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看着母亲不依不饶的样子,好像看到了这么几年杨岚茜受的委屈,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结婚以来,杨岚茜经历的所有风雨都是自己带给她的。
明明她可以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闪闪发光,是自己亲口承诺会让她过得幸福,将闪闪发光的她埋没在生活的尘埃里,让金子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日子久了,以至于赵成自己都当她是一块废铁。
所以,当年让她放弃工作,承诺给她幸福的人这两年都做了些什么呢?
AA、背着她给父母买房、在外边豢养小姑娘。
不管哪一个都是他们婚姻中巨大的雷,他还爆了三个。
想到这里,赵成 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挡在杨岚茜的前面,“妈,你别说了,你要不想照顾你就回去吧,我求你别再说了。给我留点余地吧。”
婆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赵成竟然会站出来维护杨岚茜!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成,嘴里大声嚷嚷道:“赵成啊赵成,你这说的都是些啥胡话!啥叫我不想照顾啦?明明就没啥大不了的事儿嘛,至于这么矫情不?再说了,你大嫂家那小侄子一个人在家里头可没人照看呐,我在这里伺候着她,你觉着这样合适么?”
此时的杨岚茜只感觉脑袋嗡嗡直响,被婆婆吵得头痛欲裂,心中更是烦躁不堪。她实在受够了这无休止的争吵和吵闹声,只想让这间病房能够尽快恢复平静,不再有婆婆那刺耳的声音传来。
于是,她强忍着怒气,对着婆婆喊道:“您快走吧,求求您了,就让我清静一会儿行不?”
然而,婆婆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只见她那张嘴如同机关枪一般,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而且声音愈发尖锐高亢:“哟呵,你以为你是谁呀?居然还敢撵我走!要不是看在我儿子的份儿上,谁稀罕来瞧你这个扫把星!连个孩子都保不住,真是没用......”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赵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一脸铁青地打断了母亲的话,说道:“妈,您别再说了,还是先回家去吧。”说完这句话后,赵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仿佛刚刚被人狠狠地扇了好几个耳光似的。
他不敢告诉父母,杨岚茜不能怀孕是因为他,他不想让人看不起他,怕失去他男人的尊严。
他就这样让杨岚茜替他背了两年的黑锅,甚至有时候还联合家里人一起欺负她,站在她的对立面。
“病房里保持安静,病人需要休养,有什么事出去吵,”护士推着病房进来,厉声呵斥着婆婆。婆婆一句话都没敢说,悄悄站在旁边。
“杨岚茜,杨岚茜是哪位,准备去手术室了。”
“这里,在这里。”赵成赶紧给护士指着杨岚茜。
杨岚茜无声配合着护士的要求,躺上护士推来的病床。“护士,麻烦稍微等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说。”
“不是什么大手术,一会会就出来,不用太担心,不过你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吧,手术室等着呢。”护士催促道。
“好的,我很快。”杨岚茜今天第一次转头看向赵成,看见赵成原本干干净净的脸上这会满脸胡茬,看着邋遢了很多,少了很多平日里的算计模样。
“赵成,等我做完手术你也做个检查吧,我能怀孕证明我没有问题,别再让我替你背锅,维护你那可怜的自尊了,可以吗?”杨岚茜死死盯着赵成,想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赵成被杨岚茜的一句话,击碎了心底的最后一丝自尊,“对不起,对不起,这两年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等你手术结束我们重新好好来过,我们好好过日子。”
“所以,你早就知道是你自己有问题对吗?你看着我每天为了怀孕喝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中药,看我为了怀孕折腾了那么久,看我因为不能怀孕被你妈嘲笑,被大嫂挤兑,被你挖苦,是不是很好看。”杨岚茜用尽全身力气将头下的枕头抽出来砸向赵成。
“老婆,你别生气,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求你原谅我,我只是害怕别人嘲笑我。”赵成的解释在杨岚茜眼里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可笑。
“你怕被嘲笑,呵呵呵呵,那我就活该被你妈那么侮辱吗?这两年多来,你妈明里暗里的骂我的时候,你有没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人,你把我当人了吗?”杨岚茜在推车上嚎啕大哭,像是要将自己这两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
“等我出来我们就离婚吧,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杨岚茜冷静之后轻声说道。
不等赵成的回复,杨岚茜告诉护士,“走吧。”护士这会也基本听明白了他俩之间的事,真是替杨岚茜感到不值,遇上这么自私自利的一个男人,之前还感觉他对老婆真好,追前赶后的,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老婆,我……”赵成还想说什么,护士厉声道,“让开,手术室等着呢,有什么等手术结束再说。”
护士轻轻地推动着手术车,车轮缓缓地滚动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躺在车上的杨岚茜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似乎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安全感。
当手术车抵达手术室门口时,护士停下脚步,俯下身来,轻轻握住了杨岚茜那微微颤抖的手。护士温柔地说道:“美女,别害怕,经历过这次波折后,你未来的人生道路将会一马平川、畅通无阻。加油!”
听到这番温暖人心的话语,杨岚茜原本就已盈满眼眶的泪水瞬间决堤而出。
她拼命地咬着嘴唇,但那些好不容易才被压抑下去的情绪,却在这陌生护士的一句鼓励之下彻底崩溃瓦解。
一直以来,杨岚茜都知道真正能够给予致命一击伤害的往往都是身边那些最亲近的人。
他们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就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知道扎在哪里最痛,怎么扎更痛。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与自己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和鼓励,竟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她心中所有的防线,将她伪装出来的坚强外壳打的稀巴烂。
杨岚茜闭着眼睛,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