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曼华唐敬安的武侠仙侠小说《八零随军养崽崽,漂亮后妈要翻身苏曼华唐敬安》,由网络作家“苏曼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松一愣,眼底通红,“不能吧?”这几天王科长的软刀子扎得他身心俱疲,难道真是陈煦...蒋小丽坐下来,“一个妈生的,他能有多少心眼子你不清楚?”“不可能,他跑不掉!他肯定要娶王科长的女儿!”陈松斩钉截铁。“等开学,他户籍直接定在省城跟着学校走,天高皇帝远的,你怎么整?”陈松捏紧拳头,“老子去学校闹,他这个大学别想读!”蒋小丽抬手就是一巴掌,“他不过一个还没工作的准大学生,你把他学业闹没了,他回来把你工作也闹没。你下台不要紧,连累到我和我爸我和你没完!”陈松头偏过去,连忙回头,“王科长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要你这窝囊男人有什么用?先把陈徜洋给我解决了。苏曼华那个小贱人,不知道在外头乱编排些什么!现在街坊邻里都在传我不能生!都传回我爸妈...
《八零随军养崽崽,漂亮后妈要翻身苏曼华唐敬安》精彩片段
陈松一愣,眼底通红,“不能吧?”这几天王科长的软刀子扎得他身心俱疲,难道真是陈煦...
蒋小丽坐下来,“一个妈生的,他能有多少心眼子你不清楚?”
“不可能,他跑不掉!他肯定要娶王科长的女儿!”陈松斩钉截铁。
“等开学,他户籍直接定在省城跟着学校走,天高皇帝远的,你怎么整?”
陈松捏紧拳头,“老子去学校闹,他这个大学别想读!”
蒋小丽抬手就是一巴掌,“他不过一个还没工作的准大学生,你把他学业闹没了,他回来把你工作也闹没。你下台不要紧,连累到我和我爸我和你没完!”
陈松头偏过去,连忙回头,“王科长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要你这窝囊男人有什么用?先把陈徜洋给我解决了。苏曼华那个小贱人,不知道在外头乱编排些什么!
现在街坊邻里都在传我不能生!都传回我爸妈耳朵里了!”
陈松眼里闪过心虚,“那小崽子迟早要解决的。王科长也说了,他家千金是不能当后妈的,这孩子得送走。”
“那你还由着你妈去学校说不退学了!他占的可是我们俩孩子的读书名额!将来我有孩子了怎么弄!”
陈松连忙拉着她的手,“这不是前脚刚闹得多难看的离婚,后脚我这个当大哥就把孩子学退了,以后还怎么抬脸做人?
左右陈煦离婚证没下来,等过段时间找个由头给他转学就是了,何必都挤在一个档口让人笑话呢?”
蒋小丽这才安静下来。
陈松拥着她,牙根儿都咬碎了,陈煦,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二楼的陈煦整日关起门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放下手里的笔,快了,等拿到这笔稿费,他第一学期的生活费和书学费就出来了,到时候他连夜走。
他跟家里说,被省城的大学录取,实则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城,等户籍办好,倒时,谁也别想左右他。
他的上一段婚姻委身于人,下一段婚姻,不可能再任人摆布。
陈松,苏曼华,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一一还回来!
不知道陈煦在楼上如何发恨的陈徜洋背着书包回家时,大伯大伯母又不在,厨房里依旧空空如也。
他抿抿唇,恶狠狠地抬头看了眼楼上,放下书包把早上奶奶提前放好的米蒸上,火炉掀开盖子还有火,他只需要放上去就是。
弄好了一切才轻车熟路地出门,往旁边穿插的巷子里走去。
“奶奶!”陈徜洋大叫着跑过去。
陈母回头,丢下手里的车把,“咋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吗?我把这些个纸壳子称了就回去。”
陈徜洋摇摇脑袋,上前帮忙推手推车的车屁股,“我帮你!”
陈母慈祥笑笑,“好,洋洋帮奶奶。奶奶这段时间攒了这么大车纸壳子!加上你爷爷那里也赚了些钱,回头咱们洋洋午饭就有一毛五了!能多吃个肉包子!”
陈徜洋小小的唇紧抿着,他没告诉奶奶自从他爸妈离婚,他的一毛钱就被陈煦没收了。
每日早上爷爷奶奶前脚出门,后脚陈煦就下来搜他的钱,他...他打不过他...
“这是你妈欠我的,你该还!”陈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没妈!你也不是我爸!”
对方却理也没理,搜走了他身上的钱就提步离开,多看一眼都嫌耽误时间。
陈徜洋想过动手打他,可触及那一双满是厌恶寒意的眸子,小小的身子就再也蓄不起来力气。
他回神,看着陈母满是沟壑的脸,他有奶奶,他什么也不怕!
苏曼华对陈家发生的事儿一无所知,她一直以为,陈徜洋在陈家虽然要看脸色过活,可到底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他又不认她,如今已经离了婚,什么都不关她的事儿。
“行了!今儿周末,孩子们也不来,你来云城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吧?我带你去逛逛!”
苏曼华点点头,一向盘在脑后的头发难得放下来,垂在侧边编了条粗粗的麻花辫。
衣裳也一改暗沉,换了件蓝白条纹的衬衣。一向张扬艳丽的脸多了几分清新脱俗,格外吸人眼珠。
“廖姐,别说,这胸罩真比小衣穿着得体。”苏曼华理理身上的衣裳,还是前几日在黑市廖杏劝着买的,死贵!一件胸罩要三块七!要不是赚钱了,她死活不会出这个钱!
廖杏看了眼她高耸的胸脯,锤她一下,“这叫内衣!说话忒粗俗!快走!我带你去国营商场转转,那里面的可都是高端货!黑市里也不容易遇着的!”
苏曼华这真是乡下人进城头一遭,一进商场就被琳琅满目的商品迷花了眼。
那刺眼的灯光照得她满脸潮红,满是激动。这才通电多久啊,村里还在用暗黄的灯泡,她以为曼华书桌的灯已经够亮了,没想到外头早已灯火通明...
她这幅模样,好几个柜的工作人员都朝她翻白眼,她也不在意,左看右看稀奇地不得了。
“诶,廖姐,咱们去百货商柜给孩子们买些糖果。”
廖杏莫名,“那玩意儿不便宜,好端端地给他们买糖果作甚?”
“快放假了,你还想不想明儿开学他们再来你这里吃?”
廖杏了然一笑,“说得也是,走!”
“我出钱,你出票,我可没票!”
