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眶涌出。
苏怀音看着自己的长发开始疯狂生长,发丝间缀满珍珠,腕间红绳与沉船上的苏婉如虚影相连。
她对着最近的镜片梳开发结,玉梳划过头皮的瞬间,时空裂缝在海底绽开。
父亲的身影从裂缝中坠落。
苏怀音抓住他手腕时,发现那不过是件空荡荡的寿衣,袖管里滑出枚玻璃弹珠——正是她七岁那年掉进槐树洞的玩具。
弹珠映出林阿婆年轻时的面容,正将某个襁褓中的婴儿递给穿旗袍的妇人。
槐树的悲鸣震碎了所有镜面。
苏怀音在纷飞的碎片中看见无数代苏家女子的命运:新娘们的腕血渗入树根,发丝化作根系末梢,哭喊凝成叶脉间的露珠。
当最后一块碎片映出自己婴儿时的画面,她终于将完整的玉梳刺入心口。
珍珠风暴以她为中心炸开。
海底的槐树根系迅速碳化,缠在沉船上的红绸尽数断裂。
苏婉如的嫁衣在强光中褪成素白,发间珍珠簪化为齑粉。
她对着苏怀音露出释然的微笑,随洋流消散在鱼群组成的星河中。
潮水退得比涨潮时更急。
苏怀音跪在裸露的海床上,看着镇子方向那棵千年古槐轰然倾塌。
腐朽的树干里流出黑色汁液,遇空气即凝成满地珍珠,每颗珠子里都封印着段被吞噬的记忆。
林阿婆的铜烟杆插在礁石缝隙中,烟锅里的灰烬随海风飘散。
苏怀音走近时发现杆身刻着极小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