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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望山楹:云菅冬儿番外笔趣阁

庄大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国公府。正午日头毒辣,二少夫人素来有昼寝规矩,这会儿便将丫鬟婆子散去,只留心腹婢女画扇守在廊下打络子。午时碎光漏过菱花窗,静悄悄落在屋内流云纹边的绣金帷幔上。帷幔映出一片雾霭般的金色光晕来。不消片刻,光晕骤然静止,锦衾摩擦的窸窣声也停了。一截藕白似的手臂从帘下无力滑落。沈从戎支起身,将那只手抓回帐内。又顺着白皙的腕子,一寸寸量上去。二少夫人忍住喉间呓语,抓住他的手:“快别折腾了,下午还有事要做。”沈从戎轻笑一声:“你今日格外勾人,我把持不住。”二少夫人白他一眼,却是媚眼横波,毫无威慑力。她见沈从戎又起了意,立刻将人推开,拿起床尾的小衣穿上。沈从戎也不恼,歪在一旁玩对方缎子般的长发。二少夫人一边穿衣服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你与甄家婚事...

主角:云菅冬儿   更新:2025-05-20 16: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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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菅冬儿的其他类型小说《春望山楹:云菅冬儿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庄大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国公府。正午日头毒辣,二少夫人素来有昼寝规矩,这会儿便将丫鬟婆子散去,只留心腹婢女画扇守在廊下打络子。午时碎光漏过菱花窗,静悄悄落在屋内流云纹边的绣金帷幔上。帷幔映出一片雾霭般的金色光晕来。不消片刻,光晕骤然静止,锦衾摩擦的窸窣声也停了。一截藕白似的手臂从帘下无力滑落。沈从戎支起身,将那只手抓回帐内。又顺着白皙的腕子,一寸寸量上去。二少夫人忍住喉间呓语,抓住他的手:“快别折腾了,下午还有事要做。”沈从戎轻笑一声:“你今日格外勾人,我把持不住。”二少夫人白他一眼,却是媚眼横波,毫无威慑力。她见沈从戎又起了意,立刻将人推开,拿起床尾的小衣穿上。沈从戎也不恼,歪在一旁玩对方缎子般的长发。二少夫人一边穿衣服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你与甄家婚事...

《春望山楹:云菅冬儿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国公府。
正午日头毒辣,二少夫人素来有昼寝规矩,这会儿便将丫鬟婆子散去,只留心腹婢女画扇守在廊下打络子。
午时碎光漏过菱花窗,静悄悄落在屋内流云纹边的绣金帷幔上。
帷幔映出一片雾霭般的金色光晕来。
不消片刻,光晕骤然静止,锦衾摩擦的窸窣声也停了。
一截藕白似的手臂从帘下无力滑落。
沈从戎支起身,将那只手抓回帐内。
又顺着白皙的腕子,一寸寸量上去。
二少夫人忍住喉间呓语,抓住他的手:“快别折腾了,下午还有事要做。”
沈从戎轻笑一声:“你今日格外勾人,我把持不住。”
二少夫人白他一眼,却是媚眼横波,毫无威慑力。
她见沈从戎又起了意,立刻将人推开,拿起床尾的小衣穿上。沈从戎也不恼,歪在一旁玩对方缎子般的长发。
二少夫人一边穿衣服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你与甄家婚事将近,打算什么时候与我断了?”
沈从戎手指绕着青丝,神色平静:“你希望我们断了?”
“不然呢?”二少夫人扯回头发,偏头看向沈从戎,“甄家小姐是你正儿八经的未婚妻,我算什么?”
沈从戎挑着眉,有些吊儿郎当:“算我的心上人。”
“名不正言不顺的,算什么心上人?”二少夫人收回视线,转头却红了眼。
“我本就对不住你二哥,你马上要成亲,我不能再对不住未来弟妹。”她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却不料,被神色阴沉下来的沈从戎一把拽回锦被,“文绣莹,你还在惦记那个死人?”
文绣莹跌坐回去,双眼含泪,却不看沈从戎:“你二哥......到底对我有恩。”
“有什么恩?”沈从戎怒从心起,拇指重重擦过她红肿的唇,“文小姐莫非忘了,当年叫祖母收留你的人是我,认下你表姑娘身份的人也是我。若非我沈三开口,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莫说做沈康平正妻了,怕是连以色事人的贱妾......”
话未说完,文绣莹便泪如雨下。
“是,若非三公子,我又怎能过上如今这般好日子?年纪轻轻便守了寡,又勾着小叔子钻暗室。我这样不干不净的女人,和楼里人尽可夫的妓子有何区别?”
说到这里,文绣莹突然弹坐起来,猛地歪头往床柱上撞,“我倒不如死了算了!”
沈从戎惊惧之余,眼疾手快拦住。
他铁钳般的手掌截在半空,直到文绣莹无力瘫坐回去,才愠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文绣莹哭倒在他怀里:“你既是看不起我,又缘何要拦我?索性你三公子好事将近,我这样的人死了,岂不让你们清净?”