廖杏挽住她,“别说,这些日子在黑市忙得昏天黑地的,都忘了外头的世界要票了!今儿我收拾荷包看见那堆票才想起来!”
苏曼华点点头,“可不是,我们村里不到逢年过节都舍不得拿票割斤肉吃,外头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苏曼华的脑子一分钟也没停下来,买了糖果她看见内衣店,倒是不要票,花样好看的她有些不敢上手,一个穿里面的东西竟做得这么好看,她随手一翻,十二块八!
“不买别瞎翻,摸脏了我们销不出去可要找你负责的。”工作人员早就盯着她了,一副穷酸味儿。
目光触及苏曼华那张姣好的脸和高耸的胸,不善又多了几分。
苏曼华伸手拿了两件深色的递给她,“这两件给我包起来,这样能翻了吗?”
那工作人员才悻悻地闭了嘴。
唐敬安红了眼眶,是他的错,如果当初坚持一下,小雪和远方也不会这样...
他还以为,陈凤仙再恶毒,对待烈士子女会顾忌一些...是他错了,错了整整两年!
这回要是他回来晚些,小雪就会一辈子困在这个魔窟...
“唐敬安!”一道清丽的嗓音传来。
唐敬安抬头,眼底的煞气还没消散就撞入一双清澈的眸子。
看清他眸底的狠意和通红的眼眶,苏曼华脸上笑意不变,“唐营长,你家可真不好找。”
唐敬安起身,不可置信,“你咋来了?”
苏曼华笑笑,“咋?不欢迎?”
唐敬安连忙打开院门,“没有的事儿。”连忙低头隐去情绪。
苏曼华目光落在了向家姐弟身上,笑容淡了几分,“这是你战友的孩子?”
唐敬安点点头,将人迎了进去。
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孩,大冬天的就穿两件单薄的衣裳,露出来的手腕脚踝全是红肿,头发稀疏凌乱,一张瘦得只剩骨头的脸半点情绪没有。
小的一圈一圈围着石磨来回走动,有人来也没有一点反应,那瘦弱的模样风都吹倒,苏曼华暗骂畜牲。
唐敬安看懂她眼里的情绪,嗫嚅几下唇瓣,棱角分明的脸有些苍白,“是我没保护好他们。”
苏曼华收起笑容,“多大了?”
唐敬安牵过向雪,“这是小雪,十四了。那是远方,六岁。”
苏曼华心底暗骂,面上冷意更甚。
向雪瞧着最多十一二岁,六岁的向远方看着还没陈徜洋个头大。
后头来的苏母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俩姐弟,她小声跟苏曼华叨咕,“这真是烈士孩子?”
苏曼华满眼冷意,没应声。
苏母看着高大黑瘦的男人,手里的陈徜洋双眼发光地看着他,想来这就是唐营长了。
“您就是唐营长?我是小羊外婆。”
唐敬安连忙上前接过陈徜洋,脸上扯开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将人迎进侧边的屋子里,“大娘,您坐,我去给您泡茶。”
何止简陋,村里老光棍住的茅草棚子也比这好。
屋子地面坑坑洼洼,不留神就能平地摔。一张快要散架的木床摆在中央,床边到处都是溢出来的茅草,脚边还有一块只铺了床单的木板。
木板上叠得方方正正的小毯子想也知道这床是谁睡的。
角落里是一个硕大的背包,苏曼华认识,是唐敬安的。
苏曼华目光落在上了锁的堂屋,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曼华向来有啥说啥,“瞧着也是个大男子汉,让人欺负成这样?”
唐敬安抱着陈徜洋,低头笑笑,“你知道,远方和小雪是怎么来唐家的吗?”
苏曼华低头看了眼俩孩子。
“她去部队了。”唐敬安自顾自地说着,“我入伍以后,基本就和家里断了往来,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际。
后来,远方小雪的爸出事儿,将孩子交到我手里。
他们母子俩不知道哪里得到消息,直接就去部队了。”
唐母惯会在外头装鬼,去了部队换了条路子,也不装委屈了,天天小心伺候着唐敬安,一派温婉大气的模样。
还直言愿意照顾烈士遗孤,能教养出唐敬安这种优秀人才的母亲能差到哪里去?大家都这样想。
烈士遗孤归属也确实是个问题,向光是孤儿,向家姐弟这么些年一直生活在外婆家,食不果腹。
现在亲爹走了,他们也成孤儿了,部队根本不可能再放孩子留在外婆家受委屈。
唐母的出现,加上本就优秀的唐敬安,和向光的嘱托,唐母顺利成章地就带走了向家姐弟。
唐敬安的战友牺牲,加上繁重的训练,上头担心他心理出问题。
身边也没个媳妇,怎么可能把孩子留在部队给他增加负担?唐敬安往上头打了几回报告都被劝回来了。
唐敬安无奈,陈凤仙三天两头的打电话关心他,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这两年来津贴不断,就为了他们能善待几分向家姐弟。
可结果呢?
“好得很。”苏曼华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唐敬安被世俗约束,吃了这么多年哑巴亏,加上名声早就烂了,说也没用,他总不能把唐母杀了。
苏曼华可忍不了一点,别说这人是陈徜洋的救命恩人,就是向家姐弟是烈士遗孤这一点,她也打算拿点瓜落给唐母吃。
苏母眼观鼻鼻观心,不住地往院子里俩孩子看去。
一阵后怕,要是唐营长没救下小羊,小羊是不是就和院里那孩子一样了...造孽啊...
苏曼华正欲再说什么,外头搀扶着一个人影走来的人不是陈凤仙又是谁?
唐敬安抿抿唇,“一会儿她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别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可是...他不想她也外头的人一样...
苏曼华好笑,“就你妈那点子心眼?”
唐敬安只看着那道依俯在陈凤仙身上的人不说话。
“苏...苏曼华?谁让你来我家的?”
陈凤仙难得失态,她搀扶着的男人悄悄掐了掐他,随即漾起笑意,“妈,这位是?”
苏曼华目光挪过去,五官和唐敬安并不相似,但分布情况却不差分厘,乍一看去两兄弟无比相像,细看却完全不同。
常年生活在乡下的男人,皮肤光滑白皙,一双手也白嫩的不得了。
眉目之间也不似唐敬安冷硬,满是柔和。对方扫过来的友好的目光让苏曼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方头上还包了块极其夸张的纱布,手腕上也缠绕着白条,看来这就是被唐敬安打得差点报公安的大哥了。
“我是望富村的苏曼华,来找唐营长的。”苏曼华语气淡淡的。
“平安,别理她。”陈凤仙小声说完,搀扶着他就上前打算开堂屋的门。
平安?敬安...苏曼华转头看了眼沉默的唐敬安,这兄弟俩的名字,有点意思啊...
