机又放下,屏幕中是苏澈的电话号码,犹豫许久,最终没有打过去。

豪门联姻牵扯到利益,不是普通人谈恋爱一言不合就分手。

苏澈为这点小事闹情绪,等他冷静下来想清楚就好了。

夏繁忍不住埋怨,为什么要这么冲动不顾后果,事情闹到如今地步对大家有什么好处?


到了楼下,余霜问:“哥,你今晚打算住哪?”

苏家有钱,但苏澈不受宠,名下没有房产,如今跟家人闹僵,住宿成了问题。

“回学校。顺便送你,一举两得。”苏澈说。

其实他可以租房子,日常开销他承担得起,不过明天会发生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住在学校方便处理。

他研究生还有一年毕业,在学校有宿舍床位,只不过从没住过,出于礼节去之前先电话沟通,避免尴尬。

将行李箱放入后座,调出手机通讯录,打了过去。

“哟~给我打电话呢。夏繁逃婚,你不会以为她藏在我这儿吧?”范成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你也真是的,就差临门一脚的老婆都能放走。”

研究生宿舍是2人间,范成是唯一室友。

二人之间没有嫌隙,但苏澈修长挺拔,长得帅,还有钱,这就是憎恨的理由。

虽然很无厘头,但现实存在,妒忌心极强的范成处处看不惯苏澈,总想踩两脚。

苏澈学习好,记忆力强,别人辛苦考研,没日没夜复习,他随便去考就拿了笔试第一名。

追了夏繁四年是仅有的人生污点,范成经常在背后耻笑。

今晚夏繁逃婚上了热搜,范成偷着乐,转发了好几次。

苏澈前世鲜少跟他来往,对他最大的印象是抠门,能蹭别人的绝不花自己,还从不回请,风评很差。

毕业以后他找过苏澈,想要一份工作,被婉拒后,在办公室大骂苏澈不念同窗情谊。

最终,被两名高大的保安请出办公室。

苏澈原本还想好好沟通,但现在不需要了:“我今晚回宿舍住,你收拾一下,否则我直接扔了。”

范成一愣,明显没料到苏澈会搬回来。

一个大少爷,境遇再糟糕,也不至于住校吧?

“宿舍不欢迎你!”范成有些气急败坏。

他弟弟已经在苏澈的床位住了大半年,苏澈贸然回去,会让一切乱套。

他故意表现出敌意,让苏澈知难而退。

苏澈前世就知晓此事,由于不需要住宿,不介意卖人情,然而范成是不懂知恩图报的人,这一世苏澈绝不让他蹬鼻子上脸。

“那是我的床位,你欢不欢迎,我不在乎。”苏澈淡淡地说。

范成:“你那么有钱,去哪里住不行,为什么要跟乞丐抢地方?”

苏澈执意回去,范成无法阻拦,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道德绑架,拔高苏澈,自贬为乞丐,听起来就像苏澈为富不仁,欺压弱小。

这小伎俩太可笑,苏澈看一眼腕表:“我已经正式知会你,你还有30分钟收拾东西。”

范成烦恼得揪紧头发,还想说两句,苏澈那边已经挂电话。

“妈的!”范成气得举起手机,而后慢慢放下。

范成弟弟染了一头黄毛,正在打游戏,扭头问:“怎么啦哥?”

范成复述一遍。

他弟飞身扑上床,舒舒服服躺下:“我就睡这儿了,看他怎么赶我走。”

拉上被子又道,“想跟我耍横,没门!”

要是在农村,兄弟齐心就能把苏澈赶跑,可这里是学校,有规章制度。

范成深思熟虑:“弟啊,你在社会学的那套不管用,学校明文规定不能留宿外人。”

“怎么就外人了?我可是你亲弟弟啊,找大哥帮衬一下怎么啦?反正这床没人睡!”

“这事你得听我的。”

……

余霜聪明伶俐,听苏澈讲电话后什么都明白:“哥,去我家住吧,这是我妈的意思。你有车,到哪都方便。”

重活一世,苏澈不会轻易妥协,属于他的东西必须拿回来。

范成的言行充满恶意,不教训一下对不起自己。

“谢谢小姑好意。”苏澈说,“但有的人天生犯贱,你越仁慈,他越嚣张。”

余霜不再劝说,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江东大学是百年老校,985,国内排名前十,底蕴深厚,就像陈酿的美酒,越品越香。

那些古老的建筑,如同岁月的见证者。

苏澈在女生宿舍楼下停车。

余霜挥着手,快步走进大门,掏出手机向妈妈汇报工作。

“阿澈变了很多。以前性格顺从,唯唯诺诺,如今长大了,雷厉风行,敢贯彻自己的想法。”苏萌说。

“妈,三舅妈为什么不喜欢哥?”回宿舍的路上,余霜问自己的母亲。

苏萌说:“打小就不喜欢。三嫂怪他五岁的时候把妹妹苏荷推下楼梯。”

“啊?这肯定不是故意的,小孩子玩闹难免出意外。我也摔过楼梯。”

“是不是真事值得商榷,因为苏澈一直说是妹妹不小心,他没碰她。你想想,五岁的小孩能坚持撒一个谎吗?”苏萌说。

余霜叹口气:“哥有些可怜。三舅整天忙应酬和工作,三舅妈眼里只有女儿。”

