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那个拿着砖头砸下去的瞬间。
他用几百页稿纸,写尽一个普通男人从希望到坠落,从爱到失去的全部过程。
他想过写给谁看。
但更多时候,他只是想留下点什么。
哪怕没人读,也想让自己曾经的那些痛不那么白白经历。
有次放风,杜磊看他发呆,说:“我看得出来,你以前一定很有才。”
“才?”
他笑,“没有,活下去的才。”
杜磊说:“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像个已经烧完的火柴头。
外面黑了,里面还在冒光。”
沈砚低头笑了一下:“你说得挺诗意的。”
杜磊拍了拍他:“你出去之后,好好活。
不要像我一样,一错再错。”
他点点头,没说话。
出狱那天是个阴天。
门口没有人接他。
他背着狱中发的帆布包,走出高墙大门,才发现自己连去哪都没想好。
城市没变,但像跟他没了关系。
他像一个被遗忘的人,从一段剧情中临时退场,回来时发现早就换了布景。
他没去找苏婉。
她几年前就移居南方,嫁了个外籍教师,生活平稳。
他也没联系老吴,老邻居早搬了。
他在车站附近租了个十平米的小屋,找了份夜班守库的工作,晚上给仓库登记进出,白天补觉。
有时候他想,也许他再也不会有朋友、家人、爱情,但他还能有字。
他用发黄的纸继续写《碎光》。
写他在牢里梦见林婧来找他,说:“你还在这里活着,说明不是我们都失败了。”
写苏婉在诗歌课堂上提起他的名字:“他是我见过最纯粹的写作者。”
写他自己,站在深夜街头,看着万家灯火亮起,想:也许我也曾属于其中某一个光点。
他终于在2020年冬天,把《碎光》写完。
全手写,一本厚厚的稿纸,封面上写了一句:“我不是为了被记住而写,而是为了不彻底消失。”
他把稿子寄给了一家小型出版社。
那是他曾经想过无数次的未来,但也是他不再执着的梦。
他想,不出就不出吧,至少我写过。
几个月后,他收到了回信。
“先生:我们认真阅读了您的手稿,《碎光》文字质朴,情感真实,有极强的生命张力。
我们诚挚希望与您出版合作。
请联系编辑……”他坐在邮局门口,看完这封信,整整发呆了一个小时。
他想起苏婉曾说:“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