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羽赵恒的现代都市小说《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由网络作家“林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上安郡的瘟疫,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敛财,也不仅仅是为了掩盖太守的罪行!它的背后,牵扯着的势力,远超他的想象!这盘棋,下得可真够大的!林羽握紧了手中的腰牌残片,冰冷的触感仿佛直透心底。他抬起头,望向庙宇深处更加浓郁的黑暗,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危险的光芒。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既然让他抓到了尾巴,那就别想轻易脱身了!山神庙内,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张兴粗重压抑的喘息,以及伤口毒素蔓延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林羽捻起一枚从墙壁暗格中缴获的毒针。针身细如牛毛,通体乌黑,凑近细嗅,依稀闻到一股极淡却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与寻常金石毒、草木毒截然不同。这毒性发作极快,霸道异常,直侵血脉心肺,绝非中原常见的毒药路数。“南疆……”林羽低声自语,目光扫过墙壁上诡异的...
《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精彩片段
这上安郡的瘟疫,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敛财,也不仅仅是为了掩盖太守的罪行!它的背后,牵扯着的势力,远超他的想象!
这盘棋,下得可真够大的!
林羽握紧了手中的腰牌残片,冰冷的触感仿佛直透心底。
他抬起头,望向庙宇深处更加浓郁的黑暗,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危险的光芒。
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既然让他抓到了尾巴,那就别想轻易脱身了!
山神庙内,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张兴粗重压抑的喘息,以及伤口毒素蔓延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
林羽捻起一枚从墙壁暗格中缴获的毒针。
针身细如牛毛,通体乌黑,凑近细嗅,依稀闻到一股极淡却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与寻常金石毒、草木毒截然不同。
这毒性发作极快,霸道异常,直侵血脉心肺,绝非中原常见的毒药路数。
“南疆……”
林羽低声自语,目光扫过墙壁上诡异的符号,心中愈发肯定。
这些古怪的符号,连同这歹毒的暗器,全部指向了神秘消失的南疆巫医。
此人不仅懂得如何散播瘟疫,更精通这等阴狠而毒辣的杀人手段。
“侯爷!我、我没啥事……”
张兴的脸色已经泛起了不太正常的青黑,嘴唇干裂,额头的冷汗不停滑落,却依旧强撑,咧着嘴,试图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只是,这笑却比哭还要难看许多。
林羽瞪了他一眼,用干净的布条再次勒紧伤口上方的臂膀,再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尖端挑开已经发黑坏死的皮肉,挤出已经开始散发腥臭的污血。
他前世懂得的一些急救知识,此刻算是派上了用场。
面对这未知的南疆奇毒,目前可以做的,就是基础的清创,暂缓毒素的快速扩散。
清理完污血,再用干净的布条轻轻包上,没敢太用力。
随后,林羽站起身,看向了同样面色凝重的铁柱和其他人:
“现在就回隔离区,立刻请安老先生他们过来,尝试着配出解药。”
他掂了掂手中刻有赵字的腰牌残片,眼神变得幽深。
一行人护着受伤的张兴,趁着夜色,迅速返回了隔离区。
安老等几位郎中被紧急叫醒,等见到了张兴手臂上骇人的乌黑伤口时,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安老仔细检查了毒针和伤口,又闻了闻林羽带回的奇异药草,他花白的眉头更是紧紧锁着。
“侯爷,此毒,老朽从未见过,依情况来看,药性猛烈且诡异,恐怕是南疆那边独有的瘴毒之术了。”
安老面色凝重道:“老朽也只能先根据药理,尝试着配制出解毒或者是缓解的汤药,至于效果如何,现在还不好先下判断。”
时间紧迫,安老立刻就带着其他几位郎中,点燃了油灯,不停的翻阅着医书,寻找合适的药材药性。
这隔离区的一角,立刻就灯火通明。
林羽独自站在帐外,望着里面忙碌的身影,面沉如水。
得尽快找出巫医的藏身之处才行,或者逼出他背后的人。
今天若不是张兴,他恐怕就得中招了。
林羽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手中刻着赵字的腰牌碎片上。
玉石触感,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他将残片小心收好,眼中闪过了决断。
“铁柱,你带着两个人,把这几枚毒针故意遗落在隔离区的外围,一定要让刘莽的郡兵们可以‘捡到’。要记住,一定要假装是慌乱之中遗失的。”林羽吩咐道。
铁柱愣了愣,随即也明白了侯爷的用意,重重点头道:“属下明白!”