温香软玉在怀,沈从戎哪还能再说出什么狠话。
只得叹着气安抚:“什么好事将近?你说那甄家小姐,不过是个乡下的野丫头,样貌丑陋,粗鄙无礼,怕是上京的门朝哪边开她都不知道,又如何及得上你?”
文绣莹听得心惊,眼泪都忘擦了,忙抬起头问:“我以前在赏花宴中见过那甄小姐,虽骄纵了些,却也是个识礼的,怎、怎会是个乡下野丫头?”
提到这件事,沈从戎也有些不快:“这事儿甄家还压着,你们不清楚内情。你只要知道,如今的甄小姐是鸠占鹊巢,正主儿还在乡下泥地里扑腾呢!”
见文绣莹神色怔愣中,雪青色肚兜系带散了大半,沈从戎眸色微暗,捉住她手腕重新按在枕上。
玉镯磕在雕花床柱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沈从戎含糊的声音也再次传来。
“所以,你吃她的醋做什么?甄家可是个狼窝,不想她回京的人多着呢!这亲事能不能成,还是两说。”

标着“甄”字徽记的马车平稳驶离桐花巷。
云菅坐在车中,歪着身子闭目养神。
周婆子微眯着眼打量她,目光中全是审视。
几息后,云菅懒懒开口:“胎记也看了,信物也对上了,周遭消息更是都打听过了,周妈妈还要确认什么?”
周婆子嗓音一沉,明显不悦:“兰若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妈妈是什么意思?”云菅睁开眼,神情冷淡,“若觉得我不是甄兰若,大可将我送回去,何必一边确认一边怀疑?倒显得好像是我这乡下丫头要攀高枝儿似的。”
周婆子被怼得无话可说,丫鬟冬儿连忙打圆场:“周妈妈也是怕办错差事,辜负了郡主的信任。说起来,小姐应当刚及笄罢?却如此沉稳有度,实在难得。”
云菅问:“你是说我长得不像十五岁吗?”
冬儿:“......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云菅又闭上了眼。
这下车内彻底安静了。
周婆子阴着脸自顾自生闷气,冬儿垂头闭嘴,偶尔偷觑一眼云菅。
马车很快驶出连州城,到了正午,众人在离官道不远处的林子里落脚休整。
林中的风清爽无比,周妈妈的心情也好了些。
她见云菅也下了车,还帮冬儿捡生火的树枝,便立在树荫下摆足架子教训:“别的老奴也不说了,兰若小姐,你是高门贵女千金之体,事事要注重规矩。做主子的,怎能做下人的事?”
云菅直起腰看她:“你是下人,那你去!”
周妈妈涨红了脸:“你!”
云菅环臂发问:“我说错了吗?”
周婆子被气走了。
冬儿暗自偷笑后,凑过来小声提醒:“小姐,周妈妈很得郡主看重,您回府这一路还要仰仗她呢,可不能把她得罪了。”
云菅:“得我娘看重,大热的天她不在府中纳凉,千里迢迢来吃这苦?”
冬儿讪笑,不敢再说什么了。
众人吃了干粮,待日头不太毒辣后,才继续启程。
谁知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一群山匪。
山匪掠过几个护卫直冲她们来,周婆子双手攥紧车,厉声叫骂:“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知道这是谁家的车吗?我......”
话没说完,就被云菅扒拉到了角落里,“闭嘴!”
她在周婆子惊惧的眼神中,自包袱里抽出一柄有些年头的杀猪刀。
随后撸起袖子,冲了出去。
冬儿吓得大叫:“小、小姐......”
却见云菅身姿敏捷,如游龙般穿梭在山匪之中。
那毫不起眼的杀猪刀,在她一招一式的精准劈砍下带着凌厉杀气,叫人不敢小觑!
山匪本是冲她来的,此刻却被她震慑,又因她而退。
云菅站在日光下,身姿如松木般挺拔,带着不可撼动的英武之气。
几个护卫侥幸活命,一边沉默包扎伤口,一边倾佩的看向云菅。
被云菅救了命的那个,更是羞愧开口:“属下护卫不力,还望小姐恕罪!”
云菅提着刀,平静道:“他们人多,不怪你们。”
上了马车,冬儿很有眼色的递来帕子。云菅刚接过擦了汗,周婆子就又开口了:“兰若小姐,你是大家闺秀,怎能像个男人似的......”
云菅将帕子还给冬儿,拿出块粗麻布,缓慢擦拭刀上血迹。
周婆子的语速突然变慢,觑到云菅思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心中猛地一跳,顿时闭嘴不说了。
云菅不明所以:“怎么了?”
周妈妈别过脸,心有余悸道:“没、没事。”

从连州到辖下最近的县城,不过相距百来里。
但云菅一行人走了四天。
先是山匪拦路,后是黑衣人追杀。野草似的,一茬接一茬。
因护卫不多,还多数伤残,云菅这一路便基本没休息过。她手中的杀猪刀挥出了火星子,刀刃都要砍出缺口了。
周婆子原先还记挂着要训导云菅注重规矩,后来再被追杀,只顾着藏在车厢里双手合十闭眼念叨:“兰若小姐大杀四方!兰若小姐所向披靡!兰若小姐一定要把这些贼人杀个干净!”
