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杳杳谢亦行的其他类型小说《后宅丫鬟小福女,竹马世子宠疯了杳杳谢亦行》,由网络作家“来点酸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杳杳站在干枯的槐树下,掰着小手指环顾四周,见周围到处都是圆形拱窗和转角石砌,跟谢亦行院子里的格局一模一样。她拉了个面相和善的姐姐在空中比划两下,在后院打扫的丫鬟见到圆胖胖的小团子,笑眯了眼,“您是要找堂少爷吗?”“堂少爷?是什么,能吃吗?听着好像很甜。”杳杳歪着脑袋不解地发问。丫鬟点头,“听您刚才的描述,那院子的布局跟堂少爷屋里的很像,不然您去堂少爷屋里瞧一眼?”“怎么走?”“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南边走,走到尽头往右边拐,就到了。”侯府堂少爷去年才上京,目前留在侯府上私塾,除了侯爷偶尔考究他的功课,一般不出现在后院。毕竟侯府里有一位小活阎王,要是小世子看堂少爷不顺眼,侯爷在族里的面子就挂不住了。杳杳按照她的指路方向小跑迈进,走了许久,才...
《后宅丫鬟小福女,竹马世子宠疯了杳杳谢亦行》精彩片段
杳杳站在干枯的槐树下,掰着小手指环顾四周,见周围到处都是圆形拱窗和转角石砌,跟谢亦行院子里的格局一模一样。
她拉了个面相和善的姐姐在空中比划两下,在后院打扫的丫鬟见到圆胖胖的小团子,笑眯了眼,“您是要找堂少爷吗?”
“堂少爷?是什么,能吃吗?听着好像很甜。”
杳杳歪着脑袋不解地发问。
丫鬟点头,“听您刚才的描述,那院子的布局跟堂少爷屋里的很像,不然您去堂少爷屋里瞧一眼?”
“怎么走?”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南边走,走到尽头往右边拐,就到了。”
侯府堂少爷去年才上京,目前留在侯府上私塾,除了侯爷偶尔考究他的功课,一般不出现在后院。
毕竟侯府里有一位小活阎王,要是小世子看堂少爷不顺眼,侯爷在族里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杳杳按照她的指路方向小跑迈进,走了许久,才见到一间独立的院子。
瞧着外面的装饰,确实跟柿子哥哥住的院子差不多。
但又不完全一样。
柿子哥哥的院子外种的是桃树,现在光秃秃地可丑了。
但这院子外面却种了一支红梅。
杳杳刚要摇摇头离开,就被一道壮实的影子堵住回去的路。
一抬头,对上一张硬朗的脸。
少年像拎兔子一样把她腾空拽起,没好气道:“你是哪个院里的胖丫头?跑我这里做什么?”
杳杳很讨厌别人称呼她胖丫头。
她还在长身体呢!多吃点怎么了?
于是杳杳握紧小拳头,用力往少年胸口一锤。
少年被她打得哼哧一声,把人丢在地上。
等他缓过劲,不屑地挑眉看向从地上爬起来,正在揉屁股的杳杳,怒意即起,“你这小胖丫头,怎么还打人?”
杳杳也铆足了劲冲他喊了一声,“谁让你说我胖!”
没想到换来两声大笑。
“你连腰都没了,还不胖呢?”
“就你这样的胖丫头给我当洗脚婢,我都嫌弃!”
又被羞辱,杳杳气得兔子踢。
这次却被少年躲了过去。
少年仗着自己个头高,直接上手捏杳杳的脸。
谢成风平时喜欢舞枪弄刀,力气比寻常孩子要大。
加上年幼,下手没个轻重,杳杳的白嫩的小脸被他一碰,瞬间红了。
谢成风故意加重力道,就想把杳杳弄哭。
结果杳杳疼得呲牙,伸直胳膊想把他推开。
他顿时更起劲,喊着“你有本事哭着求我啊!”
杳杳虽然爱哭鼻子,但那是在家对着爹娘示弱,对着哥姐撒娇才使的手段。
对付小人和恶人,她才不哭不妥协!
杳杳鼓起腮帮,模样活脱咀嚼时的白兔。
谢成风冷笑,“没想到你还是个犟骨头。”
杳杳听到他的形容霎时白了脸。
犟骨头,酱骨头?
他要把她做成酱骨头?
杳杳惊悚地看了谢成风一眼,见他身型偏壮,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顿时害怕起来,拔腿就跑。
但她的一双小短腿哪比得上谢成风的长腿。
刚跑两步,就被轻而易举地捕获。
杳杳逃跑未遂,敏锐察觉到谢成风的下一步举动,提前出脚踹在他的膝盖上,趁他吃痛时,铆足了吃奶的劲向草丛里钻去。
杳杳这会儿也顾不得新衣服弄脏会不会挨骂,生怕爬得慢了,就会被吃掉。
杳杳一边吸鼻子,一边向前闷头爬。
鼻子、眼里进了尘灰,她也不敢揉,生怕停下来擦一下,就会被追上做成酱骨头。
杳杳根本不敢停下,手脚并用地向前爬。
实在累了,她就趴在地上喘两口气继续。
肚子咕噜噜地狂叫,饿得有些头晕。
她刚想抬手揉眼,但她的手臂变得又酸又痛,实在抬不起来。
杳杳委屈地抽了抽鼻子,突然想家了,想爹、想娘、想温柔的大姐姐和调皮的二哥哥了。
这次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像大雨一样倾盆而下,啪嗒啪嗒打湿地面。
杳杳大哭出声。
还没哭两声,她突然被一只细如竹节却白嫩如玉的手从草丛里拎出来。
杳杳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揣在怀里。
等她扬起头,对上一双深黑如墨的眸,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杳杳一边哭,一边用眼泪去蹭谢亦行的衣服。
跟在谢亦行身后的李嬷吓得魂都散了。
她在侯府近三十年,亲眼看着承明侯从奶娃娃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娶妻生子,是府里的老人。
仗着承明侯奶妈的身份,她没少在府里作威作福。
有时候连韦氏都不放在眼里。
没想到看着软弱的韦氏竟生了妖孽儿子。
不仅性子阴晴不定,还格外记仇。
但凡被他盯上的人,十天之内必现血光之灾。
她就吃过这样的亏。
谢亦行三岁时,她着急玩牌,不小心把他锁在柴房。
隔了一日她再溜出府去玩牌,玩到一半房子突然塌了。
幸好她跑得快捡回一条命,事后她越想越不对劲,跟其他下人对了口供,才发现问题出在小世子身上。
从那以后,招惹小世子必遭祸事的话就在府里上下传开了。
人人都避他如蛇蝎。
这次要不是承明侯安排她去谢亦行的书房取他近日练的字帖,她才不会主动踏足他的住所。
说起承明侯,明明是小世子的爹,却跟甩手掌柜一样。
让他管教一下小世子,就百般推脱。
偶尔过问一句小世子的学业,还得小心翼翼。
就连韦氏都说,他这爹当得不像爹,像孙子。
自从李嬷知道小世子有洁癖的习惯后,每次来取字帖,都不敢靠他太近。
生怕惹他不痛快,他会让她更不痛快。
侯府下人干活的时间都绕着他必经的小道走,全府上下没一个人能治他。
就连在借口在别院养老的老夫人,都是为了躲他才去的。
所以她看见杳杳不仅能近距离接触小世子,还能用他的袖子擦自己的大鼻涕泡,顿时惊地合不拢下巴,用力揉搓自己的眼皮。
是她出现幻觉了吗?