苏萌心中也纳闷。

不过,胡静的确一直讨厌苏澈。

苏萌曾经远远看见她打苏澈。

那时候,苏澈才五岁,什么也不懂,胡静狠狠抽他的脸,两边脸颊肿得老高。

苏萌走近时,胡静谎称苏澈贪玩,被黄蜂蛰到脸。

从那时起,苏萌开始关注苏澈的成长,经常带女儿去串门。

……

苏澈拿起手机,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

季国祥是他的研究生导师,不久前刚刚升任信息科学与工程学院院长,苏澈是他带的最后一个学生,可以说是关门弟子。

他对苏澈颇有微词,因为苏澈没有认真钻研学科,只靠着小聪明混过考试。

“你别怪我不参加你的订婚宴,我刚升院长,你又是我亲自带的学生,身份敏感,我不想被人嚼舌根。”季国祥说。

苏澈笑了笑:“老师品德高尚,不愿被铜臭玷污,我理解。”

“哼,少卖口乖。你是我最看好的学生,如果肯多花点心思在学业上,以后的成就一定比我大。”季国祥叹气,“家境太好也是一种负累。”

“老师,我洗心革面了,毕业论文已经想好课题,正在构思逻辑,目前遇到一个小问题……”

季国祥非常敬业,尽心尽力指导学生,听闻苏澈提前规划,有板有眼,颇有深度,高兴的不行。

苏澈话锋一转,即便贵为院长,也连夜赶来,愿意为得意学生扫除一切障碍。

范成打开宿舍门,吓得不轻,十多度的天气依旧冒汗。

他原以为苏澈单枪匹马前来,不料竟叫上院长。院长还带了宿委会主任和宿管。

双方地位相差太悬殊,他直接被KO,一早想好的托词全忘了,结结巴巴说:“院……长好……”

季国祥嗯了一声,背着双手走进宿舍,看见床上盖着三层被子还不住颤抖的人,好奇地问:“他是谁?”

范成泪流满面,双膝跪地:“院长,他是我弟,从农村进城看我,得了急病,我没什么钱,所以让他留宿。

我知道这样违规,但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包涵一次。”

一边说一边擦拭,越哭越伤心,好像他弟死了,而不是病了。

季国祥皱眉:“病了就得上医院,你读了那么多书,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向其他人招呼:“来,大伙儿帮帮手,抬他下去,坐我的车。”

范成吓傻了,他弟只是装病,到了医院定然被揭穿。

“院长院长,我弟只是发烧,出一身汗就好。我明天叫他走,把床位还给苏澈,您看行不行?”


有没有发烧不是范成说了算,宿管看出蹊跷,伸手探额头。

这边的动静惊扰了相邻两间宿舍的人,他们挤在门口观看。

宿委会主任向他们打听,得知范成弟弟在市区打工,已经留宿了大半年,还扬言谁举报就揍谁。

大家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实清楚,无可狡辩,范成瘫坐在地,惶恐地望着季国祥。

没有人为他求情,全都沉默看戏。

季国祥做出处罚。

范成因违规留宿外人被记大过,取消评优资格;他弟因恐吓、占用高校床位被警方带走调查。

临走前,季国祥拍了拍苏澈:“安心住下,遇到什么困难跟我说。不要跟我打马虎眼,我需要看到学术成果。”

这难不倒苏澈,他经历过一次,还有三十年的超前知识,随便写一点出来都能惊艳季国祥。

范成去派出所替弟弟求情,宿舍只剩苏澈一人,他将床位、柜子、桌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通通扔掉,全买新的。

床板冷硬,没有床垫舒服,重新感受到年轻与活力,苏澈一合眼就睡着了。

……

袁州向夏繁展示上了热搜的照片。

那是夏繁钻出车子瞬间的侧面照,袁州体贴地用手挡住车顶。

袁州放下手机,握住夏繁的手:“网上的人听风就是雨,希望没有破坏你的心情。要不要我在网上澄清一下?”

夏繁摇摇头,她缺席订婚宴本就是事实,澄清只会越描越黑。

刚好被拍到,还在网上闹大,只能自认倒霉。

想到苏澈也会看到热搜,心情莫名有些沉重,胸口好像压了大石。

“可是,你们的订婚……”袁州似乎替夏繁惋惜。

夏繁:“这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不要做,网上的事交给我处理。”

袁州所在的娱乐公司是夏家的产业之一,由夏繁担任总经理,是她亲自签了袁州。

袁州快速爆红,全靠夏繁倾斜资源。

她发了条微信,才松了口气:“公关那边放料,热搜很快会更新。”

袁州了然。

娱乐圈从来不缺新闻,瓜每时每刻都在变。

夏繁能降低热搜带来的负面影响,但不能将之抹除,沉吟片刻:“苏澈那边……我会跟他解释,相信他会理解。”

虽这么说,其实夏繁心里没底,因为苏澈今晚的表现太出格,不是一直以来的样子。

她无法想象苏澈会说出退婚这两个字,那么随和的人……

袁州读懂夏繁的表情,皱了皱眉。

苏澈在她心中的份量,似乎比预想要重。

“苏澈给你打电话了吗?”听到否定答案后,袁州继续说,“退婚这么大的事,他不跟你商量一下,事后也没回音,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

“我失约在先,他可能还在气头上。”

苏澈从来没发过脾气,夏繁也是稀奇。

袁州得势不饶:“苏澈就是小题大做,一个大男人斤斤计较,动不动就退婚,丝毫不顾夏家和你的脸面。

他今天敢甩你脸色,明天就敢动手打你,你千万别惯着他,冷落他两天,让他主动找你认错道歉。”

闺蜜和袁州都这么说,夏繁一开始还有些顾虑,但这会儿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跟苏澈解释等于承认犯错,假如苏澈三分颜色上大红,以后就要骑到自己头上……夏繁接受不了。

“记住,你是夏家千金,前呼后拥,他爸妈都要卖你几分面子,苏澈没资格提退婚。”袁州说。

夏繁很骄傲,把她捧得越高,越放不下身段,慢慢的,她会觉得自己没错。

袁州为拆散他们不遗余力:“别低头,皇冠会掉。你的地位永远高于他。”

夏繁微微点头,将吃了两口的蛋糕推开。

袁州看着她:“这是无糖蛋糕,吃多了也不长胖。”

“今晚没什么胃口。”

“都怪苏澈。”袁州说着,忍不住打量夏繁的身材。

夏繁注重运动和保养,身材一直很好,她今天穿淡雅的香槟色定制礼服,完美勾勒出线条,裙摆下的腿又直又长,还很白。

夏繁没接话茬,手指轻敲桌面:“要不今晚就这样吧,我爸妈打了很多次电话,我想回去安抚他们。”

袁州见她面色沉凝,也不好阻拦,起身相送,看着她出门。

经纪人高艺从角落走出,小声说:“夏小姐该不会对苏澈上心了吧?”