冬儿都被她念叨的不害怕了,还有胆量悄悄掀起帘子往外看。
才偷瞟一眼,正好见云菅挥刀刺进一黑衣人脖颈。
再拔刀出来时,鲜血四溅!
冬儿心跳好似停了一瞬,脑子霎时空白,连身子都麻痹了,久久没有回过神。
“冬儿?冬儿?”周婆子一巴掌拍来,“你个死丫头看什么呢?还不快放下帘子!”
冬儿被打回了神,她颤着手缩回车厢内,结结巴巴道:“小姐杀、杀人了......”
周婆子没好气道:“她是第一天杀人吗?你现在才知道害怕!”
冬儿张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刚才那幕对她冲击力太大,她这会儿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没有。
直到外面动静停了,她才恢复一点力气,小声对周婆子说:“我看到小姐杀人......像杀猪似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忒可怕!
周婆子也怕,但更鄙夷:“被个杀猪匠养了十五年,可不就会杀猪?”
冬儿悄悄撇了下嘴。
那杀人和杀猪又不一样,猪是牲畜,人也能被当牲畜吗?
黑衣人全被灭口,护卫们清理现场,云菅回到马车前挑起帘子看向周婆子。
周婆子猝不及防对上她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话也不会说了:“兰、兰若小姐......”
云菅问:“离这最近的州县是哪里?”
“好似、好似是宗阳县。”
云菅说:“那就去宗阳县。”
周婆子睁大眼睛,急忙道:“去那里做什么?咱们回京时间本就紧张,宗阳县虽近却到底绕了些,我们再去停脚岂不耽搁路程?”
云菅慢悠悠的打量她:“时间紧张?回京后爹娘对我有什么安排不成?”
周婆子没料到自己说漏了嘴,一时紧张不安,好在云菅似乎并没多想,只解释了去宗阳县的理由。
“连州虽非天子脚下,却也离上京不远,这一路怎能有如此多的山匪?周妈妈不觉得奇怪吗?再者,那些黑衣人为何盯着我们不放?是不是京中有什么人不想我回去,希望我死在这回京路上?”
周婆子哪想到这么多,脸色一时非常精彩。
云菅继续说:“若不求助官府,再花三五个月,我们也到不了上京。还是说,周妈妈是能撇下我独自活命?”
周婆子不说话了。
如果甄兰若死在回京路上,那她们这些负责接送回京的人,都是活不成的。不是被那群不知来历的刺客杀掉,就是回到甄家被郡主杖毙。
既是都活不成......周婆子立马变了主意:“听小姐的,就去宗阳县。”

宗阳县衙前院。
当值不当值的人都来了,心惊胆战坐在下面,等着最上首的人发话。
梁县令双手揣在袖中,时不时偷瞟一眼上方身着玄色劲装的年轻人,也是一句话不敢说。
这皇城司的指挥使谢大人,果如传说中那般威严甚重,手段狠辣!
短短半个月,就将连州城闹了个天翻地覆。
顶头上司钱知州被杀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与其有首尾的官员、世家,都被顺带着杀了个干净。
据说好些个人在上京有靠山,却连传信求救的机会都没有,悄无声息就被皇城司使砍了脑袋。惨一点的,甚至还被抄了家。
重点是,这一切都在暗地里悄悄进行,像他这样的大多数人得到消息,都是在事情结束之后。
好在他宗阳县穷,那些人看不上也不叫他掺和,不然这一波该掉脑瓜子的,估计就是他老梁了。
梁县令正劫后余生时,突听上方传来声音:“本官这次能顺利清查连州,多亏梁大人援助。待回京后,本官会向圣上禀明实情,定不会漏了梁大人的功劳。”
梁县令浑身一震,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这都是下官该做的。”
和皇城司抢功劳,那与虎口夺食有何区别?
谢绥并不在意梁县令的态度,只是例行告知一声。
如今大事都处理完了,还剩下收尾工作需要宗阳县的官吏去办。他正欲吩咐时,却见厅外来了个小厮,探头探脑的,似有话要对梁县令说。
谢绥瞥一眼梁县令,凤眼微挑:“梁大人若有要事,本官先等你处理完。”
梁县令心中一紧,忙狠狠瞪眼那小厮,赔着笑道:“不敢耽搁大人时间,下官并无要事。”
小厮被喝退,只好缩着脖子等在厅外。
这一等,就等到了日头西斜。
谢绥安排好后续,起身往外走。远远看见那垂头丧气的小厮,他停了脚步,招手喊来询问:“你寻你家大人有何事?”
