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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看见程予安已经写完,正望着窗外发呆。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住了。
“接下来做个练习。”
赵医生拿来两个空花瓶和一束花,“请各自挑选代表美好回忆的花,向对方讲述为什么选它。”
程予安立刻拿了支向日葵。
“Day 13。”
他轻声说,“因为你就像向日葵,永远朝着阳光生长…哪怕栽在垃圾堆里。”
我眼眶一热,随手抓起支满天星。
这是最便宜的花,当年我们穷得吃泡面时,他总在便利店带一支给我。
“因为它不起眼,”我硬着心肠说,“但到处都是,根本不值得珍惜。”
程予安脸色瞬间惨白,留置针处回血染红了胶布。
赵医生急忙喊停,他却摇摇头:“继续。”
最后一个环节是“情绪雕塑”——用黏土捏出你想对伴侣说的话。
我捏了个破碎的心,他捏了只捧心的手。
“什么意思?”
我冷笑,“还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
程予安摇头,把黏土手轻轻放在碎心上:“是想说…你碎掉的部分,我一点点捧回来。”
咨询结束已是黄昏。
电梯里,他突然跪下——是真的膝盖着地那种——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
“不是求婚,”他急忙解释,“是…补给你的结婚三周年礼物。”
盒子里是把钥匙,和他公寓的一模一样。
“Day 14的理由写在了玄关,”他声音哽咽,“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来看。”
我攥着钥匙,金属齿痕硌得掌心发疼。
电梯门开了,他起身时晃了一下,我下意识扶住他,闻到医院消毒水混着雪松香水的味道。
“时雨,”他靠在我肩上轻声说,“冷静期还剩16天…能不能给我16个机会?”
我没回答,只是伸手按住了他留置针渗血的地方。
夕阳透过玻璃幕墙照进来,把我们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流。
我扶着程予安走出电梯,他的重量压在我肩上,滚烫的额头抵着我的太阳穴。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让我想起大三那年他发高烧,也是这样靠在我身上,迷迷糊糊地说“小雨,我梦见我们结婚了”。
“我送你回医院。”
我伸手拦出租车。
他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