高艺知道二人关系,有意促成,时不时向夏繁报备袁州的情况,拉近距离,偶尔还会向狗仔放料,试探水花。

夏繁和袁州的暧昧关系已经铺垫许久,因而今晚的猛料才会这么爆炸。

网上一面倒的祝福,认为这是真爱,几乎没人同情商业联姻的苏澈。

高艺巴不得二人直接确立关系,袁州娶了老板,牢牢抓住夏家这棵大树,事业上必然更上一层楼,他跟着水涨船高。

袁州面色阴沉,他在国外镀金三年,小看了时间的威力,使得舔狗悄然爬上夏繁的心头。

夏繁这样的女人漂亮多金,招蜂引蝶,必须严防死守。

袁州冷笑:“上心又怎么样?男人受辱说了退婚,难道还会吃回头草吗?”

……

上车之后,夏繁问司机要了手机,翻出今天的来电记录,看了一圈也没找到苏澈。

她不死心,发微信问助理。

答案依然是没有。

她望着车窗外漆黑的夜幕出神,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早上还关怀备至。

夏繁记得,早餐的热干面色泽金黄、油光锃亮,仿佛是大清早的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味蕾的激情。

夏繁今晚吃得少,一部分原因是食物缺少对味蕾的极致挑逗。

她轻轻叹口气,给她爸打电话。

夏永恒把夏繁臭骂一顿:“你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做好成为别人妻子的准备?

订婚宴逃婚跑去跟流量明星烛光晚餐,还被拍照发网上,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给公司和我带来多大的声誉损失?”

夏永恒一向疼爱自己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平时大声说话都不舍得,如今机关枪一般输出,可想而知气头多大。

夏繁乖巧地低下头,等听到手机话筒传出喘气声后才说:“爸,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回去道歉,苏家那边……”

“道什么歉?你做了再道歉反而让别人觉得你心虚。苏家不敢说你什么,你以后端正态度,不要再被人抓住把柄。”

“可是,我听说苏澈要和我退婚……”


“哼,他爸妈都不敢退婚,他一个黄毛小子,翅膀还没长硬,凭什么退婚?”夏永恒语气不屑,“苏澈不算很出色,但老实本分,他爱你,对你好,对父母孝顺。把你交给他,我放心,公司也多一个保障。

苏澈缺乏倚仗,成不了气候,今晚闹退婚,不过是一时冲动,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

不过这事你有错在先,私底下哄哄他,让他服个软,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若他执意为之,我们夏家的女婿又不是非他不可。”

夏永恒话里话外都是拿捏,软硬兼施,苏澈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苏澈不可能真的退婚,夏繁自信了起来:“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夏永恒提醒:“戏子无情,别和袁州走太近,在圈子里闹出绯闻,他是借势,你却不好收场。”

夏永恒这辈子最自信的是看人的眼光,看不上袁州纯粹是因为人品。

他只有一个女儿,疼爱有加,希望女儿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当然要挑选既能守护女儿,也能守护偌大家业的女婿。

苏澈性格好又听话,聪明专一,夏繁嫁过去不用担心受委屈。

富二代的出身使苏澈对企业的运作耳濡目染,把家产交给他,总比交给一个流量明星放心。

父爱如山,夏永恒为夏繁算好了每一步。

然而这样的话,夏繁早就听腻了,从没放在心上,为了应付她爸,只能“嗯”一声。

和爸爸通完电话后,夏繁轻松了许多。

她又给苏澈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但没人接。

她的所有联系方式在苏澈那里都是置顶的特别关心,有她的专属铃声,专属提醒。

无论什么时候打电话,苏澈都会立马接听,随叫随到,有一次凌晨三点打电话,叫他开车去外地接她,他二话不说就起身。

夏繁蹙眉。

还没消气吗?他到底在搞什么?

她吩咐司机开去公寓楼,苏澈不接电话,使她心浮气躁,急需当面质问。

一个大老爷们耍性子,没完没了,合适吗?

她只是缺席,又不是跟人私奔。

都主动拉下面子打给你,你凭什么不接我电话?

越想越气,苏澈今晚的所作所为像个小孩子一样,让她恼火又没安全感。

走廊里很安静,这个时间点家家闭户,夏繁没有拿钥匙开门,而是直接按门铃。

这是她的习惯——哪怕包包里有钥匙。

每次回家,苏澈要么在身边,要么在家,她只需按按门铃,大门就会打开。

可现在按了半天,里面也没动静。

夏繁跺脚,目光阴沉地盯着大门,好像要把这扇门盯穿一个洞。

她都到门口了,苏澈连门都不愿意开?

司机的使命是将她安全送到家,见状,小心翼翼地说:“小姐,苏先生好像不在家。”

夏繁愣了一下,他不在里面还能去哪里?难道回了苏家?

