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雅站在门口，看着眼前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客厅，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翻倒的餐桌，破碎的碗碟，红酒渍和食物残渣混合着玻璃碎片，狼藉遍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混合着酒精和绝望的气息，让她心头猛地一沉。
目光越过一片狼藉，落在沙发上。赵澜背对着她坐着，身形僵硬，没有回头。
他身边放着一个小医药箱，一只手上缠着潦草却厚实的纱布，隐隐还能看到一丝血迹渗透出来。
“赵澜？”
白清雅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换上拖鞋，放轻脚步走过去，试图用往常那种带着点撒娇的语气缓和气氛。
“老公，我回来了，家里这是？”
赵澜像是没听见，连肩膀都没动一下，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目光空洞地望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
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和疏离，像一道无形的墙，将白清雅隔绝在外。
白清雅的心沉了下去。她走到赵澜侧面，蹲下身，想去看他手上的伤。
“你的手怎么了？流血了？我看看。”
她的手指刚要碰到那层纱布。
“滚开！”
赵澜猛地一挥手，不是推，是带着十足力道的打开！白清雅的手背被狠狠打了一下，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惊愕地抬起头，对上赵澜冰冷刺骨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和浓浓的厌恶。
这一下，彻底打懵了白清雅。
从未见过赵澜这样对她，哪怕是之前最激烈的争吵，他也没有用过如此粗暴的动作和这样伤人的字眼。
委屈和惊惧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赵澜，你干什么打我！”
带着哭腔质问，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她伸手想去抱赵澜的胳膊，试图用身体的接触来弥补刚才的冲突。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出去，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你别生气了。”
“手还疼不疼？我们不闹了，好不好？就当这事扯平了。”
她以为，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只要她放低姿态，撒个娇，道个歉，事情就能过去。
赵澜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缓缓站起身，没有理会白清雅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向楠楠的卧室。轻轻推开门缝看了一眼，确认女儿睡熟后，才又轻轻关上。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面对着还蹲在地上的白清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静得可怕。
“白清雅，我们离婚吧。”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白清雅脑中炸开。
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澜。
“你说什么？离婚？”
以为自己听错了，“赵澜，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我很清醒。”
赵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个婚，必须离。”
“我不离！”
白清雅尖叫起来，从地上爬起来，冲到赵澜面前。
“我告诉你赵澜，我不会跟你离婚的！绝对不会！”
“由不得你。”
赵澜看着她，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财产，房子、车子，存款，都归你。我什么都不要。”
“你倒是大方！你以为我稀罕你那点东西？”
“我只要楠楠。”
一字一顿地说，这是他唯一的底线，也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撑。
“楠楠必须跟我走。”
“不可能！”
白清雅想也不想就拒绝。
“楠楠是我的女儿，凭什么跟你走？赵澜，你别做梦了！”
“那就法庭见。”
赵澜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我会起诉离婚。抚养权，我会争取到底。”他顿了顿，看着白清雅震惊的脸，缓缓补充了一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如果你不同意，逼急了我，我不介意承认我在外面有人，自认出轨，也要把这个婚离掉。”
白清雅彻底呆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感觉无比陌生。
那个温和的、包容的、甚至有些懦弱的赵澜，好像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酷、决绝、甚至不惜自毁也要达到目的的陌生人。
“赵澜，你就是说气话！”
定了定神，试图说服自己，也说服赵澜。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晚上跑出去可我是真的担心浩宇啊！”
“说他摔断了腿，我怎么能不去看看？我们是朋友，是姐弟。”
赵澜根本没听她解释，转身走到书房，片刻后拿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A4纸走出来，纸上赫然是“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将纸拍在客厅唯一还算完好的茶几上，拿起一支笔，递给白清雅。
“签字。”
白清雅看着那份协议书，只觉得无比刺眼。
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抓起那张纸，双手用力，将它撕得粉碎！
“赵澜！你混蛋！”
把碎片狠狠砸向赵澜。
“你就为了这点小事，就要跟我离婚？你的心眼就这么小吗？你有没有想过楠楠？她才多大！”
“你就忍心让她生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吗？！”
赵澜面无表情地看着飘落的纸屑，又转身走回书房。
打印机再次响起。很快，他又拿着一份一模一样的离婚协议书走了出来，再次放在茶几上。
“你做了什么恶心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的声音冷得掉渣，“别拿楠楠当借口。签字。”
“我不签！”
再次抓起协议书，又一次撕碎。
“我做什么恶心的事情了？赵澜，你把话说清楚！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是你无理取闹！是你小心眼！”
“你动手打人，你掀桌子，你现在还要逼我离婚！该道歉的人是你！你必须给我道歉！”
就在这时，白清雅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发送人的名字：张浩宇。
更要命的是，消息预览里赫然是一照片上，白清雅戴着可爱的生日帽，面前摆着一个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笑靥如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