林羽转向另一名亲兵。
“你去找阿贵,让他把我们昨夜遇袭,缴获南疆毒针,张将军因此受伤的消息,也悄悄散布出去。重点是让太守府的人听见。”
“是!”亲兵领命而去。
……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就在死气沉沉的上安郡内传开。
太守府。
“什么?!你说林羽的人昨晚去了城西废庙?还遭遇了伏击?缴获了南疆毒针?!”
陈启听闻心腹幕僚的回报,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惊得直接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他额头冷汗直冒,双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废庙的机关是他授意巫医布置的,毒针也是巫医所留,用来对付可能发现线索的追查者。他本以为万无一失,谁曾想着林羽竟然真的摸到了那里,问题是还让他的人给逃了出来,甚至缴获了证据!
这下糟了!
林羽肯定已经怀疑到他头上了!
“大人!大人息怒!”
幕僚连忙上前搀扶:“那林羽虽然缴获了毒针,却未必就真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啊!而且听说他手下的张兴也中了毒,伤势可不轻,指不定他们就自身难保呢!”
“放屁!”
陈启一把甩开幕僚,如同困兽般在屋内焦躁地踱步。
“证据?林羽那煞星需要证据吗?!他只要有所怀疑就足够了!张兴中毒?那更好!更能说明毒针的厉害!更能让他把矛头指向南疆!”
他越想越怕,仿佛已经看到林羽带着三十名杀神冲进太守府,将他碎尸万段的场景。
“快!传令下去!”
陈启猛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加强府内守卫!所有岗哨加倍!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特别是后院那几处…给我盯死了!”
“是!是!”幕僚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陈启独自留在堂中,惊魂未定,冷汗浸湿了后背的锦袍。
他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闪烁不定。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想办法了!
……
隔离区内,气氛变得越发的凝重。
张兴中毒的消息,令所有人都开始感到了不安。
这几日,阿贵一直在隔离区内外灵活穿梭着,收集各种各样的细微信息。
“恩公。”
阿贵找到了林羽,压低声音道:
“这几天内,我发现有好几个生面孔一直在隔离区的附近转悠来转悠去,他们虽然也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可眼神却不太对劲,总是偷偷摸摸的往咱们里面偷瞧,特别是往存放粮食和药材的帐篷。我也是问了几个老街坊,可都说不认识这些人。”
“生面孔?鬼鬼祟祟?”
林羽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太守府那边,或者是巫医,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他们这是打算一边监视着,一边也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很好,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渐渐指向了同一处地方——太守府!
林羽微微弯下腰,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目光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贵,你若真想报恩,就好好活着,健健康康长大。等你长大了,就可来找我,我平西军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至于现在,你还有奶奶要照顾,不能以身犯险,明白吗?”
阿贵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争辩,可对上林羽清澈沉静的眼睛,心里的不甘渐渐化作了一股更深的决心。
是啊,现在自己太弱小了,就算跟去也只会添乱。等我长大了,一定去找恩公!
他用力点了点头,闷声道:“我明白了,恩公。”
“好,先带路,咱们去仓库。”林羽直起身。
“嗯!恩公,诸位军爷,请跟我来!”阿贵答应一声,立刻转身,熟门熟路在前面引路。
众人紧随其后。
阿贵的身影在狭窄曲折的巷道里穿梭,他对这儿的熟悉程度远超常人想象,仿佛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方向。
很快,一行人七拐八绕,来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带,远处矗立着几座高大的黑影。
“到了!恩公,那就是我所说的大药商仓库!”
阿贵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指着其中一座最大的黑影:“城里像这样的药材仓库还有好几处,但这处是最大的,也是我之前送艾草常来的地方。”
林羽示意众人隐蔽在一处断墙后,仔细观察着远处的仓库。
“侯爷,接下来怎么办?”张兴凑近,低声问道。
“先观察,看看守卫情况。如果可能,我们得进去看看。”林羽目光锐利,扫视着仓库周围。
“恩公,这仓库看守的人不多!”