唐平安推推他妈,“妈,你先进去泡茶。”
陈凤仙没理,生怕这个悍妇伤到她儿子。
苏曼华双手抱臂,站在唐敬安身边,两两成对峙的站立。
怀他哥唐平安之前,陈凤仙身子一直不太好,三天小痛五天大痛的,后来怀上唐平安,她身子竟渐渐好了起来。
直到唐平安出生,陈凤仙的身子彻底大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唐平安自小就体弱多病。
陈凤仙更加确定大儿子是老天派下来给她挡灾来了,宠得没边。
后来,刚怀上唐敬安时,唐父在工地上被砸断了腿,一家子的经济就这样断了。
陈凤仙每日大着肚子去地里挣工分,将将够一家子糊口的。还要抵抗妊娠反应极重的身子,所以,整个孕期她都无比痛苦。
再后来发动时,陈凤仙大出血,换了两家医院才救回一条命来。
陈凤仙生大儿子身子早就调理好了,何况女人生孩子不就跟吃饭一样简单?因此,陈凤仙还没下手术床就觉得小儿子就是来克她的。
唐敬安满月时,外公为了给这个小外孙送点好东西,去山上打猎摔下来不治身亡。
外公自小就疼陈凤仙,不过六十来岁就意外去世了,桩桩件件叠下来,陈凤仙就把唐敬安当成了眼中钉。
唐平安孱弱,细心养着都又瘦又矮,身高不过将将一米七。唐敬安吃糠咽菜的反而一天比一天高大。陈凤仙愈发觉得是这小儿子争去了他们母子俩的命线。
唐敬安不懂,为什么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只能捡他哥的旧衣服穿。
后来他个子赶超他哥,连旧衣服都穿不下了,大冬天的还露一截脚踝和手腕在外头,还是村里以前打下来的四害,连老头儿可怜他悄悄丢了两件旧衣裳给他。
爹只能做些轻快的活计,娘也一心扑在大哥身上,唐敬安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背起了家里的负担,没日没夜地在地里干活挣工分。
再后来,他娘为了给大哥娶亲,把家里的积蓄全部掏出来也不够,把心思打到他的身上去了,他差点没被卖到矿洞去。
唐敬安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幸运事儿,就是一时善心丢了颗鸡蛋给连老头儿。
平反以后,他听说了唐敬安的情况,亲自回了唐家村,拿着他找人脉开的推荐信将他送进了部队,唐敬安这才逃过一劫。
当兵以后,他肯干,也不怕死,慢慢地就升上去了,津贴也一年比一年高。
反观唐平安,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
唐敬安前年重伤,上头有意让他转业,给他安排个好单位也算补偿。
唐敬安这一生,就像没有根系的浮萍。上面这个安排他也没反对,在哪活不是活?他手里的俩孩子也需要人照顾,原本以为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没想到,唐母以死相逼,村干部电话都打到部队里去了,领导让他再稳一段时间,先不着急退。
他如何不知道陈凤仙在想什么?他一转业,工资就没现在高不说,还要把俩孩子接走,全家的摇钱树就这么断了她和她那个好儿子怎么舍得?
想到这里,唐敬安眼角湿润。
向哥临死前还在念叨远方和小雪,曾经以命相交的战友,就这么永远沉睡在了边陲的土地里。
向哥把俩孩子交付给他,他却没能保住,是他对不起向哥。
不是唐平安的种,没爹没妈,还是唐敬安名义上的孩子,陈凤仙如何能善待他们?
更巧的是,俩孩子刚到唐家村,山上的野猪就下来祸害粮食来了,唐平安还被伤了腰,躺了半年才缓过来。
陈凤仙对煞星命盘早已深信不疑,向家姐弟过的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哪怕唐敬安每月流水一般的津贴打回去,祈盼陈凤仙能善待孩子,依旧没能如愿。
想到俩孩子的情况,唐敬安拳头紧握,孩子一日在唐家,他的津贴就一日断不得。
怕他结婚有理由把孩子带走,陈凤仙和唐平安在十里八村没少坏他的名声,所以唐敬安都二十四岁的高龄了,连个对象都没搞上。
现在他唐敬安回去,和过街老鼠也没什么区别,只是碍着他的身份不敢明说,向家姐弟却是受他连累无人问津。
他也想过带俩孩子去部队里,可边城苦寒,向哥在世时都没忍心带过去,而且俩孩子都到了念书的年纪,边城连座像样的学校都没有。
他去年回来,给俩孩子办了入学,原本以为去了学校会好过些,没想到....
唐敬安松开拳头,这次回去他就办退伍,将两个孩子接过来。他身上大半积蓄寄给了唐家,但多少还有些剩余,只要肯干,哪有饿得死的?
这头的苏曼华可不知道唐敬安的小九九,她惊喜极了!唐敬安真的说得上话!
她帮他往公安局跑了一趟,说了几句话送了一封信,中心广场的摊位真的下来了!
苏曼华哼着小曲儿,翻来覆去地清点着货,一刻也闲不下来。
“姐,后头就要出摊了,唐营长那边咋办?”
苏曼华摆摆手,“我再送三天,我都打听清楚了,他三天以后就出院回云城了。”
苏致远点点头,“昨儿文东哥还过来道歉,说摊位审批严苛,怕是难办,今儿唐营长就把事儿办下来了,真是欠他一个大人情。”
苏曼华想起那个沉寂的男人,还有那糟心的妈,重叹一口气,“也是可怜人。”
但又关她什么事儿呢?她能做的,就是这几天好好给他做饭,顺便再气气那个老太婆让他舒心些,别的啥也干不了。
护士站,唐敬安已经能下床慢慢走动了,
“哎呀可算走了,唐营长,摊上这么个妈你真可怜。”苏曼华扶着他,歪头小声和他说话,声音一点放低的意思都没有。
护士长几个医生护士面无表情,耳朵却都悄悄支了起来。
身后的唐母脚步一顿,这三天她算是领教到苏曼华了。
来这一趟,钱没捞着,连公安局领导都没见着,戏没唱出来不说,还受了苏曼华不少阴阳气,咋以前的招儿都不好使了呢?