苏澈不喜欢苏家,没什么事很少回去。

他爸把他当作工具人,他妈把他当作仇人,苏澈跟苏老爷子在老宅生活了十年,苏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夏繁其实比谁都清楚苏澈处境艰难,可依旧还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抛下他,让他成为笑话,被父母责骂数落。

夏繁沉默,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第一次拿出钥匙把门打开,房子里漆黑一片……

开灯之后,家还是那个熟悉的家,但安静得可怕,以往的温馨暖和荡然无存,违和感扑面而来,令人不适。

夏繁看见鞋柜上的钥匙以及少了苏澈的鞋子,内心不安,小跑去到苏澈的卧室,衣柜空空荡荡。

夏繁愣在原地。

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他还会回来吗?

以往这个时候,苏澈会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每个角落都不放过,然后坐到电脑桌前看书或工作。

他烧的菜很好吃,完美契合她的口味,半夜饿了起来找他也不恼,甚至会考虑到女孩子要保持身材而特意做减肥餐。

家里的东西基本没少,放了许多摆件,是他们每次旅游苏澈带回来的。

这些东西,夏繁平时根本不会看一眼,但现在却勾起诸多回忆。

她常常无视苏澈的存在,此刻人走了,忽然变得重要。

夏繁在房子逛了一圈,看到苏澈扔在垃圾桶的戒指盒,她捡起来打开。

求婚戒指扔了,这算什么意思?

夏繁用力握紧手里的戒指,瘪着嘴。

本以为苏澈宣布退婚是一时冲动,过几个小时就能调节好,没想到他直接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人。

看来,退婚他是认真的。

平时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做事也会这般不留情面,夏繁算是开了眼界。

司机看见她眼睛红了,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委屈。

“小姐,你今晚还要住这吗?”

夏繁无力坐下,顺手把戒指戴在中指上,拿出手机再次给苏澈打电话。

无论打多少次,系统总是提示无人接听。

苏澈没有拉黑她,但就是不接电话,几乎让她崩溃。

夏繁转头对司机说:“我今晚住这,你回去吧。”

司机走后,夏繁给手机连了充电器,发短信叫苏澈明早过来找她。

这一晚,夏繁睡得很不好,在床上翻来覆去。

……

苏澈一早起床,看了眼手机,微微惊讶。

夏繁昨晚居然给他打了二十多次电话。

这在前世是无法想象的。

夏繁上辈子活得逍遥自在,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才三十岁,气色好,身材苗条,没皱纹,也没白头发,仿佛受到时光的眷顾。

她没有烦恼,不用看任何人脸色,苏澈没见过她给谁连续打过两次电话以上。

当然,苏澈并未多想,一条养了四年的狗丢了,谁都会慌乱一阵。

他也不是故意刁难夏繁,昨晚拉黑苏圣洵和胡静之后,他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看完短信内容,苏澈回复:“你既无心,我便无意。不必再见,各自安好。”

接着将一干人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这样,夏繁就找不到他。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他昨晚所做的一切足够表明决心,没必要再跟夏繁拉扯。

上辈子的婚姻并不愉快,本质上,他和夏繁都是联姻的牺牲品。

苏澈用三十年买了深刻教训:强扭的瓜不甜,不合适的人无论经过多少年也无法心连心。

苏澈做了一辈子好丈夫,这一世最大的善举是——放手,让双方都有机会追求真爱。

他再也不想熬出一身病,还没退休就死,因此必须快刀斩乱麻,永不联系。


苏澈家境富裕,但严格来说他不是少爷,没有被照顾的命,都是他照顾别人。

父母、岳父母、妻子、儿子,一个个把他压垮。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他也因此学会很多技能以及随遇而安。

宿舍不比家里,他照样住得舒坦,一早起床到小树林打太极。

前世夏永恒退休后热衷于太极拳,苏澈顺理成章当陪练,久而久之成为习惯……可惜后来被胃癌摧毁了身体。

苏澈穿高定西装,姿态沉稳,打得行云流水,飘逸自如,具有独特的节奏感和韵律感。

二十多岁打太极,还有模有样,顿时成为校园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路过的学生都很惊奇,纷纷侧目。

“诶?学校有太极社团吗?”

“这位师兄好厉害啊,我都不知道原来打太极可以这么帅!”

有人羡慕,也有人妒忌。

范成在远处呸了一声:“假把式。”

随后拿出手机拨打:“他一大早跑到小树林打太极,装模作样。我继续监视,一有状况立马通知你。”

警方昨晚将范成弟弟带走调查,发现他还参与了一起寻衅滋事案件,两罪并罚,行政拘留十天。

范成恨得牙痒痒。

他只有这个弟弟,与别人不同,弟弟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放弃机会,范成才能一直读到研究生。

弟弟早早接触社会,沾染了一些不良习气,范成一直感到内疚,父母还嘱托照顾好弟弟。

苏澈突然冒出来搅局,弟弟直接被关进拘留所,范成如何不气。

明明那么有钱,偏偏住学校。

正巧苏圣洵的助理联系他,叫他盯着苏澈,还有报酬。

范成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苏澈看了眼时间,掏出手机拨打120急救电话。

今天会发生一起事故,苏澈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它发生,因为关乎他和宁栀的未来。

救护车受早高峰影响,会比预期晚一点。

等了十分钟,苏澈迈步朝凉亭走去。

那里有一位穿练功服的老太太,面色通红,白发苍苍,此时状态不佳,单手扶住立柱,摇摇欲坠。

“奶奶,你怎么样了?”苏澈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她。

“我有点头晕。”

老太太挤出微笑,嘴角歪斜,半边身子无力——这是中风的早期征兆。

幸好没摔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澈脱掉西装外套铺在地面,轻轻将老太太放倒,保持平卧,头偏向一侧防止呕吐窒息。

凉亭周围一下聚集了好多学生,一名女生掏出手机:“这位奶奶有中风迹象,我现在打急救电话。”

“救护车已经在路上。”苏澈说。

女生松了口气:“还好你处理得当,及时到医院使用溶栓治疗可以减少后遗症。”

她似乎是学医的,对病人和病症好奇,给老太太做检查。

有学生认出了老太太:“啊!她是宁教授的母亲!”

