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绵绵的双腿像铁杵一样杵在地上，怎么也跪不下去。
“她怎么可能是贵妃？
她不是跑到乡下去了吗？”
男席那边的霍子盛也看到了柳绵绵的异样，他顺着柳绵绵的目光望过来，也僵住了。
“蒋沁雪？
你怎么跑到上面去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皇上都敢冒犯。”
“还不快下来。”
我一脸无奈，还没等我说话，我身边的男人就沉下脸厉声呵斥。
“大胆，永安世子和世子妃见朕和贵妃不跪是想造反吗？”
柳绵绵和霍子盛被呵斥得双腿一软，这才不甘不愿地跪在我面前行礼。
柳绵绵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我，直到行完礼起来依然脸色煞白，神情恍惚。
但我也懒得为难她，淡淡瞥了她一眼，继续啃我的肘子。
她却不知道在心里脑补了什么，脸上红白交错，满是不甘，过了一会她攥紧酒杯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宴会到一半时，我邀请各位夫人小姐去梅园赏梅。
我一个小解回来的功夫，就发现柳绵绵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在了皇上贺琏面前。
她换了一身单薄的红色纱衣，细细的绦带勾勒出柳绵绵的玲珑腰肢，她跪在雪中，声音婉转决绝。
“陛下恕罪，臣妇不忍您被奸人蒙骗所以今日在此冒死死谏，这个蒋沁雪曾爱慕臣妇的夫君，但被臣妇的夫君发现她德行败坏，胡搅蛮缠，常常欺辱臣妇，臣妇的夫君和她退婚之后她更是对臣妇的夫君纠缠不休，对我多次羞辱折磨，后来甚至恨不得给臣妇的夫君做妾。”
“臣妇虽然不知道她通过什么手段入宫，但她这样的人怎么配陪在皇上身边。”
她脊背挺得笔直，像清晨带着露珠的出水芙蓉。
贺琏身边几个侍卫都忍不住朝她投去了怜惜的目光，贺琏的目光也望向了她。
见状她唇角闪过一丝得意，声音却是越来越哽咽。
“当年臣妇借居伯府时，蒋沁雪和她爹娘常常苛待臣妇，臣妇每天都吃不饱，蒋沁雪总是抢臣妇的东西，可是臣妇寄人篱下实在没办法。”
“后来等到臣妇出嫁的时候，他们更是扣下臣妇的嫁妆为他们自己的女儿添妆。”
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臣妇本来不想说这些，可是不知为何一见到陛下就突然情难自抑。”
贺琏突然开口，“过来，坐到朕身边来。”
柳绵绵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瞬间抬起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面带羞涩。
“谢陛下……但这是不是不太好，臣妇毕竟……”她话说到一半，我就从她身后走出来，直接坐到了贺琏身边。
“站在亭子外面做什么，出去这么久也不带手炉，若是得了风寒还不是要朕着急。”
贺琏一边说低头细心地替我扫落披风上的雪。
柳绵绵这才反应过来贺琏那句话是对我说的，脸顿时变得一阵红一阵白。
贺琏把我的手握在手里暖了好一会，好像才想起来下面还跪了个她。
“你刚才说什么？”
“当着朕的贵妃的面再说一遍。”
柳绵绵咬着牙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轻笑一声，“世子夫人怎么不说了，是对本宫有意见吗？”
“你说本宫爹娘苛待你，不让你吃饱饭，可本宫记得他们给你的你首饰玉簪哪样不是价值千两？
他们能给你几千两的首饰却不愿意让你吃饱饭？
世子夫人是这个意思吗？”
“明明是你自己怕胖，每顿只吃桌上的水煮青菜，到头来却赖在本宫爹娘身上。”
她咬着唇瓣，眼里含着恨意，“那又如何，他们给我首饰不过是想让我戴出去做个样子，让别人夸他们好罢了！”
“简直是虚伪至极。”
我冷笑一声，转头问身边的贺琏。
“臣妾的父母养育世子夫人十余年，一直将她视若亲女，这些府里的下人都可以作证，不是世子夫人几句话就能抵赖的。
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他们也能算得上世子夫人半个爹娘。”
“陛下，子女污蔑爹娘该怎么罚来着？”
贺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声音淡漠，“按律当杖六十，流放西北。”
“念在她是世子夫人的份上，就杖八十吧，不必流放了。”
“什……什么？”
柳绵绵这下跪不住了。
“皇上，臣妇冤枉啊，您不能只信那个贱人的话啊！”
贺琏轻笑一声，“朕不信朕的爱妃难道信你吗？
拖下去！”
几个侍卫抓住柳绵绵的胳膊和腿就把她往外拖，拖到一半霍子盛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挺起胸脯挡在柳绵绵面前。
“皇上，绵绵她向来心地单纯，她说的都是真的，若不是蒋家父母苛待她她怎么会这般体弱，您不能因为她说了几句真话就罚她。”
“那蒋沁雪满嘴谎言，她说的话怎么能信！”
我笑了一声，“霍子盛，本宫爹娘苛待她你亲眼见到了吗？
这么信誓旦旦难道是你每天趴在表妹门前偷窥？”
霍子盛梗着脖子，“没有亲眼看见又怎么样，绵绵她都对我说了，你不知道吧，你们每次欺负她她都会跟我说，她心地善良不会撒谎。”
“反倒是你嫉妒绵绵嫁给我，在这里栽赃她！”
我站起来轻轻摇了摇头，“伯府的花销这些年来都有账册，有没有苛待柳绵绵一看便知，本宫会让把这份账册誊抄一份给所有人看，让大家评评理。”
柳绵绵没想到我会提到账册，额前顿时冒出了冷汗，她拉住霍子盛的衣衫。
“霍哥哥，算了，我们不跟姐姐计较了。
姐姐爱慕你，知道我嫁给你她有怨气也是应该的。”
“表姐，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原谅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