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绵绵谢璟安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药人嫡女剜心王爷跪求解药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沐岚明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红绸轻舞,宛如一道道流动的火焰,将安王府装点得喜庆又热烈。喜帕下的夏绵绵端坐在铺满喜果的大红锦被上,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反复问道,“芸香,我真的和璟安哥哥成亲了吗?”“是的,姑娘。”芸香语气不耐地敷衍,眼里闪过一道讥笑,“您已经第九十九次问奴婢了。”沉浸在喜悦中的夏绵绵听出了芸香的不耐,本想教训她两句,但一想大婚之夜何必与一个不懂情爱的小丫头计较。那可是她喜欢而又喜欢她的人,值得她一遍又一遍的确认。在夏绵绵的认知里谢璟安是喜欢她的。“你还没遇到喜欢的人,自是不懂姑娘我此刻的心情。”芸香眼底讥讽之意更浓了。喜欢?她早就是安王的人了,只有她的傻姑娘觉得安王是全心全意喜欢她的。就在夏绵绵准备问第一百遍时,略带酒气的谢璟安踏入了新房,屏退了...
《重生药人嫡女剜心王爷跪求解药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红绸轻舞,宛如一道道流动的火焰,将安王府装点得喜庆又热烈。
喜帕下的夏绵绵端坐在铺满喜果的大红锦被上,紧张的心脏砰砰直跳。
反复问道,“芸香,我真的和璟安哥哥成亲了吗?”
“是的,姑娘。”芸香语气不耐地敷衍,眼里闪过一道讥笑,“您已经第九十九次问奴婢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夏绵绵听出了芸香的不耐,本想教训她两句,但一想大婚之夜何必与一个不懂情爱的小丫头计较。
那可是她喜欢而又喜欢她的人,值得她一遍又一遍的确认。
在夏绵绵的认知里谢璟安是喜欢她的。
“你还没遇到喜欢的人,自是不懂姑娘我此刻的心情。”
芸香眼底讥讽之意更浓了。
喜欢?
她早就是安王的人了,只有她的傻姑娘觉得安王是全心全意喜欢她的。
就在夏绵绵准备问第一百遍时,略带酒气的谢璟安踏入了新房,屏退了所有下人。
红盖掀起,他温柔地牵起心跳又快了半分的夏绵绵。
“晚晚,饮下合卺酒,从此你我便是夫妻。”
缱绻似水的声音,夫妻二字,听得夏绵绵娇羞的头都没抬起来。
伸手接过谢璟安递来的酒盏。
她没注意到谢璟安唤的是晚晚,不是绵绵,更没注意到谢璟安满含爱意的眼神看的是她身后那幅画像。
那个与夏绵绵貌像神不像的女子。
那才是他的心头爱。
一记手刀劈来,夏绵绵毫无防备地倒了下去,酒盏滑落,在地毯上滚了个圈,安静了下来。
昏迷的夏绵绵硬生生的被胸口的剧痛疼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捂胸口,才发现双手双脚皆被绑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正是她喜爱之人的脸,此刻正面无表情拿着匕首剜她的胸口。
“璟安哥哥,你在干什么?”
夏绵绵震惊地开口质问,身子努力地往后挪了挪。
她的右手被绑在床栏杆上,左手被吊床顶帷幔,双脚被固定,可动的空间极其有限。
匕首无情地在夏绵绵雪白的胸口划了一道,鲜血沁出。
被剜的伤口更是不断地涌出血流。
“绵绵,乖一点,一碗心头血,很快就好。”
谢璟安说的云淡风轻,好像他只是向她讨一碗水喝。
“谢璟安,你疯了不成,你剜我的心还要我乖乖的,你不是说最爱我了么?”
“芸香,芸香……”夏绵绵大声呼喊自己的贴身婢女。
“啪——”
谢璟安眉头轻皱,他很不喜欢吵闹的女子,抬手便给了夏绵绵一个巴掌。
“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搭理你,芸香早就是本王的人了。”
“你打我,谢璟安你怎敢,就是你父皇要打我还得思量再三。”
夏绵绵剧烈的挣扎,带动这床榻咯吱咯吱发出巨响,落在外人耳中是何等旖旎。
然而新房却是你死我活的场景。
谢璟安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一双桃花眼温情脉脉看着画像。
“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最爱的是晚晚,你只不过是她的替身,不……没有人可以替代晚晚,你只是我的一味药而已。”
“我费劲心思把你哄进灵幽谷,为了把你泡成药人,我命人到处搜罗上等药材,你泡了五个夏天,该知足了。”
夏绵绵左肩猛得被他扣下,谢璟安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玉碗,抵在她的胸口,殷红的血液弯曲成线,流入碗中。
芸香早就是他的人了……
她只是他的一味药材……
他最爱的是晚晚……
而她和他五年的感情全是虚情假意!
泪水和汗水在夏绵绵煞白的小脸上交织,心痛的仿佛有刀子在里面搅拌。
“谢璟安,我要杀了你这个嗜血的畜生!”
夏绵绵试图扭动身子,却被谢璟安死死扣住。
她痛的冷汗直流,紧咬住下唇,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谢璟安眸中含着戾气,声音却如清泉般温润,“绵绵还真是不乖,你可知你这身血可解百毒,尤其是心头血,比珍宝还难求,洒了多可惜!”
谢璟安惋惜看着因为她的挣扎流向别处的血液。
又自顾自地说道,“看在这碗血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可是绵绵,你要乖一点知道么,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夏绵绵的脸因疼痛变得扭曲,眼里翻滚着惊人的怒气。
他不仅要喝她的血还要杀了她!
“我死了,我父亲和哥哥定会杀了你,替我报仇雪恨!”
夏绵绵咬牙切齿地瞪着谢璟安,像极了暴怒的狮子,仿佛下一刻便要朝他扑过去,咬碎他的脖子。
“你不死,我的晚晚怎么成为镇国公嫡女,我的王妃,未来的皇后呢。”
“安心的去吧,晚晚自会替你孝敬镇国公,承欢膝下。”
他的话像一根根钢针刺入夏绵绵的神经,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全身。
他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让他心爱之人顶替她的身份!
而他……喝尽她的心头血,她死,他生!
凭什么!
要死,也得一起死!
痛到麻木的夏绵绵左手反握着绑在她手腕上的绳子,拼尽力气往下拽。
装久了娇弱甜美的贵女,差点忘记她是天生力气大的将门虎女。
谢璟安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插进自己胸口的金簪。
而他慌忙拿起的匕首没有挡住她攻击,而是插进了她的胸口。
碗落,血溅,红帐叠染,腥味弥漫。
等下人发现时,只见一人匕首入胸,一人金簪入胸,红艳艳的绸缎上沾满褐色的腥气。
——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烛火昼明,歌舞升平。
一向爱热闹的夏绵绵独坐在镇国公席位上安静的出奇。
何止是安静,分明是呆若木鸡!
此刻的她正在疑惑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刚不是在新房被谢璟安捅死了么?
发愣片刻的夏绵绵转头看向高位。
只见端庄的珍贵妃正在给昭武帝斟酒,明艳的令贵妃,也是她姑母,不知跟昭武帝讲了什么,引得威严的帝王眉眼含笑。
还有御案前摆着几碟精致的月饼,无不告诉她,这是中秋宫宴。
不是她和谢璟安的婚宴。
难道……她重生了?
夏绵绵狠心掐了自己一把,好痛!
看来,她是真的重生回来了。
目光移向对面松风水月般的男子身上,眼中杀气越来越浓。
也不知她撑着最后一丝意志插到他胸口的金簪有没有捅死这个狗男人?
“啪哒——”
饼碎,碟裂。
夏绵绵不知何时拿起筷子插到了月饼上。
无辜的月饼被她当成谢璟安戳成了碎块,杀气震的碗碟裂开。
对面的人仿佛察觉到了她目光,朝她看来,清风晓月的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如春水般温柔。
狗男人,怪会装!
什么温润如玉的陌上公子,分明就是嗜血狂徒!
不巧的是,她刚从灵幽谷回来不久,也就是说她又被他泡成药人。
她恨不得冲过去把谢璟安撕个粉碎。
这一世,她要他死。
花团锦簇的开场舞结束,宫伎们迅速退下。
珍贵妃见缝插针,柔声开口,“陛下,臣妾听闻,绵绵精心准备了惊喜要献于陛下。”
“不如下一个节目由绵绵展示如何?”
昭武帝听到此话,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轻微皱了一下。
令贵妃听到自己家侄女被点名,顿时心中来气。
什么献给陛下的惊喜,分明是献给她儿子谢璟安的!
她的傻侄女偏偏喜欢她死对头的儿子。
任她唐僧念经,明说暗说,这丫头满心满眼都是谢璟安!
从灵幽谷回来,没日没夜地练长袖舞,只因谢璟安喜欢!
看看,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呢!
真是堵心!
今日就应该把她锁在凤仪宫里。
“臣妾那个侄女,回回宫宴都争着表演,倒不求她带来惊喜,不要扰了陛下兴致就好。”
令贵妃挑眉看了一眼笑意满面的珍贵妃,话锋一转。
“臣妾也听闻,珍贵妃找了不少精通才艺的夫子给族中年轻的姑娘授课。”
“不知何时让她们给陛下献上一艺?”
