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无无的其他类型小说《开局被赵高陷害,我偷偷无敌无无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李西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始皇三十七年,嬴政崩于沙丘宫,彼时,只有中车府令、大宦官赵高及宰相李斯陪在身侧。行宫内,微弱的灯光随着微风摇曳,隐隐欲息,越是靠近龙榻,那股刺鼻的尸臭味越是浓烈。“皇帝驾崩一事,外人无从知道,这是陛下留给大公子扶苏的亲笔诏书,定谁为太子继承大统,还需靠丞相决断!”独有的鸭公嗓即便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依旧这清寂的黑夜里显得是那么的尖锐。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言语,又看了看推到眼前的一卷黄帛,李斯又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阉人有篡诏改立的意图。“陛下既然已有遗诏,我等岂敢妄言废立?自然是遵旨行事!”“陛下以天下安危相托,我等自然要尽臣子本分,况且,丞相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只是......”看着赵高话犹未尽的样子,李斯自然明白这是他在探听自己的口风...
《开局被赵高陷害,我偷偷无敌无无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始皇三十七年,嬴政崩于沙丘宫,彼时,只有中车府令、大宦官赵高及宰相李斯陪在身侧。
行宫内,微弱的灯光随着微风摇曳,隐隐欲息,越是靠近龙榻,那股刺鼻的尸臭味越是浓烈。
“皇帝驾崩一事,外人无从知道,这是陛下留给大公子扶苏的亲笔诏书,定谁为太子继承大统,还需靠丞相决断!”
独有的鸭公嗓即便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依旧这清寂的黑夜里显得是那么的尖锐。
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言语,又看了看推到眼前的一卷黄帛,李斯又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阉人有篡诏改立的意图。
“陛下既然已有遗诏,我等岂敢妄言废立?自然是遵旨行事!”
“陛下以天下安危相托,我等自然要尽臣子本分,况且,丞相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只是......”
看着赵高话犹未尽的样子,李斯自然明白这是他在探听自己的口风,当即面露愠色,“赵公公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这般吞吞吐吐!”
“丞相的赤胆忠心只怕未必入得了扶苏公子的眼,若真是大公子继承大位,你我二人必然招致杀身之祸,届时,我赵高一介阉宦,无子无女,一死了之倒也没什么,可丞相举家数百口,若真是祸事来临,又有几人能得以幸免呢?”
“杀身之祸?赵公公言重了吧?扶苏公子为人仁厚,即便之前政见不合,也不过是为国尽忠罢了,又怎会事后迁怒?”
“以丞相之见,您与蒙氏兄弟相比,才能、功绩,谋略、军备及大公子的信任,孰强孰弱?”
听了赵高的反问,李斯不禁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黯然地吐出了三个字。
“我不及!”
赵高进一步试探道:“丞相起于微末,布衣之身走到今日,自然是天下绝无仅有的聪明人,这等利害关系,当比我看的更加清楚,若是大公子一旦即位,丞相之职必定落入蒙氏兄弟之手,到了那个时候,你我这些前朝老臣还能得善终吗?”
赵高的一番话循序渐进,直击李斯内心,此刻的他早已心乱如麻,眼神不知觉的飘到了不远处的龙榻上,那里面躺着的,正是昔日威震华夏的始皇帝。
不知过了多久,李斯那沉重的声音才再次在大殿内响起。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听了李斯的话,赵高顿时心中暗喜,却依旧不露声色的答道,“少公子胡亥慈仁敦厚,实乃立嗣的最佳人选。”
“那扶苏公子呢?”
“大公子屡次顶撞陛下,有违孝道,蒙氏兄弟手握重权不思报国,依我看......”
说着,赵高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两个字。
李斯顺着赵高的手指看去,赫然是“赐死”二字,心中大惊。
赵高继续说道:“而今宝玺在我们手中,陛下驾崩一事也只有你我二人得知,你我的诏令便是陛下的诏令,以不孝和不忠为由,派遣特使去信边关,让二人自裁。”
“可是,蒙氏兄弟一文一武,根基深厚,尤其是蒙恬,手握三十万重兵,若是一旦察觉,萌生反意,届时你我拿什么抵挡?”
“自然是要做两手准备,蒙毅而今前往东海为陛下祈福,不足为虑,至于蒙恬,若是他胆敢违逆旨意,便让其随特使见驾,并由丞相心腹暂管边疆事宜,到时候离了军队大营,蒙恬还不是待宰的羔羊?”
听了赵高的话,李斯依旧犹豫不决,如此大事,一个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丞相大人,耽误不得啊,你我得尽快随驾回咸阳,到时当着文武百官宣读皇帝遗诏,才能坐稳大局,免了后顾之忧。”
门外微风徐徐,裹挟着阵阵独属于夏日的热浪,吹进屋里,平添了几分燥热。
过了良久,李斯的声音才在大殿内响起,声音沉重。
“那就依赵公公的意思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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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郡,秦朝四十八郡之一,亦是秦朝边疆所在,承担着御边之责,同时,大秦三大精锐军团之一的长城军团也驻扎于此。
军营大帐内,公子扶苏躺在榻上,透过铜镜看着那张陌生且苍白的脸,惆怅的闭上了双眼。
不是出车祸了吗?怎么就穿越了呢?
而且这穿越的后遗症也太大了,都已经躺了半个多月了,脑子里还是不断的传来刺痛感,这也太折磨人了。
这般想着,扶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想以此舒缓一些。
“公子,公子,扶苏公子......”
门外传来的急促而粗犷呼喊声,让躺在榻上的扶苏更是一阵脑袋疼。
“谢谢你蒙大将军,我还活着呢,你倒也不用这么大嗓门!”
看着进到帐内的魁梧大汉,那满脸络腮胡、一副急匆匆的样子,真是很难把此人与那个有着华夏第一勇士之称的蒙恬联系起来。
“蒙将军不是去视察将士们训练去了吗?怎么回来了?”扶苏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开口问道。
“我听医官说你病的又厉害了,实在是不放心就赶回来,你现下如何了?”
看着蒙恬那一脸关切,扶苏强打起了几分精神,开口道,“我这身体反反复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旧疾而已,劳将军挂念了。”
一边说着,扶苏用手倚着榻边,笑着继续问道,“视察工作进行的怎么样?底下将士们没有偷懒吧?”
“嗐,别提了,有两个校尉竟敢把演练缩减了半个时辰,让我狠狠地打了三十军棍,这些家伙,一刻不盯着都不行。”
蒙恬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倒是让扶苏无奈的笑了笑,“一天一共才十二个时辰,光是对阵演练就要占去近三个时辰,更何况还有兵械操演,这些兵士也着实够苦的。”
“这算什么?现在苦一些总好过被那些匈奴蛮子割了脑袋吧,上了战场,刀剑可不认人呐。”
蒙恬说着,看了一眼榻上的扶苏,犹豫了一番,这才缓缓的说道,“公子,我总觉得你像是换了个人似得,总感觉咱们之间的关系不如之前那般亲近了。”
看着眼前这耿直的汉子有些局促的模样,扶苏急忙回道,“有吗?蒙将军多虑了,你我之间自然还是亲密无间的。”
“以前公子称呼我,可不是称我为蒙将军的。”
听了这话,扶苏扶了扶额头,张了张嘴,一脸的难为情。
“老......老蒙......”
这般称呼,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哎,这就对了嘛,末将与公子过命之交,称我官职岂不是太见外了!”
倒是蒙恬高兴的很。
二人闲聊之际,帐外突然闯进一兵士,一脸急促,进帐之后,竟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在了地上。
作为边境三十万边军主帅,蒙恬自有威仪,看着进帐的兵士这样没有规矩,当即便变了脸色。
“公子帐前这般无礼,成何体统?”
“将军恕罪,前帐......前帐......”
看着兵士这般吞吐,蒙恬“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喝问道:“前帐怎么了?好好回话!”
“圣旨驾到,请扶苏公子与蒙大将军前去接旨!”