阿贵连忙补充道:“我以前来送药的时候也偷偷看过,白天约五六个人守着,晚上可能更少。这里是城里最大的药商黄家的地盘,寻常百姓根本不敢靠近,他们大概也觉得没人敢来这儿闹事。”
“这么大的仓库,才五六个人守着?”
张兴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在他看来,这种存放重要物资的地方,怎么也得重兵把守才对,这简直是儿戏!
“阿贵,你留在这里接应,哪儿也别去。”
林羽做出决定,随后对张兴和身后几人打了个手势。
“我带几人摸进去。”
说完,他身形一闪,如狸猫般悄无声息,朝着仓库方向潜行而去。
夜,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破败屋檐发出的呜咽声。
果然,仓库周围并无像样的防御,连岗哨都没有。
林羽带着几个身手最好的亲兵,很快就贴近了仓库厚重的墙壁。
“里面有人!”
林羽抬手,示意停下,同时将耳朵紧贴在冰冷的墙面上。
仓库内隐约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及一些细微的动静。
“……他娘的,老爷也不知道咋想的,收这么多艾草堆在这里,害得咱们兄弟几个天天晚上在这儿喂蚊子!”有人抱怨道。
“就是!一把破草,烧火都嫌呛人,能顶什么用?老爷怕是老糊涂了!”有人附和道。
“嘘!都小声点!让管事的听见,扒了你的皮!忘了上次张三怎么被吊起来打的了?”这人的声音带着些胆怯。
“怕个球!这都什么时候了?瘟疫闹成这样,老爷自己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哪儿还顾得上咱们?再说,谁不知道咱们黄家背后是太守府的巫医大人罩着?这上安郡,谁敢来捋虎须?”
先前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有恃无恐。
“嘿嘿,说得也是……咦?奇怪了,王五那小子去撒个尿,快半柱香了还没回来?该不是掉茅坑里了吧?”
“哈哈哈……”
一阵哄笑声响起。
林羽听得分明,里面确实只有四个人的说话声,加上王五,正好五人。
以他和亲兵的身手,解决这五个人,十分简单。
“铁柱!”
林羽对身后一个身材格外魁梧的亲兵低声道:“你去仓库后面,找一找那王五,干净利落些,别出声。”
“是,侯爷!”
铁柱瓮声应下,巨大的身影像幽灵一样融入黑暗。
“张兴,你带其他人从侧面进去,找机会先藏起来,等我信号。”林羽继续吩咐。
张兴愣了愣,听出林羽话里的意思:“侯爷,那你呢?”
“我?我从正门进去。”林羽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啊?侯爷!这不就暴露了吗?”张兴急了。
“不是少了个王五么?”林羽拍了拍张兴的肩膀。
“而现在,我就是王五。好了,快准备,等我进门的时候,想办法把里面的灯火弄灭。”
说完,他也隐入了黑暗。
张兴望着林羽消失的方向,咂咂嘴,虽然觉得侯爷这招有点险,可仍是立刻打手势,带着剩下的人悄悄绕向仓库侧面。
另一边的铁柱果然在仓库后的墙根草堆旁,找到了名为王五的家伙。
这家伙正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对着墙角放水,连裤子都没提利索。
铁柱如同猛虎下山,悄无声息欺近,蒲扇般的大手猛然捂住了王五的嘴,另一只胳膊铁箍似的锁住了他的脖子。
“呜!呜呜!”
王五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剧烈挣扎起来,手脚乱蹬。
“别动!再动就要了你的命!”
铁柱压低声音,恶狠狠警告道。
可王五哪里肯听?
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得更加厉害。铁柱感觉自己被这小子藐视了,手上不由加了力道,想让他老实些。
“听见没有!再乱动,老子真拧断你的脖子!”铁柱咬着牙,胳膊上的肌肉突起。
王五的挣扎更为猛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铁柱被彻底激怒了,手上力道再次加大。
就在此时,林羽的身影出现在一旁,看着王五憋得青紫的脸和开始涣散的眼神,眉头一皱:
“铁柱!松手!你他娘的轻点!人快被你勒死了!”