“哦,是吗?”昭武帝神色微动。
该死的令贵妃!
消息都打探到她娘家了。
她培养那些姑娘是为了拉拢朝臣的,可不是入宫给她添堵的。
珍贵妃眸色闪动,随即解释道,“臣妾娘家那些丫头太过顽劣,哥哥没法,才让臣妾帮忙找些夫子规劝一二。”
“略学了些粗浅的琴棋书画,怎能到御前污了陛下的眼。”
“今日中秋佳宴,不少贵女都等着献艺,陛下才该好好欣赏。”
昭武帝勾起的兴致又落下,看向下席的夏绵绵。
这个才艺他不是很想看……
“朕听闻,各位爱卿家的女儿个个才华横溢,可有愿意展示的?”
浑厚的帝王音把夏绵绵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在看殿中众贵女的目光都默契地投向了她。
她们都想抢在夏绵绵后面一位表演,俗话说红花须得绿叶配,绿叶配花花更红。
对,她就是那个绿叶。
也不怪她们有这样的想法,忆往昔……
她抚琴一首,弹得昭武帝扶额叫停,硬说琴弦有问题,让她下次在表演。
她鼓上一舞,震得昭武帝耳朵嗡鸣,硬说她有将门风范,不愧天生神力。
她丹青一幅,看得昭武帝眉头隆起,硬说此画只可意会,不可言说。
……
所以她在宫宴上的才艺展示大多都是笑话和谈资。
然而她依然愈挫愈勇。
只因谢璟安说,绵绵的表演在本王心目中是最好的。
哄的她对他一往情深,言听计从,一颗心全扑在他身上。
谢璟安喜欢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的女子。
所以她就把自己所有活泼俏丽衣裙换成清一色的素衫。
每日装扮也要力求清丽柔美,硬把自己从芳菲牡丹变成了秋日茉莉。
姑母多次劝诫她,情爱不过尔尔,谢璟安并非良人,让她莫要太投入,容易伤己伤身。
那时的她哪里听得进去。
今晚的宫宴,她原本准备的是长袖舞,此舞是她特意为谢璟安而练。
谢璟安说长袖挥动,轻盈飘逸,婉转柔美,最能体现女子婀娜纤姿。
此话被她听到心里去。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确实该她出场了。
也好,表演完了,正好出去透透气,这香雾缭绕的,实在熏的她脑仁发胀,不利于思考。
于是,她响应昭武帝的号召,积极站起身来,“臣女愿意第一个展示。”
昭武帝愣了三个数,无奈地点了点头。
夏绵绵换了一身绯色劲装,青丝高高挽起,长剑出鞘,随手便是一个漂亮的剑花。
清姿卓然,宛如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长剑在她的手中优雅地划出一条弧线,剑光霍霍,宛如游龙,时而轻盈如燕,衣袂翩跹,时而骤如闪电,腾空破风。
一开始还想提前退场的昭武帝,看的频频点头。
一声好,引得众大臣跟着喝彩。
贵女们惊的瞪圆了眼睛,这还是她们认识的夏绵绵嘛?
气郁的令贵妃扬起了嘴角,这才是她们夏家的种,就该如此恣意张扬!
这剑舞得颇有她当年的风范。
比那劳什子长袖舞好看千倍万倍!
珍贵妃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儿子,不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长袖舞么,这是什么情况?
谢璟安心里也正纳闷呢!
宫宴开始前,他明明看到芸香给夏绵绵准备是长袖舞衣。
这剑舞是他最不喜的,绵绵怎会表演这个?
他不喜欢活泼张扬又吵闹的女子,更不喜欢舞刀弄剑的女子。
这两年,更是刻意迎合他的喜好,再也没碰过刀剑。
在他面前总是一副甜美柔弱的样子。
此刻大殿中的她更像之前的她,活泼的像个小太阳,让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舞毕。
昭武帝心情颇好地夸赞了一番夏绵绵,大手一挥,赏了她不少金银珠宝。
夏绵绵谢恩退下。
换完衣衫,她没有回大殿,而是寻了一处偏静地。
顺着桂香,夏绵绵不知觉走到桂林之中,整个人隐在了树影之中。
“王爷的毒可是又发作了?”男子语气关切。
“无碍。”另一男子冷声开口。
“怎会无碍,那道红线都已经贯穿整个左臂,要是到了心脏,岂不是……”
“毒医鬼离可有消息?”
“这人好像消失一般,只查到五年前的踪迹。”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夏绵绵一动不动,这墙角不是她有意要听的。
谈话的两人中,有一人的声音她很熟悉,正是她姨母的儿子,她表哥林远道。
他们俩可是从小打到大的关系。
诗经有云: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就因为这句话,夏绵绵没少追着林远道打。
凭啥都说她思念表哥,她偏要打!
在宫里被表哥称为王爷的,除了谢璟安便是谢彦北,其他藩王都在封地,可没听说有来盛京的。
显然此人是秦王谢彦北,她表哥是秦王伴读,两人熟稔,夏绵绵倒是不奇怪。
只是秦王也中毒了!
记忆中,秦王好像是短命的。
她和谢璟安大婚前夕就听说秦王病重,活不过年底。
难道是毒发?
原本朝堂上,秦王和安王是势均力敌,后来因秦王病重,变成了压倒性的一边倒。
世人都说,她是未来的皇后,连夏绵绵也觉得自己会成为皇后。
然而事实却是——大婚夜变成献血夜!
谢璟安说她的血可解百毒,尤其是心头血,所以他要她的心头血也是为了解毒。
啧啧,这皇帝的儿子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带毒体!
这么看襁褓中的五皇子继承大统胜算也蛮大的,老三老四皆早夭,熬死这两个中毒的皇兄就可以了。
在外人看来,昭武帝这两个儿子,一个赛一个贵重,一个赛一个康健。
夏绵绵的手不知何时捂在胸口上,一阵心悸!
断不能让别人也知道她的血有解毒之能,不然,命不久矣便是她。
只是秦王……
待两人离去许久,夏绵绵才缓步走出桂花林,朝大殿方向走去。
“姑娘,您这是去哪里了,让奴婢好找。”
芸香焦急的声音迎面传来,看似关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
“奴婢刚碰到安王殿下,也在寻姑娘,看着很是着急。”
夏绵绵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远离芸香的靠近。
这个叛徒还真是向着安王,又暗搓搓地替狗男人刷好感。
谢璟安担心她?
他只不过是看上这张和晚晚一样的脸,哦,还有她的心头血。
寻她?八成是想弄清楚她为何没跳那支他喜欢的长袖舞。
夏绵绵细细打量着芸香,面容柔美,身姿婀娜,的确有几分弱风扶柳之感。
一番审视看的芸香心中发虚。
是她今晚的打扮过于逾矩了么?
芸香正准备解释,却听自家姑娘道,“你在偏殿候着,怎知我离开了主殿?”
“自然是安王殿下担心姑娘,特意派宫女告诉奴婢的。”
原来是好奇她为何出现在这里。
如今的姑娘很是信赖她。
打扮的逾矩些又如何!
姑娘也不会责怪她,有什么好紧张的。
这样想想,芸香又有了底气。
“安王殿下对姑娘可真是上心呢。”说着便要朝夏绵绵靠近。
刚抬起的步子,被一股大力踢来,脚踝剧痛。
“啊——”
碎裂的疼痛让芸香扑倒在地,柔嫩的双手在粗糙的石径小路上划出血口,泛起的肉皮和鲜血犹如赤色峡谷。
夏绵绵眼眸微垂,斜睨着地上痛的直抽气的芸香,眸中冰冷一片。
“你既如此听安王的话,以后便去安王身边当差吧。”
“姑娘,奴婢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待奴婢?”芸香忍着疼痛,抬眸哽咽质问,强压的怒气蕴在眼底。
要落不落的泪水,看着委屈极了。
刚刚那一脚,姑娘就是故意踢的。
她做错了什么,她明明什么错都没有?
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以前不过责怪两句,跪一下就好。
如今的她帮姑娘出谋划策赢得安王的喜爱,姑娘更是连个红脸都没给过她。
好日子过惯的芸香越想越委屈。
“你一个贱婢有何资格质问我,念在主仆一场,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安王府,要么在这跪到天亮。”
“姑娘!”
芸香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她的脚踝又肿又痛,跪到天亮,岂不成了瘸子!
安王是许诺她入府为妾,但前提是夏绵绵要先嫁入王府。
此时入府,她只能做个毫无根基的奴婢,再想出头就难如登天了。
她一个都不能选!
“姑娘,安王若是知道您苛待下人,定然不喜。”
这可是她拿捏姑娘的灵丹妙药。
芸香偷偷观察着夏绵绵,果然瞧见姑娘眉头轻轻蹙起,移步朝她走来。
心底立马涌起不屑,嘴角微微上扬,等着夏绵绵扶她起来。
“啊——”
芸香再次痛的惊呼出声,脚踝传来反复碾压的疼感,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成渣的声音。
“不喜我,难道喜你?没有我这个主子,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夏绵绵嗓音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脚下的力气不减反增。
看着芸香粉嫩的小脸变得煞白如雨。
扭曲变形!
