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穗又收拾了好几天,才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客厅的沙发上,铺的是从藏省带回来的氆氇毯子,青红相间的图案,颇有几分文艺气息。
为了让这个破败的家看起来不那么寒酸,她给家里的桌子和茶几都配了桌布。
她还打算买些盆栽放在家里装饰一下。
现在养花的人不多,家家户户园子里基本上都是种菜。
要是谁养了一园子的花,一准是要被人说资本主义风气的。
所以想买盆栽也不容易。
不过也不是没有渠道,邻居给她说了好几个私下交易的地方。
买东西不用票,而且还便宜。
不但卖的有吃喝用的东西,运气好,还能买到福利票,工业票之类的。
她打算今天歇一天,明天就去白姐说的地方看看,瞅瞅能不能买几张工业票。
她去供销社,连买个挂表都要工业票。
之前倒是从顾卫国手上摘了一个手表下来,那天收拾东西,摔了一下,表盘碎了不说,表也不走了。
给她心疼的不行。
去修表店问了一下,修个表要十块钱。
她干脆三十块钱把那块不走针的表卖给了修理店。
反正也是薅的顾卫国的羊毛,卖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心疼。
她现在看时间全靠日头,要不就是问隔壁。
就像现在这样。
她站在围墙边,听见隔壁缝纫机的声音,知道赵阿姨在家,高喊了一声。
“赵阿姨,现在几点了!”
“你等我进屋看下!”隔壁传来赵阿姨的声音。
赵阿姨是白姐的婆婆,慈眉善目,见她第一面就拉着她的手,要给她介绍对象。
“五点半了。”
“好的,阿姨。”
姜穗穗话音落下,就听见咯咯噔噔缝纫机的声音继续响起来了。
进了屋,她从沙发上的挎包里拿出自己的小笔记本。
从背面打开第一页。
上面规规矩矩的写着:炒青菜豆腐。
这是她从赵阿姨那里问来的菜谱。
下面详细的写着每一个步骤。
然后她遇见了第一个困难,生炉子。
院子里堆得有煤块,厨房里有炉子,本子上记得有生炉子的流程。
一个小时后。
经过自己不懈的努力,她终于把炉子升起来了。
她着急忙慌的去拿锅,倒油。
最近吃的清淡,她还多倒了一点儿油。
切个豆腐的功夫,油锅里已经噼里啪啦的溅的到处都是。
她刀上端着豆腐不敢往锅里放,一伸手溅出来的油烫的手疼。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她赶忙把刀放到了案板上,跑着去开门。
应该是白姐下班了。
正好让白大姐救救急。
说好的煎豆腐,她豆腐还没下锅,锅都要炸了。
“来了,来了!”
她冲到门口,打开门见是小周,愣了一下,看向他后面几米远的地方,两辆吉普车停的稳稳当当的。
扭头透过厨房的玻璃,看见里面已经起了黑烟。
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急忙问道:“会炒菜吗?”
小周点了点头。
“会。”
“快进来!”
说着往回走。
小周愣了一下,不敢进去,孙全怎么犯的错误,他可是亲眼看见的。
现在孙全已经被换掉了。
“我给团长汇报一下!”
小周说着就往后面跑。
姜穗穗一脸的无语。
等他汇报完,厨房都着了。
她等不及,急忙又跑回厨房,锅里已经在冒黑烟了。
她之前在网上看过,油烧久了是会着火的。
所幸现在油已经不炸了。
她端起菜板上的刀,拿起锅盖挡着想把豆腐倒进去。
傅衡大步进来。
昏黄的灯光下,正看见她一手拿锅盖,一手用菜刀端着豆腐,伸着手想往锅里倒又不敢。
“这样倒进去菜也不能吃了。”
傅衡说着挡到她前面,把锅拿下来放在了案板上。
整个屋子里一股子煤炭味儿。
他绕到炉子后面,把两扇窗户都打开,好让房间通通风。
“做饭的时候,窗户最好打开,煤炭味儿对身体不好。”
姜穗穗把菜刀放到案板上,抬起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薄汗。
“媒炉子我没用过,没办法调节火的大小。”
柴火灶更别提了,家里都没柴火。
傅衡开完窗户转身看过去。
俏生生的站在那儿,像一朵摇曳的花。
蓝白色小碎花衬衣,外面配个蓝色的工装背带裤。
两只长辫子,编的毛绒绒的放在胸前,长及腰间,用红色的头绳缠着。
白净的脸上带着些煤灰。
一脸的窘样。
“嗯。”
傅衡转身的往客厅走的时候,眉眼露出一丝笑意。
“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吃饭。”
姜穗穗听着他带着几分笑意的语气,知道他在笑话自己。
心里那股小傲娇儿立马就来了。
“今天毕竟是第一顿,和锅还有炉子没有磨合好,等着吧,改天我请你到家里吃大餐。”
她说着,也背着手出了厨房。
傅衡已经自顾倚靠在沙发上,侧目打量着她的客厅,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不要在我家抽烟,都是烟味儿,对身体更不好。”
姜穗穗看见他的动作,立马制止。
说完,转身去给他倒茶。
再怎么说,他也帮自己要回了顾卫国贪她的抚恤金和工资。
她本来都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想着至少也要往部队跑个几次,和顾卫国扯皮几天呢。
傅衡听见她的话,默默的把烟放到了口袋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