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牢笼上的诗》。
是他狱中写下的诗与散文合集。
有人开始来找他做分享会。
他站在小型文艺书店的角落,声音有点低,但听众安静。
他讲他写书的经历,从未隐瞒入狱的事实,也没回避那些裂开的情感。
有人问他:“你现在怎么看命运?”
他想了想,说:“命运是个词,听起来像什么巨大的手。
但我更愿意说,命运就是你为自己扛下来的那部分世界。”
又有人问他:“你恨过那些伤害你的人吗?”
他笑笑:“我年轻时写诗,是为了复仇,为了表达愤怒。
后来才明白,真正的力量,不是喊出来的,是你沉默时,还能走下去。”
有一年,他收到苏婉的邮件。
她写道:“在机场书店看到你的书,震了一下。
你终于走到你该在的地方了。
那年我走得太急,也太自私,但我不后悔。
你不该为谁停下。
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见一次吧。
不为了重来,只为了说一声‘好久不见’。”
他没回信,但那天夜里,他梦见苏婉穿着那年她最爱的白裙子,在海边站着。
他走过去,她回头一笑,说:“沈砚,你终于来了。”
2023年,他被邀请去做一个特殊群体写作项目的讲师。
对象是出狱后重返社会的服刑人员。
他开始讲写作,讲情绪管理,讲“用字取代怒火”。
有人问他:“写字能改变命运吗?”
他说:“不能。
但它能让你不被命运完全吞掉。”
他教他们写第一人称。
他说:“别写‘有一个人’怎样怎样。
你要写‘我’。
命运已经剥夺了你太多,不要再把自己从故事里剥离。”
2024年春,他收到通知:他的《碎光》入选某文学奖的入围名单。
颁奖典礼在电视上直播。
他没去,而是坐在租屋看转播。
主持人念出他的名字时,观众安静了一秒,然后响起掌声。
镜头扫到他的照片,是他最早期的作者照,坐在小凳子上,身后是剥落的墙。
那一刻,他看见年轻的自己——那个为母亲蜷缩在床角的孩子,为初恋写诗的少年,为死婴崩溃的丈夫,为冲动埋单的犯人……都在往他走来,最后合成一个完整的人。
他轻轻说:“谢谢你们,陪我活完这一生。”
2025年初夏。
沈砚搬离了城市,在一个南方小镇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