苏澈微微点头,奶奶是宁教授的母亲,也是宁栀的外婆。

宁栀出身陆家,但跟母亲姓,她是商业奇才,二十岁在国外创业,数年内将公司搞得如火如荼,半年前业务重心逐渐回迁国内。

直接杀进福布斯杰出商界女性100榜单,成为最年轻的独角兽企业女总裁。

她是苏澈的一生之敌。

苏澈有先见之明,早早派人将她在国外的经历以及人脉关系调查清楚,因而精确知道她外婆什么时候出事,提前打120并做紧急处理。

前世老太太摔了一跤,中风症状加剧,没多久就走了。

宁栀每年都到老太太坟前祭拜,默默流泪。

……

单人病房。

吴奶奶握着苏澈的手,越看越喜欢:“小苏,有女朋友了吗?”

“刚刚被甩。”苏澈说。

“哎哟,哪家姑娘眼神不好,这么帅的男朋友都不要?”吴奶奶越发高兴,“不怕,我给你介绍,保证比原来的更好。”

苏澈救下吴奶奶,既是报答宁栀上辈子的恩情,也是寻一个德高望重的居间人,让二人的感情发展得更稳固。

他非常有耐心,徐徐图之:“吴奶奶,我给你按摩头部吧,能促进血液循环、缓解头痛、改善睡眠。”

“你还会按摩?来,给我试试。”

苏澈专门学过,算得上老中医,服侍过四位老人,穴位准,力道足。

他针对性地给吴奶奶按摩,能有效预防中风。

吴奶奶赞不绝口,说苏澈的按摩比医生做手术还管用,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仿佛年轻了十岁。

说着话题又转到男女关系上,她有意撮合苏澈和宁栀。

在吴奶奶口中,她的外孙女宁栀聪明干练,心灵手巧,长得漂亮,身材好,25岁就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跨国公司。

吴奶奶夸外孙女时一脸自豪,眸光温柔闪亮。

她说宁栀从小就优秀,年年考第一,可惜身世坎坷,母亲走得早,没人疼没人爱,被送到国外漂泊了18年,她年纪大,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外孙女受苦。

外孙女现在老大不小,时间都放在工作上,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单身了25年,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她说恐婚。

吴奶奶愁的血压飙升。

她都78了,过一年少一年,若是走了,谁来操心外孙女的婚姻大事。

“这孩子命苦,我就希望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陪伴着她。”吴奶奶说。

她心如明镜,苏澈长得跟明星似的,人品又好,还是江大的高材生,对老人有耐心,宁栀跟他在一起,肯定很幸福。

“小苏啊,你今年23,我家宁栀25,都是年轻人,不妨交个朋友互相帮衬。如果了解以后觉得不合适,我也不会勉强你们,你意下如何?”吴奶奶用期待的眼神看苏澈。

像宁栀这样的杰出女商人,不需要靠男人,婚姻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前世宁栀的追求者不乏少数,可她骄傲得像女王,谁都看不上,一直保持单身。

或许正如她自己所言——恐婚。

苏澈暂时也不想结婚,刚从一个牢笼走出来,不想立刻进入到下一个牢笼。

他是一个慢热的人,喜欢循序渐进。

即使对方最终不愿意结婚,他也能接受。

想到这里,苏澈说:“吴奶奶,我最喜欢交朋友,宁栀的事情交给我。”

“好好好。”吴奶奶笑不拢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是我认识的年轻人中最好的一个,方方面面都好,所以我才会把最好的外孙女介绍给你。

栀栀什么都不缺,挑选对象的要求也不高,你们真的特别合适。”

“什么要求?”

“就你这款,长得特别帅。”


苏澈忍不住发笑,认识宁栀二十多年,都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假如被她听到这番话,会是什么表情?

“你别不信,她一会来了你就知道。她的眼光随我,我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吴奶奶较真起来。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来电显示戴宇,是一家软件外包工作室的老总。

苏澈空闲时间从他手上承接APP外包工作,负责后台开发与数据库搭建,日薪800,这部分工作最重要也最繁琐,要是由员工来做,成本会更高,因而双方一直合作愉快。

“苏澈,你立马过来公司找我。”戴宇说话语气有点冲。

这是从未有过的,一方面苏家少爷的身份,一方面帮他赚钱,戴宇总是客客气气,笑容满面。

苏澈皱眉:“出什么事了?”

“见面再说。”戴宇直接挂断电话。

看到苏澈杵在原地,吴奶奶说:“你有事就去忙吧,接下来我会安排栀栀跟你联系。”

苏澈点点头,他了解宁栀,即使没有吴奶奶撮合,也会报答恩人。

戴宇则是利字当头的人,翻脸无情只为利益。

苏澈一边走一边发信息:“到江大找我。”

戴宇想见面,那就主动过来。

苏家少爷不会为一份兼职低声下气。

哪怕戴宇忘恩负义,想过河拆桥,苏澈也有招等着他。

发出去不到5秒钟,戴宇又打了过来,苏澈秒挂。

他无奈发信息:“你给我等着。”

……

回学校的路上,余霜打来电话:“哥,我看到三舅的车停在你宿舍楼下。我叫同学过去瞄一眼,后座没人,前排坐着两个体格强壮的西装男。”

苏澈了然。

他们是雷家兄弟,苏圣洵的司机兼保镖。

由此看来,苏圣洵已然失去耐心,打算用强硬手段把他带回苏家。

退婚是小,忤逆是大,他是至高无上的父亲,不允许儿子生出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切断经济来源不行,那就动手,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前世苏澈被雷家兄弟打了一顿,理由大体不差——苏澈娶了夏繁后,接手夏家一个子公司,苏圣洵要求单独降价10%,苏澈不同意。

苏圣洵在乎的不是钱,而是面子。

苏澈执掌上游公司,居然一视同仁,不给老子情面,这是要造反!

