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面要描得三分春色,柳叶眉须挑出七分风情,偏生还要压住眼底千年孽火,装出蒲苇般摇摇欲坠的贞洁。
世人总道妖物最擅蛊惑,却不知画皮难画骨,学那贤良模样竟比修炼内丹更熬人。
可叹这世间多少男儿堂前高悬《女诫》训妻,背转身便流连花丛织就锦帐鸳鸯,昨日赌咒盟誓与卿白首,今宵已揽新人笑看星河。
镜中月水中花原是双标戏码,他们既要女子做雪中寒梅独守孤贞,偏要自己做那逐香蜂蝶遍采群芳,可笑那贞节牌坊立得越高,越衬得底下埋着的红粉骷髅寒光凛凛。
那便怪不得我淬骨为阶踏血而行,将那些薄幸郎君拆作修炼资粮。
皮囊作画骨酿酒,谄笑怒骂皆成丹,这浮世啊,原就是血肉祭天的修罗场。
犹记得他指尖拂过我耳后印记,竟比那燃烧的红烛更烫。
我蜷在他怀里听心跳,想着这遭怕是要栽在“情”字之上。
可笑那海誓山盟未冷透,却已化作穿肠毒酒。
1我蜷在雕花拔步床里,望着他晨起时簪冠的侧影。
铜镜映出他眼尾朱砂痣,像极了五百年前那个温润的负心书生。
檐角铜铃忽响,惊得我后脊窜起一股寒意——恐是我多虑了,这院儿里早被我布下九阴迷魂阵,哪能轻易破除?
“阿鸢。”
他转身时青衫玉带勾住床幔流苏,“今日珍香阁新出的胭脂雪,说是点在唇上能凝露生香。”
玉匣里的胭脂红得诡异,我嗅到一丝同类的腥甜。
果然,夜半子时,那抹胭红化作丝丝血线,蜿蜒成符咒模样。
我掐诀捏碎合欢枕,他执卷的手顿在《长恨歌》残页上,墨汁洇开,污了那长情的字句。
“阿鸢”,他嗓音裹着蜜糖毒,“莫要怪我。”
窗外槐影婆娑,我望见七盏莲花灯在照壁前摇晃,而我此刻已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他化为原本的模样,指尖抚过我眉间花钿,划过我耳尖珍珠:“你果真是爱极了他,即使只是一具皮囊,你也甘心入局?”
我咬碎银牙,腕间金铃震碎满屋符纸。
原来那胭脂雪是催命符,合欢枕是镇魂锁,就连他每日诵读的诗文,都是倒写的《伏妖诀》。
铜镜里映出他额间隐隐浮现的仙印——三百年前,正是这道印记将我镇在锁妖塔下。
“你既引我渡情劫,那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