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宋太太,你的手指经过治疗不需截肢,只是神经坏死。这已经是非常幸运的结果了。”
沈清禾剧烈地摇晃着头,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绝望。
她心里因为音乐而仅存的一点光,在此刻完全熄灭。
她死死攥住医生的白大褂,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
“医生,求您,我还想拉大提琴,我的手不能废!”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宋景琰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到他的瞬间,沈清禾的情绪却更加失控,“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那一刻,沈清禾竟然难得在他眼里看见一丝慌乱。
宋景琰跨步上前,一把将失控的她拥入怀中。
任凭沈清禾拼命捶打着他的胸膛,他依然紧紧箍住她颤抖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宋景琰的衬衫被她的泪水浸湿,她的挣扎也渐渐变得无力。
宋景琰才淡淡地开口,“清禾,你冷静一点,你的手我会想办法帮你治好的。”
果然爱与不爱,都藏在细节里。
当初宋珊珊米粒大的血珠便让他方寸大乱。
可面对她时,无论是溺水还是溃不成军,他却连呼吸都不曾紊乱,依然可以从容不迫地作出反应。
此刻,心底对他仅有的一丝余温,也消失殆尽了。
沈清禾的身体瘫软下来,看向宋景琰的眸光却冷若冰霜。
“你放开我,我想休息一下。”
宋景琰的手臂微微收紧,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缓缓松开了手。
沈清禾躺在病床上看着手机上的未读信息,这才看到几天前音乐学院发来的邮件。
她已经被录取,只要下个月去办理入学就可以。
沈清禾擦了擦眼角的泪,即便她以后不能拉大提琴,但是她也不会就此放弃她的音乐梦。
令她意外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宋景琰竟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可沈清禾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他一贯哄骗她的伎俩而已。
出院回到家后,沈清禾没有再看见宋珊珊的身影。
宋景琰示意佣人将沈清禾的衣物搬回主卧时,她轻轻按住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摇头拒绝了。
“景琰,我的手还没完全好,我想自己睡比较安全。”
宋景琰的双眸里闪过一丝不悦,声音却依然温润。
“那你乖乖在家休息,我先回公司处理事情。
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今晚等我带惊喜回来给你。”
沈清禾毫无期待地点了点头。
宋景琰走后,沈清禾开始收拾东西。
她把这些年宋景琰送她的东西,还有他们的合照,全都扔进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里,吩咐佣人扔到垃圾回收站。
而后,她拿来一个行李箱,收拾了几套衣服,把所有证件和奖杯放了进去,拉上行李箱放进了衣柜的最里侧。
收拾完一切,天色渐暗。
沈清禾站在侧厅的暮色里,呆呆地看着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大提琴,琴架上摊开的乐谱还停留在她最后一次演奏的段落上。
霎那间,鼻腔涌上浓浓的酸涩,她不舍地反复抚摸着琴颈。
这把跟了她十年的琴,是难得的好琴,当初还是乐队的好友送给她的,只可惜她以后再也拉不动了。
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把大提琴收进琴箱里,提回了客房。
刚放好琴箱,宋景琰便从公司回来了。
他顺手递给了沈清禾两张音乐会的门票。
那是她最喜爱的大提琴演奏家的专场,一票难求。
“清禾,这次的音乐会我陪你去。”
他语气温柔,眼底却带着笃定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沈清禾垂眸看着门票上的日期,是在三天后。
也恰好是离婚冷静期的最后一天。
她轻轻点头,宋景琰唇角微扬,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
沈清禾知道,他以为这件事就此翻篇了。
她确实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要累得多。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场音乐会,也是她给他们这场婚姻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