她刚怎么看见小世子抬手给一个脏丫头擦泪?
天塌了。
谢亦行见杳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顿时黑脸。
他才跟她分开一个时辰,怎么就哭了?谁干的?
西苑门口的梅花还在含苞。
院内墙面爬满青斑,地面也落了一层薄霜拧成的晶花。
谢成风瑟瑟发抖地看着谢亦行一点点逼近。
韦氏拦着想要上前的承明侯,凝眸示意下人也别插手。
承明侯只敢弱弱发声,“我是看到行儿袖扣掉了,想去捡一下。”
韦氏直接甩了他一记白眼,“侯爷不是还有公务要忙?妾身就不送侯爷了。”
承明侯听到韦氏下的逐客令,立马转身走得干脆。
韦氏回头看了眼他迅速消失的背影,同身边老嬷调侃,“侯爷八成想回去带兵打仗了。”
知夫莫若妻,虽然承明侯心里确实这么想,但他实在忙得走不开。
京中俞家贪污一案下了定论,全家入狱,以他们这一支为首的九支都要受到处罚。
俞家上百口人年后问斩,时间紧迫,他得抓紧时间找出翻盘证据,试着保下俞家一命。
除这件事外,他加派人手在京城及周边五县去找俞家失踪的丫头。
近日人贩在京中愈发猖獗,就算已经抓了一批,仍有人心存侥幸,家家户户都不敢掉以轻心。
他刚把谢亦行叫来,就是为了提醒他别一声不吭就出府。
要是遇到上次的事,他们可不一定次次都能逃脱。
结果他话说一半,谢亦行就嫌他啰嗦,直接掉头离开。
他只能卑微地叮嘱他身边的奶娘,看好他和杳杳。
杳杳临出门前,奶娘特意往她外穿的小袄里套了件厚绒衣,生怕冷着她。
杳杳套上里面的厚绒衣,从侧面看,圆滚滚的更像个球。
韦氏瞧见杳杳这副打扮实在喜欢的紧,一时没忍住上手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抬眸就对上自己儿子那双阴冷冷的眸。
韦氏立马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开口分散谢亦行的注意力,“儿啊,这件事你要怎么解决?”
谢亦行面不改色,“他诋毁杳杳,不能再留侯府。”
“这点你跟为娘倒想一起去了。”
韦氏点头,“我跟你爹商量过,等开春就送你和杳杳一起去侯府开设的学堂读书,所以你堂兄......”
韦氏没继续往下说。
她当初就不想留人,是承明侯抹不开面子,勉强把人留下。
现在正好有个契机把人送回去,也算误打误撞。
不过把人送回去之前,还得再经一道工序。
她很清楚,以自己儿子的脾性绝不可能只打他一顿,再加上他对杳杳那胖丫头说的污言秽语,怕是要受点罪了。
谢亦行让人把谢成风拖到柴房,至于他具体要怎么惩罚他,韦氏她们也不知道,更不敢问。
杳杳出了恶气,欢喜地坐在韦氏腿上拍手,奶敷敷的声音比棉花还软,“柿子哥哥好厉害!”
韦氏也笑眯了眼,“那杳杳喜欢柿子哥哥吗?”
“喜欢啊!”
杳杳毫不犹豫地点头。
除了爹娘、大姐姐二哥哥外,柿子哥哥对她最好了。
给她糕点吃,还带她打坏人!
杳杳眼巴巴地望着谢亦行,注意到他身上绛紫色长袍上绣着老鹰的图案,清冷贵气。
韦氏见她一直盯着自家儿子,故意重复,“杳杳既然这么喜欢柿子哥哥,那就留在姨姨家,给姨姨当儿媳妇吧。”
杳杳半懂半不懂。
她喜欢柿子哥哥,跟当儿媳妇有什么关系?
儿媳妇是什么?能吃吗?
见杳杳眨动自己的大眼睛,韦氏便知她没听懂。
等她无意间抬眸,余光逗留在自家儿子脸上时,竟意外地捕捉到一抹红。
她逗小丫头,他害羞什么?
但韦氏这会儿的心情却是极好的,一是解决了心头隐患,二是杳杳这胖儿媳妇她确实打心眼里喜欢,要不是还有俞家的丫头,她真想现在就给俩孩子订婚。
这样,杳杳也算是她儿子的童养媳了。
圆胖圆胖的小姑娘,带出去多有面啊!
韦氏身边的老嬷却觉得自家夫人有些太过了。
杳杳虽然讨喜,但她来历不明。
小世子可是侯爷唯一的独子,日后是要继承家产的,怎么能娶一个毫无身份的女子。
不过,以小世子现在的名声,八成也没姑娘愿意嫁。
全府上下就连养的小狗都绕着小世子走,也就杳杳不怕他。
难道杳杳就是小世子的命定之人?
先前夫人为世子康健求上寺庙,寺里高僧算出他缺失的一魂一魄需阴煞命格互补方能恢复正常。
但拥有阴煞命格的人,尤其是女孩子,估计一降生就会被当成不详秘密处死。
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夫人试着找了两年,就放弃了。
没想到杳杳出现,又重新燃起夫人的希望。
韦氏把两个孩子送回房,就听说自己娘家嫂子来了。
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发现她娘家嫂子田氏正娴熟地差使她屋里的下人泡茶。
韦氏虽明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有芥蒂。
自从韦家一连两代都养不出一个入朝为官的仕子后,全族只能靠姻亲维系荣耀。
家里姐妹属她嫁得最好,承明侯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又洁身自好,不肯纳妾。
自从她生了侯府唯一的独子后,她这娘家嫂子总三天两头过来拜访。
韦氏同她闲扯一会儿,就借口犯困让人把她送到表小姐房间。
韦玉徽便是她的次嫡女,比谢亦行小半岁。
一屋子,田氏立马拉着自己女儿嘘寒问暖。
确定她在侯府过得不差,又抓紧问道:“你跟你表哥相处怎么样了?”
提起这件事,韦玉徽就心虚低头。
田氏一下子就发现问题,逼问她:“难道你又当着你表哥的面哭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母亲,我没有。”
韦玉徽压下那双漂亮动人的眸子,低声说道:“是表哥他不愿意见我,姑姑也不让去找表哥。”
“什么?竟有这回事!”
田氏愤怒地拍响桌子,她原以为把女儿送过来,小姑子会懂事地安排两个孩子多多接触,毕竟这亲上加亲的美事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她却把她的女儿困在后院不许见人,这是瞧不上她女儿的意思?
韦玉徽见自己母亲生气,连忙出声宽慰,“母亲,倒也不是表哥和姑姑的错,而是表哥身边多了个新丫头,与她十分亲近,玉儿无能,争不过她。”
“一个外来的丫头?是何身份你可曾问清?”