易建军摸摸鼻子没再说话,他就是大傻子也看出啥不对了,苏曼华这三天可没少给他上眼药。
‘凤仙哟!摊上这么个儿子可造孽!’唐敬安忆起往事,没想到有一天也能颠倒过来,他嘲讽一笑,目光看向站在床边喋喋不休精力十足的苏曼华。
“哎呀谁家妈见儿子受伤不是心疼地直抽抽,就怕儿子哪里不舒服。
她可倒好,来了屁事儿不干,天天寻摸劳什子奖金。”
唐母回身,已经满脸泪痕,把医生护士吓的够呛。
不要票又便宜,还应有尽有,工商局划分这几条巷子这几日人就没少过。
不出苏曼华所料,五点刚过一会儿,一连来了七八个女人,进了状元巷直奔她过来。
苏曼华连忙起身,脸上是大方爽朗的笑容,“各位姐姐妹妹瞧瞧?滨城来的厂货!”
几个女人眼花缭乱,看内衣也不是,看姐弟俩的打扮也不是。
“中午我们厂子做饭的婶子来买菜,顺便就来状元巷逛了一圈,说是这里有内衣卖,颜色款式好看得很,这不下了班我们就过来了!”一梳着大辫子的女工大方得很,一瞧就是带头来的。
苏曼华连忙过去,“妹妹,那你可真是来对了!我这里可都是大货!你瞧瞧,别说容县,云城都没有款式。”
“真的假的?你可别说大话。”
苏曼华挽住她,“骗你作甚?这些可都是滨城来的!滨城是是什么地方?
来你瞧瞧喜欢哪个颜色,大号小号我给你包起来,你回头只管拿着去云城百货商场找,能找到比我家好看的,我白送给你!”
那女人笑笑,“成!我先看看。”说完回头,“你们害羞甚!这有啥的?挑喜欢的,买得多人老板给优惠价!”
七八个女工叽叽喳喳的,吵得人耳根子疼,苏曼华却笑地牙不见牙,她推搡了一把站在一边脸红的苏致远。
“想些什么!还不快去招待一下几位姐姐,那些高处的她们够不着你帮着拿一下!”
苏致远连连‘哦’了几声。
因着这几个女人在,陆陆续续又进来三人。
“老板...能试试吗?”
苏曼华依旧乐呵呵的,“妹子,试不了,我这是贴身穿的衣裳,试了可就不好卖了。头回买吧?”
小姑娘瞧着至多十六七岁,在外头徘徊半天了,见人多了才大着胆子过来的。
她闻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娘拿钱给我,让我来买...但是我怕回去穿不了...要挨骂...”
苏曼华拉过她的手,把人拉到角落,“这有啥害羞的,来抬手,我给你量量。”
苏曼华拿出软尺,在小姑娘发育良好的胸上来回测量。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
苏曼华看得直乐呵,“行了,我有数了,你只管挑颜色款式,一会儿姐给你拿合适的码子,保证穿着合适!”
说完,苏曼华转头忙着招待其他人去了。
“老板,这件你便宜点!”
苏曼华一脸认真,“姐姐!这可真便宜不了!你摸摸,这料子是实打实的吧?花色是云城都买不着的!你去国营商店瞧瞧,连我这一半都比不上!要卖十块!我这十二一件已经是想着年关早点处理了回家呢!”
“两件也不少?”
苏曼华一脸为难,“姐,这真少不了!”
女人撇撇嘴,犹豫再三,拿了一件天蓝色的,“那就这件吧!你可保证了穿着合适啊!不合适我可是要回来找你的!”
苏曼华连忙点头,“放心姐姐,照着我推荐的尺寸,准差不了!”
女人付了钱就离开了,苏曼华捏紧手里热气腾腾的第一笔钱,抬头就和苏致远对上,姐弟俩相视一笑,一切竟在不言中。
那边玻璃厂来的那群女工也叽叽喳喳地选好了,一个个的瞧着都满意得很。
苏曼华拉过那个领头的,“妹妹,你们一下子拿了八件,给你算十一块一件。”
“那就谢谢你了!我先买一件回去试试,不错的话再来一件,你这几天都在吧?”
苏曼华连忙点头,“都在都在!你再来还给你这个价!你看角落里颜色贵气些的,还能给家里的妈捎上一件。!”
女厂工乐呵呵地就带着人走了。
一下少了七八个人,小小的摊子松散不少。
苏曼华回头,那个害羞的小姑娘还捏着手里的内衣没敢上前,苏致远也不好意思上前,苏曼华直发笑,年轻真好啊。
“妹妹,选好了吗?”
女孩点点头,“想要这个水红色的...”
苏曼华接过,“小姑娘就要穿这种亮眼的才好看。”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胸口处,“你手里这件是小号,穿不了,可得穿中号。”
女孩脸更红了,低着头没敢回声。
苏曼华也不忍心逗她,“十二块,妹妹。”
她还以为,这妹子要和她拉扯一番,没想到只是点点头,随即就从随身的荷包里摸出一大捆大团结,极其爽快地就把钱付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苏曼华瞠目结舌,那一捆,瞧着最少也有好几百,瞧着穿得朴朴素素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谢谢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送走小姑娘,苏曼华这才有时间清点,这么一小会儿赚了多少钱,销出去十二件‘厂货’内衣!花色老气一百件也出了两件,进账一百四十度块!
苏曼华接过苏致远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内衣这块儿我来管!你就负责袜子内裤帽子围巾。刚刚我瞧着好几个老婶子翻了几下前头的袜子,瞧着没人招待又走了。”
苏致远点点头,“好,我负责盯这边!”
两人正说着话,又来人了。
也是一群女人,四个人,一进来就上下打量,表情说不上讨人喜欢。
“大男人还跑出来卖内衣?”
“就是!这要往前数几年,告他个流氓罪准儿能立案。”
为首的女人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苏致远,眼里闪过轻视,“行了,将就着选了走吧,荣县也没有其他款式了。”
“行!晓卉喜欢这件不?”
庄晓卉摇摇头,“我就不要了,怕不干净穿了过敏。”
苏曼华脸一下垮了下来,苏致远朝自家姐姐暗暗摇头。
嘴上挑挑拣拣,各种嫌弃,结果最后还是一人买了一件,言不由心,由那个带头的叫庄晓卉的付的钱。
苏曼华把手里的钱收到匣子里,“你不该拦着我的,不差这几十块!”
苏致远好脾气地笑笑,“做生意啥人都能遇上些,不管她们的,挣钱就行。”
“铁路局上班有啥了不起的!我在云城开午餐店,孩子他爹是副局长照样对我客客气气的!”