中军大帐内,两名宦官昂首挺胸看着一众边军将领,尖锐的嗓音充斥着整座营帐。
“咱家是奉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前来宣读圣旨的,耽误了时辰,你们可担待不起!”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才有一将领站了出来,躬身说道,“这位公公,扶苏殿下身体不适已有多日,宣读旨意可否稍挪脚步去往偏帐,想来陛下知道了,也会谅解一二。”
“真是好大的架子,陛下圣旨,不在这中军大帐里宣读,竟还要跑去偏帐,扶苏公子若是不在这大营里,难不成这旨意还要去追着公子吗?”
那为首的太监冷眼环视了一周,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我这当奴才的只管照着陛下的吩咐行事,这普天之下,难不成还有比陛下圣旨更要紧的事情?”
眼看说不通,那将领无奈,只好说道,“公公所言极是,我这就让人去催。”
话音未落,帐外便传来了蒙恬那雄厚的声音。
“不必了。”
随着几人入帐,那名宦官也立时变了副脸色。
“老奴见过公子,见过蒙大将军。”
因手拿圣旨,为首的宦官也仅仅只是躬身弯腰以示礼敬。
“实在是有旨意,还望两位见谅。”
搀扶着扶苏的蒙恬并未说话,倒是病恹恹的扶苏开了口。
“听人说,公公是赵高的亲信?”
“回公子的话,什么亲信不亲信的,不过是在中车府令大人跟前伺候了些年头,也在陛下面前混个脸熟而已。”虽是自谦的话,但太监语气中的自傲却是掩饰不住的。
听了这话,扶苏那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像是挂满了寒霜一般。
“既然如此,那便宣读圣旨吧!”
说着,扶苏率先跪拜在了地上,紧接着,以蒙恬为首的众将也拜伏了下来。
那宦官清了清嗓子,重新挺直了腰杆,随着圣旨缓缓展开,那独特的尖锐嗓音也使得帐内的气氛逐渐降至了冰点。
“大秦皇帝诏,朕御极三十七年,一统华夏,盖以微功仍时常自省,然,长子扶苏,不敬天道,屡违朕意,看似忠厚,实则沽名钓誉,大肆收揽人心于朝堂之上,用心奸险,实为大不孝,朕本顾念亲情,罚戍边关,却不料其不思悔改,心生怨恨,如此这般,岂为人子乎?为大秦万年计,着,赐死于当即,见旨如面,无需上奏。”
“大将军蒙恬,蒙朕垂怜,三代荣华,满门富贵,然,不思报国,乃敢交通扶苏,谋求非分恩荣,图谋不轨,旨到之日,着即革去官职爵位,囚于阳周城,无朕旨意,不得擅离,边军统帅一职暂由副将王离领任,并由李虔、李越二人实领边军副将一职,钦此!”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满帐将帅皆是哗然。
“公子扶苏,罪臣蒙恬,谢恩接旨吧!”
唯有那宦官一脸冷漠,脸上哪还有方才半分卑谦,昂首看着地上跪拜的诸将,眼神向后瞥了一眼,其身后二人顿时心领神会,当即向前迈了一步。
“这两位便是旨意上的李虔、李越二位将军,边军一切事宜,今后皆由此二位共同掌领,诸将,领旨吧!”
蒙恬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此时怔怔的跪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倒是扶苏,言语之间却是风轻云淡,好像旨意上的意思与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有劳公公了,舟车劳顿,还能这般及时的将旨意传达来,真是辛苦了。”
扶苏越是这样,为首的那名宦官越是心里没底,只能赔笑着说道,“公子说笑了,陛下有旨意,老奴就算是跑断了双腿也得及时把圣旨送到,天大的事情也没有陛下的事情重要不是?”
说话间,扶苏已经将圣旨接了过去。
“公子,这旨意......”
那宦官刚要提醒,却被扶苏直接打断了话语。
“这字迹,可不像是我父皇的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那宦官后背发凉,感受着眼前秦皇长子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陛下旨意,有时会让高公公代笔,但旨意上的天子宝印却是陛下亲自盖上去的,这可做不了假!”
“原来如此,想来是父皇对我这个长子失望至极,竟然连一封亲笔信都不愿来了!”
听了扶苏的话,蒙恬终于缓过了神,直接便站了起来,口中喝道:“不可能,我与陛下相处十数载,自问对陛下的心思也是了解一二的,扶苏公子并无大错,岂会无故下旨赐死。”
说着,蒙恬又看向扶苏,“公子,陛下尚未立太子,却让你来做三十万边军监军,这般重任关系到天下安危,如今只因一个使臣拿着一封不知真假的圣旨便要置你于死地,实在是于理不合,末将请求面见陛下,若是当面请示无误,再行自尽不迟!”
还不等扶苏说话,那宦官便立时对着蒙恬喝道:“蒙恬,旨意上说的明明白白,你此举可是要抗旨行事?”
随后又转头看向扶苏,严词厉色的说道:“扶苏公子,陛下斥责你不孝,若你抗旨而为,无论真假便是坐实了此等罪名,你身为长公子,便是这样为后世做表率的吗?”
“公子......”
蒙恬还要说些什么,却直接被那太监厉声打断了去。
“扶苏,谢恩接旨!”
场面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倒是扶苏,轻咳了几声。
抬起头,与那宦官四目相对。
“本公子何时说过要抗旨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其身旁的蒙恬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公子,不能啊......”
扶苏转头看着脸色煞白的蒙恬,同样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老蒙,父皇的旨意,身为人子,是万万不敢违背的......”
一边说着,扶苏脸上闪过一丝冷色。
“可这份圣旨,根本就是那个阉货的伪诏!”
话音刚落,扶苏强提了一口气,一把抽出了蒙恬腰间佩剑。
不待那宦官反应,一道寒芒闪过,下一刻,一道血印赫然出现在了那人的脖颈之上。
“阉奴祸国,我辈,当杀之!”
随着那为首宦官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其身后李虔、李越二人大惊失色,刚要有所动作,却被眼疾手快的营中诸将按在了地上。
“扶苏,你敢抗旨,杀皇帝使臣,是要谋反吗?”
听着地上两人挣扎声,饶是这些久经沙场的铁血汉子也不由得一阵心悸,皆是抬头看着眼前的扶苏公子。
始皇帝何等人物?
荡平宇内,横扫八荒六合,在秦人眼中,那是比肩神明一般的人物。
敢造他老人家的反,活腻歪了吧!
“凭你们也敢自称皇帝使臣?我且问你,父皇既然要你们接管上郡大营,那虎符何在?”扶苏喝问道。
“虎符?虎符......自然是在咸阳宫里,皇帝陛下南巡,怎会把此等要物带在身边,难不成陛下圣旨还不如......”
还不等那二人说完,扶苏却是冷笑一声,“荒唐,以你所言,父皇南巡途中倒是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逆子,所以特意派你们来赐我一死吗?我好歹也是陛下长子,便是要处死,也理应等到父皇回了宫里,明旨昭告天下才是,而今你们拿着一封不知真假的圣旨就想要唬鬼弄神,是欺我扶苏不明是非,还是当在场的诸将不辨黑白?”
这一番话自然是说给营中诸多将领听的,当下之际,没有什么比稳定军心更加重要的了。
“对,公子所言极是,尔等假传圣旨,意图戕害皇子,其罪当诛,来人呐,给我拉下去关在营牢,等候发落。”
蒙恬适时说道,大手一挥,便立时将此二人押了下去。
扶苏转过头看着帐中另一名宦官,目光幽沉,那彷若万钧的雷霆气势压的那人冷汗直流。
“说到底你只是个副使,应当不知道赵高的谋划,本公子只问你一句话,如实说来,可饶你一条性命。”
极其平淡的话,却让那人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公子饶命啊,奴才只知道奉命行事,别的一概不知啊公子!”
“我问你,若我自尽,死讯,你们如何传递?”
“这......”
看着那人吞吞吐吐的模样,蒙恬顿时大怒,一步上前,接过了扶苏手中仍在滴血的利剑,架在了那人的肩上。
“说,胆敢有一句虚言,老子活劈了你!”
被这么一吓,那宦官立时将身子伏的更低了,止不住的颤抖着说道,“营外使团中有专门用来联络的信鸽,说......说大公子伏罪之后,当立即飞鸽传书,将这个消息报回陛下行营!”