韦玉徽点头,“听说是被遗弃的,因为救了表哥一命,姑姑姑父就把她留下了,安排在表哥房里伺候。”
“糊涂啊糊涂!”田氏吊起三角眼,“我这小姑子真是糊涂!就算是救命恩人也没必要亲自养在侯府,给点银钱打发就行。她空口无凭说自己是被遗弃的,你姑姑就信?真不怕引狼入室。”
韦玉徽小声辩解,“母亲,没这么严重吧。杳杳姑娘我也见过,不像是个有心眼的。”
“你姑姑傻,你也傻。”田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人家会把心眼写在脸上吗?”
韦玉徽闭嘴。
田氏就像吐豆子一样滔滔不绝,“她肯定是装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倒学会勾引男人了。你世子表哥现在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等日后还得了?要是她肚子争点气,给你表哥生个一男半女,我看你怎么办!”
田氏见自己女儿就跟个木头一眼坐在凳子上听她训话,抬手推了一下她的脑袋。
韦玉徽委屈地垂下脑袋。
她虽年纪不大,但她从记事后,田氏就经常在她耳边念叨嫁人的事。
田氏怕她记不得教训,就搬出京城这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贪污案,添油加醋道:“俞家大姑娘你记得吧?前几日她家被抄了,举报她爹贪污的人正是她爹招入门下的学生,俞家大姑娘差点就要同他成婚了。结果人家蛰伏多年,突然反咬一口,害俞家满门入狱,株连九族。你难道也盼着你姑姑一家落得这样下场?”
韦玉徽脸色发白。
她对俞家大姑娘还是挺有印象的。
记忆里,俞家姐姐为人温柔,说话得体,还有好吃的酥糖。
春华宴那日,她不小心弄脏绣帕,挨骂后躲到角落里哭。
被路过的俞家姐姐看见,她便把自己的绣帕给她,还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酥糖填进她嘴里。
她当时还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往荷包里放酥糖?
她解释说,是她小妹爱吃。
那天下午她们坐在一起说了很久。
她从俞家姐姐那里得知,她的小妹是个爱哭鬼,但每次一吃酥糖就不哭了。
临走时,她还问她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俞家姐姐答应她下次见面一定带上她小妹,她相信她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没想到才过去不足一月,就物是人非。
杳杳回到房间后,被谢亦行盯着吃了一整块山楂条消食。
结果一块山楂下肚,她反倒觉得更饱了。
谢亦行见她行动缓慢,就让奶妈解了她的外袄,只穿里面一层鹅黄的里绒。
但又怕她着凉,命人烧了足足的炭。
杳杳脱下束缚她行动的外袄后,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还能再装下两块糕点,小胖手刚要伸进桌上的玉盘,就被谢亦行抢先挪开,“你不能再吃了。”
杳杳下意识就要咧开嘴哭,下一秒一颗甜甜的酥糖就被塞进她嘴里。
这酥糖是谢亦行让奶娘出去买的,昨夜半夜,他听见杳杳呓语,嘴里喊得就是酥糖。
杳杳没想到自己能在谢亦行这里吃到酥糖,顿时化哭为笑,乐滋滋地用小舌尖舔着酥糖上的芝麻。
谢亦行没想到酥糖对她这么管用。
但他不肯让她多吃,怕她坏牙。
正当他打算抱着小丫头去练字时,门外再次出现那道纤细的倩影。
韦玉徽站在门槛处,没得他的允许不敢涉足。
她直奔主题。
“表哥,今晚有灯会,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不去。”
谢亦行想都没想就拒绝。
韦玉徽不肯放弃,“表哥可以带上杳杳姑娘,今年灯会听说还有烟花看,不去实在可惜。”
“烟花?”
杳杳惊喜地瞪大双眼,从谢亦行身上跳下来。
谢亦行刚要伸手去抓,却只碰到她的衣角。
韦玉徽连忙看向杳杳,眼睛一亮,“是啊,听说今年的烟花是从罪臣家里搜出来的,足足有五十斤重呢,样式都很新,像是从西域购置的。”
西域的烟花吗?
杳杳摸着下巴沉思。
她怎么记得二哥哥说过他被人骗着买了西域的烟花,花了好多钱呢。
爹娘虽然骂了他一顿,却说这些烟花可以留在她生辰那日放。
她一直盼着呢。
杳杳掰开手指算了算,她再有十天就过生了。
不知道阿娘到那个时候有没有消气?
等阿娘消气了,是不是就接她回家过生了?
杳杳天真地想,拧眉的小心思被谢亦行敏锐察觉,误以为她想去看烟花却不好意思说,主动提出:“你想看,我们就去。”
见他这么容易就松口,韦玉徽反倒没那么高兴。
她娘说的对,她的手段确实太弱。
在表哥眼里,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但她真的尽力了。
杳杳听到谢亦行答应去看烟花,立马欢喜地抱着奶娘的大腿,撒娇地说自己晚上不想穿夹袄,实在走不动。
奶娘无奈地拍拍她的脑袋,转身回屋给她找披风。
自从杳杳搬进来后,小世子自掏腰包从自己库房找出许多布匹,让府里绣娘连夜加工给杳杳做了两大箱子衣服。
不过她们要出门这件事还是要先知会韦氏一声,万一惹出上次那样的事,她就别想继续在侯府干了。
韦氏听到自己儿子要出门,先是低眉沉思,后才摆摆手允下。
行儿毕竟是男孩子,总困在府邸难免成了京中之蛙,不如多让他出去走走。
承明侯却担心,“那些烟花是从俞家搜出来的,就怕到时候一点燃,会出现其他意外。虽然俞家现在已经被判了刑,就怕惹上祸事罪加一等,想救都无门。”
韦氏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声安慰:“凡事往好处想,说不定这烟花也能救人呢?”
“但愿吧。”
虽然他到现在还一筹莫展,但他并不觉得区区几十吨烟花能救俞家全族人的命。
承明侯顺势提起另一件事,“俞兄的上门女婿现在进了户部,听说要跟青云郡主结亲,也是攀上高枝了。”
韦氏听后咂了下嘴,毫不避讳地骂了一声,“没良心的东西,他大义灭亲倒是痛快,踩着俞家的血肉上位迎娶郡主,日后定遭报应,你可得离这种小人远点,别沾了晦气。”
承明侯点头。
凭他家跟俞家的交情,他肯定站在俞家这边。
但抄家的旨意是皇帝下的,他无法更改,更不能堵上自己侯府上百人的命去劫狱。
为以防万一,他派了侯府暗卫跟着世子,务必保护好两个孩子的安全。
每逢小年,京城就会办一场灯会,城门口还会请来杂耍戏班供人喜乐。
但这次朝廷意外得到一批烟火,因为存放麻烦,干脆拿出来让百姓们乐呵图个吉利。
只是烟花子这东西做的再花里胡哨,也是转瞬即逝,未点燃前,众人都不知道这烟花的样式到底长什么模样,只能等点燃后才能揭晓。
承明侯从府里出来就上了城楼,看着下面街道上的灯火盛景,他再次提醒手下看好这批烟火,要是出了事,他们的脑袋也别要了。
三人先坐马车到了最热闹的南巷,刚下车,杳杳就用小手抓着谢亦行的衣袖,害怕被人流冲散、
谢亦行更加肆无忌惮,他直接将杳杳的小手掌与自己的手掌贴合,最后成了十指相扣。
虽然他讨厌人多,尤其看见拥挤的街道,每个人的肩膀都要相互磨蹭,更不舒坦。
但他身边的杳杳异常激动,拉着他的手,到处看,到处摸。
谢亦行全程一直握紧拳头,用力深呼吸调节呼吸。
韦玉徽只能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中间几次差点跟丢。
当她想要猜谜迎花灯展示才学时,谢亦行直接任由杳杳满街随便选,“你喜欢哪个花灯,我就替你猜哪个。”
杳杳用力点头。
但她逛了一会儿,突然有些南抉择。
因为她一会儿觉得这个摊位上的小金鱼花灯也好看,一会儿又觉得那个摊位上的花蝴蝶花灯也好看,还有猫儿花灯、狗儿花灯,应有尽有。
韦玉徽试着指了路边的牡丹花灯,想拜托谢亦行猜一下。
结果谢亦行不予理会,牵着杳杳走向一个摆白兔花灯的摊位。
他想到杳杳的小兔子,不知道是真的兔子可爱,还是兔子花灯可爱。
谢亦行抬手指了指白兔花灯,没有说话,但老板却识趣的送上字谜。
谢亦行刚绽开纸,杳杳就凑过小脑袋,读出声:一只狗,两个口,谁遇上他谁发愁,打一字?