小厮也不知这位大人是何身份,只觉他姿容俊美又言语可亲,便把衙门外来了个甄家千金的事都一一说了。
谢绥一听,果然来了兴致:“没想到梁大人与甄侍郎还有些交情。”
这话说的玩味,梁县令额上的冷汗却都要滴下来了。
他心中将这没眼色的小厮骂了个半死,面上仍讪笑着说:“下官出身寒门,怎会攀上侍郎大人这等高枝呢?且那甄小姐千金贵体,又怎会来我宗阳这种小地方?许是门房搞错了吧?”
他本意在谢绥面前推脱了这件事,谁料谢绥却说:“此千金非彼千金。本官离京前,倒是听了些风声,甄家确有个姑娘养在京外。”
梁县令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谢绥慢悠悠补充:“只是这事不算光彩,京中并没多少人知道。想来甄侍郎与朝阳郡主,也不希望外人知道。”
梁县令就是那个外人。
所以他若是有意掺和进这件事,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梁县令本就怕事,闻言立刻一凛,正色道:“下官与甄小姐素不相识,外面那人恐怕也是冒充的,下官这就叫人将她赶走。”
谢绥闻言,垂眸遮住了眼中深意。他笑笑,说道:“可若这姑娘真是甄家千金呢?梁大人放手不管,恐怕也不妥。”
梁县令:“......”
管也不行,不管也不行,这还是个烫手山芋不成?
“谢大人......”梁县令皱着老脸,可怜巴巴道,“那您说,下官该怎么做?”
谢绥轻描淡写道:“本官知道梁大人一心为民,自是毫无私心。也罢,若的确是甄家小姐,本官顺路带回去便是,梁大人放心。”

小厮来请时,云菅刚吃掉两大碗馄饨。
周婆子早就见识了她的好胃口,此刻因心里想着事,也没多说什么注重规矩之类的话,反倒还叹了几句。
“吃吧吃吧,能吃是福。”
若宗阳县令不帮忙,她们就此死在路上,再想吃也吃不到了。
云菅还想吃第三碗,传话的小厮就跑了过来:“甄小姐,我家大人有请。”
云菅点点头,立刻放下筷子起身跟上。
周婆子瞬间安心,又纠正起她的仪态来:“慢点走,女儿家怎能如此豪迈,别叫那县令看了笑话......”
谢绥背着手,在厅中闲闲踱步。
宗阳县衙不大,前厅也小,整个屋内除去椅子,唯一能放下的就是座木制摆架。
摆架上有木雕、花瓶,做工全部很粗糙。尤其瓶子,矮小不圆润,虽是瓷器,釉色却浅薄到几近于无。连同外壁画着的仕女图,也有几分丑陋的感觉。
谢绥却看得专注。
梁县令以为他瞧上了这瓶子,一边腹诽他的审美一边谄媚着开口:“谢大人......”
话未说完,谢绥突然偏头看向厅外。
小厮带着三人走了进来。
最前面是个婆子,穿织锦短衫戴银簪珠钗。虽有些灰头土脸,却因神态稳重,也显出了几分高门大户的威仪。
婆子眼里透着精明世故,只略一打量,便朝着梁县令躬了身:“甄府周氏见过梁大人。”
梁大人深知宰相门前七品官的道理,所以即便是这样为奴为婢的老婆子,他一个小小县令却也不能得罪。遂立刻扬起笑,乐呵呵道:“周妈妈快起,来人,看茶。”
周婆子心中畅快,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云菅。
乡下来的泥凤凰不知她老婆子的厉害,人家这位老县太爷......等等,这泥凤凰看什么呢?
周婆子顺着云菅视线看过去,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
她心中一跳,下意识揣测对方身份。
又听梁县令开口冷喝:“大胆!你这丫头忒没规矩!”
竟敢直勾勾盯着谢绥看!
这谢指挥使长得是极好,可他是一条有毒的美人蛇啊!!
听说上京觊觎他美貌的男人都被做成了人彘,多看他两眼的女人通通被挖了眼珠子。这样的谢绥,便是他老头子也不敢多瞧,这小丫头怎得如此不知好歹?
周婆子回神后连忙给云菅挤眉弄眼,见云菅收回了视线,才笑着试探道:“我家小姐年纪小不懂事,还望梁大人见谅。不知这位贵人是?”
梁县令的注意力却偏了:“你说这、这是你家小姐?”
样貌平平无奇,头发编个大辫子,穿一身灰扑扑的棉麻短打,这不就是个粗使丫鬟吗?
旁边那个穿杏黄小衫的圆脸丫头,倒更像甄小姐呢。
周婆子心中吐血,只觉丢脸。
她们又不是没让对方换衣打扮,可人家不愿意,她们还能强迫不成?