“原来如此”,说着,扶苏弯下了身子,低声说道,“想活命,就按照我说的做,可保你无恙!”
然后又看向其他诸将,“劳烦几位将军看着他,让他把我的死讯务必传出去。”
“是!”
屏退了众人,扶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公子,你没事吧?我去叫军医来!”
“不用了蒙大哥,我扛得住,”扶苏叫住了准备起身的蒙恬,“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赶回咸阳城,要不然一旦被那阉人疾足先得,届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读假诏,就完全没了挽回余地了。”
“假诏?你的意思是......”
看着蒙恬不明所以的样子,扶苏点了点头,好似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一般。
“这阉货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假传圣旨,我猜,父皇定然是驾崩了,而今他们秘不发丧,又有传国玉玺在手,一旦回了咸阳,咱们可就真成了乱臣贼子了。”
“这......这怎么可能!”
听了这话,蒙恬一脸不可置信,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若真是这样,你我就是赶回去了又能如何呢?边军三十万,没有虎符,我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拔营回师,他们手持玉玺,占尽先机,我们如何应对?死路一条啊!”
“只要能够在他们前面赶回去,就一定还有回还的余地,凭我长子的身份,还有你蒙大将军赤胆忠心的威望,只要他们不曾当众宣读圣旨,我不相信朝中众臣会都信一个阉人的一面之词。”
“可是,你我回去也没有军权,光是凭着他们南巡的数万大军,也足以成事啊!”
“放心,他既然下旨赐我一死,说明这阉人当下还没有自立为帝的打算,所以咸阳城定然是安全的,退一步来讲,他要真敢谋反,咱们也正好师出有名,这边境三十万大军立时便可以化作勤王之师。”
扶苏坚定的看着蒙恬,继续说道,“大军无法开拔,你可调动的亲兵有多少?”
“依制,边军将领回京师,可带三百轻骑!”
“足够了,你我就带着这三百人,今日便出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奸计得逞。”
“可是,咱们远在上郡,即便是不眠不休也要四五天的路程,且不说你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现在南巡的队伍恐怕已经在回程的路上,咱们,恐怕赶不及啊!”
听了这话,扶苏眼神微微一沉,思索了一番,片刻之后,便已有了应对之策。
“嬴高他们,可都还在咸阳呢!”
为了掩人耳目,赵高下令,数万南巡大军回程依旧走的是官道,气势浩荡。
队伍中,护军将军章邯骑着高头大马巡视着队列,阵阵刺鼻的鱼腥味不禁让他眉头紧皱。
当下正值暑期,天气炎热,这令人不适的味道夹杂着热浪,直叫人胃中翻滚。
“这恶臭是怎么回事?”
章邯问道。
“将军有所不知,听闻公子胡亥近日喜吃腌鱼,陛下特意下令拉来了一车,随在队伍中,所以才会有这般味道。”
一副将答道。
“原来如此,”章邯听后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们继续巡视,我去请见陛下。”
“是!”
恢弘的车营里,赵高手捧着密信,声音中透露出无法抑制的兴奋和喜悦。
“大事成矣,大事成矣!”
公子胡亥坐于赵高一旁,对面便是丞相李斯。
听着赵高的喃喃自语,李斯面色复杂,虽然已经猜到了来信的内容,但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是扶苏公子他......”
“不错,扶苏已经自裁,蒙恬也被关押了起来,自此以后,再无忧虑了!”
听了这话,胡亥目光灼灼,心中的期待被燃烧放至了最大,唯有仅存的一丝理智还显得惴惴不安。
“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公子放心,有我和丞相在,只要进了咸阳城,公子的帝位便再无悬念了。”
看着赵高胜券在握的模样,胡亥才算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随之而来的,是得意,是憧憬,是对称帝之后君临天下的自我豪迈。
就在这时,营车外,一尖锐的声音响起。
“高公公,车外章邯请见!”
听了这话,车里三人皆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这段时间,几人最怕的就是随行的朝臣拜见,总得找一些合适的理由拒绝才是。
“所为何事?”
“章将军说,还有一日路程便要抵达咸阳城郊,依制,随行大军不能进城,陛下若无其他诏令,明日一早他便率军回营,届时陛下护卫将由咸阳禁军接管。”
“告诉他,陛下准了,还有,章将军这一路辛苦,陛下定有赏赐,让他安心归营!”
“是!”
做完这一切,赵高转头看着胡亥心有余悸的样子,不免心中的轻视又多了几分。
他和李斯都知道,之所以拥立胡亥,并不是他真的“慈仁敦厚”,作为始皇帝幼子,其天性愚昧,沉溺享乐,立这样一个废物当皇帝,为的也不过是大权在握罢了。
不过,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些的,当即出言安慰道:“公子放心,这章邯与咱们不是一路人,等到了咸阳城,禁军副统领阎乐自会前来护驾,他对公子忠心不二,定会护得公子无恙。”
听了赵高这话,李斯微微眯起了眼睛,心头忍不住暗自冷笑了一声。
谁不知道那阎乐是你这个阉人的干女婿,忠于公子?忠于你还差不多!
胡亥却是不明所以,口中连连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翌日一早,大军如期抵达咸阳城郊,换防完毕之后,赵高一行继续朝着咸阳行进,隐隐间已然看到了咸阳城头。
期待与紧张互相交织,几人皆是不由自主的捏了把汗。
“吁!”
数十骑由远而近,不多时便横在了皇帝驾前。
“儿臣嬴高,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永存!”
为首那人率先跪拜,其后众人也跟着跪地高呼。
听着外面的高呼,赵高等人急忙探头看去。
“公子高?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细想,赵高递了一个眼神给李斯,随后整理了一下衣衫,缓步走出了营车。
“几位公子有心了,”一脸谄媚的将为首的嬴高扶起,赵高接着说道,“公子出城相迎,这份孝心天地可鉴,陛下有令,着几位公子随于车驾之后,一同进城。”
嬴高对眼前这皇帝近侍一向没什么好感,现在看着他一脸谄媚,更是反感至极,冷声说道;“赵公公,可否让我等见见父皇?”
“这可不是老奴能做主的,陛下口谕,让各位公子随驾,想来是要等到进城之后再接见各位公子。”
听了这话,嬴高瞥了一眼赵高,随后一步上前,朗声道,“儿臣请见父皇,请父皇恩准!”
“公子,公子,切莫高声,陛下身体有恙,近来屡感不适,方才小憩片刻......”
“原来如此,”听了这话,嬴高转头向后望去,“太医令,陛下贵体有恙,片刻也耽误不得,你领着众位太医上车,为陛下诊断。”
“是!”
眼看着几位太医越过赵高就要上营车,赵高顿时大急。
“这可使不得,陛下舟车劳顿,刚刚休息,惊了圣驾,咱家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用不着你负责,本公子是皇帝亲子,若是陛下责怪,自有我顶着,”说着,嬴高又看向几位太医,“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就在赵高竭力拖延之时,车上走出一人,冷冷一喝,便让在场的众人呆在了原地。
“皇帝驾前,你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毕竟是皇帝近臣,当朝宰相,对几位公子又有半师之仪,李斯的威严自然是不容置疑的。
“几位公子,陛下口谕,让你们随行进城,有什么话进城再说。”
嬴高咬了咬牙,心一横,再次跪在了驾前,“陛下龙体有恙,身为儿子,心急如焚,请丞相再行通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父皇一面,稍安我心,若是父皇因此怪罪,不论何等责罚,我都认!”
“儿臣请见父皇!”
身后一众公子也纷纷跪地,高呼道。
赵高与李斯互相看了一眼,顿感场面有些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胡亥走了出来。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胡亥一边扶起嬴高,一边招呼着诸位兄弟起身,“父皇病重,我就伺候在身旁,难道连我你都不放心吗?”
说着,胡亥凑到跟前,低声说道,“父皇偶感风寒,受不得凉,见不得光,你们这一行人风尘仆仆,若是把湿气带了进去岂不是加重了父皇的病情?而且父皇病重的事情不得对外宣扬,要不然满朝文武指不定会有什么奸臣乘机作乱,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可是......”