会是什么?
杳杳绞尽脑汁,也憋不出一个字。
谢亦行没想到杳杳竟然识字,尤其她刚念的谜语,没有一处错误。
谢亦行看向老板,“是‘哭’字。”
“答对了。”老板立马竖起大拇指,当场取下花灯要交给他,谢亦行迅速接过,又一把塞进杳杳手里。
杳杳挑着花灯,高兴地在原地打转。
不远处,紧盯着二人的韦玉徽犯愁。
她该怎么做?才能在表哥眼皮子底下把杳杳带走。
“疼吗?”
谢亦行冷脸看向杳杳摔倒的那处坑洼,顿时将后槽牙咬得作响。
但当他看向杳杳那刻,又是满脸心疼。
杳杳晃动脑袋,用小胖手抓着袄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原本欢悦的语气也跟着低落,“柿子哥哥,杳杳错了。”
她不该走路的时候三心二意,摔了自己,还让别人担心。
听到她道歉,谢亦行心里怒气更盛。
明天,他就让人铲了这条路。
差点害杳杳受伤。
此时正在城楼巡逻的承明侯尚不清楚自己儿子的想法,只一心盯着烟花,生怕出半点纰漏。
临近戌时六刻,城门处围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韦玉徽发现谢亦行仍将杳杳盯得紧紧的,完全不给她任何动手的漏洞。
眼看计划就要失算,韦玉徽心慌不已。
但她一靠近杳杳,就会被谢亦行用眼神警告。
软的行不通,硬的更行不通。
正当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打转时,不远处,一道尖细的嗓音突然划过半空,“所有人散开,君和公主驾到——”
没等谢亦行反应,眼前的带刀侍卫立马开始驱人到两侧。
鱼龙混杂的人群如同一窝马蜂,争先恐后地让出位置。
杳杳虽然吃得胖,但个头小,刚松开谢亦行的手,想要偷偷摸摸去掏他怀中纸袋里的奶枣枣,就被一股猛力冲开。
杳杳使劲自己吃包子的劲才站稳,没栽倒地上或是其他人身上。
可她回过神,发觉周围全是生人,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被丢弃的恐惧涌上心头,手脚突然变得冰冷,眼眶不由自主地就红了,鼻尖也酸酸的。
“柿子,柿子哥哥。”
在嘈杂的人群里,她这一声如同蚊蝇煽翅,细微到无人理会。
正当她勾着脑袋想要找到相熟的人时,突然听到一声,“杳小姐?”
杳杳正游离的魂突然被定住,惊喜爬上梢头,是她的奶娘!
杳杳循声追去,却被来往的行人挤到东边,又被推搡到西边。
一心顾着护主的侯府暗卫刚把谢亦行从涌动的人流带出来,就挨了结实的一脚。
暗卫被自家世子那双嗜了冷的黑眸瞪得头皮发麻,半晌才反应过来,跟在世子身后的小胖丫头没了影。
谢亦行恼恨暗卫的自作主张,他刚差一点就抓到杳杳了。
也不知道小丫头在看什么,那么出神。
他叫了三声她的名字,她竟没回头看他一眼。
谢亦行有些闷闷不乐。
漂亮的桃花眸黑不见底,幽森目光犹如万丈寒冰,将人刺穿。
他抬头看向身后张灯结彩的高楼,嗓音疏淡,“送我上去。”
暗卫正偷偷揉搓胸口,听到小世子的命令,抬头一看,双瞳差点瞪出来,声音慌乱,“世子,侯爷要是知道小人带您逛花楼,会扒小人皮的。”
听他忤逆自己,谢亦行眼神又暗一寸,眼底透出的冷冽几乎要凝成实体,抿唇重复:“我要,上去。”
暗卫被吓得身体紧绷。
他要应了小世子,回去定被侯爷鞭笞。
不应小世子,小世子的手段比侯爷还狠。
权衡下,他选择听世子的安排。
半炷香后。
谢亦行站在三楼外台的最边侧向下眺望。
他眸光如鹰,不断扫看人群,只为捉到杳杳踪迹。
此时的杳杳被挤的有些头晕,污浊的空气灌入她的鼻子,忍不住让她打了三个喷嚏。
没成想三个喷嚏的功夫,就让她跟丢了奶娘。
手足无措的杳杳左顾右盼,既寻不到奶娘,也找不到谢亦行。
白净软胖的脸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捏了一下,突然红了一片。
正当杳杳企图钻出人群站在高处寻找谢亦行时,一直寸光不移的韦玉徽抓住机会,不顾身上的绒袍,挤过去,伸手握住杳杳的藕节胳膊,用力一捏。
染了蔻红的指尖顶着杳杳手腕处的嫩肉,恨不得将其划破。
杳杳刚出声喊了声“疼”,就被韦玉徽用帕子塞嘴,低眸警告,“别乱叫,跟我走。”
杳杳一下子察觉到她的敌意,小鹿眸瞪圆,开始挣扎抵触,“我要柿子哥哥,不要你!”
因为嘴里塞了帕子,杳杳喊出的话含糊不清,但韦玉徽一下就听了出来,脸色赤红,手就跟不受管控一样,一巴掌刚要甩下,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一鞭子抽在背上。
她疼得猛一哆嗦,刚一松手,杳杳就像猫儿一般迅速逃走。
待韦玉徽抬头,对上轿撵里的一双轻佻凤眼,带了几许玩味,“敢挡本公主的路,就得挨本公主的鞭子。”
听到她自称“公主”,韦玉徽就算吃痛委屈,也不敢露出半分。
但君和公主那一鞭下了十足的猛力,她从小身娇,哪里挨得住,差点就晕了。
杳杳拔掉嘴里的帕子,只管闷着头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出去多远,直到小短腿开始发胀,她才敢回头看上一眼。
见韦玉徽没有追来,才敢停下松一口气。
也到了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一处郊外的庄子边,这里到处都是菜地,踩得她满脚黄泥。
下一刻。
她的后衣领突然被一股蛮力拖拽,差点就不能呼吸。
猛地咳嗽两声后,眼前浮现出一张陌生且尖酸的脸。
女人身穿绫罗绸缎,发髻精致,看向她的眼神并不友好,“你就是勾引我侄子的狐媚子?”