唐敬安挣扎着起身。
苏曼华扭头看了一圈,“易建军呢?”
“怪我,我坐车花了些时间,易连长不知道安安没给我准备,听说我没吃饭,就去给我打饭去了。”
苏曼华看了眼唐母,身子也不像有毛病的啊,自己儿子下床疼得龇牙咧嘴的不晓得扶一把?
苏曼华一边腹诽一边上前,大掌抵上唐敬安的后背。
唐敬安一愣,“我自己可以。”
苏曼华白眼一翻,没理他,扶着他坐了下来,别说,挺结实。
“谢谢。”腰背上灼热的掌温散去,唐敬安僵直的身子慢慢恢复正常。
苏曼华没回,把筷子拿出去递过去,唐敬安接过,黑瘦的脸看不出情绪。
唐母往前一步,“妹子,劳你费心了!做得这么香,我就没有这手艺,难怪安安不愿意我伺候他。”
唐敬安嘲讽地扯扯嘴角,已经想到苏曼华那双炙热的眼里会是怎样谴责的情绪,他早就习惯了。
“站边上干看着谁愿意你伺候?”苏曼华说完,唐母僵住,唐敬安也愣住。
苏曼华暗自打嘴,她不舒服唐敬安关人老人家什么事儿?怎么还把气撒她身上了。
苏曼华连忙开口,“婶子,我不是那意思,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您别往心里去。”
唐母干笑两声没应声。
唐敬安悄悄勾起唇角,莫名觉得心里郁气散了些。
气氛正尴尬,易建军推门进来了,抬了两个大钵钵,“诶?曼华妹子来了?姨,趁热吃!曼华妹子吃饭没?我打得多,一起?”
苏曼华和唐敬安几天说不了两句话,和易建军两人倒挺合得来。
苏曼华看了一眼,一钵饭,一钵菜,易建军心大手粗,几样菜全部混在一起,乱七八糟花花绿绿的,又是大锅饭,瞧着就没啥食欲。
她连忙摇头,“不了,我等你们营长吃完收碗回去了。”
易建军点点头,“婶子坐!”
唐母坐到了床边柜的对面,和唐敬安面对面。
和唐敬安手里满是肉酱喷香扑鼻的面条相比,眼前的一钵菜很难让人提起胃口。
易建军兴致冲冲地把筷子递过去。
唐母有些为难,扭捏半天没伸手。
易建安摸不着头脑,“咋了姨?”
“没事儿!我坐车闷着了..不饿。”
她闪烁其词,易建军一把拉住她,“不是姨,你一早就说饿了,到底咋了?你直说!”
唐母眼泪花直打转,“我...我前些日子不舒坦,找医生看过了,在喝中药呢,这些菜...吃不得...”
说完她怯怯地看了眼唐敬安,“原本早该好的...但是...我手上没钱...耽误了治疗...
给安安写信,想来是你们去云城了没收到...这才拖了这么些日子,瞧我,都是些老毛病了,身子不争气尽给儿女惹麻烦!你快吃!我下楼去买个馒头上来!”
易建军和苏曼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了眼正在吃面没什么反应的唐敬安。
他连忙开口打圆场,“嗐!营长也是,姨身子不舒坦不和我说一声,我去打点清淡的来。”
“不了不了!不麻烦你了!哪还好意思!”
两人推推搡搡,唐敬安一言不发。
苏曼华双手抱臂,这母子俩,有点意思啊...
“那这样!姨!你这顿和营长吃一份儿!营长胃口大,曼华妹子每回都做得多,反正是病号饭,你指定能吃!”
唐母一愣,“这...这咋行...虽说这大妹子是拿工资的,但终归不好麻烦人家不是...”
苏曼华眼睛一眯,拿工资那是伺候唐敬安的,关她啥事?上眼药还上到她身上了?她强忍着没开口。
易建安摆摆手,“不怕,咱和曼华妹子不说工资不工资的事儿!姨你坐!”
说完就从柜子里拿了个干净的碗出来,走到唐敬安跟前,“营长,你分点出来,姨奔波一天了,指定饿着了,下顿我再去外头买。”
唐敬安淡淡将筷子一放。
“咋?不吃了?”
唐敬安摇摇头,面色平静,“不吃了,恶心。”
易建军一愣,“咋还犯恶心呢!我去叫医生!”
唐敬安拉住他,借着他手臂的力道靠回了床上,“不用。你吃完饭歇会儿,别上蹿下跳的。”
易建军摸摸脑袋,连忙招呼唐母坐下来,“姨将就着吃。这边的营长没动过,干净的。”
唐母连连诶了两声,一抬头就发觉苏曼华站边上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她连忙开口,“大妹子!对不住,你看辛苦一早上结果安安还剩这老多!他在家才这样,出门从来不这样的!应该是伤着了,胃口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苏曼华舌尖顶了顶腮,有些明白唐敬安说的恶心是什么意思了,她面上挂起假笑,“没事儿,生病的人,能理解。”
没人发现唐敬安拿着报纸的手紧了紧,又再度放松,他早习惯了不是吗?从小到大,谁都知道她陈凤仙养了个难伺候不孝顺的儿子。
一把年纪了不娶亲,还不顾老娘身子硬往家里塞两个孩子给老人带。弄得她心力交瘁,俩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和他这个当爹的一样,性格怪,难伺候。
半点不提他津贴全都寄回家养她大儿子的事儿。
唐敬安嘲讽地勾起唇角,垂下的眼睑阴影遮住了他眸里的情绪。
病房里一时只剩吃饭的声音,苏曼华带来的面条唐敬安吃了一半不到,剩的被唐母吃得干干净净。
易建安带着唐母去医院下头消食去了。
苏曼华也没着急走,只是奇怪,按道理唐敬安的妈来了,公安局那边应该有表示来一趟才对,她特意等了这么半天,愣是没见着人。
唐敬安这条路走不通,总该想点别的法子。
眼见着都吃完饭了,她没理由再待下去,只好收拾了饭盒打算出去。
“苏同志。”
苏曼华回头。
唐敬安放下报纸,抿了抿唇,满目诚恳,“我认为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见她面色再度难看,唐敬安多了几分不自在,“你做的饭菜很好吃。”从没有人这么尽心尽力的在吃的上照顾过他。
苏曼华冷哼,“那你一直说个甚?”
