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枝放下书,绕到张妈妈那边,靠着张妈妈的后背,“妈妈怎么起来了?身子好些了?”
张妈妈道:“前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怕将病气过给小姐了,没敢过来。”
张妈妈是带大姜九枝的人,姜九枝心里将她当做长辈,这世界上唯一能说动姜九枝的,除了张妈妈没有别人。
张妈妈:“来了江南,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了?女子被休是丢尽颜面的大事,不只您,整个姜家在京城都要被指指点点,二奶奶这些年一直盼着表小姐嫁个权势,因为小姐您这事,别说嫁权贵了,怕是上门提亲的都没有,二房如何不怀恨您。”
“暂且不说二房,二小姐是您嫡亲的妹妹,累了她的名声,日后她能寻个什么样的人家?”
姜九枝啧了声,“妈妈我来江南就是想清闲些日子。”
姜九枝在这个世界出生长大,这些事还是能想到的。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躲在江南。
越是如此,难道她不该更加珍惜这过一日,少一天的惬意生活。
“好。”张妈妈的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这些年一直把姜九枝当亲生女儿来疼,“老奴不说就是了,眼看着三月份就要过去了,日后天该越来越热了,老奴想给小姐做几件夏天的寝衣,过来问问小姐想要什么颜色的。”
张妈妈年纪大了,年轻时做了不少针线活,熬坏了眼睛。
姜九枝好些年前就说寝衣这些东西,花银子买就好了,张妈妈偏不听,说外面做得不舒服,非要亲自来,姜九枝争不过,只能由着她了。
“还是那个规矩啊,只能做一套啊。”姜九枝道。
张妈妈:“一件哪里换得过来,怎么说也要两件。”
姜九枝:“去年的又不是不能穿了。”
知道姜九枝这是心疼自己,张妈妈笑了起来,“老奴知道了,听小姐的,一件就一件吧。”
姜九枝高兴了,“喜欢的颜色好像都有了,张妈妈这次我要粉色的。”
张妈妈点头“好,老奴明天去库房看看有没有布料,没有的话明天老奴去街上的铺子瞧一瞧。”
主仆四人点着灯在屋里聊了会天,张妈妈见姜九枝哈欠连天,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们两个伺候小姐休息,我也回去了。”
“是。”白芷和云苓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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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房间中点着味道清淡的熏香,屋里的桌子上放着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是殷玄送来的,姜九枝喜欢,喜欢就收了。
夜明珠放在屋里,夜里起夜也方便。
姜九枝睡得迷迷糊糊的,脸上总是传来痒意,都将她给弄醒了。
“醒了?”
姜九枝猛然睁眼,入目是坐在床边的殷玄。
姜九枝皱眉,翻了个身,“滚回去。”
殷玄挤上床,从身后抱住姜九枝,“不要。”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姜九枝不喜欢酒气,胳膊肘一直往后捅他。
殷玄脑袋埋进姜九枝肩窝,“阿枝,你快将他赶走好不好?”
殷玄身上硬邦邦的,手肘捅到他身上,都不见他有反应,姜九枝改为去推他脑袋,“滚下去,熏到我了。”
姜九枝是真的受不了酒气。
“这么讨厌酒气啊?”
“熏人。”
殷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我去洗一洗。”
殷玄往湢室去,湢室里还放着姜九枝晚间沐浴时的水,他就着凉水快速冲了一遍,他闻了闻衣裳,上面也都是酒气,殷玄衣服也不要了,就这么光溜溜的出来了。
姜九枝本来又睡着了,结果又被他闹醒了。
殷玄掀开褥子,贴着姜九枝躺下。
姜九枝身上就一件单薄的寝衣,该死的殷玄还不停地往她身上贴,该感受到的,不该感受到的,这下都感受到了。
姜九枝生气地坐起来,语气不好,“不是叫你这两天别过来。”
若是让宋逸卿知道了殷九的存在,他势必会查她是如何与殷九有的联系,知道后,难免不会主观臆断认为,她不愿和他回去是因为觉得自己身子不干净了,对不起他。
如此只会让她和宋逸卿的关系变得更复杂。
殷玄有些委屈,“姜九枝你就这么害怕宋逸卿发现小爷的存在?害怕他觉得你是个不检点的女人?”
姜九枝懒得同殷玄在这里掰扯这些。
和一个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的人交流很累。
姜九枝伸腿踹他。
殷玄两腿一夹,将姜九枝两条腿都给夹住了。
殷玄胳膊一环,抱住姜九枝的腰,身子往前去,脑袋贴在她后腰,“你不会跟他和好的是不是?你说是,我现在就走。”
“我说是你现在就走?”姜九枝挑眉。
黑暗环境中,姜九枝看不见什么东西,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喷薄在她后腰上的灼热且滚烫的呼吸。
“嗯。”殷玄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是,我不会跟他和好。”姜九枝说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她倒要看看他怎么出这个门。
殷玄跟着坐起来,突然捧住姜九枝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你答应小爷了,你要是敢骗小爷,小爷一定将你藏起来,让任何人都找不到。”
说完,松了手。
姜九枝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真的掀开褥子下床了。
姜九枝一手挑着帷幔,借着夜明珠的光瞧见殷玄拉开她衣柜的门,蹲在地上翻找东西。
再然后姜九枝看见,殷玄拿了套新的衣裳出来。
他手里举着衣裳,“小爷偷偷藏在你衣柜角落里的,没发现吧。”
姜九枝好像看见殷玄身后伸出来一条毛茸茸的狗尾巴,他这个人有时候就像一条黏人的大狗。
姜九枝放下帷幔,拽着褥子躺下,转身闭眼睡觉,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身后传来窗户被推开的声音,殷玄离开了。
姜九枝是真的困了,没一会儿人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