“你就放心吧二哥,我虽然年纪最轻,但事情轻重我还是懂得的,”胡亥一边说着,一边将嬴高拉到了一旁,同时悄悄将手背到身后,示意赵高赶紧进城,然后继续说道,“再说了,父皇洪福齐天,这点小病定然无碍,眼下你我兄弟就不要添乱了。”
趁着这个空档,赵高大手一挥,那尖锐的鸭公嗓音顿时响彻整片郊外。
“进城!”
在数百位禁军的保卫之下,秦皇御驾车轮滚滚,逐渐驶近了咸阳城。
“公子,前面就要到咸阳城了!”
三百轻骑风尘仆仆,扶苏与蒙恬二人一马当先,咸阳城那恢弘的轮廓隐隐现于眼前。
“绕道去北门,加快进程,快!”
随着扶苏一声令下,队伍迅速转向,马蹄声响彻官道。
不多时便已到了北门城下。
“我是公子扶苏,速让你们值守将军出来见我!”
扶苏跃马立于城下,高声喝道。
片刻而已,随着“吱呀”一声,城门大开。
“末将秦知守,参见扶苏公子,参见蒙大将军!”
看着来人,扶苏急忙下马,将之扶了起来,心急如焚的问道,“城内情况如何了?”
“自从接到公子密信,我日夜守在城头,就怕耽误了公子大事,陛下銮驾两个时辰前已经回宫,丞相下令,召集满城文武前往章台宫。”
听了这话,扶苏顿感不妙。
“蒙大哥,你命人率一队人马,前往李斯府邸,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你随我带着其他人马去章台宫,快!”
“是!”
此时的章台宫里人头攒动,各式佩绶比比皆是,整个咸阳城的文武高官齐聚一堂,立于大殿玉阶之下。
殿前,公子胡亥居中而立,两侧站着的,正是左右丞相。
李斯和冯去疾。
相比于左丞相李斯的成竹在胸不同,这位右丞相则显得一脸茫然。
与百官一样,冯去疾只知道陛下口谕,召集咸阳在册官吏,具体为何则一概不知。
“圣旨到!”
随着大钟敲响,殿门缓缓打开,宦官之首赵高双手捧着圣旨自殿内走了出来。
“众臣接旨!”
尖锐的声音好似传遍了宫中的每一个角落,百官纷纷跪拜,左右丞相及诸位公子亦不例外。
“朕受命于天,奋六世而创大秦基业,威加海内,今朕巡游天下,龙体违和,然,国事不可废,故立公子胡亥为太子,总理朝政,望诸卿同心同德,共辅之,以保我大秦万年江山,钦此!”
随着圣旨的宣读完毕,胡亥虽然心中大喜,脸上却露出悲伤之色,口中高呼道,“儿臣惶恐!”
倒是李斯,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是放了下来,第一个附和道,“臣领旨,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然而阶下群臣却是一片哗然。
长子扶苏犹在,岂有废长立幼的道理?
就连阶上的右丞相冯去疾也不淡定了,“腾”的一下便站起了身子。
“如此大事,本相为百官之首,为何事先连一丝端倪都不知,我要面见陛下!”
“冯大人,册立东宫乃是陛下乾纲独断的事情,您难不成还敢擅议废立吗?”
看着赵高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冯去疾却是不依不饶,“即便陛下有心立储,也应当与百官商议,况且而今公子扶苏戍边未归,废长立幼怕是有江山倾覆的危险,无论如何,今日我必须亲自面见陛下,若非如此,难服人心!”
“哼,陛下早就知道你冯家怀有二心,特地降下口谕,凡是不遵此诏者,一律杖毙,来人呐,给我拿下!”
冯去疾虽贵为两朝元老,但在禁军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干瘦老头而已,随着赵高的一声令下,没有太多挣扎,冯去疾便被束缚住了手脚。
连带着的,阶下毫无防备的禁军统领冯劫也被阎乐率一众亲信抓了起来。
自此,宫中防卫算是彻底落在了赵高手中。
“哼,咱家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无非是想着等扶苏回来,好给你们做主,”看着阶下众臣哗议沸然,赵高的声音刻意的提高了几分,“不怕告诉你们,扶苏谋逆,陛下已经责令其自裁,你们若是再敢怀有异心,族灭之危,就在眼前,冯家父子便是例子。”
敢这样公然威胁群臣,赵高定然是有所依仗。
而看着阶下百官有群情激奋的苗头,赵高不由得转过头来,低声对着李斯说道,“我朝以右为尊,他日胡亥公子登基,李丞相定然再进一步,只是眼下这情况......”
李斯明白赵高是希望自己威服群臣,虽然不愿,但却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刚要站起身子,却不料,宫门外,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让他心头一颤。
“公子扶苏在此,宵小之辈焉敢造次?”
话音未落,蒙恬一马当先,其身后跟着的,正是那些百战余生的边疆猛士。
“是扶苏公子!”
“是大公子回来了!”
看着被簇拥在铁骑中央的扶苏,群臣顿时便沸腾了起来。
随着蒙恬率先勒马,两百余轻骑也停在了阶下。
那一人一骑走到人前,好似给了群臣莫大的信心一样。
所有人都知道,扶苏之所以被罚戍边,为的正是天下黎民百姓和朝堂之上那些敢直言上谏的朝臣。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赵高万分不敢相信!
“扶苏!”
他竟然,活了下来!
没有理会赵高的震惊,扶苏先是看了一眼被阎乐等人按在地上的禁军统领,一个眼神而已,几名边军上前,便将那位副统领拿下了!
“冯将军,速去召集人马,宫城防卫,从这一刻起,便交给你了!”
脱身的冯劫一脸喜色,拱手之后,便速速离去了。
扶苏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阶上的赵高和已经站起身来的李斯二人,缓缓走了上去,蒙恬紧随其后,生怕有什么不测。
“扶苏,陛下圣旨令你自裁,你竟敢......”
还不待赵高说完,扶苏一把夺过其手上的圣旨,细细端详了起来。
“这份圣旨,出自陛下?”
扶苏问道。
“那是自然!”
听着赵高那肯定的回答,扶苏冷笑了一声,随后便将圣旨展开,公之于众。
“这上面盖的只有陛下的传国玉玺,我问你,其他六玺为何不盖印?”
“什么......什么其他六玺?”
看着赵高茫然的神情,扶苏甚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头看向李斯,“赵高一介阉宦,不知道朝廷规矩也就罢了,李丞相该不会不会知道吧?册封东宫也好,封立诸侯也罢,依制,除了加盖天子宝印之外,还应当盖有六方行玺,传示诸郡,以示正统,而今如此大事却只有传国玺印,岂非儿戏?”
“这......”
看着李斯支支吾吾,扶苏转而看向冯去疾,同时对着蒙恬大手一挥。
蒙恬得令,快步上前,手中利剑出鞘,区区几名禁军又岂是这位华夏第一高手的对手,手起剑落,便将之尽数解决。
“李丞相不记事,难不成冯大人这位百官之首也忘记了?”
冯去疾看着眼前的圣旨,顿感豁然。
“对,陛下册立东宫,怎么会只盖传国玺印,这份圣旨是假的!”
这话一出,群臣登时便都站了起来,一片哗然。
眼看着事态脱离了掌控,赵高急忙喝道,“扶苏,你妖言惑众,这份圣旨乃陛下病危所立,那时六玺不在身侧,即便未盖,也不是你当众抗旨谋反的理由。”
“病危?”扶苏眼神一沉,“这么说来,陛下已然驾崩了?”
“是又如何?陛下立胡亥公子为储君之时,我与丞相李斯就在跟前,岂能有假?”
这话一出,扶苏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你个阉人,竟敢掩瞒陛下驾崩的消息,秘不发丧,这是皇帝近侍该做的吗?”
听着扶苏的厉声喝问,赵高刚要出言反驳,却不料一旁的蒙恬早已怒不可遏,手中利剑直刺而出,一剑穿胸。
“你......”
生机逐渐消逝,随着那个权倾天下的权宦缓缓倒地,一旁的李斯早已是面色惨白。
“李大人是父皇近臣,想必是受了这奸人的蛊惑,你放心,我已派人前往丞相府,护你一家周全,只要李大人迷途知返,犹未为晚!”