梁县令暗自咂舌,又很快反应过来,介绍谢绥:“这位是皇城司指挥使谢大人。”
“皇城司?”周婆子和云菅同时开口。
一直没作声的谢绥,这才微微挑眉。
他将视线落在云菅身上,一寸一寸扫过。
少女身姿笔挺,双眸湛然。眉眼之间锐利英气,明显是个练家子。

“甄小姐。”
谢绥开了口,厅中一静,云菅抬起了头。
她开始堂而皇之的打量谢绥。
听说皇城司内,皆是穷凶极恶之人。
掌管六司的指挥使谢绥,更是容貌狰狞凶神恶煞,他所到之处百鬼退散,只提名字便能止小儿夜啼。
却不想,真正的谢指挥使竟如此年轻貌美。
长眉入鬓,凤眼薄唇,紫金冠束发,玄锦衣掐腰。顾盼时不怒自威,举手投足间便勾魂摄魄。
便是那九天之上的神仙,恐也要逊他几分。
“甄小姐。”谢绥又唤了她一声,语调平和带笑,听着分外亲切。见云菅与他对视,便笑问道,“可是本官脸上有何不妥?”
云菅摇头,诚恳道:“谢大人姿容无双,我一时晃了神。”
“是么?”谢绥笑意又深了几分。
可云菅瞧着,他眸子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反倒似渗出了几分寒意。
莫不是这位谢大人,并不喜别人谈论他容貌?
于是云菅立刻乖巧收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梁大人很怕谢绥挖了云菅眼珠子,赶紧讪笑着插话:“甄小姐怎会来此,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周妈妈说给谢大人听罢?这两日谢大人要回京,可顺带捎上你们。”
周婆子闻言又怕又喜,怕的是谢绥那喜怒无常的阎罗名声,喜的是有谢绥在定无人再敢追杀她们。
她偷瞄一眼谢绥,将自己奉命来接云菅,路遇山匪杀手的事情细细说来。
至于云菅这位真千金如何流落到乡下的事,却是含糊带过。
梁县令自然也不会多问,只义愤填膺道:“真是放肆!当今太平盛世,竟还有匪寇猖獗,本官一定要将这事......”
将这事禀给谁呢?
上司都被杀光了。
梁县令只好看向谢绥:“谢大人,您看?”
谢绥不紧不慢道:“本官会去信给榆林总兵。”
梁县令大喜:“那下官便放心了。”榆林总兵包勇年最是嫉恶如仇,若他派兵过来,还不得把连州流寇荡个干净。
到时上疏朝廷,这也算他的政绩呀!
梁县令正在沾沾自喜,忽听谢绥颇为好奇的问:“谢某听说甄小姐年方十五,只单看样貌......”
十五吗?梁县令也忍不住看向了云菅。
他以为这姑娘有十八、九岁了。
云菅被质疑年纪,丝毫不为所动,只淡定道:“我不像十五岁吗?许是长得有些着急了点。”
谢绥轻笑一声:“不止着急......”
云菅看向他,谢绥便挑着长眉,慢慢道,“还与郡主毫无相似之处。”
这话一出,厅内鸦雀无声。
周婆子惊的看看谢绥又看看云菅,原本藏在心中的怀疑也再次被放大。
她也觉这位兰若小姐和郡主毫无相似之处,可偏偏胎记能对上,信物能对上。便是乡下那些人,也都说胡屠户养了十五年的便宜闺女就是这位。
那......到底哪里有问题?
众人都看着云菅,云菅不以为意道:“女儿肖父,我不像母亲有什么奇怪的?”
可谢绥却步步紧逼:“也不像甄侍郎呢?”
云菅双手一摊,懒得辩解了:“哦,那怎么办呢?既是我不像爹也不像娘,那我应该就不是甄家女儿。周妈妈,你送我回去继续杀猪吧?”
周婆子:“......”
她尬笑两声,连忙安抚:“小姐莫要说胡话,你的样貌......样貌还是像郡主的。尤其这眼睛,你瞧瞧,又黑又亮,可不跟郡主如出一辙?”
若是这小祖宗跑了,她上哪儿再找个小姐回去?
便是样貌再不像,可其他证物都对上了呀,这大热的天,还是先带回去交差吧!
云菅不急不躁,有理有据道:“若单提相貌,想必府中那位乐菱小姐早就被识出是假的了,怎么十五年之后才得知真相?难不成,她和我爹娘无血缘关系,却容貌相似?”
周婆子一顿,想想甄乐菱,忽然咂摸出了点意思。
那乐菱小姐自然也是长得不像两位主子的,可她从小养在郡主身边,神态气度都学着郡主。所以二人走出去,任何人都会说她们是亲母女。
如此看来,样貌的确不能作为衡量亲缘的手段。
云菅也说:“我自小没见过娘,如野草般随风生长。便是与我娘有几分相似,如今十五年过去,怕是也被消磨不见了。样貌而已,随心而长罢了。若不然,怎会有貌由心生一说?”
周婆子连连点头,心也逐渐定下来。
是这么个道理!
谢绥也不再质疑,只含笑道:“随心而长,这说法倒是新奇。”

谢绥还要过两日才能回京,云菅几人便也跟着在宗阳县暂住了下来。
原本梁县令为她们另安排了宅子,但周婆子得知谢绥就住在县衙后院后,便也极力要求住在县衙后院。
谁知那些杀手什么来头,若是他们偏不要命的再追来呢?