唐敬安眸光暗沉,“我娘来了,建军也在。”
“我听老太太的意思,可没打算做饭伺候你,也没说不要我做饭。”
唐敬安目光直直看着她,“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你不要来了。”免得还多伺候一个人,后半句唐敬安没说出来。
苏曼华约莫知道了他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个男人有意思得很,她回头看了看走廊里还在哭委屈的唐母,转过身来,
“行了,什么牛鬼蛇神我没见过?说句难听点的,就你娘那几下,给不了我委屈受。”说完,不欲与他多交谈,提着饭盒离开。
唐敬安看着苏曼华高挑的背影,眸子悄悄亮堂了几分。
“你瞧,和上海牌大差不差的,都好看!名表呢!”
“多少钱一块?”
“五十块。”
“五十!”苏曼华摇摇头,转身就走。
男人拦住她,“妹子!我这表可是好好的!又不要手表票,南边商场里都要七八十呢!”
苏曼华摇摇头,“你这表,三十我还考虑考虑,五十算了。”
“三十!”男人摆摆手,不再拦她。
苏曼华毫不留恋地离开,她身上这几个子儿,能买多少表?她本来也不是来买表的。
她脚步不停,一排排看下去,轻易在角落找到自己想要的。
没着急进去,只是扫了一眼,接着来回慢慢走动,目光把一家家铺子里的陈设种类里里外外扫了个干净。
第二遍走回来时,她心里大概有了数。
“妹子,买内衣啊?”
苏曼华上下打量这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铺子,内衣内裤,男士女士,一应俱全。
窄小地连转身的功夫都没有,苏曼华了然,这就是她要找的小作坊了。
全部堆叠在一起看着不咋地,她随手拿起一件发现单看都不输她三块多在黑市买的款式。
她没说话,只皱着眉头,“你这些款式...都不大行啊...”
老板连忙赔笑,“我这些款式,可都是市面上的热销款!不过就是没打理好,瞧着埋汰了些。你拿回去打理打理,保管跟你在百货商场里看到的一样!”
苏曼华摇摇头,“我还说多要些,算了。”
女人一把拉住她,“妹子,你进货啊?”
苏曼华点点头,“可不就是吗!云城那边没货了,我说上这边来看看,找些新款式。”
那女人笑眯了眼,“你别着急啊!整条街就我家内衣裤款式最全!你说说,你要啥款式的?姐给你找!”
苏曼华似是为难,半晌才从包袱里翻出两件暗色的精致绣花的内衣,正是她当初在商场给苏母买的两件。
那女人接过一看,熨烫整齐的内衣上头用丝线绣着立体的花纹,瞧着就不是便宜货。
她眼珠一转,试探着开口,“妹子,你要多少哇?”
苏曼华依旧仰着脑袋,“两百件是要的。”
那女人笑着开口,“有的有的!就是...”
苏曼华将内衣收回包里,皱眉不解,“就是啥?”
“就是得等!那边大厂里有批货,就是这种成色的,往外销要好几十块一件呢!结果模板出问题做错花色了,人家买方要退回来。你且等两日,等货一到我联系你。”
苏曼华正色,“确定是大厂货?我可只要大厂货!你别拿小作坊的货来糊弄我!”
女人心虚笑笑,“哪能啊!肯定是大厂货!真真的!妹子你留个地址,回头货到了我找你!”
苏曼华摆摆手,“不急,咱先把价格谈好。我要两百件价格咋算?”
女人拉着她进了窄小的铺子,“这种商场货,可不便宜,最少这个数!”她比划了个十。
苏曼华冷哼,转身就走。
女人连忙拉住她,“你这妹子!咋还是急性子!这不还有得商量嘛!”
苏曼华回头,“你都喊这么高了,咋商量?商场里十一块八毛,还不要票,我大老远跑你这儿来批发来了你还给我这个价?”
“那你说!多少合适!”
苏曼华狮子大开口,“三块。”
女人一跺脚,“妹子!你去别家问问!大厂货!谁家三块能拿到!咱不整那些虚的,六块!成心要你就来!”
苏曼华垂着眼皮假意思索,半天不给答案,女人咬咬牙,“五块五!不能再少了!”
苏曼华这才抬眸,“成交!”
那女人忍住喜意,“那大妹子,你给交点定金,时候到了来拿货就成!”
苏曼华掏出一捆大团结,随即不经意般抬头,“我可不是你们第一回来你们这儿了,你们这儿可是有人管着的,光喊拿定金,不给我开个单子?”
女人愣住,连忙转身,“哪能啊!肯定要是开单子的,到时出了问题你尽管去找!”
一千一百块的货,苏曼华交了五百五的定金,她指着单子叫女人写清楚,**厂滞销女士内衣两百件大货,又叫她按了手印才转身离开。
苏曼华是笑着离开的,既然这店老板不老实,就别怪她了。
这一路看过来,但凡是卖厂货的,店里头恨不得写块招牌贴出来。就刚刚的手表店,一进门去几大块手写匾,某某厂合作店铺、某某电子厂指定瑕疵品销路等等等等...
像这种窄小拥挤的店,还有刚刚她看的店里的现货,一看就是自己作坊,她这两个月的黑市也不是白跑的。
苏曼华没着急回去,这里东西属实是比云城便宜太多。
她挑挑拣拣,给苏母苏父一人买了两身衣裳,又给老支书捎了支八块多的钢笔,苏曼华想了又想,还是重新返回那家钟表店。
以四十七块的价格买了一块宝石花的男士手表,苏曼华摸了又摸,她想,小弟一定会很开心的。
想起自己的打算,苏曼华咬咬牙,给自己置办了身新衣裳。
里头是亮白色的衬衫,讨价还价后一块八毛七,外头则是件鲜红色的,戗驳领样式的灯芯绒外套,款式新颖,穿上身衬得她肤色又好看了几分。
她砍了几个来回,才以18块的价格拿下,心疼地她直抽抽。
家里能置办的太多,苏曼华摸摸口袋不到四百块,堪堪忍住了。
原来待在望富村,觉得一百块已经是天大的事儿了,出来一趟才知道...苏曼华抬头笑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苏曼华再回这条街时,女老板险些没哭出来,说好十点十点,眼瞧着都快到了苏曼华的身影才从拐角处出现。
只是还没等她上前说话攀谈,苏曼华已经气势汹汹地闯了过来。
女人暗道糟糕。
苏曼华今儿穿上了她那件鲜红色的戗驳领绒面外套,头发高高盘了上去,留出一张光洁优越的脸。
她个子本来就不矮,黑色的喇叭裤衬得她腿又直又长,此刻她满脸怒容,气势冲天,直冲入这间窄小的铺子。
苏曼华居高临下,目光如炬,“我说错了?唐营长,我这人说话有些冲,但没恶意。
我就想问问,公安局招我给您送饭,我一没克扣你伙食,二遵着医嘱换着花样的给你补营养,你凭啥不要我?”