扶苏的低语传入耳帘,让李斯心如死灰。
再多挣扎已是无益,李斯当即跪拜了下来。
“一切听凭大公子安排!”
听了这话,扶苏转身面对着阶下群臣,朗声说道,“即日起,咸阳城的防卫皆由蒙恬统领,此次犯上作乱者,一并关押,等候处置。”
说完,扶苏又看向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胡亥,低声吩咐道,“把他关在望夷宫!”
“是!”
处置完这一切,扶苏刚要再说些什么,却不料眼前一黑,全身的力气好似都被抽尽了一般,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幸好其身后的蒙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叫太医,快叫太医!”
一连几日的强行军让扶苏本就尚未痊愈的身体透支到了极致,所幸皇宫大内的太医可不是边境那些军医可以比得了的,经过几日的悉心调理,已然恢复了一些气色。
天色渐晚,宫中已经燃起了星星烛火,躺在榻上的扶苏缓缓睁开了双眼,却正看见蒙恬坐在榻前打着瞌睡。
“老蒙?老蒙?”
“嗯?”
本是睡眼朦胧的蒙恬看着醒过来的扶苏,顿时大喜,“公子,你可算是醒了,你都吓死我了!”
看着那张粗糙大脸满是真情流露,扶苏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一个大男人,你守在我的榻前算怎么回事?再说了,你个勇冠三军的大将军,怎么能让你做伺候人的活计呢。”
“现下宫中情况不明,为防万一,公子榻前自是不能让生人靠近的。”
听了这话,扶苏顿时心头一暖,这蒙恬看似五大三粗,心倒是细的很,就是这照顾人的本事没用到正形上,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也没讨个婆娘!
“现在宫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扶苏问道。
“冯劫将军已经接手了宫中防卫,正在逐次排查赵高一党安插在禁军中的眼线,我已下令,陛下圣体葬于棺椁,现在停放在卫安宫,满朝文武皆待命在府,无公子诏令,不得外出。”
听着这妥善的安排,扶苏满意的点了点头,“甚好,甚好。”
说着,又好似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胡亥呢?现在何处?”
“望夷宫里。”
扶苏点了点头,随后从榻上坐了起来,“你随我去一趟,有些事情,要尽快解决才是,否则,必然夜长梦多!”
“是!”
望夷宫里,听了下人的禀报,胡亥早已是六神无主,等扶苏一行人走进来的时候,直接便跪在了地上。
“大哥,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赵高那个阉人一手谋划的,我并不知情啊!”
扶苏冷眼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胡亥,有些于心不忍的闭上了双眼。
但转念一想,按照史书记载,胡亥登基之后,为免后患,对亲族同胞大肆杀戮,始皇一生有子女二十余,尽皆死于他手,念及于此,扶苏心中愤愤难平。
“与你无关?我问你,父皇近侍假传诏书,令我自尽,此事你可知道?”
“不......不知道!”
“不知道?哼,可怜那传旨的阉货还以为你是什么明君圣主,他自己却是个没有骨头的,蒙将军还不曾上刑,他便什么都招了,你此时说不知道?那倒是我冤枉你了?”扶苏严词厉色,声音中自带着三分天威,让胡亥更是乱了方寸。
“大哥,我也不想的,是那赵高威逼利诱,你知道我的,素日里杀鸡都不敢,又怎么会有此恶毒的心肠?”
听了这话,扶苏语气中好似缓和了一些,“你在咸阳城前假传圣喻,光此一条,便是死罪难逃,你啊,真是糊涂!”
“大哥,我.......”
看着胡亥百口莫辩的样子,扶苏长吐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我问你,父皇临终前,可还留有其他遗旨、遗信吗?”
“没......没有了!”
听了这回答,扶苏立在原地,片刻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叹了口气,说完便朝着宫外走去。
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平添了几分光亮。
站在宫门外的扶苏感受着微风徐来,脸色阴沉而决绝!
“老蒙,让他们下手利索一点!”
“明白!”
随着蒙恬手掌一挥,数名兵士蜂拥进了望夷宫,凄厉的叫声仅仅只是持续了几息的时间而已,便恢复了平静。
“你随我,再走一趟李斯府吧!”
扶苏看着泛着微光的夜空,心里明白,今夜,注定无眠。
“公子......”蒙恬欲言又止,张了张口,思虑一番,还是出言说道,“李斯毕竟与您有半师之谊,落得个欺师的名头终究是不好的,要不还是我自己去一趟吧?”
“放心,我自有打算!”扶苏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在边境的时候便与自己一道出生入死,现在更是处处为自己考虑的蒙大将军,心中不免有了些许安慰。
李斯府中,昔日的朝廷左丞相好似苍老了许多,两鬓挂满了霜白,眉眼间的皱纹也加深了一些。
两人端坐案前,都显得颇为平静,只是相顾无言罢了。
许久,还是扶苏出言打破了沉寂。
“胡亥死了,父皇葬礼之后,我会让人放出消息,说他死于恶疾,也算是对世人的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饶是一向沉稳的李斯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只是片刻之后,又都化为了无奈,“公子真是长大了,不光有雷霆手段,还有......”
看着李斯欲言又止的模样,扶苏苦笑一声,言语中好像是在自嘲,又好像是在威胁一样,“还有一副铁石心肠是吗?”
蒙恬只以为是胡亥死有余辜,毕竟假传圣旨,属大逆,论罪当死。
但李斯久经宦海,何其聪明,自然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无论传位诏书是真是假,毕竟是盖了玉玺宝印的,即便不符合规制,未曾加盖其他六印,但若是强词辩驳,依旧不是没有可信的余地,到了那时,诸位公子中,只有胡亥是真正受命于大行皇帝遗诏的继位之人,即便当下扶苏能够把控朝局,但不免会有二心者借此大做文章。
况且,陛下临终前,只有赵高、胡亥与他伺候在身前,若是他们三人一口咬定圣旨无误,即便是扶苏真的荣登大宝,可千秋万代的史书上,天下悠悠众口中,难免不会给他扣上一个悖逆篡位的名头。
想到这里,李斯倒也释然了,抬头看着面前眉目俊朗的青年男子,言语之间多了一丝哀求,“公子此番前来,意图我已明了,只是,看在我李斯为秦国操劳半辈子的份上,能否为我留条血脉,也算是对得起你幼时,我对你的启蒙之情。”
听了这话,扶苏犹豫片刻,微微的摇了摇头。
李斯如遭雷击,万念俱灰,却依旧不肯放弃,“我有个小孙子,不到一岁,留着他,放到乡下,不会是祸患的。”
扶苏依旧未曾说话,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动。
李斯无奈的苦笑了几声,两眼无神,原本挺立的身板也在这一刻瘫了下来。
扶苏看着这个昔日里最喜欢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左丞相一脸颓废,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后缓缓起身,朝着门外叫了一声。
“蒙恬.......”
随着房门推开,高大威猛的身影借着月光映在了屋里。
李斯的双手在这一刻紧握成拳,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抬进来!”
听了扶苏的话,蒙恬挥手,几名侍卫抬着一口箱子放到了屋内。
下一刻,扶苏那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却好像不再那么冰冷。
“丞相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也该回乡下含饴弄孙了,为国操劳了一辈子,这五百金,算是学生的一点心意,我秦国待人,从不亏欠!”
说完,扶苏拂袖离去,留下李斯面如死灰的独坐在那里,回味着那一番话。
朦胧的晨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咸阳城里,街面清凉而寂静。
卫安宫里,白幡低垂,随风微微摆动,发出低沉的沙沙声。
祭文吟诵和焚香的味道交织在一起,飘荡在殿内,缭绕在正中的楠木棺椁周边,久久不散。
“开-宫-门!”
随着一声尖锐而悠长的声音回荡在宫墙之内,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满朝文武皆身披缟素,井然有序的鱼贯而入,跪在灵前。
殿内,早已换上了素衣素服的扶苏一夜未眠,此时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微微搓动着手指,一言不发,好似在等着什么一样。
不多时,蒙恬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站在扶苏身前,躬身低语道,“公子,按照您的吩咐,咸阳城里的文武官员基本到齐了,现下都跪在殿门外,您看......”
