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逃消毒水的气味在凌晨三点结成冰碴,顺着鼻腔刺进鼻窦,林见青蜷缩在铁床底下,指尖掐进苹果皮的力度几乎要将果肉捏出汁水。
床头电子钟的幽蓝荧光像具冷漠的眼睛,在墙壁投下铁床支架的阴影——那阴影是张牙舞爪的蛛网,正顺着墙面攀爬,蛛丝的末端垂落,几乎要触碰他颤抖的肩膀。
通风管里飘来断断续续的哼歌,是《虫儿飞》的调子,却总在“不怕天黑,不怕心碎”这句跑调,尾音像被揉皱的糖纸般在管道里打转,刮得人耳膜发疼。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七年来,每个雷雨夜,通风管里都会响起这首跑调的儿歌,像一条无形的锁链,将他的记忆永远锁在七岁那年的暴雨天。
七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幼儿园的滑梯在暴雨后泛着金属的冷光,阴影里的男人穿着灰蓝色雨衣,雨衣下摆的水珠砸在地面,溅起的水花在他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
六岁的林见青攥着沾满泥巴的积木,奶声奶气地对老师说:“那个叔叔手里拿着糖。”
话音未落,父亲就从家长堆里冲出来,黑色皮鞋在湿滑的地面打滑,耳光带起的气流让他踉跄着撞在生锈的秋千架上,塑料座椅的铁锈混着雨水渗进下巴的伤口,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在嘴里蔓延。
“再敢盯着陌生人看,就把你丢进江里喂鱼。”
父亲的皮鞋尖碾过他用粉笔在地上画的雨衣男人,橡胶底将水渍拖成扭曲的鬼脸,那道痕迹直到下午太阳晒干地面才消失,却在他眼底烙下永久的重影。
他还记得父亲转身时,雨衣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糖纸,和护士站玻璃罐里的水果糖包装一模一样,糖纸边缘印着小小的蝴蝶图案。
护士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鞋跟撞击地面的“嗒嗒”声与电子钟的滴答声形成诡异的合奏,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神经末梢上。
林见青赶紧将啃了一半的苹果塞进床底,生锈的床架在他撑起身体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弹簧床垫摩擦铁架的声响让他牙齿发酸——上一次试图逃跑时,就是这个声音惊动了值班护士,换来三天的约束带和加倍剂量的镇静剂,醒来时手腕上的淤青半个月才消退。
通风管的栅栏螺丝松了三颗,那是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