过往25年人生里,唐敬安从未和苏曼华这样张牙舞爪有什么说什么的女人接触过。
他只觉得她目光太过不避嫌,灼得他身上都跟着不自在起来,他蹙眉避开。
“我的战友闲着也是闲着,等伤势好一些,我就要回云城工作了,我说过,工资该怎么发就怎么发。就不用麻烦你了。”
“你凭啥?”
唐敬安终于看向她。
“人公安局给工资,要不就辞了我,但是为啥辞我你得给个一二三出来。要不就继续用我,啥叫不用麻烦我,工资照发。咋?你把我当啥人了?”
唐敬安一噎,说不出话来。
“我话撂这儿,唐营长,您也别怪我得罪你,你是咱们荣县的英雄,我还接着给你送饭,要么你就说个一二三凭啥不要我,只要是我错了,我保证不再来。没道理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我不依。”
说完,苏曼华起身离开,徒留唐敬安在病房里沉默。
苏曼华也不是上赶着要伺候他,她又没做错事,凭啥不要她?再说了,她的摊位可还没定呢!
她可打听好了,新摊位价格翻了好几番!一天小一块了!新摊位的火热程度可想而知。
这头苏曼华不知道,她走了以后,那母子俩整幺蛾子。
等她第二天再来时,十六床已经不见了,行李也没了。
她悄悄跟易建军打听。
“那老太太昨天跟你吵完架,跑外头去瞎咧咧,营长就处理让人搬病房了。
那老太太仗着年纪大,一直霸着十五床空床当自己屋子。这回换了病房,营长特意打了招呼,只给一张病床,不能浪费医疗资源。”
时间回到昨晚,老妇和苏曼华吵完,带着儿子到处说她坏话,天黑了才意犹未尽地回来,发现十五床已经被收干净了,她的铺面全部被堆到了十四床上。
“发生啥事了?十五床我一直睡得好好的,咋给我收了?”
老妇把儿子一推,“等着我去问!”
唐敬安淡淡抬头,“我让人收的。”
老妇回身,“兵娃子,你啥意思?”
“还有心思到处造谣,说明病好得差不多了。”
老妇瞪大眼睛,“关你啥事儿啊?我造啥谣了?你....”
话没说完,就被唐敬安投过来的严厉眼神吓到。
“你儿子的工伤赔偿款还没下来吧?”
只淡淡一句,老太太就彻底噤了声,回了床面坐都没坐住,起身找护士换病房去了。
走的时候唐敬安的脸太过严肃,屁都没敢放一个。
苏曼华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埋头吃饭的人,暗自撇嘴。
“诶,小易连长,你们营长...一直这样?”
“咋样?”
“说不上来,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多板正一小伙子,死气沉沉的...
易建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个隔壁连的,我们营长在云城,唐营长探亲,我跟着来的。”
苏曼华点点头。
“不过他一直这样。我们都习惯了。”在营里就挺孤僻一人,向来话不多。
总之,唐敬安没再提让苏曼走的事儿。苏曼华也尽心一日三餐往医院送。
只是随着中心广场的摊位逐渐成型,苏曼华有些焦躁。
林虎那边给的消息,这回的摊位工商局盯得紧,怕是不好操作。要紧着那些被贼偷过烧过的商户先选,好摊位怕是都不够分。
原本还想攀上唐敬安这条路,没想到把人得罪了。
反正苏曼华认定唐敬安心里不舒服她的,一整天都死气沉沉的,也没见笑过。
成天抱本书摊开,半天不翻一页。
苏曼华的思虑唐敬安一点不知情。
“营长!你看!谁来了?我在车站等了小半天才把人接到了!”
进门来的是个矮小的妇人,拎了一个小包袱,一件本就算不得好的衣裳打满补丁,人瞧着也瘦,一看就是个朴素得很的乡下人。
唐敬安抬头,随即目光冷了下来。
易建没发现,依旧乐呵呵的,“姨,你瞧,营长好好的。公安局专门请了人伺候着,那饭菜做得,甭提多香!”
“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往家里打电话...”唐母一边说一边泪花就蓄了起来,说完,转头看向唐敬安,“安安,娘来迟了...”
唐敬安眼底的冷意愈发厚重,看了一眼易建安后继续低头去看手里的报纸,一言不发。
易建安就是再粗犷也觉察到了不对,他摸摸脑袋,“那营长你先陪陪姨,姨说还没吃饭,我去公安局食堂打点去。”
病房里只剩两人,唐母上前一步,“安安,我可以坐吗?”
唐敬安少见的情绪外露,带了一丝刻薄,他轻嗤一声,并未回应。
唐母的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她就站在门口,医院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安安...你是不是怪娘来晚了?你哥家的孩子生病了,我这才耽误了几天...”
唐敬安又是一声冷哼,嘲讽意味明显。唐平安的孩子生病了她耽误几天,远方和小雪又过的什么日子呢?唐敬安垂眸,瞳底一片墨色。
“娘错了,知道你不爱听你大哥的事儿还说...”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好奇地看着唐母抹泪,两人完全没放在心上,一个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另一个嘛...
唐敬安把报纸放在床头柜上,眸底的冷意掩藏,语气平静,“你想怎么样?”
他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他了,他长大了。
唐母擦擦眼泪,“我...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就回去...我没有介绍信,没事儿...我去车站外头的椅子上卧一晚,你别担心娘。”
唐母正要出门,苏曼华推门进来。
唐敬安眉头一敛,生出几分不耐烦的心思来。
“你是?”苏曼华打量着面前的老人,走廊里好几双眼睛盯着里面,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唐母连忙在衣摆上擦擦手,点头哈腰的,“你就是照顾我家安安的妹子吧?我...我是安安的娘,安安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
苏曼华把手里的饭盒往桌上一扔,连忙扶起她,“使不得婶子,我就是一送饭的。”
“要谢的要谢的!我家安安从小就吃得多,胃口也叼,吃得不好脾气也不好...真是麻烦你了!妹子坐!”
