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瞪大眼睛,“你……”
“说起来,我朋友的表哥也去世快两年了。”陆久疏语气温和,“母亲一定不会害怕吧,走吧?”
陆母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去哪儿?你现在是不是需要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呢。”陆久疏轻声问:“您在害怕么?您不会也心虚了吧?”
陆母深深皱眉,抓紧贴身女佣的手,一时间声音都有点抖,“久疏,你在胡说什么?开什么玩笑?你觉得这很好笑吗?”
“母亲也知道不好笑啊。”他的声音慢慢冷了下来,“大哥去世我知道您很伤心,但我现在怀疑您的精神方面出了问题,为了您好大家好,我在考虑是不是要给您找最好的疗养院呢。”
陆母猛地抬头,难以置信道:“你敢!”
她早就发现,近年来二儿子越发放肆了,还记得他以前最懂事,言行举止都温和有礼,对家人更是尊敬有加,忍让疼爱妹妹,大儿子青春期时都让她头疼过,陆久疏青春期连叛逆期都没有。
近年来,二儿子虽然语气温和,但是话总是不中听,如今居然威胁她,说什么疗养院,不就是精神病院吗?
陆母越想越怕,越想越气,可又有些底气不足的心虚。
因为一些不想回首的原因,她最不喜的就是二儿子,彼此都清楚,他们之间只是表面母慈子孝,可偏偏现在他最争气。
大儿子去世了,她的丈夫从小喜欢艺术也不管事,女儿还小又调皮,老爷子她又指望不上。
说起来,陆家现在竟真的只有二儿子说得上话了。
就在这时,栗蛮休息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女佣们的声音,下一秒,栗蛮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佣人还在劝,“少夫人,再躺会儿吧,你现在不舒服…”
栗蛮没理,连陆久疏都没看一眼,直接走到了陆母面前。
陆母看着儿媳脸色难看的盯着她,想到这三年的相处,儿媳对她从不敢顶嘴,总是笑呵呵的,现在她竟有些受不了她的冷脸。
她今天好像真的做过火了…
“妈不是故意……”
“陆夫人,别演了吧。”栗蛮打断她的话,“你不累我听着也累。”
她竟连一声妈都不愿意叫了。
陆母有些愣住。
栗蛮想到刚才的经历,只觉得难受,气愤,心寒,失望:“我嫁过来三年,对你从未有过不敬吗?你说什么我都听,我都学着做。我知道,我不是你满意的儿媳,你高贵,看不上我家,看不上我。所以我爸妈来老宅的时候,你微笑招待他们,带着他们逛后花园,那时候我还感动过,哪怕知道你是装的,演的。”
“天下有几个婆婆能把儿媳当亲女儿看?我更是不敢这样期望你,可我好歹叫了你三年妈,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
栗蛮说到这儿,自嘲一笑:“大哥去世后,你天天痛哭,经常生病,那时候我觉得你也只是个可怜的母亲罢了,我也闲着没事,熬汤孝敬你,不过那都是过去了,陆夫人。”
陆母听着,不知怎么的,心有些酸,说到这三年,她的思绪也拉了回去,栗蛮是个脾气特别好的儿媳,她似乎从不会生气,至少在明面上她没跟她红过脸,她刚嫁进来半年大儿子就去世,她那时候真的崩溃了,怪天怪地怪别人,自然也怪儿媳。
可现在听这意思,那时候栗蛮就原谅了她。
因为她只是个死去儿子的可怜母亲。
这话击中她内心深处的最柔软的点,她常常也这样唉声叹气,自怜,是啊,为什么大家不能理解她呢?丈夫都受不了她整日念叨着大儿子,女儿不懂事,二儿子永远只是话说得好听,根本不同情她,像个冷漠的机器,她就像可悲的祥林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