铁柱一愣,下意识松了点力气。
而低头一看,只见王五脑袋一歪,四肢瘫软,嘴角和鼻孔隐隐有血丝渗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铁柱:“……”
林羽:“……”
铁柱目光茫然,这就死了?
探子心中狂喜,几乎要按捺不住激动。
他迅速将账册塞入怀中,不敢过多的停留,悄然原路返回,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不远处的暗影里,张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对着身边的亲兵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追赶。
鱼儿,已经咬钩了。
……
当账册被探子恭敬的呈上来时,赵宏几乎是迫不及待就伸手接过。
吴居正也凑近了一些,两人借着烛光,急切翻阅起来。
里面虽记录了大理语焉不详的巨额款项往来,可经过仔细的辨认和推敲,竟然隐隐约约指向了京城之内他们意想不到,却又让他们欣喜若狂的名字。
四皇子,赵立!
“哈哈哈哈哈!”
赵宏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狂笑。
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病态的兴奋。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这老四,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没想着背地里竟然和陈启这等贪官污吏有如此深的勾结!”
吴居正眼中也闪烁着精光,捋着胡须,连连点头道:“妙啊!真是妙啊!”
“殿下,咱们有了这本账册,不仅可以彻底撇清您与上安郡瘟疫的关系,更能以此为利器,狠狠打击四皇子一党!”
他脑海里,仿佛已经见到了四皇子焦头烂额,又百口莫辩的场景。
“林羽啊林羽!你千算万算,恐怕还是想不到吧?你费尽心机才得手的东西,最终却是成为了我攻讦政敌的利器!”
赵宏的神情十分得意,他不停抚摸着账册的封皮,看向吴居正:“咱们的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吴居正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殿下,此事还不急!账册之事,也需要从长计议,务必一击必中才好。眼下呢,我们仍然要死死盯紧了林羽,看他接下来都有哪些动作,他既然丢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必然会有所反应。”
赵宏深以为然,刚刚只顾着满心的激动了,注意力偏移了。
至于所谓的黑色粉末也好,或者瘟疫的真正源头,在这一刻,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
就在赵宏与吴居正得到了账册而沾沾自喜,也将注意力和盘算转向了四皇子赵立时。
林羽的院落内。
铁柱,以及另外两名士兵,已经候命多时了。
他们都换上了方便行动的黑色劲装,脸带肃杀之气。
林羽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陈启再一次招供,据他所言,城南有一座废弃的油坊,极有可能是藏匿黑色粉末的地点之一。”
“而你们的任务呢,只是潜入和侦查,摸清楚油坊内外的守备情况,确认是否存在黑色粉末!但是,要切记,绝不可以打草惊蛇。”
“是!”
三人齐声应诺。
夜色之下,铁柱带着两人离开了院落,朝着城南的方向而去。
城南,偏僻又荒凉。
那座废弃的油坊,就孤零零矗立在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中央。
远远望去,油坊内是一片的死寂,也没有任何的灯火。
然而,当铁柱等人小心翼翼准备靠近时,一股无形的压力和强烈危险感扑面而来。
不对劲!
周围太过于安静了。
静得有些反常。
连蚊虫之类的小玩意都没有,太不合理了!
铁柱打了个手势,另外两人也立即就停下脚步,伏低了身体,利用着周围的荒草作为掩护。
月光会偶尔的间隔性穿透云层,洒下些许惨白的光。
借着微弱的光芒,铁柱瞳孔微缩。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再次凝神的紧盯着。
油坊周边的阴影中,似乎潜藏了不少暗哨!
没错,就是暗哨!
这些暗哨的位置也极为刁钻,若非刚刚一瞬间的认真,完全就难以发现。
更让铁柱心惊的是,藏身于暗处的守卫,身形皆是挺拔,站姿也较为沉稳。
绝非是普通的家丁护院!
恐怕比起太守府的郡兵,强了不止多少倍,却偏偏要在此处隐藏,充当暗哨?
