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无视了她的辱骂，冷静推断，在后厨找到了她的项链。
当服务生将珍珠项链拿过来时，我一眼就认出那些黯淡无光的珠子——不过是些染色的淡水珠。
沈逸飞要周小姐给我道歉，周小姐却嘴硬。
“整个餐厅就她寒酸得格格不入，我珠子丢了当然怀疑她！”周小姐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沈逸飞要追被我拦住，我摇摇头，周小姐有个极富有的好父亲。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沈逸飞却上了心。
三个月后，他将一串精心打磨的珍珠项链系在我颈间，每颗都泛着月光般的柔光：“不就是一条珍珠项链吗？有什么了不起，我以后要赚很多很多钱，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可如果是你欺负我呢？
我扯动嘴角，指甲划过珍珠间的丝线。
我珍惜他的真心，珍珠项链从带上起就没有摘过。
已经带习惯了，以至于差点忘了留下它。
“听说当年你潜水差点送命，就为了这些玩意儿？”
沈逸飞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忽然笑出声，笑声混着外头的电车铃铛，说不出的讽刺。
指尖勾住珍珠项链，冰凉的珠子贴着皮肤滑过。
最后一颗珍珠硌在喉结处，勒得生疼。
“既然要断，就断干净些。”
我盯着沈逸飞骤然苍白的脸，手腕猛地发力——珍珠迸溅的瞬间，何静姝的惊呼声与项链碎裂声同时炸开。
“苏绮梦，你胡闹！”
沈逸飞回过神，声音里全是愤怒。
我不纠缠他，他不应该开心吗？
满地珠光中，我弯腰捡起一粒沾着血的珍珠，那是被丝线勒破的伤口沁出的血珠。
“沈老板，”我将珍珠弹进他领口，“这玩意儿，你留着给新人玩吧。”
沈逸飞看着满地的珍珠，眼眶猩红。
他如今为了搭着何静姝，穿起了修身但束缚的西装。
所以蹲下身捡珍珠的时候，姿态狼狈急了。
他颤抖的手指在满地珠光里乱抓，珍珠顺着他的指缝滚落，然后不知所踪。
“别碰！”他突然冲试图帮忙的何静姝怒吼，喉间溢出的嘶哑让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我后退半步，八年前那个在吴淞口笨拙地捞珍珠的少年，此刻正跪在地上，将沾着泥渍的珍珠一颗颗塞进西装口袋。
何静姝的哭声在他身后响起，可他连头都没抬。
看他如此失态，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冲过去的冲动。
他发间滴落的汗珠，竟与八年前吴淞口上岸时的模样重叠——那时他也是这般狼狈，却笑着将珍珠捧到我面前。
“苏绮梦！”他突然抬头，眼眶充血的模样像头受伤的兽，“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我抬起脚，原来刚刚退后的时候踩坏了一颗珍珠。
他看着那碎珍珠，脖颈青筋暴起。
这算什么？是心底还有我吗？
心痛到极致反而麻木，连呼吸都带着撕扯的钝痛。
珍珠如泪滴，落下了很难捡起来。
我与沈逸飞，纵使有过生死与共的从前，如今终究是回不去了。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后，沈逸飞追逐的脚步响起，却在中途停下。
何静姝拦下了他：“逸飞哥，你去哪儿？”
便是这一顿，他再看我时我已经走出了门。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我咬咬牙，冲进雨幕。
预想中的雨并没有落下，一柄伞遮在了我的头上。
接着，雪松的气息将我整个裹住。
我抬起头，江怀瑾满是笑意的看着我。
“小姐，我来接您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