届时她们主仆被困在一小院中,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保护的人找来时,怕是尸体都凉了。
还是跟着皇城司的人有安全感。
但县衙后院实在太小了,若非梁县令一家人口简单,她们这一群人压根就住不下。
如今即便住下了,也明显拥挤逼仄。
周婆子和冬儿被迫挤在一个小屋内,心头不快,就忍不住啰嗦念叨:“趁这两日空闲,得好好教教兰若小姐规矩礼仪。倘若回府还是这乡野村姑模样,免不了被人嘲笑。郡主见了,说不得还要责怪我。”
冬儿不爱听她说话,只顾埋着头收拾行李。
周婆子盘起一只腿坐在床沿,又说:“听说梁县令的夫人,也不过是秀才之女,她约莫也是不懂什么规矩礼仪的。若央她找教养嬷嬷来,必要坏事。”
冬儿一听,眼珠子转转,怂恿道:“妈妈规矩好气质佳,您来教小姐不就成了?”
周婆子被捧得浑身舒坦,可脑子却清醒得很。
这一路走来,那泥凤凰哪里肯听她的,没拿杀猪刀捅她两下就不错了。
教导她,自己嫌命长哦!
周婆子想来想去,脑中突然闪过谢绥那张出尘绝艳的脸。
不若求这谢大人去?
一个威名在外的谢指挥使,还能叫那泥凤凰翻起浪来?
云菅睡了一觉起来,就听周婆子说,她给自己找了个教导规矩礼仪的人。
云菅斜眼睨她:“周妈妈很闲?”
周婆子梗着脖子,很有气势:“小姐可知教导你的是何人?那是谢指挥使!堂堂指挥使亲自教导你,小姐该偷着乐了。”
云菅:“......”
脑子有病吧?
一个负责情报暗杀、掌管数万人生死的指挥使,来教她女人的规矩礼仪?
是周婆子痴人说梦,还是谢绥被下降头了?
但偏偏,还真有司使来唤云菅:“甄小姐,我家大人有请。”
云菅瞥一眼那黑衣司使,又无语的看向周婆子。
周婆子见她手往后腰摸,嘟囔了句“天杀的”,赶忙飞一般跑了。
云菅这才蹭蹭衣裳,板着脸出门。
到了谢绥暂憩的客院,黑衣司使离开。
云菅见正屋门大开,一边喊着谢大人,一边抬脚往里面走。
谁知脚尖才触到门槛,一支利箭带着破空声朝她眉心而来。
云菅迅速收脚偏头一躲,待利箭落地后,才发觉那只小小的袖箭去了箭头。
她站在门外没说话,谢绥清雅的声音自屋内传来:“不得乱闯。”
云菅扬高声音:“那我走了?”
“进来。”
云菅迈步进去,视线快速扫过屋内。
和她房间一个布局,但谢绥这间屋子明显大了近一半。不仅有习字看书的书案,寝具外还摆了张屏风。
谢绥此刻就坐在书案后,神情慵懒的翻着卷宗。
他今日脱去劲装,换了身广袖天青色单衫。墨发用木簪松松半挽,耳后几缕被清风拂到下颌处,衬得肤色过分冷白。一眼望去,只觉卓绝清艳,连带着周遭都仿似亮堂了起来。
云菅晃神的一刹那,莫名想到了山巅雪和高空月。
冷寂,疏离,带着不容侵犯和高高在上。
她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见谢绥抚平卷页,掀眸看来:“眼珠子不想要了?”

云菅向来能屈能伸,她迅速移开视线,并转移了话题:“大人这间屋子颇为凉快。”毕竟处处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谢绥的神色并未变化,只收回视线轻叩桌面,语调冷淡道:“过来研墨。”
云菅没动,扫了眼书案问:“这也是我要学的吗?”
案上砚台中已倒入清水,想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谢绥将摊在桌上的卷宗又翻了一页,掀眸看她:“你想学什么?”
云菅想了想,摇摇头。
她什么都不想学,这几日赶路乏累,她只想睡觉。
谢绥似乎挺好说话,见状也不强求,只问:“可识字?”
“认识一点。”
“好。”他招手,“过来。”
云菅不明所以,走过去后,就见谢绥将翻开的那本卷宗推到了她面前,说:“念给我听。”
云菅:“......?”
那卷宗页内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只看一眼,云菅就觉得头晕。
她眼不眨的撒谎:“我识字不多。”
谢绥阖上了眼:“那正好,认认字。”
云菅:“......”
她等了一会,见谢绥并没改主意,只好认命的捧起卷宗。
女子独有的清冽嗓音响起,谢绥似有些不适,眉头微凝,浓密如扇的睫毛也颤了颤。
云菅并没注意谢绥,只苦大仇深的盯着这案卷。
蝇头小字实在让人眼睛痛,但或许是里面的案子挺有吸引力,云菅读着读着,竟也逐渐投入进去。
待一页翻过,她瞄向谢绥。
那人侧倚在软垫上,好似睡着了。
如瀑青丝从颈后垂落,骨节分明的手支着下颌。即便睡着,也是仪态端方的清贵公子。
云菅的视线却没多流连,她凝神听了片刻,确定谢绥呼吸安稳绵长,才放下卷宗悄无声息的往外退。
行至门口,心中突然莫名一紧。
抬眼一瞧,谢绥姿势没变,那双清冷冷的黑眸却正在盯着她。
云菅仿若被什么嗜血恶兽盯上,霎时汗毛四起!