看似废弃的油坊,守备竟然如此森严?
看来,里面隐藏的秘密,远比想象的还要棘手得多。
……
铁柱快步走进了院内,脸色凝重。
他径直来到林羽的面前,抱拳躬身。
“侯爷,那油坊十分不对劲。”
林羽心中了然,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属下带着人摸到了近处,表面虽似平静,并无人看守,可暗梢却是不少,且绝非是寻常的家丁或者护院。”
铁柱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眉头紧锁。
“他们人数并不多,约莫有七八人,可个个气息沉稳,站位也极其刁钻,悄然隐蔽于暗处,若非是今晚月色不错,恐怕极难发现。”
“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的杀气!平常的郡兵也好,护院或保镖也好,都不可能有。”
“属下怀疑,他们是混江湖的亡命徒,或者是死士。”
“周围还布置了许多不易察觉的陷阱,我们不敢再靠近,怕心打草惊蛇,就先撤了回来。”
张兴在一旁听着,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死士?
这上安郡,竟然还藏着这样的一股力量?
林羽默默沉思着,手指下意识敲击着桌面。
铁柱的探查和描述,基本上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陈启这样的废物,是不可能豢养出如此死士的。
再结合陈启含糊其辞的供述,他只负责接收和初步投放毒粉,而具体的存储和看管,是由京城来的人负责。
这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这废弃的油坊内,可以断定就是黑色粉末的真正藏匿点了,而这些死士,就是幕后黑手留下的看守者。
“看来,我们已经找对地方了。”林羽缓缓开口。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铁柱和张兴。
“今夜,我们就去会一会。”
张兴精神一振,说道:“侯爷,您难道也要亲自去?”
林羽点头道:“此事关系过于重大,必须尽快拿到毒粉的样本,查清楚了来源,最好再抓几个活口,问出幕后主使。”
他看向了院中已经待命的二十余名士兵。
“我们的目标是速战速决,拿了东西后就走,尽量避免过多的缠斗,明白么?”
为了确保行动的隐秘性,也不被赵宏和吴居正安排的人察觉,林羽略一思索,又补充道:
“张兴,你安排一些人放出风声,就说得到了零碎的线索,会去城东查探。”
张兴立刻领会,嘿嘿一笑道:“明白了,保证将八皇子那些探子的注意力都引向城东去。”
吴成的仓皇逃窜,像一块巨石砸入原本就动荡不安的湖面,御林军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副统领都丢下袍泽跑了,他们这些大头兵还拼什么命?
不少士兵握着武器的手开始颤抖,眼神躲闪,攻势明显迟滞下来。
有人甚至悄悄后退,想混入混乱的人群中。
方才短暂的交锋已经让他们胆寒,攻进来的这些人,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平日里更习惯仪仗操练的御林军能抵挡的。
更何况,带头的是平西侯林羽!
那可是活着的军神!不少人当初从军,就是冲着这位不败神话来的,如今却要刀兵相向?
“都愣着干什么!拿起你们的武器!”
王侯的怒吼声如惊雷般炸响,暂时压下了士兵们的骚动,“临阵脱逃者,杀无赦!畏缩不前者,杀无赦!”
他很清楚,此刻军心一旦彻底涣散,这两万大营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你们是陛下的御林军!守卫京畿!保卫陛下!林羽已是反贼!与反贼为伍,便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想清楚!”
王侯的声音带着决绝,试图用皇权和严酷的军法重新凝聚军心。
果然,提及诛九族,不少士兵脸色煞白,求生的本能和对皇权的畏惧让他们重新握紧了刀枪,只是眼底的恐惧并未消散。
林羽看着那些重新举起武器,却明显色厉内荏的士兵,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最终落在了王侯身上。
“王将军,别来无恙乎?”他的声音平静。
王侯全身肌肉紧绷,丝毫不敢大意,但还是依着规矩抱拳,沉声道:“末将见过平西侯。”
“王将军也算是一员勇将,驻守京畿多年,颇有威名。”林羽的语气依旧平淡,“只是,你确定要为赵桓这样的人卖命?”