心中稍觉痛快些。
而芸香此时终于意识到夏绵绵的不对劲。
慌忙拽着夏绵绵衣摆哭着求饶,“姑娘,奴婢错了,饶了奴婢吧……安王殿下。”
芸香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夏绵绵抬眸看了一眼穿梭游廊朝她款步走来的谢璟安,一侧的嘴角勾起笑意。
来的正好。
就借这份虚情假意杀了这贱婢。
刽子手已就位。
叛主者死!
倒是省她费力气。
“绵绵。”谢璟安关切地向她走近,一双桃花眼满是浓浓的担心,目光紧紧锁在夏绵绵身上。
“本王见你迟迟未归,很是担心,可是发生了何事?”
不等夏绵绵开口,芸香急迫道,“安王殿下,求您救救奴婢吧。”
“奴婢关心姑娘寻了过来,姑娘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践踏蹂躏奴婢。”
“殿下救救奴婢……”芸香哭得梨花带雨,人见尤怜。
“瞧瞧,我的奴婢不求自己的主子,反倒求殿下,璟安哥哥你帮我杀了她可好?”
夏绵绵眨巴着大大的杏眼,期盼地盯着谢璟安。
他给她演深情,那她就给他演痴情。
谢璟安心中疑惑,眸中的诧异一闪而过,看向夏绵绵时依旧温润如水。
“奴才伺候不称心,换掉就是,今日中秋佳节,何必与一个贱婢置气?”
夏绵绵不满地垂下眼睑,脸色立马拉了下来,“璟安哥哥,她觊觎你,我岂能容她。”
“姑娘,您胡说什么呢!殿下金尊玉贵,就是一个头发丝,奴婢都不敢觊觎的。”
夏绵绵对芸香的话置若罔闻,幽怨抬眸看着谢璟安。
“璟安哥哥,你若不舍得,我自己动手便是。”
说着,夏绵绵抬脚就要踹芸香。
“殿下——”
芸香吓得连滚带爬,还不忘向谢璟安求助。
谢璟安看着蛮横无理的夏绵绵,反而心安下来。
这满满的占有欲,不就是爱他的证明嘛!
只要这傻姑娘一直喜欢他,后面的事情便可水到渠成。
至于芸香,一个被主人抛弃的贱婢,就是个废子。
“绵绵,你呀,还是如此急性子。”谢璟安宠溺地看着夏绵绵,“这个贱婢惹你不开心,本王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替你出气。”
“寒舟……”
不好!安王打算弃了她。
芸香赶紧惊慌地大喊,“姑娘,奴婢不服!”
“奴婢从小便跟着姑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姑娘即便不念旧情,也不能张口就污蔑奴婢。”
“奴婢冤枉!”
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她对安王的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姑娘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
芸香瞪着血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绵绵,一副不给交代化做鬼也要缠着她的表情。
“冤枉?”夏绵绵视线滑到芸香的腰间,“你藏在香囊里的东西可敢拿出来?”
芸香瞳孔猛地一缩,赶紧捂着腰间的香囊,原本挺直的腰杆也软了下去。
怎么会……
姑娘怎会知道她香囊里藏的东西?
夏绵绵一开始也没有留意她腰间的香囊,就在刚刚,她细细打量芸香时,看到香囊露出一点淡淡的灰紫色。
这个颜色太过特殊。
夏绵绵一眼便认了出来。
蜀地进贡的新色锦缎,全盛京仅此一匹。
姑母嫌弃颜色不够亮,准备扔库房的。
夏绵绵瞧着颜色新奇,便要来做了手帕,送给了谢璟安。
手帕可是传达情意的物件。
芸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手紧紧握着香囊,眼眸闪了又闪。
“这帕子……是殿下落在姑娘这的,奴婢瞧有些脏了,准备洗干净还给殿下的……奴婢没有觊觎殿下……也不敢觊觎殿下……”
“芸香,这解释你自己信吗?”夏绵绵冷声反问。
“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最是清楚我对殿下的情意,捡到帕子不交给我反而私藏,还敢说不是觊觎殿下。”
“姑娘,奴婢……愿意去安王府为奴。”
“晚了。”
夏绵绵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芸香才意识到姑娘是铁了心要杀她。
忙慌不择口,“殿下,您要救奴婢,奴婢也是为……”
剑光一闪而过,声音戛然而止。
没用的奴婢,多说的每个字都是在催命。
“绵绵可有吓到?”谢璟安喉间滚出的仍是水墨画般清雅的声线,而手上的血剑滴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晕出胭脂色的涟漪。
这个狗男人温柔的皮囊下果然藏着一个嗜血的灵魂。
吓到?
她恨不得给叛徒来一刀。
若不是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尸体处理起来确实麻烦。
她也不会多此一举逼芸香去安王府。
现在她可是谢璟安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别说为她杀芸香,就是杀寒舟,谢璟安也毫不手软。
夏绵绵收起嘴角的笑容,抬头已是满脸的神气,“我可是出自将门,这点血腥算什么。”
“是是是,我家绵绵最是厉害的。”谢璟安宠溺一笑,把剑丢给寒舟,“把人处理干净。”
“是。”
“璟安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我就是忍不住生气,一想到自己的贴身丫鬟肖想你,我就……”
“本王知道,你是太在乎本王,惹你不开心的,都该死。”
谢璟安顺势牵起她的手,轻轻握住,“好了,不生气了,明我给你挑两个老实可靠的宫女服侍你。”
那怎么行!
刚弄死一个,转头要给她送俩。
夏绵绵想缩回自己的手,硬生生忍住。
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宫女都被宫规束缚太过死板,我才不要。远道表哥身边一堆漂亮侍女,我眼馋的紧,明去薅两个过来。”夏绵绵娇嗔道。
“你表哥身边那些……”
“夏绵绵,你竟然杀了自己的丫鬟!”
谢璟安的话被宁安尖锐的声音打断。
扛着尸体的寒舟被堵在园口,进退两难。
宁安公主谢瑶,从小养在珍贵妃身边,生母是珍贵妃身边的宫女,生产而亡。
和夏绵绵最是不对付。
“宁安,莫要胡说。”
“皇兄,她杀了自己的婢女,这等蛇蝎之人,你还护着她。”
宁安先入为主,认定是夏绵绵杀了自己的婢女,冲过来喊道。
寒舟见机,赶紧扛着尸体走人。
“此事和绵绵无关,人是本王杀的。”
“皇兄少来诓我,你待人最是温驯有礼,在御花园碰到一只受伤的兔子,还让人救治包扎,怎么可能杀人。”
“定是夏绵绵这个恶霸干的好事,她整日死乞白赖的缠着皇兄,现在还让皇兄替她担杀人的罪名,她就是个恶毒的女人。”
宁安最见不得谢璟安护着夏绵绵,趾高气扬地对夏绵绵道,“打杀婢女是重罪,本宫一定要父皇重罚于你。”
她二哥可是神仙般的人物,夏绵绵这个草包,根本配不上她二哥。
整日缠着她二哥,真是鼻子旁边画眉毛,不要脸!
“谢瑶,耳朵聋了便去找太医,有劲在这狂吠,不如好好想想为何我表哥不喜欢你。”
夏绵绵对着怒视自己的宁安直接回怼。
打杀个婢女就想重罚于她,宁安这脑袋长得还真是过于简单。
宫里每日都上演吃人的戏码。
若都重罚,后宫佳丽三千还不得一茬接一茬地换。
“夏绵绵,你敢骂我!”宁安心中的小火苗噌噌地往上烧,抽出腰间软鞭朝夏绵绵挥去。
“宁安,住手。”谢璟安出声喝止。
夏绵绵身形一闪,软鞭落空勾在后面的树干上,落叶簌簌。
“贱人,你还敢躲。”宁安气恼的嘶吼,挥舞的软鞭缠绕宫灯朝夏绵绵甩去。
躲闪不及的夏绵绵一把抓住软鞭,旋转的衣摆被宫灯的火舌擦边熏焦了一角。
以前她看在谢璟安的面子上让着谢瑶,躲开她的鞭子不理她。
现在有人找打,她成全她。
夏绵绵嘴角斜扬,手上用力一扯,宁安整个人向下栽去。
“啊——”
趴在地上的宁安气的脸色涨红,咬牙切齿喊道,“夏,绵,绵”
“呀,殿下这是怎么搞得,挥鞭就是挥鞭,怎还把自己挥地下了呢。”
夏绵绵把玩着手里的软鞭,故作惊讶道。
愣神的谢璟安正准备劝阻两人就见宁安朝夏绵绵扑了过去。
扭打的两人再次震惊谢璟安。
平日两人也争吵,但大都动嘴不动手,今日这般看的他干瞪眼。
伸手拉也不是,不拉好像也不是。
“成何体统。”
“闲书。”
“素秋。”
华服三人组排排出声。
昭武帝拧着眉看着四只左挥右舞的爪子,月下赏桂的兴致一扫而空。
贴成团的两人被闲云素秋强制拉开。
跪在地上的宁安面容完整,可她的屁股却火辣辣的痛。
夏绵绵的两只手像铁锤一样往她看不见地方招呼。
反观跪地的夏绵绵,发髻散乱,脖子上还被划了一个细小的小口,衣摆还烧一角。
一对比看着好不可怜。
“绵绵。”令贵妃心疼拉起夏绵绵,上下检查,衣摆被烧,在看旁边烧成架子的宫灯瞬间了然。
夏绵绵顺势依偎在姑母怀里,小声嘀咕,“我没事,宁安不过拔了我几根珠钗,没占到便宜。”
“拔珠钗也不行。”令贵妃圈着绵绵,转头对昭武帝道,“陛下,绵绵只身一人留在盛京,本就可怜。”
“如今还被宁安如此欺负,您看看脖子伤口都流血了,衣摆也被烧,宁安这是要杀人,哥哥知道定要责怪臣妾没有照顾好绵绵。”
流血!哪里有血?
