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勾勾地刺过来,看得我后脖颈子发凉。
痛苦?
不甘?
急切?
还有一种硬邦邦、沉甸甸的东西,压得我胸口发闷。
我从没见过活人能有这种眼神。
他另一只手抖得跟秋风里的破筛子似的,费劲巴拉地伸进胸口破烂的衣襟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一块玉佩。
入手沉甸甸的,沾满了黏糊糊的血,滑不溜手。
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成色,只觉得冰凉刺骨,上面还刻着些乱七八糟的道道,跟张瞎子画的鬼符有得一拼。
“孩……孩子……”他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声音又干又哑,“这……这……是你的……机缘……”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那玉佩眼看就要从他指尖滑掉。
他拼命想把玉佩往我手里塞。
玉佩一挨着我的掌心,那股子冰凉里,竟然渗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暖。
很淡,几乎抓不住,但骗不了人。
这玩意儿……有古怪。
我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想把手抽回来,这烫手山芋可不能乱接。
可他那只手抓得死紧,我使劲挣了挣,纹丝不动。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像村里王屠户杀猪时拉的风箱,呼哧呼哧的。
那双眼珠子,亮得有点瘆人。
他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记住……鸡……太……美……是……你……的……引……路……石……”最后一个“石”字刚落,他脑袋猛地一歪,脖子像是断了一样垂下去。
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也随之松开,无力地垂落。
眼里的那点儿光,彻底散了。
人,死透了。
破庙里死寂一片,只有穿堂风呜呜地吹,卷起地上的尘土,呛得我直咳嗽。
我的心跳得跟擂鼓似的,砰砰砰。
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那块黏糊糊的玉佩。
冰凉,又带着那么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嗡嗡地响。
“鸡……太美……引路石?”
我翻来覆去琢磨这几个字,越琢磨越觉得邪乎。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老头儿临死前烧糊涂了吧?
什么鸡太美?
难道是夸哪只母鸡长得俊?
还引路石?
引去茅房的路吗?
我他娘的真是手贱!
多管闲事救他干嘛?
现在好了,惹上一身骚,平白无故捡了块破玉,还听了句不着四六的遗言。
“鸡你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