不论儿子多大,都是老子的奴隶,他绝不允许僭越。

其实夏永恒让苏澈坐上那个位置,就是想看看他到底站哪边——联姻再亲,也亲不过自己人。

苏澈的坚持,最终赢得他的认可。

“哥,你在听吗?”余霜说。

苏澈回神:“知道了,交给我处理。”

随后夸赞:“你很机警,可堪大用。”

余霜开心一笑,挂断电话。

她小时候差点被车撞,是苏澈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拉了回来,倒地时还用身体护着她。

再加上苏澈既细心又温柔,在学校多加照拂,所以“表”字去掉,剩下“哥”。

……

雷鹰坐在驾驶座,目光不停扫视进出宿舍楼的学生,仿佛鹰隼寻找猎物,卯着劲准备扑击。

扶手箱的手机响了,雷鹰拿起接听:“……聂助理,我知道,苏总交代不需要手下留情……我们一定能将少爷带回去。”

副驾驶座的雷隼不悦:“这么小的事也怕我们搞砸?”

“他也是谨慎。”雷鹰说。

这时,有人敲驾驶座的车窗。

对方穿黑色运动套装,敞开拉链,身体强壮,肤色较深。

雷鹰瞥了一眼,降下车窗。

对方胳膊肘搁在窗台,面带笑容:“你们好,我是学校保卫部的唐兵。这里是进出通道,不能停车。”

雷鹰没把唐兵放在眼里:“我们接个人,很快就走。”

“那也不行。”唐兵边说边打量车内二人,“你们进来的时候登记了吗?

还有,把工具箱拉开让我看看。

你知道,现在有些不法分子猖狂到进学校砍人。”

雷隼气得要发飙,他们西装革履,有头有面,居然被当作不法分子。

而且唐兵只是学校保卫部的,又不是警察,凭什么检查他们的车?

雷鹰也不爽,质问:“你有这个权利吗?”

其实他们也想过低调,以免节外生枝,但当过兵的人,年龄、发型、眼神、气质等方面都与象牙塔的学生不同。

就像滥竽充数的人能被一眼认出。

所以干脆不藏了,反正范成说早上有课,苏澈的东西还落在宿舍。

唐兵扫视二人:“我只是看看,又不是搜查,为了学校安全、社会和谐,你们有义务配合。难道你们做贼心虚?”

雷隼瞪着眼说:“你小子故意找茬是吧?”

雷鹰按住弟弟,调出通讯录,指着一个名字说:“这是你们学校后勤部领导,他同意我们进来的。没话说了吧?快滚!”

唐兵眼珠滴溜一转:“有话说啊。领导同意你们进入学校,但不知道车上带了什么东西吧?

你最好让我看一眼,免得领导背锅,这也是领导的意思。”

雷鹰直接关闭车窗,懒得跟他胡扯。

不料从后视镜看见一辆警车往这边驶来。

雷隼砸了一下中控台:“这小子他妈报警!”

唐兵高兴地挥手:“这里这里。”

雷鹰趁机拍弟弟大腿,低声说:“赶紧扔掉!”

退役后,没机会碰枪,于是搞了两把仿真枪,没想过伤人,只是过手瘾。

但这玩意儿很敏感,有杀伤力甚至能入刑。

一直放在工具箱,没出过岔子,慢慢地,他们的警觉性降低了。

完全没料到唐兵因这种小事报警,折在这里,二人非常不甘心。

车厢里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过唐兵的眼睛,他大声叫嚷,使得警察都拔枪了。

场面一度紧张。

雷家兄弟面无人色,一边解释一边举手弃械,最终坐警车离开。

苏澈缓步走出,唐兵笑着迎上去:“师兄,我的表现怎么样?”

“还行,就是不够谨慎。”苏澈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说,“你以后当警察,首先要考虑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全。”

唐兵一脸狐疑:“师兄,你怎么知道车上有仿真枪?”

“他们也是不谨慎。”苏澈说。

前世雷家兄弟也被查过,苏圣洵为此暴跳如雷。

苏澈料想,这次会更加生气,说不准以头撞墙。

唐兵的笑容谄媚了起来:“师兄,那余霜……”

“行,看场电影嘛,包在我身上。”苏澈忽然认真起来,警告,“不许动手动脚,还有你这小子要是不爱惜生命,我揍你!

余霜虽是我表妹,但比亲妹还亲,你永远不能让她伤心。你做不到的话……”

“师兄,我一定做到!天地可鉴!”唐兵竖起三根手指。

人的脾性很难改变,为了余霜的幸福,苏澈只能多费心。


戴宇气疯了,他堂堂公司老总,居然在江大附近的咖啡店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和老婆去逛街都不用等这么久!

就算是蜗牛,也足够时间爬过来。

电话不接,短信和语音发过去就像石沉大海。

戴宇有些后悔,早知道讲电话的语气不那么冲,苏澈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他实在控制不住,工作室一下损失了两百多万,小本经营哪里承受得住,心都在滴血。

他就纳闷了,印象中苏澈很好说话,没有一点少爷脾气,数据库搭建那么麻烦只需日薪800,还不用任何支援,一个顶俩,非常好欺负。

然而今天却一反常态,狠狠地耍性子。

戴宇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抬手看时间,一肚子火气找不到地方撒就冲着店里的服务员吼。

看见苏澈慢悠悠走近,戴宇阴阳怪气:“哟,大忙人,您总算来了!”