皮都没划破。
令贵妃怪会歪曲事实。
宁安瞬间不乐意了,急急开口,“父皇,杀人的是夏绵绵,她杀了自己的丫鬟芸香,儿臣不过说了几句,她就骂儿臣。”
“儿臣气不过才动手的。”
夏绵绵不慌不忙反问道,“公主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人,可是亲眼看到。”
宁安怔愣,她确实没有看到,只是看到寒舟扛着满身是血的芸香。
不是夏绵绵杀的还能是谁!
“你的丫鬟死了,不是你杀的是谁杀的。”
这是什么逻辑?
她的丫鬟死了就是她杀的。
夏绵绵垂眸跪地,“启禀陛下,芸香不是臣女杀的,安王可为臣女作证。”
“倒是宁安公主不问原由,非说臣女杀人,还朝臣女挥鞭相向,还请陛下明鉴。”
回神的谢璟安开口,“父皇,芸香的死确实和绵绵无关。”
“皇兄……”
“宁安。”珍贵妃厉声打断。
安儿都说和夏绵绵无关,那就是无关。
谢璟安继续道,“是芸香勾引儿臣,儿臣失手把人杀了,正在给绵绵赔罪,宁安确实误会绵绵了。”
不得不说,谢璟安为了利用她,确实下功夫了。
“父皇,二哥偏心,夏绵绵骂我,还打我,我现在屁股还疼呢。”
“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
宁安见自己的二哥不向着自己,转头向昭武帝撒娇。
蠢货,自己不招父皇喜爱,心里不清楚,这个时候不认错求什么做主。
昭武帝最不喜欢爬床,勾引主子的贱婢。
别说不是夏绵绵杀的,就是她杀的,陛下都不会严惩,更何况是她儿子杀的。
珍贵妃斜睨着宁安,真是白瞎了她这么多年的栽培。
“陛下。”珍贵妃连忙在昭武帝发火前开口,“宁安的性子向来冲动,就罚她回去抄经反省吧。”
“抄经这算惩罚,珍贵妃这是想糊弄谁呢。”令贵妃不悦地翻了半个白眼。
“陛下,宁安贵为公主,更应该做好天下贵女的典范,如此肆意妄为,不严罚恐失皇家威严。”
宁安瞪着铜铃般眼睛看着令贵妃,嘴巴微张愣是没敢在说话。
她怎么就有失皇家威严了?
昭武帝拧着皱成山包的眉头,不悦地扫了珍贵妃一眼。
小心翼翼观察昭武帝的珍贵妃立马跪下,“是臣妾没教导好宁安,臣妾有罪。”
夏绵绵是被他扣下为质的,夏承山那头倔驴要是知道他的女儿被欺负成这样,还不得从陇西回来抢女儿。
康泽缺武将,领兵打仗的屈指可数。
夏承山手握二十万大军,昭武帝一直心中忌惮,也动过分化兵权的念头。
趁夏承山重伤,一连派去三个武将,没一个顶用的,连失两城。
最后还是夏承山带伤夺回城池。
儿子是用来踹的,女儿是用来宠的,被夏承山宠成心头宝的夏绵绵成了昭武帝关注的对象。
他本想将夏绵绵赐婚给自己的安儿,让夏家成为安儿的后盾。
谁知,夏承山知道后跪在紫宸殿说他的女儿将来是要自己挑夫婿的。
气得昭武帝赏了他五十军棍,赐婚也作罢,夏绵绵被扣在盛京。
这小女娃倒是顺他心意,自己喜欢上了他的安儿。
宁安一直喜欢欺负绵绵,这次太失分寸,是该敲打敲打。
“爱妃说的有理,罚宁安杖二十,抄经百遍,禁足一月。”昭武帝沉着脸道,“万公公,去把那串南海珍珠项链送到凤仪宫给绵绵赏玩,在挑些姑娘家喜欢的首饰。”
“臣女谢陛下恩赐。”
宁安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皇。
夏绵绵杀人反而领赏,她堂堂公主被一个臣女欺负还要被罚打屁股。
不公平!
“父皇……”
珍贵妃一个眼神,素秋就把人捂着嘴巴带走了。
“回紫宸殿。”
昭武帝走后,令贵妃带着夏绵绵回了凤仪宫。
谢璟安扶起脸色阴郁的珍贵妃,“母妃受累。”
“宁安的脾气是该收收。”珍贵妃环顾四周,“今晚是怎么回事,本宫瞧夏绵绵跳舞时便不对劲?”
谢璟安眉眼闪动了一下,温润的黑眸蒙上一层冷意,“养的兔子突然不乖了。”
“还是你太宠她。”珍贵妃看向朗月星辰般的儿子,脸色端和些。
“不下点功夫怎能让她死心塌地,如今她对我情根深种,就是占有欲太强,是得晾两天才行。母妃,我送您回去。”
“你心里有计较就好,她是夏家女,切忌动真情。”
“儿臣知道。”
一行人走后,本应空荡的院子又走出两人。
“你表妹回来了。”谢彦北看着烧糊的宫灯呢喃道。
“啥?”林远道眼神微微一凝,试图理解。
“那个喜欢追着你打的小姑娘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林远道瞬间垮脸。
“我为殿下鞍前马后,殿下却等着看我热闹,我的命可真苦!”
“殿下每次看着绵绵打我,也不心疼心疼我,殿下……殿下……等等我呀。”
想到那个小姑娘追着自己表哥满宫殿跑样子,谢彦北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张扬的像个小太阳,和宫里他见到的人都不一样。
后来那个小姑娘消失了,他惋惜了好一阵子。
凤仪宫沉香袅袅。
裹着刚换的杏子红撒花软烟罗的夏绵绵在贵妃榻上滚来滚去,活脱脱地像只撒娇的狸猫。
鬓角刚簪好的累丝嵌红宝石步摇早已歪成了滑稽的角度。
“姑母——”她突然扑到令贵妃膝前,广袖如蝶翼散开,大大的杏眼写满请求,“您让我出宫好不好。”
令贵妃抽出被压的衣袖,板着脸道,“你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还能被宁安伤着,放到宫外还不得被人啄成秃毛鹌鹑。”
“以前我让着宁安,今日她可没在我手上讨到一点好处。国公府里还有豆包呢,她可是父亲在陇西特意给我挑的。”
夏绵绵扯着令贵妃的蹙金翟纹袖,继续央求。
“绵绵你不是最讨厌豆包嘛?豆包虽会武,太憨实了些。”
夏绵绵倏地坐直身子,珠翠叮当乱响,“经过芸香的事情,绵绵觉得贴身丫鬟还是忠心的好。豆包虽贪吃,但对我忠心。”
令贵妃拢了拢织金云肩,思量一番,还是觉得不妥。
“二房那一家都是穿着羊皮的狼,三房是庶出,看着老实,让你一人在宫外,姑母还是不放心。”
姑母是真的疼她。
对她出宫左一个不放心,右一个不放心。
但她必须出宫。
留在宫里跟谢璟安演郎情妾意,不如主动出击,把那个晚晚找出来。
夏绵绵眼眸轻转,软语相求,“姑母,绵绵总不能在这金丝笼里躲一辈子吧,我现在大了,该出宫锻炼锻炼。”
“再说,以我身份,在宫外谁敢欺负我,宫外还有姨母和远道表哥照应。”
令贵妃瞥了一眼自家侄女,这般锲而不舍,定然有其他原因。
“绵绵为何这么想出宫?”
“我……我想远道表哥,在宫里见表哥太不方便。”夏绵绵嘴一顺,脱口就把自己表哥给拉出垫上。
此时朱雀大街上,策马徐行的林远道连着串地打喷嚏,险些摔下照夜白。
怪了,谁这么想他!
想表哥好啊!
小时候这丫头就喜欢和远道玩,要不是谢璟安出现,把绵绵哄了去,说不定两人早就是一对佳偶。
令贵妃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越想越觉得远道这孩子不错。
“闲书。”令贵妃突然扬声,“快去把绵绵的东西收拾收拾。”
“闲云,去趟紫宸殿,就说绵绵思念父亲,想回镇国公府住一段时间。”
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惊的夏绵绵微张的下巴都忘记收回,大大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姑母。
怎么有种姑母想立马把她打包送出宫的感觉?
难道之前的疼爱是错觉?