“不急,唱戏的还没来,咱们再等等!”
扶苏言语中略带着一些疲惫,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只是淡淡的说道。
蒙恬不明所以,但看着扶苏的样子,并没有追问,静静守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宫门外,李斯身着缟素,缓缓走来,与其他官员不同的是,丧服里面穿着的,并不是秦朝官服,而是寻常布衣。
“不是在闭门思过吗?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啊,这家伙与赵高那厮沆瀣一气,朝廷还未定罪于他,他怎么敢来祭拜先帝?”
“且看他耍什么花样!”
李斯身居左丞相多年,确有真才实学,但同时也喜欢逢迎上意,对于始皇帝的诸多错处不加以规劝,这自然与儒家学说不符,所以众多朝臣不耻李斯久矣,此时皆是忿忿不平。
但也有不少他昔日的门生党羽眼神一亮,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左丞相一步步的走到了殿前。
随着李斯双膝跪地,其双手高捧一卷黄帛举过头顶,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大殿。
“罪臣李斯,受小人蒙蔽,辜负皇恩,使我大秦江山险些有倾覆之危,百死莫赎,今日自去丞相尊位,以身谢罪,祈望赎吾罪于万一,如此,罪臣纵死,亦心安也!”
李斯声泪俱下,头埋的极低,身体更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另有始皇亲笔遗诏,今献于灵堂之前,请公子扶苏与诸臣同启,以定大位,早安民心。”
殿内的扶苏终于睁开了双眼,长吐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不过现在明显还不到万事大定的局面,脸色依旧是古井无波一般,缓缓站起了身子,向着殿外走去。
阶下跪着的群臣闻听此言,均是骇然不已。
若说此前诸多大臣还对赵高假传圣旨的事情抱着八分信,两分疑的态度,毕竟智者见智,疑说纷纭,但此时随着始皇亲笔遗诏公开问世,先前的所有疑虑便都烟消云散了。
扶苏来到殿外,站于阶上,看着这个昔日的始皇帝宠臣,心中思虑万千。
就在这时,群臣中有人悍然发问,矛头直指李斯,“既有遗诏,为何不早早公诸于世?”
“阉党势大,上至宫廷禁军,下到皇帝行辕,皆有耳目,若是及早拿出,只怕赵高定然会想方设法毁了去,届时陛下遗诏难存,真相难以面世,李斯更是千古罪人!”李斯依旧低着身子,坦然答道。
“一派胡言,如今赵高已经伏诛,谁又能知道这份遗诏当初是不是你伙同赵高藏了起来,继而假传圣旨,意欲加害扶苏公子,而今不过是见大势已去,想要以此保命罢了。”另有人喝问道。
“事情原委如何,旁观人不知,公子自然知道,送去边境的赐死诏书是赵高所写,也是他的人宣读的,至于两位接掌兵权的将军,不过是早些年就已经被我逐出家门的旁系不肖子孙,赵高此举,便是要让我骑虎难下,还请公子明鉴。”
“那章台宫前,你委身附和,高呼领旨,又该怎么解释?”还有大臣厉声问道。
听了这话,李斯缓缓的挺起了身子,抬头看着阶上的扶苏,沉声说道,“当日在宫中值守的禁军多是赵高党羽,若我不从,诸位大人,及我李斯本人,顷刻间便会血溅当场,依当时的情况,唯有徐徐图之,才能保住我大秦的诸多国之柱石。”
“你......”
还有人刚要发问,却不料台阶上的扶苏直接挥了挥手,朗声道,“父皇灵前,此事暂且不论,当前要务乃是稳定朝纲,安葬先帝。至于李斯.......”
扶苏顿了顿,好像是在思考,就这几息之间而已,台下的李斯却是冷汗直流。
“依他所言,革去丞相之职,另待发落!”
话音落地,众大臣纷纷附和,唯有李斯感激涕零,再次叩头谢恩。
扶苏走下台阶,接过李斯手中的始皇遗诏,打开之后,细细阅览了一番,随后将之交给了跪在最前方的右丞相冯去疾。
“冯大人,陛下遗命,令我主持一应丧葬事宜,你即刻发布诏令,将陛下的死讯通告全国,另外,大秦境内,所有官衙府邸、在建行宫皆停工待命,所征劳工给予补偿,发还原籍,还有,所有的征兵之举都要停止,凡因故未曾按时抵达戍边的劳民,不做处理,陛下丧葬期间,各郡县不得以任何名目擅加税赋,违令者,严惩不贷。”
听着扶苏高亢的声音,早已是年过花甲的冯去疾欣喜若狂,当即领命。
始皇帝五次巡视全国,靡耗甚多,又在多地刻石纪功,广建楼宇,以示威强,国力早已日渐微薄。
大秦一统天下数十年间,千万人口,光是服兵役者、服劳役者便多达两百万之巨,几乎占了全国青壮的三成之多,民间早有愤懑之声。
而今公子扶苏显然有与民修养的打算,又岂能不让这些儒家名士们大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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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定下了下葬吉日,满朝文武皆领命在身,整个朝廷忙的不可开交。
当然,唯有一人除外。
咸阳城头上,扶苏看着李斯拖家带口,驱赶着马车驶出咸阳城,心中百感交集。
昔日始皇帝一统货币与度量衡,车同轨,书同文,创下壮举,这其中离不开这位朝廷左丞相的辅佐。
而今落寞离去,不知其心中作何感想。
“公子,就这样放任他离开吗?”蒙恬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在军中任职多年,深知斩草除根的重要性,当下开口询问道。
况且,前几日李斯的灵前诡辩,就连他这个大老粗都不曾信服,眼前这位智谋远虑的扶苏公子自然也是不信的。
“留着他吧,毕竟他在朝中还有根基,杀他,会失了那些人的人心,再者说了,他肯出言为我正名,我今日饶他一条性命,也算是互不相欠了。”扶苏看着远去的车辆,低声说道。
“公子,公子......”
就在这时,城门下有人登上城楼,手持书信,满脸焦急。
“泗水郡郡守上奏,十万火急。”
“泗水郡?”
闻言,扶苏急忙接过书信,阅过之后,面色顿时便苍白了起来。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怎么回事?”看着扶苏忽变的脸色,蒙恬急忙问道。
“泗水郡大泽乡有人举兵谋反了!”
听了扶苏所言,蒙恬亦是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不过这位带兵打了一辈子仗的大秦将军自然不会把这等规模的半武装起义放在眼里,立时便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沉声说道,“要不要我带一支兵马前去平乱?”
“不行,而今咸阳城局势未稳,城内还需要你坐镇才能震慑宵小,”说着,扶苏看向蒙恬,继续问道,“蒙毅现在何处?”
“三日之后便会抵达咸阳!”
“好,他在朝堂根基深厚,颇有威严,届时城中有你,朝堂有他,宫里还有一个冯劫将军,才能算得上是大局安定。”
“可是,大泽乡那边该怎么办?”
扶苏沉思片刻,旋即说道,“我记得城外军营中有一领兵将军,名为章邯,你找人传我口谕,即刻让他来见我,还有,北门守将秦知守,速速诏他前来。”
“是!”
与蒙恬不同的是,作为穿越者,扶苏深知此次民变起义的影响之深远,若是处理不当,定然动摇大秦根基。
不多时,得了诏令的秦知守率先前来拜见。
“秦将军,前几日你立下大功,本公子还不曾赏你,是否心急了?”扶苏笑吟吟的开口问道。
“为公子效命是末将的本分,怎么敢贪功受赏。”秦知守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答道。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若是本公子赏罚不明,岂不是庸主?”扶苏扶起秦知守,继续说道,“此次诏你前来,是要给你个再立新功的机会,若是你能完成,以后咸阳城禁军副统领一职,便由你领了。”
听了这话,秦知守刚刚站起来的身子立刻又跪拜了下去,“公子大恩,末将无以为报,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了行了,也没外人,就不必这么多虚礼了,”扶苏赶紧再次将他扶了起来,“这次,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你去接一个人,务必要把他给我送到咸阳城来。”
“接人?”秦知守一怔,显然不知道眼前的扶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大人物,当即说道,“公子请说,去往何处,我即刻带人去接。”
“不不不,此人现在只是一布衣草民,你不能带兵去,否则恐怕会适得其反,我要你亲自去,恭恭敬敬的把人给我接回来。”
这一下,秦知守更加迷茫了。
布衣?