还好她在侯府远远看了杳杳一眼,对她的圆润白胖颇有印象。
加之出门前,她在侯府安插的眼线如实描述了她的打扮,这才让她一路跟着过来,逮到了漏网的鱼。
杳杳扯着嗓子反对,“杳杳是人,不是狐媚子!”
“没区别。”
田氏懒得跟同孩子置气,又不肯放过她。
谁让她威胁到自己女儿在侯府的地位。
杳杳不认识田氏,却能察出她眼底的恨意。
跟年龄相差不过几岁的韦玉徽对垒,杳杳或许还有几分挣扎的胜算,只是现在要拽她离开的是个成年人。
任由她抡空拳头,也挣脱不了半分。
就在杳杳扯着嗓子大喊“救命”时,田氏刚要回头去捂杳杳的嘴,脚下突然一滑。
她顺势松开杳杳的手,抓紧身边的木质围栏,结果围栏突然晃动。
围栏里面不停传出母鸡嗷嗷的叫声。
没等她站稳,又一道猛力撞到她身上。
一个腰宽肥胖的妇人直接用臀将她顶飞,下一秒,她连同围栏一并跌进伸手看不见五指的黑窝窝里。
杳杳站在安全的位置,亲眼看见一只公鸡独脚立在田氏头顶。
田氏梳理整齐的头发顿时散成鸡窝。
她刚要大叫出声,居于头顶的公鸡突然一声嚎叫,她的头顶猛地一热。
一团白黄的粘液顺着她的眉心流了下来。
杳杳连忙用自己的小短手指捏住鼻子,实在没忍住,嘟囔一声,“好臭,比我二哥的脚都臭。”
“你,走远点。”
没等韦玉徽上前,就挨了小世子的冷斥。
谢亦行警惕地挡在杳杳身前,用眼神驱逐她们。
韦玉徽脸色一白。
晶莹的肌肤在余晖的渲染下染上大片红晕。
脸颊处薄薄一层赤红道尽她的委屈,眼波如丝:“表哥,我是玉儿啊。”
谢亦行不为所动。
眼看两人陷入僵局,韦玉徽身边的老嬷连忙出声缓和关系,“世子爷,您不记得表小姐了吗?先前你们还在一处......”
没等老嬷把话说完,刚跟谢亦行对上眼神,就莫名心虚地闭上嘴。
她马上就熬出头了,可别栽在这小祖宗身上。
表小姐想同小世子修复关系是她的事,这忙她可帮不上。
谢亦行权当韦玉徽是空气。
要不是看在自己母亲面上,他定立刻把人赶出去。
娇滴滴的花玫瑰,看着就假。
老嬷透过谢亦行的眼神,突然想起后花园被毁掉的那片玫瑰园,不禁打了个冷颤。
杳杳倒是不认生,从谢亦行身后探出脑袋,朝韦玉徽娇软一笑,“漂亮姐姐~”
韦玉徽闻声微垂眼帘,这才看清杳杳的长相。
圆润的小脸,小巧精致的五官,甜柔如丝的眼神灵动又俏皮。
她带着试探的意思朝杳杳招了招手。
杳杳见她桃腮带笑,哪怕含辞未吐,也有种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但她迈步上前,就被谢亦行一把拉入自己怀中。
韦玉徽面色一僵,有些尴尬地出声,“表哥,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谢亦行没有做出回应,却用眼神做出回应。
他希望她滚。
麻溜、快速地滚。
老嬷读出小世子眼底的敌意,立马扯着韦玉徽离开。
刚出门,韦玉徽的泪就掉了下来,扯着老嬷的袖子不解地追问:“嬷嬷,玉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让表哥这么讨厌玉儿?”
老嬷一时语塞。
她是没做错什么,但人家小世子无意搭理啊!
在这侯府里,世子是天,是地,是不能被违抗的主,就连侯爷和夫人都要对他退避三分,她却硬要往前凑,不厌她厌谁?
屋里,重拾二人世界的谢亦行像是藏宝一样把杳杳揣在自己怀里,让她握住笔,自己握着她的小胖手,教她在纸上写自己的名字。
“杳——杳——”
当嬷嬷领着韦玉徽回到韦氏屋里,韦氏刚问起她去了哪里,韦玉徽就捏着帕子哭了起来。
不用说,韦氏就知道她刚见了谁。
她怎么敢啊。
去年被行儿弄哭一次,今年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去招惹行儿。
就不怕行儿一年比一年过分吗?
去年她只是被热水烫了一下,抹上药膏就无事了。
今年她要是继续讨嫌,只怕落在她身上的就不止是热水了。
韦氏被自己恶毒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挥手让老嬷把人带下去。
等老嬷重新回到她身边,如实把事情复述,又小声嘀咕一句:“夫人,依奴婢看,小世子对杳杳姑娘当真是极好。”
韦氏忽地笑了,像是松一口气,“但愿杳杳这丫头能救我们侯府。”
嬷嬷噤声。
她哪敢扫韦氏的兴,小世子的病可是连太医都说没救了,就连侯爷都不抱希望了,全府上下也就韦氏固执认为小世子能好。
但难得见小世子对某人某事这么有耐心,也算是桩好事。
至于表小姐那边,韦氏给出的答复是让她抄经礼佛,别去世子跟前晃悠,否则闹起来,侯府面子和韦家面子都挂不住。
韦氏下令,近几日不准有人主动靠近世子院子。
没了外人打扰,谢亦行开始喂养杳杳计划。
每日变着法地让御厨做各种吃的送来。
杳杳这边还没吃够,小厨房又做了新的糕点送来。
奶娘静悄悄地偷看了眼小世子随身携带的小本,发现上面记得全是菜的样式。
分为两列:杳杳爱吃,杳杳不吃。
但奶娘分明看见杳杳什么都吃,可小世子的本子上却记着一长列杳杳不吃的。
后来奶娘才想明白,他记录的不吃,是只吃三口兴致不大的糕点和饭菜。
当韦氏隔了几日再见自己儿子,发现他也肉眼可见地高了些,也胖了些,惊喜万分,直呼杳杳是他们侯府的大功臣。
许是她的声音大了些,谢亦行突然皱了下眉,韦氏立马自觉地降了音量。
心却一酸,哪有当娘的这么卑微?
但自己的生的儿,只能自己忍了。
再一转眸,瞧见被他带在身边的杳杳,这小丫头今天穿了身宣红金边小袄,扎了两个圆揪揪,上面绑着红色绸带,眉心点了一抹红。
一问才知是自己儿子的主意。
“柿子哥哥说,杳杳穿亮色好看!”