闲云闲书收到命令淡定转身离开。
令贵妃伸出染着蔻丹的指甲掐了掐少女的粉腮,“怎么,不是想出宫了?”
“也不用这么着急。”夏绵绵扑进令贵妃的怀里拱了拱,心中涌起不舍。
能不着急嘛,得赶紧让绵绵跟远道培养感情,远离珍贱人的儿子。
“远道这孩子姑母看着是不错的,比谢璟安对你都好。”令贵妃轻抚着她的秀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夏绵绵想也没想地应道,“嗯,表哥是挺好的。”
哎呀,真的转性了!
谢璟安在绵绵心里那可是千好万好,谁能排到他前头。
令贵妃一听有戏,继续道,“你在宫外,多去广平侯府走动走动。”
“论样貌,你表哥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在京中少年郎里也是佼佼者。”
“论才学,能选为皇子伴读,那也是不差的。”
“论财力,广平侯府在盛京首屈一指,别看你表哥整日玩乐,沉浸商贾之道,人品绝对没问题。”
“姑母每个月收了表哥多少孝敬,这么替他说好话,不知道还以为您在挑女婿呢。”夏绵绵埋着头,声音嗡嗡的。
姑母的私产,都挂在她姨母名下,姨母这些年也不怎么管事,实际操盘的人是她表哥。
夏绵绵自然而然想到银钱上的交集。
“不识好歹。”令贵妃稍用力拍在夏绵绵后背上。
“林远道在盛京世家公子里面那也是万里挑一的,关键你姨母也十分喜欢你。”
夏绵绵吃痛地抬起头,看着装怒的姑母,笑吟吟道,“姨母疼我,姑母更疼我。”
姑母的心思她哪里不知。
她和表哥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情谊,哪里能凑成鸳鸯。
霞光将琉璃红瓦镀上一层金箔,六驾朱轮华盖马车扎着青石板“咯吱咯吱”驶出宫门。
夏绵绵懒洋洋掀开纱帘,正瞧见街角面摊的老头儿搅着热汤吆喝:“头汤阳春面——”
蒸腾的热气裹着葱香钻进夏绵绵的鼻腔,忽觉腹中空落落的。
转头看着小几上备的精致糕点,顿时胃口全无。
“姑母定是嫌弃我吃垮了凤仪宫的小厨房!”
夏绵绵两腮微鼓,带着早起的情绪,微摇的脑袋晃得赤金红宝石步摇‘叮当’作响。
“昨日还说给我备了乳鸽汤,今早天不亮就撵人。”
“娘娘记着呢。”闲书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个小食盒,一碗热腾腾的乳鸽汤就端到夏绵绵跟前。
“娘娘吩咐,早回早收拾早去广平侯府,最好上午就去。奴婢觉得娘娘最是疼姑娘,六公主都比不上姑娘呢。”
“咳咳!”喝着汤的夏绵绵呛得满脸绯红,青瓷碗盏险些打翻。
投胎也没这么赶的吧!
姑母这是多想把她嫁给表哥。
六公主是姑母的第二个孩子,年仅七岁,经常被姑母送到太后身边听经。
其实姑母也不想的。
而立之年的昭武帝在姑母的及笄宴上,一眼看上了明艳张扬的少女。
姑母入宫不久便怀了四皇子,四皇子出生后,姑母就搬进凤仪宫。
可谓荣宠无量,就差颁旨封后。
前途光明的四皇子迈着刚会走的小短腿,莫名其妙淹死在湖里。
姑母伤心了许久才从悲痛的情绪里走出来。
之后有了六公主,姑母打发六公主去太后身边,只是希望六公主平安长大。
夏绵绵的思绪随着叫卖声越飘越远,直到闲书呼唤才将她拉回来。
“姑娘,到了。”
鎏金雕花的马车缓缓停在镇国公府。
蜀锦绣鞋才探出半寸,闲书刚要伸手去扶,便见自家姑娘一跃下了马车。
缠枝海棠的裙裾翻卷如浪,波了几波,停了下来。
镇国公府门前石狮子昂首挺胸,朱漆铜钉大门上“敕造镇国公府”的匾额熠熠生辉,倒显得两侧守门的小厮灰扑扑的。
“想必是大姑娘吧。”一位圆脸的中年男子小跑迎了过来,腰间挂着的黄铜钥匙叮当乱响。
“二夫人吩咐,让奴才迎姑娘进府。”
闲书冷眼瞧着这陌生面孔,鼻尖轻哼一声,“你是什么人,主子回府,为何府里的下人们不出来迎接?”
“国公爷和小将军不在家,这国公府的规矩莫不是也喂了护城河的王八?”
今日姑娘回府,娘娘早一步就派人来通传,空荡荡的大门前除了守门的小厮哪里还有其他人。
闲书可是听娘娘说过,国公府是陛下赐给大将军的。
二房三房当年死皮赖脸从祖宅搬进来,本就不是这府上的主人。
派个奴才就想把姑娘迎进府,倒是摆起主人的谱。
今日若是这么轻飘飘进了府,日后指不定怎么揉捻姑娘呢。
宋福被闲书气场镇的一愣,“小的……是府里的管家宋福。”
姓宋,八成是二夫人娘家那边什么人,弄到国公府当差。
夏绵绵微笑着走前一步,抬起羊皮小靴,宋福只觉膝弯一麻,扑通跪在青砖地上。
“管家?你是哪门子的管家。国公府的管家明明是孙叔,孙叔呢?”
宋福本以为就是迎一个小姑娘进府的小差事,没想到这被赶出宫的小娘子,脾气倒是挺大!
盯着少女羊皮小靴,一路向上看去,进贡的蜀锦绣花缎,赤金步摇晃的一闪一闪,容貌更是惊艳,满头的珠翠都压不住。
夏绵绵秀眉轻拢,脸色倏然沉了下来,“怎么不回话?”
惊住的宋福回过神来,干笑着解释,“孙管家说自己年纪大了,想去庄子上清养,二夫人这才让小的顶了缺。”
“是吗?那府里的下人也是二夫人不让出来迎主子回府的?”
“大姑娘说笑了,国公府事务繁多,下人们都在忙。”
闲书看此人一再糊弄姑娘,忍不住斥责道,“信口胡诌的奴才。”
“主子回家,下人在忙也得出门相迎,那个府里规矩,下人尊,主子次的。”
“在不让下人们出来迎姑娘,我便带姑娘回宫,跟贵妃娘娘好好说道说道二夫人的规矩。”
一听回宫,宋福立马有些慌了,赶紧讨好地说,“还……请姑娘稍等,奴才这就去通传。”
“慢着。”
闲书叫住刚爬起的宋福,托着鎏金掐丝珐琅盒上前,盒中凤纹玉佩在朝阳下流着摄人光华。
“出宫前,贵妃特赐奴婢凤纹玉佩送姑娘出宫,请二夫人和三夫人过来给贵妃娘娘迎驾。”
宋福两腮肥肉一抖,蹿得比御兽房受惊的兔子还快。
夏绵绵忽然“噗呲”笑出声,“闲书你瞧,他跑起来的架势,像不像御兽房的小巴?”
“姑娘还笑!”闲书急得直跺脚,震得鞋尖上缀的珍珠东倒西歪,“二房这是给您下马威呢!”
“闲书,你见过御膳房蒸螃蟹么?盖子掀早了,蟹黄可要溅人一脸的。”
“奴婢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他们实在是……”
“父亲和哥哥在陇西揍突厥,常年不在家,我又住在宫里,二房可不就飘了。”
“三房本就是庶出,一直活在二房威压之下。”
夏绵绵顿了一下,“闲书,你的想法是对的,是该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国公府的主子。”
“姑娘明白,娘娘在宫里也放心些。”闲书回道。
夏绵绵看着锦盒里凤纹玉佩,姑母一早就想到二房会欺负她,连这仗势欺人的玉佩都给她准备了。
花厅内,二夫人宋氏坐在上首的紫檀木八仙椅上,指尖搭着汝窑天青釉茶盏,正等着夏绵绵给她见礼。
下首的三夫人钱氏绞着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地问,“二嫂,绵绵回府,我们不去迎一下,是不是不合适?”
宋氏不悦地白了一眼唯唯诺诺的钱氏。
“一大清早,坐在这等她,已经给她脸了,难不成还要我们做长辈去迎她这个小娘子。”
“可……她背后是贵妃娘娘,咱们这般晾着,若传到宫里……”
“啷当”一声,茶盏与托碟撞的脆响,“三弟妹莫不是还没睡醒?”