自己好歹也是个城门将军,虽然品级不高,但也不是一般平民老百姓可比的,还得恭恭敬敬的去?啥人架子这么大啊?
虽然这样想着,但毕竟是扶苏亲自安排的差事,自己也不好表露什么,当即拱手说道,“姓甚名谁?什么模样?去哪里接?”
“此人名为韩信,泗水郡淮阴县人士,至于模样吗?我目前也不得而知,你去了只管打听就是了。”
韩信?
籍籍无名。
不曾听过。
秦知守思索片刻,确认此人不是什么地方大贤,心中疑惑更甚。
“这人至关重要,你切莫自视甚高,小觑了人家,若是这趟差事办不好,别说你先前之功一笔勾销,说不定我还要问罪于你,明白吗?”扶苏叮嘱道。
“末将明白,末将领命!”
说罢,秦知守便拱手离去了。
“什么人竟能让公子这样重视?”看着扶苏一脸严肃,蒙恬不禁好奇的问道。
扶苏转头看了一眼蒙恬,不答反问道,“老蒙,你这一辈子,打过败仗吗?”
“败仗?”蒙恬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公子,真不是我蒙恬说大话,莫说是败仗,军阵之事,让我吃亏的人都不曾有过。”
扶苏微微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蒙恬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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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命之后的秦知守有些郁郁寡欢,显然,对于此等命令,实在是不屑一顾。
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等先帝下葬之后,扶苏公子必然登基称帝,届时大封群臣,自己岂不是赶不上了。
想及于此,心中愤懑更是愈发多了。
倒是其属下,看着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满脸的不开心,当即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将军,这韩信何等人士?也配让您亲自去接,要不这样,我带着几个人去,保管给您把人带回来。”
秦知守瞥了一眼那人,苦笑了一声,“得了吧,说不定这人是公子的什么旧友,可不敢怠慢了。”
“公子自己不都说了吗,连此人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想来定是朝中哪位大人推荐的无名贤士,再者说了,把人接回来不就得了,这有何难,属下跟在将军身前这么多年,还能连这点小事都办砸了?”
秦知守听了这话,略微思虑一番,觉得有些道理。
那属下继续说道,“将军只管留在城中接受封赏,其余的事情,小的定然给您办妥了。”
本就心中愤懑的秦知守听了之后,也不再过多顾虑,转头叮嘱道,“那你小子可得给我学机灵点,这可是公子亲自安排的差事,你要是办砸了,我可饶不了你!”
“您就放心吧!”
那人拍着胸脯打着保票。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几个平民打扮的人骑着高头大马便要出城。
因不是什么正式差事,平常穿戴的盔甲自然是要换成布衣,省的惹人注目。
行及城门楼下,远远望去,好似有一略显魁梧的身姿早已等候在此。
临近了,几人才看清了此人的面庞。
“秦将军,不是说我们去接那人吗?您这是......”
“差点着了你小子的道,公子亲自安排的差事,指名让我去,我若不去,岂不是白白挨一顿数落!”秦知守倒是不傻,终究还是反应了过来。
“额......”
看着几人支支吾吾的样子,秦知守挥了挥手,“罢了罢了,知道你们也是好心,但是这一趟,还是得我亲自去才行,要不然公子怪罪下来,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罢,秦知守策马扬鞭,朝着城外疾驰而去,身后几人见状,同样挥鞭跟上,一行人逐渐消失在了泛着微光的晨色之中。
作为现代来的穿越者,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大泽乡起义,扶苏自然是知晓的。
陈胜、吴广两人因为戍边延误,依秦律当斩,被迫之下,揭竿而反,成了历史上第一支农民起义军。
而这支义军也如同导火索一般,迅速蔓延,彻底引爆了大秦国内的反对浪潮,其中最为强悍者,莫过于项梁、项羽这叔侄俩。
所以,当章邯前来觐见的时候,扶苏只有一个命令。
“章将军,本公子令你亲率京郊五万大军,赶赴泗水郡,定要切断泗水与周边郡县的联系,决不能让叛军的势力呈燎原之势,还有,你带着我的手诏去,凡是接收招安者,以往违律情事,朝廷既往不咎。”
章邯剑眉星目,正气十足,此时半跪于地,没有丝毫拖沓,抱拳应了下来。
扶苏将之扶起,看着眼前这个历史中秦朝最后的一位名将,颇有感慨。
“章将军,你我交际不多,但父皇五次巡视天下,其中三次皆由你担任护驾之责,足见将军是个忠君爱国之人,深受先皇信赖,本公子识人之才远不及先帝,所以,先帝信任的人,也是本公子信任的人,像将军这样的大才,日后定会是我朝的国之柱石。”
听了这话,饶是章邯那不苟言笑的性子,心里也不由得添了些许暖意,当即抱拳说道,“公子过誉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末将所为皆是本分而已,哪有什么大才,不过是先帝抬爱罢了。”
扶苏拍了拍章邯的肩膀,表情凝重,“将军,泗水叛军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十五日之内,不要让叛军势力继续西扩,十五日之后,自有人前去平叛。”
“末将明白!”
看着章邯领命离去的背影,扶苏无奈的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可用的人太少了。
以章邯的能力,再加上秦军数万精锐,剿灭陈胜、吴广之流自然不在话下,可若真对上千古名将项羽,只怕是有些不够看。
现下自己手中,也就大将军蒙恬面对项羽略有胜算,只可惜现在的咸阳城还离不开他,为今之计,也只能期盼秦知守能尽早的把韩信安然的带回来。
到时候有了这位“兵仙”的加成,天下可定。
正在扶苏这般想着,蒙恬推门而入,拱手道,“公子,丞相冯去疾率文武百官于殿外请见。”
闻听此言,一向镇定自若的扶苏此时脸上也不由得挂上了些许的紧张,手心微微捏了把汗,长吸了口气,这才说道,“走,去看看!”
殿外,十数位朝廷重臣看着扶苏走了出来,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为首的冯去疾率先开口道,“公子,我等老臣商议过了,现在天下不宁,战祸再起,朝中不可一日无君,恳请公子灵前继位,以承大统,安定民心。”
果然,不出扶苏所料,是劝进的桥段。
扶苏赶忙走到阶下,将冯去疾扶了起来,开口说道,“老丞相啊,这怎么使得?父皇遗诏,只是命我主持丧葬事宜,对于大位归属并无遗命,我怎敢僭越?”
“公子,您是长子,又贤名在外,为朝廷久远计,唯有公子继承大位,才是合情合理!”冯去疾苦口婆心道。
“那也不行,我既然是长子,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能贪图大位,依我看,当由各位贤臣良佐从父皇遗子中再择一品德优良之人继位,我嘛,自当以皇兄的身份尽心辅助,兴我秦国!”
“公子......”
“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就这样吧!”
说完,扶苏不再理会众臣所请,拱手之后,便回了殿里。
“这......”众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关键时候,蒙恬悄悄的凑了过来。
“冯大人,不是我说你,陛下既然没有遗诏,咱们做臣子的,怎么能擅自劝进呢,你难道看不出来,大公子可不是那种贪图大位的人。”
蒙恬的一番话更是让冯去疾摸不着头脑。
现在整个皇宫大内连同着咸阳城都在这位大公子的掌控之中,现在你说扶苏并无继位之心,怕是没人信吧?
看着冯去疾依旧是不明所以,蒙恬适时点拨道,“冯大人今日之举,可得到了其他几位公子的默许?同是先皇公子,公子高等人作何感想?你可曾考虑过?”