韦氏瞥见自家儿子露出微微得意的表情,突然从悲伤中抽离,笑着应和,“是,你柿子哥哥眼光好,我们杳杳长得也漂亮。”
瞧她小脸白粉白粉,活似陶瓷胖娃娃。
她立马让老嬷取出她提前备好的礼物,刚想招手让杳杳上前亲自给她戴上。
转眸对上自家儿子突然冷下的眼神,立马改主意,让老嬷把礼物端到谢亦行面前,“你阿娘我老眼昏花,容易弄错,不如你替我给杳杳戴上吧。”
谢亦行低头看向托盘上摆放的首饰。
是一套玲珑小巧的珊瑚头面,成色还行,就是款式简单了些。
捉到自家儿子微向下扯的唇角,韦氏忍不住喝了口冷茶压惊。
这可是御赐之物,他都瞧不上?
前两日韦玉徽瞧上了她都没舍得给,专门给杳杳留着。
唉。
难伺候哦。
韦氏尽量端起架子,不让儿子把自己压得太弱。
杳杳欢喜地伸出胖手腕,等着谢亦行给她戴上。
谢亦行也没想到这手钏竟跟她很合适,不长也不短。
杳杳低着头拨弄上面的珊瑚珠子,突然觉得这手钏好像有点眼熟啊。
跟她去年生辰,爹送给她的那一条好像。
哦,不对。
好像就是同一条啊。
杳杳摸到了珠子上的小划痕,更加确定。
二哥哥经常毛毛躁躁,帮她帮忙抓小鸭子的时候,不小心用树杈子划了她的新手钏,把她弄哭了。
“喜欢吗?”
韦氏期待地等着杳杳回答,余光却悄悄落在自己儿子脸上。
等杳杳点头,谢亦行才勉强平复嘴角。
韦氏也耗尽了精力,摆手让人送他们下去,也好让她在自己屋里松快松快。
谢亦行察觉到杳杳一直在摸手腕上的珊瑚珠子,以为她喜欢这类玩意儿。
刚好他屋里有满满一箱,到时候全做成首饰给她戴。
给韦氏请完安后,谢亦行刚要领着杳杳离开,前院的人在半路将他截住。
来人低声细语,“世子爷,侯爷找您,让您速去书房。”
谢亦行本想无视,奈何那人直接堵住他的路。
他刚要黑脸,杳杳突然揪住他的袖子,轻轻晃了两下,“柿子哥哥快去见爹爹,杳杳自己回去。”
“你可以吗?”
这侯府到处是路,错综复杂,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找的回去。
杳杳却晃着头上的小揪揪,自信满满,“杳杳可以找人问路呀~”
结果杳杳刚保证完,就在偌大的侯府迷路了。
韦氏本想拉着杳杳的手亲自检查一番,奈何刚对上自家儿子警惕的眼神,顷刻打消念头。
刚进屋,杳杳的屁股还没贴上板凳,韦氏身边的嬷嬷就端着一盘热腾腾的桂花酥放在她的手边。
韦氏注意到小丫头小袄上的污泥,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是心疼小丫头今日受的惊吓,心里对自己那娘家嫂子更没半点好脾气。
坐在一旁的谢亦行面色如常,正端着茶杯酌饮。
从进门起,他就一言不发。
哪怕他什么都不说,韦氏依然能察觉到他压制不住的狠厉。
知子莫若母,就算韦氏看出来他的心思,也没打算阻拦。
谁让她那坏良心的嫂子对杳杳动手!
杳杳这孩子可是她亲定的儿媳妇,她把主意打到杳杳身上,就是打到侯府头上!
吃点苦头也活该!
反正行儿一个孩子,再过分也要不了她的命,最多让她生不如死。
像她这样的人,也不配做韦家未来的主母!
韦氏越想越气,还没留下说几句就要起身回屋写信,打算好好告田氏一状!
结果她刚提起笔,自家丈夫就回了。
承明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语气都比寻常温柔三分。
见一向温和的韦氏皱巴着眉,俨然一副受气模样,连忙问道:“是谁惹了夫人不快?”
韦氏撂下毛笔,连带着承明侯一同怨怼,“你今夜当差,只顾着护城中老百姓周全,就没注意到自己儿子儿媳妇差点出事吗?”
面对自家夫人的质问,承明侯一脸懵。
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一沉,“行儿出事了?”
“哼。”韦氏白了他一眼,“不是行儿,是杳杳,杳杳那孩子差点就被拐走了。”
承明侯虽没怎么见过杳杳,但他印象里,白胖白胖的小丫头还是挺讨喜的。
再加上自家妻子不停地在他耳边念叨杳杳有多可爱,她有多喜欢,爱屋及乌,他对杳杳的印象也不会差。
听到韦氏的描述,承明侯眉头一紧,脾气一下子上来,“侯府养的暗卫都是吃白饭的吗?我让他们盯好俩孩子,他们就是这么盯的?杳杳现在怎么样?”
见丈夫动怒,韦氏稍稍压制脾气,尽量心平气和道:“好在都平安回来了,只是挑事的人......”
承明侯难得从自己妻子眼里看出厌恶之意,想来动手的人定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正要差自己的手下过来处置,却听韦氏叹了口气道:“是我娘家嫂子。”
承明侯:“?”
因为头几年一直在军营,鲜少回府,他对后宅一事也知微甚少。
原想着自己后宅冷清,唯一的儿子一向不与他们夫妻亲近,生怕妻子闷在家里无聊,便想让妻子与娘家多走动,有个说话的人,没想到会引狼入室。
但这事涉及后宅,他很难插手,只能拉起韦氏的手,满眼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委屈夫人了,这事怕是让你左右为难。”
“不难。”韦氏语气倒是松快,“妾身也不打算管,有人替妾身解决。”
承明侯再次露出疑惑的表情。
韦氏也懒得卖关子,全盘托出,“杳杳是行儿屋里的人,理应由行儿处置。”
一向见惯大场面的承明侯听到韦氏的打算,差点被绷住,脸色一僵,“你让行儿处置?就不怕......”
即使他没完全说出口,韦氏也能猜出他的顾忌。
她轻笑着安慰丈夫,“放心吧,行儿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知道分寸。”
承明侯压下眉头,“你确定?”
虽然儿子小的时候他不常在家,但儿子的那些战绩他可是一点没落下。
三岁的时候,他就敢徒手把毒蛇毒蝎丢到自己姨母床上。
现在他六岁半,折磨人的方式也会更近一步。
但韦氏执意放手不管,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希望自己儿子千万别闹出人命,不然他这个当爹的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难为人呦。
当晚,韦氏把信送了出去。
承明侯也送了份信到驿站,他想问问在边关驻守的战士,最近有没有什么小国胆肥敢来挑衅,好让他回去消消心里烦闷。
后半夜。
谢亦行听到小丫头均匀的呼吸声,轻手轻脚地下床。
替杳杳掖好被子,随手拽下一件袍子披到身上。
刚打开门缝,暗卫就迎上来。
“世子,田氏还在柴房关着。”
“知道。”
谢亦行裹紧身上的袍子,眼神肃冷。
眼里透出的寒光带着杀意,令经过专业培训才被侯府挑中的暗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真的是六岁孩童该有的眼神吗?
