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苏蔓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八岁。
她还没有嫁给那个恶魔般的鳏夫。
她的人生,可以重新来过。
她盯着自己的手——没有茧子,没有疤痕,十指纤纤如葱管。
“蔓丫头!”
母亲在院里喊,“去把鸡喂了!”
再次听到母亲的声音,苏蔓眼眶发红,眼里蓄满了泪水。
鸡饲料撒了一地。
苏蔓蹲在鸡圈里痛哭,直到把两辈子的眼泪流干。
傍晚父亲回来时,她正往记账本上写数字。
“赔钱货会写字?”
父亲夺过本子,随即瞪大眼睛,“这哪来的?”
那是苏蔓凭记忆写下的未来三年粮价波动表。
改革开放的风已经吹起,她要抓住机会。
当夜,父亲罕见地给她碗里夹了块腊肉。
之后,苏蔓给父亲出主意,让他抓住机遇,做起了小生意。
村里人都以为是苏父有本事,有眼光。
没人知道,背后真正运筹帷幄的,是苏蔓。
生意越做越大,她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包括周既白。
后来他在麦田里送她书签,背面刻着“生未同衾,死当共眠”。
苏蔓突然明白,他也重生了,且把她当成执念。
她心里很清楚,周既白看中的,是她能带给他的前程。
苏蔓没有立刻拒绝他。
她想看看,这个男人能演到什么地步。
她看到了周既白为了讨好她,如何诋毁和伤害宋青禾。
后来,苏蔓常悄悄观察宋青禾。
看她被周既白冷落时挺直的脊背。
看她发现书签秘密时颤抖的手指。
看她被诬陷抄袭时咬出血的下唇。
整个人像寒冬里固执的残烛,火苗边缘裹着灰白,却颤抖着不肯熄灭。
那天,在旧粮仓里,苏蔓躲在窗外,看着宋青禾哭成了泪人。
苏蔓愤怒又心疼,为这个重活一世还在为男人哭的傻姑娘。
上一世,刘木匠打苏蔓的时候她不肯哭,他就更加发狠地打她。
他说女人哭起来才像女人。
后来苏蔓学会假装哭泣,眼泪掉在他最珍贵的木料上,那些家具不到半年就开裂变形。
刘木匠果然满意了,会偶尔允许苏蔓从狗窝里出来,上桌吃饭。
从此后,苏蔓明白了,眼泪不是装饰,而是武器。
看到了这个同样无助的女人。
苏蔓想帮她,就像帮上一世的自己。
所以,她把省报的征文启事给了宋青禾。
她希望这个善良的女孩,能抓住机会,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