经此一说,冯去疾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老朽昏聩了,多谢蒙大将军。”
说罢,便领着众臣离去了。
第二日,又是同样的桥段,只不过只一次,为首跪着的,多了几位先皇公子。
“大哥,咱们兄弟几个,唯有你可堪大任,这继位人选非你莫属,你就不要推辞了!”公子高朗声说道。
“对呀大哥,若是你都不能坐此大位,那这皇位还有谁能坐得?”众人纷纷附和。
这一次,扶苏却是连面都没有露。
声音自殿内传来,拒绝的还是很干脆。
“我说了,继位人选应该从你们几个择贤而立,我作为兄长,自当辅佐,再说了,父皇生前将我贬到边境历练,恐怕也觉得我并不是最佳的继位人选,此事无须再议!”
“论贤明,我等兄弟几个有谁能及的上你?父皇遣你前往边境,更是用心良苦,若不是这样,又怎么会留下遗诏命你主持大葬,这分明是有意传位与你,大哥,你可不能辜负了父皇的一片好心呐!”
殿内没了声音回应,蒙恬再次走了出来打圆场。
“诸位公子、大臣先请回吧,如此大事岂能儿戏,诸位还是再好好商量一番再做定夺吧!”
第三日,看着孜孜不倦的劝进大臣又齐刷刷的跪在了殿外,饶是蒙恬也觉得一阵头疼。
“公子,古人三劝三辞,为的是谦逊守礼,不落人口实,咱们这戏码,也差不多了吧?天天和这帮大臣们打口水仗,我老蒙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看着蒙恬这个大老粗一脸痛苦的表情,扶苏还真有一种想要掩面大笑的冲动,毕竟能让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朝大将军这般模样,可着实不常见。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父皇没有继位诏书,我若是心急火燎的登基称帝,天下臣民少不了会有人说三道四,说我贪图帝位,到时候若再加上别有用心之人巧言蛊惑,说不定便会乱从内起,现在的大秦,千疮百孔,百废待兴,任何地方都马虎不得啊。”
扶苏略有些无奈的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突兀的,殿门外,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臣,上卿大夫,忠信大臣,蒙毅,叩见公子扶苏!”
“是蒙毅那小子回来了!”蒙恬大喜,快步走到门前,探着脑袋向门外望去。
“先皇驾崩,苍生蒙难,大秦有倾覆之危,值此难时,尊位不可久虚,微臣恳请公子以江山社稷为重,继位大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多难兴邦,柔服以德,如此,实为江山之幸,社稷之幸,黎民之幸。”
好似余音绕梁一般,蒙毅那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宫廷之内,游走在大殿之中,久久不散。
许久,扶苏闭着的双眼才缓缓睁开,向着蒙恬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刻,殿门大开!
泗水郡位于大秦东境,其南与会稽郡相邻,北与琅琊郡接壤,地势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八月,陈胜高举“张楚”大旗,自称张楚天王,已然占领了数十县,泗水大半之地,尽归其手!
同年九月,会稽郡守举兵造反,呼应陈胜义军,短短十数日,便在统兵大将项梁的带领下攻克会稽全境,一时间拥兵近十万。
东境之上,占地最为广袤的两郡,此时皆在叛军的掌控之中,其形势,可见一斑。
“听说了吗,会稽郡守难堪义军大任,已经被项梁杀了,现在整个会稽郡的十万兵马都在项家叔侄两人手中,权势滔天呐。”
“我也听说了,朝廷派了一员大将前来平叛,听说以前是给皇帝护驾的,这次带了几万大军前来,屯兵在两郡边境,虎视眈眈。”
“那大将还带来了朝廷的御令,说是以前违反律令的罪民既往不咎,也不知真假!”
“当然是假的了,天王陛下已经下了告示,说这不过是朝廷的权宜之计罢了,若是真信了,杀头族灭,可就不远了。”
酒肆里,众人议论纷纷。
唯有秦知守冷眼旁观,一语未发。
“将军,他们说的......”一下属刚要开口询问,但看了看秦知守那吃人的眼神,当下又识趣的闭上了嘴。
看着下属那将信将疑的表情,秦知守冷哼了一声,说道,“难不成你也以为公子此举是为了诱降那帮义军不成?”
“哼,那陈胜何等人?骤然富贵,岂肯轻易放手,当然是要继续蛊惑人心,替他卖命,等着吧,待我朝廷精锐亲临,这些宵小,定然叫他灰飞烟灭。”
秦知守不忿的说道,随后一口烈酒入喉,接着问道,“都打听清楚了?那韩信当真在此居住?”
“将军,都打听过了,那韩信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游侠,居无定所,不过他有个相好的就在此处附近,咱们守在这里,一定能寻到他。”
听了这话,秦知守微微皱了皱眉头。
游侠?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不过是被美化之后的浪荡子的代名词罢了,一般都是没有什么正经营生的。
“公子怎么会认识这等人?”
秦知守实在是想不通。
就在这时,酒肆里急匆匆的进来一人,附在秦知守耳边低语了几声,下一刻,秦知守脸色大变。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看着属下那笃定的神情,秦知守的眉目之间皱的更深了。
街上,热闹非凡,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聚集在一处,等着看那持剑年轻人的笑话。
“好你个韩信,没事就挎着个破剑乱逛,招摇撞骗,蹭吃蹭喝的,我看你就是个登徒子,明着告诉你,季桃是不会跟了你这等人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年轻男子对面,是一五大三粗、屠夫模样打扮的中年人,此时满脸不屑的破口大骂着。
“季桃会不会跟我,自然由她说了算,我是不是登徒子,也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听了这话,那中年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奈何这韩信的身手,在附近的十里八乡也是小有名气的,自己还真打不过他,但却又不想这般轻易了事,当即说道,“我已托人与那季桃的娘家谈好了聘礼,不日就要嫁过来给我繁衍香火,你这样纠缠她,分明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一边说着,那男子双腿岔开,趾高气昂的接着说道,“今天,要么你一剑囊死我,要么,你就给本大爷低个头,认个错,从老子裆下钻过去,否则的话,你今天走不了!”
“无理取闹!”
韩信怒斥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杀人者以命抵罪,自己可是有大抱负的,岂能被对面那条贱命抵了去。
“怎么?不敢了?”看着韩信转身,那屠夫赶忙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他,“我告诉你,你今日要是走了,等季桃嫁了过来,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你......”被几次三番的逼迫,韩信也有些愠怒了,以剑抵在身前,怒目圆睁的看着眼前的汉子。
却不料那汉子丝毫不怕,“还是那句话,要么你一剑囊死我,要么,就从老子的裆下钻过去,让季桃看看,你是个什么鸟样!”
强忍着怒意,韩信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是不是我钻过去了,你就不找她麻烦了?”
那汉子却是没有言语,只是再次岔开了双腿,指了指裆下。
在围观群众的哄笑声中,韩信咬着牙,缓缓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不偏不倚的射来,正好插在了那人裆中的土地上,若是再抬高半寸,只怕宫里就要多口子人了。
“谁......”
那汉子大惊,转头之间,话还没说完,一只硕大的拳头便砸在了脸上。
这一拳力道着实不轻,饶是那汉子膀大腰圆,挨了这么一下,也趴在地上呻吟了好一会。
“行了!”
看着随行兵士还要上前出手,秦知守神色淡默的开口道,随后又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韩信,收了手中硬弓,缓缓走了过去。
“你就是韩信?”
眼前男子生的倒是奇伟,只是这懦夫的做派,实在是让身为秦人的秦知守鄙夷的很。
“是我!”
听了这回答,确定了这就是扶苏公子要找的人,秦知守更是满心疑惑,再看了看韩信手上的佩剑,当即发问道,“瞧你也算得上是个三尺男儿?要这佩剑何用?大丈夫只跪天地父母,只跪君上恩师,你这膝盖,未免也太软了一些。”
韩信不曾答话。
“起来吧,有人要见你,随我走一趟吧!”秦知守说道。
“见我?何人?”韩信面露疑惑,不解的问道。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反正是一位贵人,与你有益无害就是了!”一边说着,秦知守又看向了一旁挣扎着站起身来的屠夫汉子,“怎么?不服气?还想要再吃一拳不成?”
“你们这些狗娘养.......”
话依旧是没说完,一旁的兵士一脚踹出,这一次,那屠夫趴在地上呻吟了好久,终究是没了力气和胆量再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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