“谢......大人?”
谢绥静静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眼里是云菅看不懂的情绪。
云菅站定,试图解释:“我瞧大人睡着了,不敢打扰,所以才准备出去。”
谢绥没有回应,只是缓慢的坐了起来。
他似乎真有些乏了,连抬手的动作都带着几分惫懒。
云菅不错眼的盯着他,突听谢绥低沉的声音传来:“茶。”
茶?
云菅看向桌子,立马上前倒了杯茶递过去。
温茶润过嗓子,谢绥的眼神即刻清明,他瞥一眼云菅,问:“去上京做什么?”
话语突兀,云菅露出不解神色:“自是回甄家与爹娘团聚,谢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绥垂眸放下茶杯,一手将大袖托起,一手持起墨锭缓慢研磨起来。
“胡屠户名胡长兴,住炎阳县桐花巷,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于十五年前,在京郊遇龙寺捡一弃婴,取名为胡大丫。”
云菅顿住,视线停在他冷白的指节上,嘴角缓缓下垂。
谢绥专心看着砚台中细腻均匀的墨汁,声如淙淙溪水,悦耳动听:“抱养三月后,弃婴胡大丫因惊厥而逝。”
云菅瞬间将手摸向后腰。
谢绥却话音一转,放下墨锭道:“你瞧,好墨研时细润无声,却需不少技巧和力气。用力过轻过重,太急太缓,墨汁皆粗而不匀。所以,每一次研转,都需轻重有节。”
他抬头看向云菅,深晦的目光落在云菅脸上许久。
云菅面无表情道:“听不懂。”
谢绥将视线下移到云菅负后绷紧的手臂上。
“听说。”他似弯了下唇,“甄小姐使得好一手杀猪刀!”
“杀猪刀”三字从那薄唇间吐露出来,带着几分戏谑。
云菅凝目看着他,握刀的手却愈紧:“我一个乡野丫头,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谢大人不妨有话直说。”
谢绥笑笑,道:“那我便直说了。甄小姐若想博一场富贵前程,光会打打杀杀可不够。你瞧,研墨、斟茶、习字、读书,高门贵女样样都得学。当然,最重要的是......”
“想成为任何人之前,都要有极好的耐心!”

傍晚云菅才回了自己小院。
周婆子听到动静探头,见云菅一脸杀气,忙吓得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冬儿在她身后被撞得趔趄几步,没好气道:“妈妈,小姐回来了,得为她备水备菜。”
周婆子跑去床边坐下,捂着胸口说:“你去你去,赶紧去。”
那煞星明显在谢指挥使那里碰了壁,这会儿谁去谁倒霉。冬儿爱去就去,反正她不去。
冬儿暗暗翻个白眼,出门提水去了。
云菅刚在屋内坐下,外面就响起敲门声。她身子忽然紧绷,听见冬儿声音响起时,才渐渐放松下来。
“进来吧。”
冬儿把热水提进去,一边觑云菅神色一边问:“小姐,您先沐浴还是先吃饭?”
云菅这会儿没什么心思吃饭:“不吃了,拿换洗衣服来。我洗洗身子,其他就不必伺候了。”
“是。”
冬儿送来衣服就离开,云菅躺进浴桶中,看着眼前氤氲热气,发胀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
皇城司是直达天子的权力机构,可督察百官也可领兵作战。
但最重要的职责,却是情报暗杀。
谢绥作为皇城司指挥使,坐在权力之巅,自是握着全天下的情报消息。
夸张点说,只要生活在雍朝境内的人,在他面前或许都无处遁形。
所以他能查出真正的甄兰若已不在人世,确实也不难。
只是云菅没想到,他会发现的这么快!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明知自己冒名顶替,却不拆穿?
......
傍晚的风穿庭而过,带来几分凉意。
谢绥起身,宽大的天青长袖似流云般跟着舒展。他负手绕过书案,行至门前远眺。
黄昏色淡,鸟雀惊飞,这小院子总要比别处热闹些。
突来的闲适让谢绥有些不惯,他默了许久才缓缓出声:“柳承。”
同样金冠束发、腰佩弯刀的男人突然出现:“卑职在。”
谢绥迟疑了片刻,问:“你入皇城司几年了?”
柳承不知谢绥是何意,认真回答:“二十年。”
“二十年......”谢绥薄唇微动,“那时的皇城司,应不似如今这般周全?”
