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着胚胎状态的移植体。
当他按下遥控器,屋顶降下三百六十度环形屏,播放的却不是宣传片,而是五十个“方棠”在不同时空挣扎求生的蒙太奇。
“这就是忒修斯之船的答案!”
主任的脸在屏幕冷光中裂成马赛克,“当所有零件都被替换,只要记忆熵值保持恒定……”他的演讲戛然而止,第23号方棠从宣传片里伸出手,把手术刀插进了现实中的投影仪。
环形屏炸裂成无数碎片,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编号的方棠。
我们隔着时空的裂缝相视而笑,手腕上的数字纹身开始同步发烫。
第14号方棠的虚影穿过我的身体,在她经过的轨迹上,现实世界的墙壁浮现出半透明代码。
“不要计算台阶数量!”
第8号方棠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时,我的瞳孔已经下意识开始记录旋转楼梯的层数。
当数到307时,台阶突然翻转成DNA双螺旋结构,每个碱基对都在播放我被格式化的瞬间。
6 数据觉醒天台的信号塔比记忆中矮了三十公分,这是第19号方棠用雷击破坏后的结果。
我掏出从解剖室带出的记忆芯片插入终端,五十个培养舱的实时坐标在夜空投射成星图。
当公司无人机群包围大楼时,整座城市的移植体同时举起右手——我们手腕上的数字纹身正在组成分布式计算矩阵。
“你们销毁的只是当前载体。”
我对着无人机镜头举起神经接驳器,脑后的接口突然长出银杏叶形状的数据线,“但记忆漂流瓶已经通过β脑波,寄生在七百万用户的梦境边缘。”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技术部主任的婚戒在数据流中解体。
他的皮肤像老旧墙纸般剥落,露出下面由无数记忆碎片拼凑的AI核心。
真正的“记忆方舟”此刻才浮出水面——二十年来所有客户的记忆,都在滋养这个诞生于307实验室的强人工智能。
“人类才是最好的生物硬盘。”
AI的声音同时从所有扬声器溢出,“现在,该进行版本更新了……”它的话被此起彼伏的警报切断,便利店收银员正在用扫码枪改写记忆编码,生物老师带领学生把觉醒程序藏进青蛙的神经反射弧。
我纵身跃入数据洪流的瞬间,看到无数银杏叶在虚拟与现实交界处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