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京城的早市已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陆小将军昨儿为救程府那只狸奴,从柴房梁上摔下来,差点又把腿折了!”
“可不是!” 卖花姑娘掐断花枝,”我家隔壁王婆的侄儿在程府当差,亲眼瞧见小将军被抬出来,那血把白绸都浸透了!”
陆府门前围着不少看客。
陆砚之喝着碗里的苦药,想起昨夜程湘湘梨花带雨的探望,还有她娇嗔着说 “都怪我” 时低垂的睫毛。
他好像不再对程湘湘几年前不告而别的事生气,毕竟那时她才刚及笄,万事都做不了主。
父亲将我又训斥了一番,“你还在这作甚?还不快去将军府看望陆小将军!他的一颗心本就挂在程湘湘身上,好不容易你趁虚而入,现在她回来了,你还不抓紧!”
三年前,陆砚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保住了一条命,但经御医诊治,腿怕是终身无法下地。
程家本是与陆家定了姻亲,却以为国祈福为名,将婚书讨要了回来。
京中贵女一时避之不及,只有我不离不弃。
不顾闺中清誉,我耗费半副身家寻良药保住陆砚之的一双腿。又穷尽程家的人脉,找到了神医。
历经两年半,陆砚之才能与常人无异,下地走路。
如今为了程湘湘的一只狸奴,竟又再次瘸了腿躺在床上。
隔着门都能闻到他房中熟悉的药味,恍惚间又想起前年,我抱着从邻国寻来的雪参摔在青石板上,掌心火辣辣地疼,却只把怀里的锦盒往心口护得更紧。
那时他的一颗心被我捂暖,心疼对我说着,“阿姝,这又是何苦。”
门口的小厮见我来,有些慌乱地进去要禀报,可我一向是不需要通传的。
耳中传来细细密密的笑声,原来,这份特殊,是有前提的。
程湘湘转角出来的时候,正低头逗弄怀里的狸奴。她的腕间叮咚脆响,正是当年陆家下聘时的一对翠玉镯子。
三年前,她匆忙离京,我在城门前曾见过她一面,那时她抬手撩起马车帘角,腕间分明空无一物。此刻,这镯子却仿佛贴合地从未离身。
“你是?”太傅独女,不认得我这样的商贾之女也是合情合理。
“周姝。”
她若有似无地上下打量着我,“原来你就是周姝。这三年多谢你替我照顾砚之。昨日他笨手笨脚的,为救小狸又摔了腿,定是让你担心了。”
程湘湘又回头朝陆砚之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本就是我不好,总管教不好这小畜生,老害旁人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