宋氏柳眉微挑,鬓边赤金点翠珠钗映得她面容愈发凌厉。
“大哥把对牌钥匙交给我们二房保管,那就是我们二房当家,她既要回府,就得守府里的规矩。”
宋氏见钱氏一直纠结地扯帕子,语气嘲讽,“三弟妹要是想迎,出去就是。”
钱氏欲言又止,耳垂上两粒米珠跟着晃动,终是没开口,在心里腹诽。
大哥是给了二房对牌钥匙,可是也只是让他们管好自己住的西院。
国公府的产业还有大嫂的嫁妆可是一点也没交给二房打理,其实已经说明态度。
二嫂这些年在国公府威风惯了,真把国公府当自个家了。
金漆雕花门外传来钥匙相撞的声响,宋氏赶紧挺直腰板,摆出诰命夫人接旨的架势。
宋福一歪一斜地冲进花厅,活似被火燎了尾巴的瘸腿蚂蚱。
在看身后,再无一人。
“怎么回事,迎人还把腿迎折了?”宋氏倏地拉下脸来。
“哎吆我的二夫人呐!您可要替奴才做主啊。”
宋福忍着疼痛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干嚎起来,活像正月里祭祖的哭丧人。
刚起来时,没觉得大姑娘踢的有多重,谁知,刚跑没几步,腿像断了一样痛。
“大姑娘见不是孙管家相迎,上来就给小的一脚,还说让二夫人和三夫人带着阖府下人去迎驾。”
“迎驾?”宋氏霍然起身,怒道,“她当自己是凤驾回銮的娘娘?还是西天取经的活菩萨?”
宋福见二夫人这态度,立马有了底气,“大姑娘身边的宫女也好生厉害,说不去迎大姑娘,就带大姑娘回宫给贵妃娘娘……说道说道。”
“啪!”宋氏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翡翠玉镯撞出脆响,案头的茶盏应声跳起,溅出几点碧色。
“她得罪宁安公主被撵出宫来,哪来的脸回宫告状。”
钱氏见宋福绿豆小眼骨碌直转,心中存疑,问道,“大姑娘当真说‘迎驾’二字?”
“是……是那宫女说的。”他偷眼觑着钱氏,目光闪烁,没想到老实不吭三夫人会发问。
钱氏一听便知,宋福是存了私心的,继续追问道,
“宫女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可是贵妃有什么指示?”
“贵妃若有指示,传话时就说了。”宋氏气的柳眉斜挑,嘴角微抖,“我看是这丫头回府耍威风来了!
“二嫂。”钱氏嗓音轻柔地劝道,“绵绵虽娇宠,每年的年礼都会派人从宫里给我们两房送来,可见还是尊长的。”
“要是绵绵真的回宫,倒显得我们没有容人之量,毕竟这国公府是陛下赐大哥的。”
“要不,还是先把绵绵迎进府再说,一直晾在外面终归不妥。”
钱氏知道宋氏在意什么,说到底,这国公府也不是她二房的。
钱氏也是有私心的,她希望大房的人回府。
这些年,他们在二房的压榨下,活的着实憋屈。
这话像盆冰水兜头浇下,宋氏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了,这国公府门匾上鎏金的“镇国”二字,终究是圣上赐给大房的。
为何她不是国公府夫人,都怪夏承昌没用!
“哎吆我的头……”宋氏突然扶额倒在八仙椅上,“三弟妹既这般心疼侄女,想迎便带着下人们去吧。”
“行,那弟媳便代二嫂走一遭。”钱氏转身离去,嘴角绽开梨涡。
待那抹湘妃色消失在月洞门外,宋氏抓起桌上的茶盏朝宋福头上咂去,“没用的东西!”
茶汤顺着宋福油亮的脑门淌下,像戴了顶翡翠冠子。
“还跪在这干啥,还不赶紧叫人收拾收拾!”
宋福麻溜地起身,跛着腿离开,心中哀嚎。
他怎么这么倒霉,本想着二夫人会为他出头,毕竟他是二夫人提拔的管家。
没想到是个色厉内荏的。
宋氏忽地冷笑出声,那笑声阴恻恻的,惊的院里麻雀赶紧扑棱翅膀飞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房的气运该到头了。
走着瞧,看看到底谁才是这府里的主子!
大门外,闲书看府内迟迟没动静,皱眉道,“姑娘,日头都要爬到牌匾顶了,要不咱们先回宫去?”
“不急,耗子还要串供呢。”夏绵绵盯着镇国公府的牌匾不急不躁。
话音刚落,府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钱氏刚踏出大门,就看到一排的马车,望不到底的宫女侍卫。
真是好大的阵仗!
站在绵绵身边的宫女,看着颇有资历,手里托着凤纹玉佩,钱氏立马明白为何要迎驾。
她捏着帕子的手一抖,暗骂宋氏这蠢妇,竟想着拿捏贵妃护着的大姑娘。
丫鬟小厮很快列成两队,齐声喊道,“恭迎大姑娘回府。”
素衣锦缎的三夫人朝闲书微福了一下,走道夏绵绵身旁,微微垂首,亲热地道,“绵绵回来了。”
“都怪宋福这个狗奴才,让他在门外等着通传,连个话都说不明白。早上秋露重,绵绵赶紧进府暖暖。”
“三夫人,我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闲书,敢问二夫人为何没出来迎驾?”
闲书把手中的锦盒抬高几寸,严声问道。
“二夫人她……突发头疾,正疼的厉害。”钱氏眸光微闪,嘴角依旧挂着笑。
“巧了不是?在灵幽谷调养时,看针灸扎来扎去挺好玩,便学了些,头痛这种富贵病我会治。”
夏绵绵转头对闲书道,“闲书,你安排人把我的东西送回东院,再把我那套淬了艾草汁的三寸银针找出来送到西院。”
随后又对钱氏道,“三婶,我们赶紧去看看二婶吧。”
钱氏憋笑憋的腮帮子发酸,引着夏绵绵朝府内走去,众人穿过回廊,在鹅卵石小径上踩得咯吱响。
果然迎大房的人回府是对的。
这大姑娘可不是个吃亏的主。
宋氏的头有的疼的!
“三婶,怎么没见几个妹妹?”夏绵绵问道。
“昨日不是中秋了么,都去外祖家没回来,约摸着中午也该回了。”
两人一路寒暄,走到西院。
“二婶,听说您头疼的厉害?”门帘掀起,夏绵绵提着衣裙垮进门,“侄女新学了个偏方,用银针扎百会穴最是见效——”
“哎……不用,不用。”本想哎吆两声的宋氏立马转了话头,身子也朝床角挪了挪。
“我这是老毛病,喝点安神汤就好……本想和你三婶出门迎你的,谁知头疼犯了,可能是早起着了凉。”
“二婶可千万别和我见外,头疼虽不是大病,可疼起来也是很磨人的。”夏绵绵随手指了屋内一个丫鬟,“快去看看闲书过来没?”
刚走到门外的闲书听到姑娘声音,立马应道,“姑娘,奴婢取来了,怕耽误二夫人的病情,奴婢东院都没回,找到银针就赶紧过来了。”
宋氏的脸刷一下就白了,连忙摆手拒绝。
“二婶,您躺好。”夏绵绵无视宋氏的抗拒,取出银针就要扎。
“啊——”
一声惨叫!
“绵绵……真是妙手回春,这一针下去二婶的头就好。”
宋氏看夏绵绵还要扎,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说道。
“我就说这偏方很灵的。”夏绵绵捻着银针,突然压低了声音,“对了,回府时,有个奴才自称是国公府的管家。”
“这种趁着主子不在,妄图僭越的奴才,断是留不得,二婶你说是不是?”
宋氏维持笑意的脸一僵,这小丫头分明是在指桑骂槐,刚想开口,就听夏绵绵又道。
“来的路上刚好碰到这狗奴才,我赏了他三十大板,罚去庄子,孙叔也该从庄子上回来了。”
“二婶既然没事,我就先回东院。”走到门口的夏绵绵又扭头补一句,“二婶,您头要是再疼,记得让人去东院找我哦。”
钱氏看着宋氏黑的能滴墨的脸,顿觉畅快。
东院碧梧轩的雕花门扉前,一场奇异的对峙正在上演。
秋日的暖阳透过已经黄了的梧桐树叶的间隙,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光影。
一个圆滚滚的小丫头正张着双臂堵在门口。
她胸前绣着金鱼的碎花衫被撑得鼓鼓囊囊,腰间挂着塞满零嘴的布袋,此刻正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再……再往前一步,我就打人啦!”豆包呲着两颗小虎牙,怒瞪着眼前的一群陌生人。
她身后的三寸宽的青石门槛仿佛成了楚河汉界,十几个抬着箱笼的侍卫进退两难,宫女们交头接耳,像春蚕啃桑叶般窸窸窣窣。
“豆包——”
清泉般的女声掠过庭院,小丫头浑身一震,圆溜溜的眼睛霎时盛满星光。
“姑娘!”刚要迈步又触电般缩回脚,“不行,不行,我得守好姑娘的院子。”
夏绵绵:“……”
这丫头着实憨了些,都不知道父亲是从哪里扒拉出来的品种。
“你家姑娘回来了,以后不用守院子了。”说着伸出葱白的手指勾了勾,“过来让我瞧瞧。”
豆包脸上一喜,像个炮弹似的冲了过来,腰间布袋里的瓜子哗啦作响,在夏绵绵跟前急急刹住。
“姑娘,豆包可想姑娘了,怎么没见芸香姐姐回来?”
“芸香不像豆包这般听话,已经离开了,以后姑娘都带着豆包好不好?”