谢亦行刚进柴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田氏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一堆干草旁边,手背处的血已经流干,拧成一块血污,露出里面的白骨。
因为没有及时清理,落在她头顶、脸上的鸡屎与血混在一起,糊在她的面上,惨不忍睹。
向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田氏这会儿就像是一只被斗输的小强,耷拉着脑袋,眼神里满是哀求。
谢亦行不为所动,哪怕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姨母,他依旧冷冰冰道:“你太脏了,该好好洗一洗。”
他话音刚落,两名丫鬟各自手里都拿着刷碗用的葫芦丝,端了一盆清水。
清水里撒了迫使伤口快速化脓的药水。
谢亦行先让丫鬟用葫芦丝沾药水,再把葫芦丝搓在田氏身上。
来回往复,不知搓了多少遍。
为了不吵到杳杳睡觉,田氏的嘴被封死,一句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额头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掉。
葫芦丝每落在她身上一寸,她眼里的光就暗下一尺。
直到她外露的手臂、脖颈被搓得发红掉皮,谢亦行才转身离开。
第二日,田氏被秘密送回韦家。
才一晚上功夫,她身上的伤口立马开始溃脓。
一回韦家,她就开始大声哭诉,但韦家的人没一个可怜她的。
谁让她惹上侯府的小世子,这下自作自受,有的消停了。
一想到自己妹妹写的那封控诉信,字字诛韦大郎的心。
没等田氏哭两句,韦大郎就不耐地让人封了她的嘴,又把她塞回车上,命人送庄上养伤去了。
至于伤后续养的如何,全看她的造化。
此时有一件更让他焦心的事。
韦大郎看向匆匆赶回的下人,眼神忽明忽暗,“还没找到徽姐儿吗?”
城北。
承明侯负责将俞府抄家收尾工作做完后,将府内一百一十号人全部清点完毕押入大牢。
中途抓到两个想要趁乱屠人的侍卫,及时阻止后也将其收押。
把缴获的财物派人送进宫后,他又亲自去了趟监狱打点,叮嘱监狱长务必要仔细盯着,陛下要求全部留下活口。
忙完所有,已到三更。
当他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才发现自己府内也乱作一团,
家里唯一的世子爷丢了,侯夫人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家里唯一的主事人还不在,顿时人心惶惶。
得知管家已经带着人在城里找了三波,承明侯立马没了睡意。
这个儿子是他唯一的独苗。
妻子当初为了生他伤了身体,恐难再孕。
他跟妻子就将他捧在掌心宠着。
结果孩子百岁时,来了个瞎眼道士,谴责他儿是怪物,前世因为作恶多端被佛祖收了一魂一魄才得以转世。
少了这一魂一魄,他儿从小性格冷淡,与任何人都不甚亲近,包括他和妻子。
因为担心他这样的性格在没完全长大成人之前会受外界影响,于是他跟妻子商量,把他囚在府里,禁止他外出。
没想到他会偷偷跑出去。
“侯爷饶命,奴婢也没想到就打个盹的功夫,世子爷就钻狗洞跑了。”
谢亦行的奶娘跪在地上把头都磕红了,也没换来侯爷半点好脸。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尽快把人找回来。”
承明侯转身进了妻子的房间,见妻子正趴在枕头上擦泪,他连忙上前安慰,“我已派府衙的人去查,近来城中多拐子,他们虽拐幼儿却不伤及性命。”
韦氏连连啜泣,“咱们的行儿从小没离开过侯府,怎知外面险恶。如果他被拐,仅剩的六魂又被吓跑一魂可怎么办?行儿是世子,又是侯府唯一的独苗,他可不能变成傻子!”
承明侯有些揪心,叹了口气,“不止行儿不见了,就连俞兄家的薇姐儿也不见了。”
听到丈夫提起被抄家的俞家,韦氏立马止住哭泣,压低声音,“侯爷没寻到人?”
承明侯点头,“我刚清点完财物,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派谢云去接,结果谢云把那一条街都找遍了,都没找到穿着鹅黄小袄梳着两个冲天揪的小姑娘。”
韦氏用手咬着帕子,“这可如何是好?薇姐儿可是俞大人家最疼爱的幼女,又是我们行儿的未婚妻......”
“嘘。”
承明侯立马捂上自己妻子的嘴,“小心隔墙有耳,薇姐儿的事,我放在心上,定会给俞兄一家交代。”
“至于未婚妻,以后再说吧,先找到人要紧。”
天刚亮时霜气最重。
层层云雾拨开,露出柔和的光。
承明侯府的下人提灯找了整夜,仍没任何进展。
反倒是街边卖早点的小贩,开始我一句你一句没头没尾地聊了起来。
“听说了吗?俞家昨晚被抄了,全家下狱,就等着年后问斩呢。”
“城北的俞家?他们不是功勋世家吗?俞大将军和俞二公子战功赫赫,一月前才携全家入京领赏,怎么转头就被抄了。”
“听说是谎报军情,借机贪污军饷,陛下生了好大的气呢。”
“贪污军饷,应该不会吧,我记得俞夫人前些时日还带着大女儿在村口施粥救济难民呢,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那不是做戏?”
此时的城门外,想要进城赶集的农户已经拉着各家的板车排好队,就等着城门打开。
杳杳被谢亦行晃醒以后,正打算继续翻个身睡过去,就被他挠了咯吱窝。
杳杳眨着泪珠子笑清醒。
顿时气恼。
“你无赖!”
谢亦行无视她的怒火。
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杳杳凌乱的头发。
一晚上功夫,竟变得比鸟窝还潦草。
他不顾杳杳的叫嚣,直接上手拆解杳杳的辫子。
小胖丫头本想推开他,奈何他的力气比她大多了。
没等她抵抗成功,谢亦行已经利索地把她的冲天辫改成两个整齐的小丸子。
昨天被她挂在头上的玉铃铛这会儿挂在两颗圆圆的小丸子上面。
杳杳对着屋里的铜镜转了两圈,很满意自己的新发型。
谢亦行端来水盆,正要洗手,突然就被小丫头拦腰抱住。
扬起那张圆乎乎的小脸,眼睛眯成月牙,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谢谢。”
谢亦行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还是笑不出来。
看来昨晚只是意外。
等谢亦行牵着杳杳的手混入进城的队伍,正顺着人流向前,正好撞上准备出城寻找的管家。
管家惊喜地从马背上跳下来,见他完好无损,才敢松一口气。
不过虽然把人找回了,但侯府的家丁却没一个敢上前关怀。
就连管家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两句,立马派人牵来马车,放上脚踏,在自己手臂上垫了块绵绸,才敢凑近马车。
世子爷有洁癖这件事全府皆知。
再加上他脾气古怪,除了管家,谁都不敢轻易碰他。
这次,谢亦行无视了管家的动作。
当着众人的面牢牢牵着杳杳的手。
没等管家询问杳杳的身份,谢亦行已经将人抱起,费力塞进车里。
中途管家想要帮忙,却被他用一记眼神制止。
他捡回的宝贝,只能他来碰。
等到二人都钻进马车里,管家才敢掏出帕子擦去额头的冷汗,立马驾车回府。
韦氏听说人找回来了,立马下床,披了个绒袍就在前厅等着。
她望眼欲穿,结果人刚回府,就回自己院子了,连面都没见到。
韦氏叹息,“行儿总这般不同我和侯爷亲近。”
丫鬟在一旁劝慰:“夫人,世子对您和侯爷还是有心的。”
“都怪他缺了一魂一魄。”侯夫人喃喃一声,突然想到:“我记得当初那道士说,行儿缺少的魂魄可以用至阴至煞的命格填补,但我和侯爷找了这么多年,也没寻到半个至阴至煞的人。”
“原本指望俞家那孩子嫁过来,试着暖暖行儿的心,现在又摊上......唉,不提了。”
韦氏嘴上说着已经习惯,还是忍不住去了趟谢亦行住的葳蕤院。
她刚走进后花园,就听到聚在假山附近的下人讨论,“世子刚是不是笑了?”