苏澈上完课才来,很随意地坐下:“说事吧,我很忙。”

戴宇的短信和语音不乏辱骂之词,苏澈态度依然温和,已经体现出极好的涵养。

他想搞清楚是苏家还是夏家在背后施加压力。

戴宇压着火气,命令苏澈:“我不管你和夏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就去把夏小姐哄好!”

“你在教我做事?”苏澈说。

“你能在我的工作室做兼职,一方面是我信任你,一方面是夏小姐提携,她将夏家的一小部分软件业务分给了工作室!”戴宇点着桌面,“你一个大男人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苏澈眉目平静地看着戴宇:“现在夏家把软件业务收了回去是吧?”

戴宇一脸肉疼:“苏澈,我这些年待你不薄,你不能这样害我。

想想你的处境,除了我的工作室,哪个地方会让苏家少爷打工?你爸切断你的经济来源,放出风声:谁收留你,就让谁不好过。

夏小姐是你唯一的依靠,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你,这么好的一个金主你不牢牢抱紧大腿,你居然就这么放走了,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活路!”

戴宇摇摇头,继续说:“别怪我今天脾气大,我当你是弟弟,都是为了你好!

夏小姐有情有义,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人。你抓紧时间想办法取得她原谅,晚了就没机会了。我真的不想看见你后悔!”

这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懈可击。

苏澈看一眼时间,坐下来已经五分钟,他长话短说:“我在你工作室兼职,給你带来大量订单,替你赚了很多钱,你不感激我;

我拿低于市场薪酬的钱,尽心尽力替你开发后台,搭建数据库,一直以来运行良好,没有出过差错,你又不感激我;

像你这么忘恩负义的人,还想在我面前扮演大哥和救世主,你配吗?”

戴宇越听越局促,耳根都红了,忽然气急败坏地拍桌子:“苏澈,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得好像是你一个人的功劳,APP做的好,是整个团队努力的成果!

你把夏小姐气走是事实,这么好的金主可不好找,以后大伙儿吃不上饭都是你害的!

别忘了,你还有四个项目的工资压在我这儿,好几万呢,你现在应该很等钱用吧?

我们当初可没签任何书面协议,无论走仲裁还是打官司,你都拿不回去!所以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戴宇经常到程序员交流论坛发掘高潜力新人,扮演老大哥嘘寒问暖,时机成熟后劝说对方兼职,其实就是压榨劳动力。

由于没有签署劳动合同,戴宇经常出尔反尔,拿了人家的作品,不给钱。

苏澈是少爷,身份可以利用,还能从夏家那儿获得项目,所以戴宇才一直信守承诺。

尽管如此,还是以各种借口压工资。

现在,图穷匕见。

苏澈啧啧摇头:“你的那些伎俩,我早就看穿。我根本不需要签合同做保障,你一定会把钱给我——除非你希望我经手的APP全部瘫痪。”

戴宇眼睛瞪直,万料不到苏澈藏了这手。

本以为骗了苏澈,到头来被骗的竟然是他。

如果APP瘫痪,企业损失越大,工作室背的锅就越大。

员工就那么几个,工作量有限,一下全出问题,难以补救。

而且APP安装后门或者植入病毒,会对工作室的信誉造成恶劣影响。

戴宇的手微微发抖,不需要苏澈再说什么,直接转钱。

“苏澈,我一分不少给你了,咱们好聚好散,谁也不亏待谁!”

“我原本想过好聚好散,但现在不行。”

“你什么意思?”戴宇发现声音在颤抖。

苏澈竖起手机,向戴宇展示屏幕,手指连续滑动。

戴宇越看越心惊,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这是你涉黄涉赌的证据,你不仅制作APP,还拿分成,等着坐牢吧。”

苏澈给戴宇挖的坑不止一个,取得信任后,他利用远程操作偷偷收集证据。

尽管前世的苏澈逆来顺受,看起来好欺负,但在复杂家庭长大的孩子岂会简单,戴宇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是一早被锁定的猎物。

“扑通”一声,戴宇哭丧着脸跪倒在苏澈面前。

此时已是午饭时候,咖啡店有不少客人,惊诧地看着这一幕,有的人甚至拿出手机拍照。

刚才被乱吼一通的服务员觉得很解气,好奇地望着苏澈。

想知道这位帅哥是如何将一名嚣张跋扈的中年人打得服帖。

戴宇顾不上颜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苏澈,我爸妈快70了,孩子才3岁,我不能坐牢啊!”

大家都是业内人,重要证据不可能不备份,所以他不抢手机,直接求放过。

“我是为你好,早进去早出来,洗心革面。”

苏澈拍了拍戴宇的肩,转身离去。

前世戴宇也坐牢了,苏澈提前让他进去,可以少坐两年。

戴宇在后面怒吼:“苏澈,你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警察早去了戴宇的工作室取证,苏澈只是在这里拖住他,如今戴宇做什么都没用。

苏澈没有回头,玻璃门关闭,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其实苏澈一直在给戴宇机会,可惜他太短视,眼里只有钱,最终自作自受。


正吃着午饭,吴奶奶发来短信:“小苏,我外孙女到医院啦,你有空过来不?”