苏曼华眉头一蹙,目光扫向床上的男人,口味叼,她怎么没瞧出来?每回来收碗碗底都舔干净了。
她面上挂着笑,“没事儿没事儿。”
走到床前,面对唐敬安,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把两层的饭盒摆开。
他吃了几天流食了,这么大个个子想也知道顶不住,一码归一码,她虽然不舒服他,但还是揉了面熬了肉酱给他清清爽爽地做了碗汤面。
苏曼华伸了个懒腰,“少给我哭穷,你们两口子有多少钱你们心里清楚,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们耗,想助你弟弟脱离苦海,给钱。”
“三天!三天总行了吧!三天后早上九点去街道办拿!”
苏曼华这才起身,仰着脑袋离开。
人逢喜事精神爽,和陈家的事儿有了结果,苏曼华半点不难过,只觉得身上松快一大截。她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都是假的,钱才是真的。
廖杏不理解她离婚还这么开心,一点不见萎靡,整日都容光焕发的,生机勃勃。
“行了你别忙活了!都打扫多少遍了?”
苏曼华笑着摇头,“明儿就是家长会了,你宣传了这么久,时不时就有人问,指不定明儿就有人上门来看情况,我弄干净些心安。”
廖杏摇摇头不再劝,比起苏曼华她就轻松许多,起码没压力,她一分钱没出,就是跟着跑了几趟。
赚了她一个月多六十块进项,不赚她也不不亏,就是糟心些。
周日,机关附校召开一年一度的全校家长会。
说是请了什么暂时驻扎在供电站的兵蛋子来搞什么演练,让家长带着孩子过来瞻仰一番。
天不过蒙蒙亮,今儿好多摊贩不出摊,苏曼华搓搓有些凉的手臂,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苏曼华抬头,一支穿戴军装神气的士兵正踢着正步过来。
为首的男人高高大大的,瞧着有两个她宽了,一脸正气,身板儿倍儿板正,就是肤色黑了些,苏曼华的视线都挪不开了。
浓眉黑眸的学校迎出来一伙人,又是敬礼又是握手的。苏曼华目送着他们消失才渐渐回神,真神气啊!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心思再分神去注意这些,家长们陆陆续续到了。
苏曼华活动活动脖子瞅准一窝人,手里拿着纸笔就上前,“大姐,我给我家那崽子找了处儿地儿做饭,但人说人少不给做,你家孩子中午要吃饭不?一起?”
那女人奇怪地看了一眼苏曼华,苏曼华脸皮一向厚实,笑眯眯地等着她答案。
女人摆摆手,“我闲着哩,送外头吃饭他爸乐意我也不乐意哇,一个月不少冤枉钱呢!”
苏曼华连忙放大嗓门,“要不了几个钱!学前部和一二年级的一顿两毛五,三四五年级的四毛五!两素一荤加一份汤,管够!”
那女人被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连忙大步迈进校门去了,生怕这女疯子追上来。
苏曼华看着几个人朝她靠过来,满意扬唇。
“妹子,你家孩子要在外头吃?他多大啊?咋还分价钱呢?”
苏曼华连忙挽住她,慢悠悠朝里面走,“我家那崽子在学前部呢!没法子呀!
拿些钱给他在外头吃就晓得瞎胡买,买些零嘴不好好吃饭,可怜见的,读书瞧着瘦!”
她说起慌来不打草稿,一套一套的,那女人听完连忙拍她的手,
“是是是!我儿子也瘦了!正长身体呢!五年级学习压力又大想冲一中,我总不能辞职专门伺候他吧?愁死我了!”
苏曼华停下脚步,“姐!搭伙吧!我孩子两毛五一顿,你孩子四毛五一顿。一天一顿,周末不去,一个月也花不了几个钱。
说实话,咱这种双职工家庭,没时间伺候,一个月花个十块把孩子伙食解决了多省心呐!”
女人陷入思考,似乎在衡量她说的话的可行性。
苏曼华赶紧趁热打铁,情真意切地叹了口气,“孩子但凡上了三年级,那胃口真是蹭蹭往上涨呢!
外头成人一份饭都要七毛,米饭还只有四两,吃了就没了。这儿,四毛五!随吃!”
两个女人边走边说,苏曼华甚至已经踏进学校了,身边三三两两地同行的人越来越多。
那女人点点头,“这样想来,专门给孩子做饭,还管够,四毛五确实还挺实惠。”
“就是!”苏曼华掩唇失笑,她亲热地晃晃对方手臂,“能吃是福!四毛五撒欢吃,还有人监管着,省多大事儿啊?多好!”
女人闻言也是弯弯眉眼。
“主要是干净吗?”身后传来声音。
“就是,别到时候吃坏了肚子回家孩子遭罪!”
苏曼华回头,笑意盈盈的,“我都考察过了!那地儿就在临街呢!
人家可说了,中午实在不放心的,跟单位请个假,大可以去突击检查,人家不怕查!”
几人窃窃私语。
“地儿在哪儿啊?隔学校远还是算了,时间不够孩子来回折腾的。”
“一条街!星愿裁缝铺隔壁就是!好认得很。”
“那确实很近了,一会儿家长会完了我去瞧一眼。”说话的是个男家长。
“我也一道去。”
苏曼华笑开了眼,她今天来特意将乌亮的头发利落地盘了上去,衣裳也特意挑了身没有补丁的。
她本就白净,看着干净大方,人又好看,那些个家长根本没怀疑这就是个托。
教学楼前家长分散开来,苏曼华悄悄撤离。一早上嘴就没停过,穿梭在家长群里到处散播消息。
“回来了?咋样?”
苏曼华咕咚灌了一大杯冷茶下肚,“一会儿他们开完了我再去一趟!廖姐,这会儿趁空着,我们去买菜去。”
“买啥?”
“猪板油,熬锅猪油出来炒菜使。现在天气不热,正好把明天的菜也买了。”
苏曼华自决定干这个生意,脑子就一刻也没停过,明儿的菜谱她早就思量好了。
明儿肯定不少家长要送孩子来瞧情况,得下足功夫留住人才行。
苏曼华心里虽然有成算,却也直打鼓,她也是头回做买卖,都没敢多买,算下来不过十五个成人的份额。
光是采买就花了二十来块。
此时,苏曼华身上一分钱也掏不出来了,她心生期待,又难免焦灼难安。
下午又出去一趟带了几个人回来翻翻瞧瞧,得了好几个肯定的回答才稍稍心安。
廖杏嘴上说着不搭伙,可苏曼华下午从学校回来,猪油已经熬好了,十斤猪油出了七斤油,两斤不到的猪油渣。猪油渣没熬太干,后头也能换着花样做荤菜。就没有小崽子不爱吃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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