“好,豆包一定听姑娘的话。”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的好呢,对她绝对的言听计从。
除了贪吃,脑子长得的慢点,作为丫鬟好像也没什么大毛病。
夏绵绵掏出手绢擦掉豆包嘴角的芝麻粒,故意拖长音调,“豆包这么乖,从今天开始每餐都加个鸡腿。”
“你这布袋里想装多少零嘴就装多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豆包胖胖的小手挠着脑袋,好像在思考什么。
“当着我的面也可以吃,想吃就吃。”
夏绵绵想起之前带豆包赴宴,小嘴就没停过,油渍和碎屑粘满嘴角。
贵女们嘲笑她找个傻丫鬟,她一气之下便训斥了她一顿。
这丫头一直记着呢。
“姑娘真好!”
圆圆的脸,眼睛都笑没了,夏绵绵也跟着笑了起来。
闲书看着两人,无奈地摇摇头,指挥众人将箱笼抬入院中,檐角的铜铃在秋风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本想在梧桐树下歇歇,晒个太阳的夏绵绵被闲书三催四请地推出了门。
华盖马车刚驶出巷口,夏绵绵狡黠一笑,掀开锦盒将蜜饯塞进豆包嘴里,“好豆包,带你去西市吃脆皮酥酪可好?”
豆包嚼着蜜饯使劲地点了点头。
车夫在四五个锦盒咣当相撞中调转马头,四个侍卫面面相觑——得,今儿怕是要当行走的货架了。
熙熙攘攘的街市,店肆林立,人流如织。
夏绵绵戴着纱巾,两个大大的杏眼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她许久没逛过街市,带着豆包一路逛一路买,走到哪吃到哪。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四个侍卫还有豆包身上都挂满了东西。
就连夏绵绵自己怀里也揣着不少瓶瓶罐罐,都是她从药铺重金买来的禁药。
她想试试自己的血是不是真如谢璟安所说,可解百毒。
豆包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似的,在去广平侯府的路上。
夏绵绵刚把一堆瓶瓶罐罐放在小几上,正准备找个东西收起来。
一抬头就见豆包打开一瓶喝了下去,还咂吧一下嘴巴,眉头皱的跟个苦瓜似的。
“姑娘,这个好苦啊,不好……吃。”
豆包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体也开始抽搐。
夏绵绵一看是千机散,立马拔下金钗,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塞到豆包嘴里。
“呜呜……呜呜……”
悬在嗓子眼乱跳的心脏随着豆包逐渐平稳的身体缓了下来。
这血还真的是可解毒。
夏绵绵收了手腕,找出一瓶金疮药撒了上去,用手帕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一场插曲刚结束,马车就停在了广平侯府。
“夫人,表小姐来了!”
小丫鬟的通报让躺在软榻上捏着肩的广平侯夫人苏氏直接坐了起来。
刚下榻就见夏绵绵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姨母。”
“绵绵。”苏氏热切拉着夏绵绵的小手,“听说你出宫回府,我正想着明日带远道去看你呢。”
夏绵绵顺势挽起苏氏的衣袖,“我就知道姨母想我了,赶紧过来看姨母。”
“豆包,把我给姨母的礼物拿过来。”
苏氏喜笑颜开地让身边嬷嬷接过礼物,还不忘抱怨自家儿子两句。
“还是女儿好,疼人,不像你表哥,一年到头不见人影,更别提礼物了。”
“表哥不在府上吗?我也许久没见表哥了。”
夏绵绵今日来广平侯府确实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不然她也不会在闲书的催促下出府。
闲书是要回宫,光有豆包是不行,还得有个管事的大丫鬟。
无论从府里选还是自己买一个,都不如从表哥身边要一个。
“世子在的,不过院里好像有客人。”嬷嬷回道。
“什么客人有绵绵重要,快去让远道过来。”苏氏道。
“表哥的院子我熟,我自己过去就行。”
“好好好。”
嬷嬷望着少女雀跃的背影,笑着给苏氏添茶,“表小姐还真是活泼灵动,从小就喜欢和世子玩。”
苏氏眼眸微垂,叹道,“阿姐在时,还想让绵绵给远道……”
“夫人若喜欢可以多邀表小姐来府上玩,年轻人就是要多处处。”
“有道理!”苏氏眼睛倏地亮了。
“阿——嚏!”林远道捏着棋子的手一抖,圆溜溜的白玉棋子骨碌碌地滚了出去,好像一只逃命的兔子。
谢彦北支着下巴笑得像只狐狸,修长的指节在棋盘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你这两天喷嚏打得比晨钟还勤快,是招了那个红颜知己,还是让人惦记了?”
“我有什么红颜知己,殿下还不知道。”林远道揉了揉鼻尖,“全盛京最惦记我的,除了每月唠叨我的母上大人,还能有谁!”
林远道瞅着棋盘上被杀的惨烈的白子,突然掀袍起身,“不下了,不下了……今日殿下还是早些回吧。”
“想逃棋局可以。”谢彦北慢悠悠转着翡翠扳指,漆黑的星目飘向紫檀案几,“我瞧那把嵌红宝石的白玉玄铁匕首不错……”
林远道像只护崽的母猫,“噌”地蹿到案几前,将匕首收进锦盒,往怀里一藏。
“这是我特意寻来送人的。”
“送那个喜欢打你的表妹?”
被猜中心思的林远道手上一顿,嬉皮笑脸道,“我送心上人不成么?”
“殿下还是早些回吧,昨日就有发作的迹象,我这里可没药。”
刚要起身的谢彦北,突然捂住心口,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栽向棋坪。
满盘棋子叮咚乱跳,一地的黑白小兔蹦蹦跳跳。
“殿下——”
林远道紧张地扑了过去,嘻哈的笑脸变得严肃无比。
“我这乌鸦嘴,今晚就不该应你下什么棋……”
来到琼华院的夏绵绵吃了个闭门羹。
什么客人这么重要,表哥莫不是藏了个小娇娘!
勾起好奇心的夏绵绵,本着不能白来一趟的原则,脚尖在墙砖上一蹬,轻飘飘地翻进院墙。
一路摸到书房,透过微开的小窗,看到脸色苍白如纸的秦王殿下正在运功,屋内的表哥晃来晃去急得直跺脚。
确实是个挺重要的客人。
看样子体内的毒刚好发作,正在运功压制,怪不得不让她进去。
只是此法无异于在饮鸩止渴。
虽说能压制一时,但是会催动毒素加快发作。
夏绵绵想起她在谷中无聊时,把面具老头的医书翻得乱七八糟。
看到过这个红线贯穿左臂直到心脏,致人死亡的毒,叫什么嗜……心线。
她确实知道一套压制之法,在谷中闲着无聊之时,看面具老头拿着银针扎来扎去挺好玩。
便缠着学来,想着以后谁要惹她不开心,她就扎谁的。
没想到还派上这用场。
针灸加上她血说不定可以救秦王一命。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对付谢璟安,秦王确实是把不错的刀。
思忖片刻的夏绵绵翻出院子,整了一套丫鬟的衣服,又翻了进来。
“什么人?”
林远道看到一个戴着面纱的陌生女子闯入书房,挥拳袭来。
康泽的男子大多都会些拳脚,只是林远道那点功夫都不够夏绵绵两脚踢的。
“该死!”
趴在地上的林远道咒骂,很快也意识到两人悬殊之大。
偏偏还不能叫人。
殿下中毒的事情万不可暴露。
“你先睡会儿。”
夏绵绵一掌把人拍晕了过去。
刚想转身,耳边突然炸开利刃破空般的尖啸,她猛地转身,伸出手臂挡住对方的攻击。
掌风落在红木立柱上,留下裂纹蛛网般的裂痕。
“你不要命了!”夏绵绵踉跄地连退三步,右臂被对方震的发麻打颤,连肩胛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是个高手!
“你越是用内力,毒素发作就越快。”夏绵绵捏着嗓子说道。
眼神警惕地看着玄色衣袍翻涌如修罗降世的男人,周身的劲气竟将烛火压得明灭不定。
“我是来帮你的,对你并无恶意。”
“帮我什么?上路嘛?”
谢彦北眯着眼睛看着来历不明,穿着广平侯府侍女衣服的女子。
此女子武功一般,但力气却惊人。
但他直觉,这女子不简单!
普通人根本进不了这广平侯府,要么有内应,要么在府中潜伏已久。
大摇大摆地就闯入书房,胆子倒是不小。
身体越来越虚弱,得速战速决!
谢彦北飞身朝夏绵绵袭来,招招朝要害击去,出招速度也越来越快。
屋内的案几屏风接连裂开,木屑纷飞。
这人内力真可怕,若不是毒发,夏绵绵根本接不住这连环的掌击。
好在身子灵巧,力气够大。
谢彦北一个闪身绕到夏绵绵身后,抓住她的左臂,一个旋转将人反扣在怀。
不好!
夏绵绵心中大惊,抬腿一跃,腾空翻起,一根细长的银针捻在右手,朝谢彦北刺去。
这男人实力太强,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搭进去了,得想个办法。
谢彦北挥手挡去攻击,抓着夏绵绵左臂的手用力下摔。
夏绵绵吃痛地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喉间涌上腥甜。
千钧一发之际,她双腿绞住对方的腰身猛然发力。
两人翻滚着撞到紫檀书架,书籍如雪片纷落。
夏绵绵趁机翻身,却见谢彦北五指如利爪般向她袭来。
这人是不要命了么!