“是。”柳承回忆道,“那时皇城司初初创立,听命于皇后......赵庶人,只负责护佑天子安危。直到赵庶人冷宫自缢,陛下将其收回,才扩充成如今六司。”
六司于朝堂外独立运转,权力极大,内部关系也错综复杂。
大多数司主并不愿意听指挥使安排,前两任指挥使都是死于权力倾轧中,直到五年前谢绥上位,才逐渐被笼于一体。
想到这里,柳承看向谢绥的神色满是倾佩。
要知道,谢绥升任指挥使时还不及弱冠,六司中不服气他的人很多,可最后却死的死残的残,健全活下来的,都成了他的忠属。
柳承就是其中一位。
本来按年纪和资历,他即便夺不来指挥使和副使的身份,六司的司主也总能够到一个。
但最后,他却鬼使神差的跟到了谢绥身边,做了谢绥亲卫。
这把年纪却做了亲卫,柳承私下被人嘲笑过不少次。
事到如今,柳承仍旧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但他知道,自己从来没后悔过。
“去和庄一趟。”谢绥突然开口,见柳承诧异抬头,他轻声道:“将那把刀取来。”

天一亮,云菅又被请到了谢绥的客院。
这次她老实多了,进门前先打了招呼,得了谢绥允许才提步进入。
谢绥依旧在看卷宗,不过今日似乎要出门,他又换回了轻便利落的玄色劲装。
“书在桌上,有不认识的字问我。”他似乎有忙不完的事,不时提笔批阅,连抬头看云菅的时间都没有。
云菅也没打扰,“嗯”一声便自顾自拿起了书。
是一本上京异闻杂谈。
云菅倚在书案边,随手翻开。
书页并不新,想必主人也经常翻看。
偶有标注的字迹,如铁画银钩,格外苍劲有力,云菅瞧着便有些艳羡。
她倒是会写大字,但落笔后的字迹如扭曲爬行的蛆一样,实在惨不忍睹。
那时年少太过要脸,被胡屠户笑过几次后,她就不愿意再写了。
如今回忆起来,好像有七、八年没动过笔。
“不识哪个字?”谢绥突然出声,拉回了云菅跑远的思绪。
云菅立刻回神,站直身子说道:“都认识。”
谢绥瞥一眼她手中半天没翻页的书,想了想又问:“不喜欢?”
“还......行。”只是云菅觉得奇怪,谢绥不是应周婆子之托,教导她礼仪规矩吗?
但怎么只扔书给她看?
云菅看一眼谢绥,恰瞧见谢绥正盯着她衣裳看,眼神还有些怪怪的。
云菅便有些不自在:“谢大人,我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谢绥直言不讳道:“你衣裳穿错了。”
云菅:“?”
昨日换洗过后,云菅穿了冬儿送来的衣裙。
高门贵族就是规矩多,明明是夏衫,竟也一层一层的。
云菅嫌热,便只挑了简易清爽的穿。
却没想到,穿错了?
云菅连忙低头看自己,罗裙、腰带、小衫,这不是很正常吗?
谢绥也没指望云菅自己发现,沉声道:“来人。”
话音未落,立刻有黑衣司使进门来:“大人。”
谢绥问:“听雨回来了吗?”
“回禀大人,孟司使卯时已归,如今正在院外待命。”
“让她进来。”
谢绥说完后,又补充一句:“让她带两身女子穿的衣衫来。”
“是。”
云菅看着那黑衣司使离去,又看看谢绥,见对方已经重新低头忙碌,便皱了下眉。
不到一盏茶功夫,一个同样穿黑衣束金冠的女子从门外款款而来。
“卑职参见大人。”
谢绥“嗯”一声,自顾自道:“带她去旁边屋子,教会她穿衣裳。”
云菅:“......”这话听着自己像个弱智残废似的。
那女子却并没觉得奇怪,应了声“是”,随后抬起头笑眯眯的看向云菅:“甄小姐请。”
云菅这才惊觉,对方竟生得十分貌美。
眉若春山、眼若秋水,一颦一笑间,带着说不出的风姿韵味。
进了隔壁屋子后,孟听雨上前来替她脱衣。指尖一触脖颈,云菅便觉酥麻颤意。她慌忙后退半步,避开了孟听雨素白纤细的手。
见孟听雨柔情似水的眸子朝着她笑,云菅只觉脸热,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道:“我自己来吧。”
孟听雨也不强求,只把两身繁复罗裙摊开,将每一件如何穿如何搭配仔细讲给云菅听。
“衣着打扮在上京极为重要,见什么人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发饰,都有严格的规制。穿错衣服叫人嘲笑倒是小事,但若犯了贵人的忌讳,却是大罪。”
孟听雨说完后,打量着云菅身上的翠衫笑眯眯道:“这颜色很衬甄小姐,就是小姐高挑,裙摆短了点。”
说罢,她又上手替云菅换了别的。
衣服换完后,孟听雨又为云菅重新挽了头发,顺便簪了两根珠钗。
云菅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眼眸微垂。
孟听雨见她坐着不动,笑说道:“多穿几次,甄小姐也就习惯了。”
云菅点点头。
既是打定主意要去甄家,必然要适应习惯甄家的一切,这穿衣打扮只是开始。
两人在屋中没待多久,外边就来人喊孟听雨。
云菅跟着出去,见谢绥也恰好从屋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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