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正午,日光把冷库铁顶晒得发烫,林华站在堆成小山的货箱上,扯着嗓子吼:“都他妈围过来!”三四十号人呼啦啦聚成一圈,工装沾着机油和霜花,眼神里却烧着狠劲。
“现在是最后三小时!”林华抓起喇叭,声音震得空气嗡嗡响,“七成都拿下来了,剩下三成就是白捡的肉!我不管你们用请客喝酒还是什么,把单子全啃下来!”他猛地撕开外套,露出里面印着“江华贸易”的黑色T恤,“我和江总亲自带队!其余各带五个人,剩下的跟我扫街!”
江森突然踹开仓库门,手里甩着一叠现金:“最后三小时加单的,提成翻倍!只要有人给老子签个百万大单的奖金五万马上发!”钞票哗啦啦散开,人群瞬间躁动起来,几个小伙子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听好了!”林华举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刺得人眼疼,“今晚七点,所有冷链车准时发车!不管单子大小,必须连夜送到客户手里!路上出半点岔子,司机和押货的一起滚蛋!财务组通宵对账,明早八点我要看到每一笔进账!”
他跳下货箱,一脚踢翻挡路的泡沫箱:“都他妈记住——这不是生意,是打仗!现在给我冲!三小时后,我要看到整个东北的冻货圈都在传——江华贸易,杀疯了!”话音未落,三四十道身影已经旋风般冲向冷链车开始上货,发动机的轰鸣混着震天的吆喝,在空旷的厂区炸响。
下午五点,冷库外的水泥地被车灯照得亮如白昼,一二十台冷链车排得整整齐齐,柴油发动机震得地面发麻。
叉车“嗡嗡”来回穿梭,卸货工扛着冻货箱一路小跑,呼出的白气裹着机油味在半空打转。林华扯开领口,T恤早被汗水浸透,扛起一箱二十斤的冻牛肉就往车上冲:“都他妈快点!晚十分钟客户能把电话打爆!”
江森叼着烟指挥调度,烟灰都没顾上弹,突然被冻货箱磕到脚踝也只是骂句脏话。两个姑娘抱着账本在车缝里钻来钻去,冻得通红的手指还在飞快记账。
“第三排左数第二辆车!少了两箱鱿鱼须!”姑娘尖叫着追过去,声音被装卸声撕成碎片。
夜幕压下来时,第一辆冷链车的轰鸣声撕开寂静。司机探出头喊:“华哥!出发了!”林华冲过去狠狠拍了下车门:“路上别他妈打瞌睡!超速也给老子把货准时送到!”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车灯连成蜿蜒的长龙,轮胎碾过结冰的路面,像一群饿狼使出仓库。
林华攥着对讲机爬上冷库顶,冷风卷着雪粒糊在脸上。他按下通话键,声音混着电流刺啦作响:“所有人听着!今晚就是咱们扬名立万的时候!不管遇到交警查车还是路面积冰,货在人在!谁他妈掉链子,老子把他和冻货一起塞进冷柜!都给我杀疯了!”对讲机里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嘶吼,在寒夜里炸出一片滚烫的血味。
话音刚落,林华三步并作两步从冷库顶的铁梯跳下来,橡胶鞋底重重砸在结冰的地面上。
江森扯着嗓子,烟都快从嘴里震落:“第一批车可以走了!”林华抹了把脸上的冰水,朝着头车司机狠狠挥手,袖口甩出一串冰碴子:“滚犊子!路上别给老子丢脸!”发动机的轰鸣骤然拔高,打头的冷链车喷出白雾,载着满车冻货冲进风雪,后头的车灯随即连成光带,像把烧红的刀,狠狠插进东北寒夜的心脏。
晚八点的冷库像个沸腾的铁罐子,最后一批冻货箱被“哐当”甩进车厢。
林华一把扯过安全帽扣在头上,扯开嗓子吼:“都检查好制冷设备!掉链子的明天卷铺盖滚蛋!”说着直接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头车副驾。
江森冲过来拍打车窗,烟灰全糊在玻璃上:“你疯了?押什么车!路上出点事……”
“少废话!”林华叼着烟斜睨他,打火机火苗在风里狂跳,“最后这趟全是难啃的硬骨头,客户盯着时间!你守好仓库,有情况随时对讲机喊我!”
江森还想骂,司机一脚油门,车子猛地窜出去。林华探出头,帽子差点被风刮跑:“等老子凯旋!敢让剩下的货出岔子,回来扒了你的皮!”
车尾扬起的雪雾裹着轰鸣声,眨眼就扎进了茫茫夜色。江森攥着对讲机原地站了两秒,狠狠踹了脚路边的雪堆,转身冲回仓库:“都听着!最后这批货出问题,谁也别想过年!”
最后一辆车尾灯刚消失在仓库铁门后,原本喧闹的场地瞬间空得瘆人。江森盯着满地冰碴子发愣两秒,裤兜里的手机突然炸响,吓得他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