家丁激动地搓了搓手,正想去夫人屋里报喜领赏。
一斜眸,竟捉到世子爷迅速从袖口抽出帕子,将含在嘴里的小块包子皮完整吐了出来。
家丁大为失望,只得叹气,提着空篮子离开。
也对,世子的洁癖可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打小就难伺候。
听说他晨洗时用的帕子都得一日一更换,使用过的碗具至少要洗三遍,还必须用滚烫的热水,入夜所枕床榻更是一时辰一打扫,生怕落了灰尘在上面。
侯爷和夫人曾为替小世子治病,专门进宫请了太医。
奈何太医也对小世子的洁癖束手无策。
就连太医都治不好的病,一个外面来的小丫头能有什么良方。
杳杳眼巴巴等着谢亦行啃下包子,立马捧起自己的肉包子大吃特吃。
等谢亦行处理完只咬了一小口的包子,正用干净帕子净手时,再一低头,小丫头竟吃得满脸流油。
杳杳却心满意足。
她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肉包子,皮薄肉鲜,咬一口满嘴爆汁。
要是爹娘兄姐也能吃到就好了。
杳杳扑眨着眼睛,将酸涩的眼泪往回憋。
目光却落在包子皮里的肉馅上,瞧见肉馅里加了胡萝卜碎,顿时想到了自己养在后院的小兔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谢亦行垂眸向下,注意到她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像是蝴蝶煽翅。
见她半晌都没动静,这才反应过来她不对劲。
此时杵在一旁等着伺候的丫鬟锁心注意到世子拧紧眉心,顿时把心提到嗓子眼。
全府上下都知道世子最讨厌埋汰的人。
这外头来的野丫头当着世子的面吃没吃相,弄得浑身是油,世子定然厌弃。
但这野丫头是侯夫人要留下的,还说她以后就安排在世子房里,陪世子读书。
就凭一个毫无背景只会吃喝的野丫头,能帮到世子什么?
锁心刚要端洗手水上前,突然被一记冷光瞪得无法动弹。
“下去。”
小世子板着脸,看起来跟平常无异,却让锁心莫名背脊一紧。
心虚的感觉像是被蚂蚁啃噬脚趾,她立马低着头端着水盆离开。
杳杳瞧见锁心蜷着肩膀迅速小跑离开,被迫转移注意力,口齿不清地嘟囔一句:“杳杳长得很丑吗?怎么那个姐姐不跟杳杳说话?”
听到杳杳开口,谢亦行渐缓神色,眼底寒光顷刻消失不见,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你不丑。”
“真的吗?”
杳杳惊喜抬头。
见她扬起自己圆润的下巴,谢亦行不动声色地屈起手指,紧抠着掌心捏紧的帕子,低声“嗯”了一句。
杳杳欢喜地拍响手掌,软软喊了一句“柿子哥哥你真好”,说罢就要用捏过包子的手给他一个拥抱。
眼看油巴掌就要落在自己身上,谢亦行几不可微地皱了皱眉,眯眼道:“但有点胖。”
杳杳立马不高兴了,把手收回,掐着自己的小胖腰,鼓着腮帮子同他置气,“娘说杳杳还在长身体,必须要顿顿吃饱!等到杳杳长大了,自然就瘦了。”
谢亦行直勾勾地盯着杳杳的眼,忽地笑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杳杳瞪大眼睛,有些犯难地用手搓搓下巴,认真思考起来,“可能要一年,也可能两年,最多三年......”
在杳杳的认知里,一年,两年,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因为跟爹娘,兄姐在一起,她永远是被宠着的那一个。
爹会抱着她举高高,娘会给她做好吃的,大姐姐会给她绣漂亮衣服,二哥哥会给她买玩具。
但现在,娘不要她了。
她找不到家,也见不到爹、大姐姐和二哥哥。
杳杳扁着嘴巴,用力吸吸鼻子,仿佛刚才吃的不是她最心爱的包子,而是还没长熟的酸枣。
谢亦行注意到她变脸,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那句“有点胖”难过,含笑星目骤然一沉。
小丫头虽然胖了点,但肤白细嫩,五官精致,像是他窗台上摆的胖陶瓷娃娃,让他忍不住想要上手。
他先捏紧手中帕子,动作轻柔地在小丫头嘴角两边沾了两下,擦掉她嘴边的包子屑。
没想到杳杳眼眶更红了,哑声嘟囔,“以前都是我娘给我擦嘴。”
谢亦行这才反应过来小丫头是想家了,心里蓦然一恸。
她就算找回家人,保不齐会再次被扔。
万一别人把她捡走怎么办?
小世子立马生出危机感,紧紧地抓住杳杳的胖手腕,淡漠的眸里泛起涟漪,“以后,我当你的家人,如何?”
“可是我已经有爹,有娘,有大姐姐二哥哥了。”
杳杳歪着脑袋眨了眨眼。
听到她的回答,谢亦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往上一勾,唇边浅浅显出梨涡印记,“家人也分很多种。”
杳杳虽然听不懂,却像模像样地类比例子,“元阳哥哥之前说,等杳杳长大了,就让杳杳当他的新娘子,他算杳杳的家人吗?”
谢亦行脸上的笑像风一样消失,“他是谁?”
杳杳毫无遮掩,“是我们搬家前的邻居哥哥。”
只是邻居。
谢亦行突然不爽。
他看上的小丫头怎么能被不明不白的人拐走。
他笃定地摇头,眼底冷意翩飞,“他不算。”
“为什么?”杳杳追问。
谢亦行垂眼,不由自主动了动指节,故意加重语气,“他只是想吃掉你。”
“吃掉杳杳?”
小丫头被吓得双瞳骤然放大,震惊地张大嘴巴。
谢亦行见刚才的话起了威慑力,得意地咬了咬贝齿。
杳杳想不通,经常给她带雪花酥、牛轧糖和糖葫芦的元阳哥哥怎么会吃掉她?
对上小丫头不解的眼神,谢亦行一不做二不休,“他是狼人,专吃小孩。”
杳杳这下真被吓到了,想也不想就扑进谢亦行怀里,圆乎乎的小脑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带着哭腔嘟囔道:“杳杳不要被吃掉!”
见她这么轻易就信了自己的话,谢亦行心口止不住地起伏了一下,接着一股甜丝丝的感觉后知后觉地在心田滋生出来,下意识捏紧手指,搭在杳杳肩头,轻轻拍了两下,“我在,你别怕。”
他说话一贯言简意赅。
今日也算破了例,竟同杳杳一个小丫头有来有回说了这么多句。
意识到自己变化的谢亦行睫毛微微一颤,眸光忽明忽暗,却又在转瞬之间俶尔醒悟,他的病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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