夏绵绵捡起地上的书籍就朝男人扔去。
未及喘息,借力腾空,绣鞋踏着梁柱俯冲而下,掌中寒光一闪,一根银针朝谢彦北刺去。
银针震飞,谢彦北如同鬼魅般再次闪身来到夏绵绵身后。
夏绵绵闪身要躲,忽觉腰间出现一个有力的臂膀,猛的撞进男人的胸膛。
身子再次下坠,男人的身子裹着她在地上滚了圈,压在她上面。
伸手就要拽她的纱巾。
一股白色粉末撒来,谢彦北忙闭息躲闪,夏绵绵趁机挣脱。
转头一看,谢彦北也撑地而起,一双深邃如墨的黑眸里酝酿着危险的风暴。
她刚撒了一瓶软筋散,不会没有用吧?
这人太难救,要不先溜了!
就在她打退堂鼓之时,英俊伟岸的秦王殿下倒了下去。
“你到底什么目的?”
“我要是想杀你,刚就用毒药而不是软筋散。”夏绵绵皱着秀眉,理了理衣衫,才朝谢彦北走去。
只见,男人额头细汗如雨,漆黑眼眸戾气横生,深不见底。
“早这么乖不就好了,救你还真是费劲。”
夏绵绵一边摆正男人的身体,一边抱怨。
谢彦北怒意的眼眸中的藏着疑惑,这个女人真的是来救他的?
不等他思考,只见女人蹲在他身前就开始扯他腰带。
“你在干什么!”
谢彦北满脸的怒气。
“看不见嘛,扒衣服,不脱衣服怎么扎针,你这衣服还真是难弄。”
这女人不知羞么,扒男人的衣服,扒的如此理直气壮!
捣鼓半天没解开的夏绵绵,直接用力把衣服撕开。
“你……”
谢彦北一副想吃了她的表情。
“闭嘴,不要打扰我想穴位。”
谢彦北:!
脾气还挺拽。
夏绵绵眉头微皱,捻着银针,心中有些紧张。
她还是第一次施针救人,应该先练练的。
不管了,就拿他练手,谁让他刚还打她呢。
下定决心的夏绵绵毫不犹豫一针接着一针落下。
针扎入心般的疼痛,让他想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随着针越落越多,疼痛越来越轻,肩头的红线没了蔓延的趋势。
谢彦北胸腔怒火也熄了下去,一双眼眸晦涩不明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纱巾遮住容貌,大大的杏眼清澈明亮,秀眉轻蹙,看着格外认真。
真的是来救他?她怎么知道他中了毒?她和毒医鬼离又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落完所有针,夏绵绵长舒一口气,看着红线被控制,内心还小骄傲了一下。
“站住!”
谢彦北以为夏绵绵起身要走,沉声喊道。
“你和毒医鬼离是什么关系?”
夏绵绵回头瞅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认识。”
不认识?
谢彦北眼眸顿时变冷,“那你的医术从何学来?”
“我不会医术,只是觉得针灸扎人好玩,多翻了几本书而已。”
夏绵绵随口应道,在案几上停留片刻,又转身朝谢彦北走去。
“你的问题有点多。”
张嘴还要说话的谢彦北,只觉口中被塞了一粒什么东西。
有点甜还有点腥。
那是夏绵绵刚刚用案几上的糕点裹着她的血揉出来的‘药丸’。
“咽下去。”
“你给我吃的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发声。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就当我菩萨心肠。”
漆黑的星眸死死盯着她,仿佛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喉结滚动,药丸被谢彦北咽了下去。
夏绵绵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红线,片刻之后,慢慢的,红线向后退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距离。
“真的有用!”
夏绵绵心中又喜又忧,一点血就能让红线后退,那要是一碗心头血,岂不是……
断不能再让谢璟安之外的人知道。
这毒还是慢慢解的好。
谢彦北也发现了红线的变化,又见女人起身离开。
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条绸带,从他的双脚开始一路往上缠绕。
“你又在干嘛?”
“防你恩将仇报啊。”
脑子倒是挺聪明,他的确有抓了她的想法。
就冲她能解他的毒,他都不能放了她。
夏绵绵把正在慢慢恢复力气的谢彦北,像捆粽子似的,捆得结结实实。
又把他的右手拴在柱子上,才开始收针。
谢彦北刚获得自由的左手如铁钳般扣住起身要走的夏绵绵。
腕骨在他掌中发出细微的脆响。
还好不是受伤的左手腕。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斜切进来,将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投在地板上,如同皮影戏里交颈相缠的一对痴情人。
“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我。”
寒芒在夏绵绵的指尖流转,毫不客气地朝男人的手臂刺去。
一阵酥麻,夏绵绵如游鱼般滑出桎梏。
“这根银针留着给你叫醒地上的那位。”
余音落尽,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远道捂着刺痛的脖子醒来,忽然被眼前的奇景惊得险些闪到舌头——
气场冷的如寒冰的秦王殿下,此刻衣襟大敞,金丝蟒纹腰带歪歪斜斜挂在腰际,下身捆的像个蝉蛹。
“殿殿殿下……”林远道瞳孔地震,脱口而出,“您该不会被那个女刺客强了吧?”
谢彦北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在林远道身上,咬着后槽牙,“赶紧滚过来。”
“咦,殿下的毒……有好转的迹象。”
解着绳子的林远道惊奇发现谢彦北肩头的变化。
“是哪个女人,必须找到她。”谢彦北道,“侯府的丫鬟全部筛查一遍,此女子会针灸。”
“殿下怀疑她藏在侯府。”
“不在侯府,也必定和侯府的人有关系。”
逃出去的夏绵绵整装完毕后,带着豆包就开始砸琼华院的大门。
一路豪横地往里面冲,守门的小厮拦也拦不住。
娇蛮大小姐的气势震得侍卫跟在后面一个劲说,公子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却都不敢上前拦截。
“表哥,远道表哥——”
夏绵绵提着嗓门一路喊到书房门口,才见林远道开了门缝,探出头来。
“绵绵来了,表哥这会不太方便招待表妹,表妹要不先去我母亲院里玩会。”
“不方便?表哥莫不是金屋藏娇?那我得瞅瞅。”夏绵绵一脸好奇的表情,说着便往里面闯。
她这一天也够累的。
不把里面的那位逼走,她岂不白跑一趟。
守门的林远道没想到夏绵绵劲这么大,撞开他就闯了进去。
好熟悉的感觉!
好熟悉的味道!
出门要走的谢彦北和闯门的夏绵绵撞了个满怀。
两人皆是一愣。
玄色蟒纹箭袖下肌肉虬结的臂膀,分明是半刻钟前将她箍在怀中滚地秦王殿下。
襟口金线狴犴图腾正抵在她的鼻尖,随着呼吸起伏仿佛要噬人。
夏绵绵像碰到瘟神似的赶紧弹开。
谢彦北眸色晦暗不明盯着夏绵绵,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拽到身前,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鬓角。
“殿下!”林远道急急唤道。
夏绵绵心中一阵发虚,被迫仰起头,清晰地看见男人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翳。
温热的呼吸互相交缠,一个眼神带怒,一个满是探究。
腕间的力道又重了三分,脉象快要压不住了。
“秦王殿下这是干什么?臣女也是不小心撞到殿下。”
夏绵绵皱着眉头,语气带着不悦,轻扯自己的手腕。
脉搏不对,那女子的脉搏明显比她有力,这双眼睛……还有这味道都太熟悉。
认出来了?
不可能吧。
她带着面巾,衣服发饰都换了,脉象都被她强压。
仅凭一双眼睛……
“夏姑娘身上的味道……很特别。”低沉沙哑又有些冰冷的声音从夏绵绵的头顶响起。
味道特别?
是药香!
她泡了那么多药浴,味道确实和其他闺阁女子用的熏香味道不同。
夏绵绵挣脱手腕,垂眸回道,“殿下说的可是药香味,臣女的香囊是用各种药材制作的。”
“夏姑娘的喜好也很特别。”谢彦北的一双黑眸像鹰隼盯着猎物般看着她。
特别个头,不就是想说她身上味道熟悉么。
“这香囊是臣女在谷中泡温泉调养时,遇到的医女所赠,有助于臣女调养身子,所以一直佩戴。”
“殿下要是喜欢,臣女愿将药方奉上。”
每年夏天去谷中泡温泉,一直是她对外说辞,这样解释也说的过去。
编出个医女应该可以转移一下这男人的注意力吧。
谢彦北眯起的黑眸又深了几分,“夏姑娘可曾看过医书?”
还怀疑她!
“臣女自小一看书就犯困,更别提医书,这个表哥最清楚。”
“绵绵所说不假,我知道殿下怀疑什么,这不可能。”林远道直接否定。
他表妹他还是清楚的。
夫子留的课业,大部分都是他替她抄的。
这丫头一粘书就睡,四书五经都没读熟,医书那种晦涩的书籍,绵绵更是不会看的。
谢彦北的眼眸闪过一丝失落,大步流星地离去。
看着玄色的衣袍彻底消失,夏绵绵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赶紧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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