为了留下好印象,苏澈到理发店把头发稍稍剪短,让精气神更足。

然后回宿舍洗澡,换一身干净帅气的西装。

认真收拾一下会更体面,也是对对方的尊重。

他提着粗粮饼和水果去医院探望吴奶奶。

预防中风需采用地中海饮食模式:多吃蔬菜、水果、谷物。

吴奶奶送医治疗后没有出现后遗症,是不幸中的万幸。

即将见到宁栀,苏澈的心跳微微加速,这种紧张又雀跃的心情似乎从未有过。

两世为人,依然像个愣头青。

据前世的调查,宁栀聪慧过人,陆家将其送到国外深造,日后成为家族的掌舵者。

然而从吴奶奶口中得知,事实并非如此,宁栀是一枚弃子,国内容纳不下她,七八岁就被送到国外自生自灭。

她现在越辉煌,说明在国外过得越苦,难怪日后首先灭掉陆家。

跟吴奶奶一样,苏澈怜悯宁栀,他们同病相怜,但宁栀过得比他惨。

房门推开,病床旁边站着一道倩影。

尽管做足心理准备,但苏澈的目光还是顿住。

那一刻,世界都黯然失色。

宁栀穿某高奢品牌的定制白西装,里面是低领白衬衫,头发半扎,很商务的打扮,却有种“蓄谋已久”的惊艳。

苏澈在网上查过关于宁栀的消息,虽然事业不断壮大,但她很低调,甚少在媒体中露面。

偶尔的一两张正面照也是商务打扮,酷感十足,能体现气场,但难以诠释立体五官的美。

她属于站在人群中特别显眼,第一眼就会被吸引住的存在。

夏繁很漂亮,但和宁栀一比,无论内在和外在都差太远。

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宁栀眼眸晶亮,嘴角扬起愉悦的笑容。

她踩着高跟鞋,每一步仿佛踏在旋律上,声音清脆,姿态优雅。

而后紧紧抱住苏澈的腰,把头埋在结实的胸膛上。

这一下猝不及防,绵软馨香的感觉使苏澈身体僵硬,如雕塑般杵在原地。

吴奶奶在病床上露出外婆笑:“我就说合适,有颜有貌,我还没见过哪对男女像你们这么般配,光是站在一起的画面就很美好。小苏,你现在相信了吧?”

苏澈尴尬一笑,国外见面打招呼都是搂搂抱抱,况且他救下唯一疼爱她的外婆,宁栀如此举动能够理解。

苏澈肩宽窄腰,腰身如挺拔的松树,既有力量又不失柔美。

宁栀意犹未尽地松开,后退一步,伸出手:“初次见面,你好。”

前面四个字加重音,苏澈怔怔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漂亮脸蛋,狐疑了一瞬间,然后垂眸看向女人修长的手指,伸手轻握:“你好。”

正要松手,却不料宁栀忽然用力抓住他的手。

苏澈的心跟着一紧,眼神错愕,只见不怀好意的笑容在宁栀脸上荡漾开,逐渐浓郁。

苏澈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快速靠近,未及扭头,一股强烈的电流从后脖颈迅速传遍全身。

东西掉落一地,苏澈失去意识,跌落进了柔软且弥漫着香味的怀里,对方将其抱住,防止摔倒。

两人见面,苏澈预想过很多种展开,唯独没想到这种。

……

“啊!”

苏澈像做噩梦般猝然惊醒,挣扎起身,却发现手脚被束缚住。

定睛一看,他的手脚被四条婴儿手臂粗细的锁链锁住,大字型躺在床上。

“哇操!搞什么鬼!宁栀你有病吧!”

苏澈竭力挣扎,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叫骂。

宁栀的美好形象在心中坍塌。

他不禁疑惑: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臆想出来的吗?

记忆莫名变得不真实,似是而非,他甚至怀疑自己根本没有重生,这是一个梦。

苏澈的动作只能让锁链晃荡作响,很快筋疲力尽,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面积极大的房间,华美精致,居时安然舒适,而现在成了他的牢房。

即使床垫是奢侈品牌,价值几十万,他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宁栀,你给我出来!”

房门应声被推开,宁栀黑亮的秀发披散在身后,换了一身浅粉色居家服,显得慵懒而轻松,见到床上的苏澈,脸上扬起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艳丽。

苏澈望着那张明媚白皙的脸,心头的怒火莫名被浇灭。

他暗骂自己不争气,色字头上一把刀,如今是砧板上的肉。

“你醒啦?”宁栀走到床边,背着双手,侧头看着苏澈,语气开心随意,仿佛在跟刚起床的男朋友聊天。

“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苏澈晃荡一下手脚的锁链,语气尽量缓和,避免触怒宁栀。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宁栀坐在床边,眼神温柔,细嫩的手摩挲苏澈轮廓分明的脸。

前世的记忆与现在重合,苏澈直视宁栀的眼眸,缓缓说:“你问。”

“你愿不愿意娶我?”宁栀问。

苏澈错愕,搞那么复杂只为这个?

“你不是恐婚吗?”

“我只想让你娶我。”

“为什么啊?”苏澈不理解,他有这么大魅力吗?

宁栀:“现在是我问你答。”

苏澈:“那你先放开我。”

“你想得美。”宁栀葱嫩的手指连续戳苏澈结实的胸膛。

苏澈端详她的脸:“我有认真考虑过,我们可以从朋友开始交往,互相了解。如果对方都满意的话,再进一步成为情侣。

结婚是大事,一旦挑错对象,后悔莫及。你是企业家,应该知道冲动的后果……”

苏澈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对婚姻颇为顾虑,两人还未了解透,贸然结婚风险太高。

夏繁三十年都捂不热,宁栀一上来就说结婚,这都不是苏澈想要的。

他喜欢细水流长的爱情。

宁栀看着他的举动,有些失望,拿出钥匙开锁:“你到现在还没想起来……”

“什么意思?”苏澈瞪大眼睛。

“你五岁的时候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走,她用锁链把你锁在乡下的茅舍?”

苏澈的脑袋轰一下炸开,不堪回首的记忆忽然涌上来,使之剧烈头痛,咬着牙在床上挣扎。

宁栀温暖的怀抱让他好受一点。

他就像溺水的人被一点一点拉上岸,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小女孩轮廓逐渐清晰。

她就像从童话世界走出来的精灵,白皙的肌肤仿若刚被雪覆盖的山峦,纯净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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