他直接称呼楚帝的名讳,让王侯眉头皱得更紧,脸上浮现怒意。
“平西侯!末将不知你有何冤屈,但你此刻冲击军营,已是坐实谋逆!末将劝你速速束手就擒,陛下或可念及旧情……”
“旧情?”林羽打断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旧情就是卸磨杀驴?旧情就是鸟尽弓藏?”
他往前踱了两步,雨水打湿了他未着甲胄的衣衫,却丝毫不能减损他迫人的气势。
“当年浮屠塔下,赵桓是如何求我出山的?我为大楚南征北战,拓土千里,打得四夷慑服,岁岁来朝,换来了什么?换来的就是一杯毒酒,一顶反贼的帽子!”
“王将军,你也是带兵之人,你告诉我,若你是我,你会如何?”
王侯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硬邦邦地吐出一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林羽仰头大笑,肩膀都在抖,雨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淌。
“好!好一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真是可悲,可叹!”
笑声戛然而止,他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
“话说到这份上,没什么好谈的了!”
王侯不再多话,大喝一声:“林羽!休得猖狂!看刀!”
他抡起那把金背砍山刀就冲了过来。
不等林羽发话,张兴已经怒吼着冲出:“就凭你,还不值得我家侯爷出手!”
他手里的刀直劈王侯。
“狂妄!死来!”
铛!
刀锋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巨响,火星子乱溅,声音盖过了哗哗的雨声。
两人都被震得胳膊发麻,各自往后退了半步,脚下的泥水溅起老高。
张兴眼睛都红了,嘴里狂喊着:“风!风!大风!”
一刀比一刀更猛,刀刀都带着劲风声,似是要把这些年憋的所有火气全砍出去。
王侯死死咬着牙,把刀舞得如同铁桶,拼命挡着。
他额头上全是汗水和雨水,眼睛不时瞟向皇宫的方向,显然是,指望着援兵。
……
皇宫。
赵桓的寝宫烧着地龙,暖烘烘的。
帐子里,他正搂着两个刚弄来的美人儿取乐,除掉了林羽这个心头刺,他现在无比快活呢。
走廊上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就是赵贤尖着嗓子的哭喊声,直接撞进了暖阁里。
帐子里的笑声停了。
太监总管赵贤连滚带爬地扑进来,帽子都歪了,带着哭腔大喊:“陛下!陛下!不好了!”
赵桓被吓了一跳,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几乎是从软榻上滚下来的,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怒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
“陛……陛下!”赵贤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平西侯……平西侯他……他反了!带人杀出天牢,正在猛攻御林军大营!王侯将军快顶不住了!”
“什么?!”赵桓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他一把抓住赵贤的衣领,手指都在抖,“你说什么?!林羽?!他不是在天牢里吗?!怎么可能!赵贤!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谎报军情,朕要你的脑袋!”
他语无伦次,惊恐万状。
“奴才不敢!千真万确啊陛下!”赵贤哭喊道,“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再不派兵,怕是……怕是就要杀进宫了!”
“反了!他真的反了!”赵桓松开赵贤,跌跌撞撞的在殿内转圈,如同困兽,“快!传令!调兵!把京畿卫戍,把能调动的人都给朕调过来!朕要碾死他!碾死这个反贼!”
“陛下,京畿卫戍调动需要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啊!”赵贤提醒道。
“那……那怎么办?!”
赵桓彻底慌了神,声音带着哭腔。
“难道朕要被那逆贼……”
他不敢想下去,急得满头大汗,“他带了多少人?两万?五万?还是十万平西军都打过来了?!”
“陛下息怒!”赵贤连忙安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据报,林羽所带并非平西军主力,人数不多,估计不会超过一万!陛下,咱们少府不是还有五千精锐吗?”
“五千人?!”赵桓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五千人顶个屁用!那可是林羽!杀神林羽!”
“陛下!”赵贤压低声音,循循善诱,“五千人虽然不能击溃林羽,但守住宫城,拖延一两个时辰绝无问题!只要等到京畿卫戍或者附近州府的大军赶到,内外夹击,林羽插翅难飞!”
他凑近了些,声音更低。
“陛下您想,届时您亲临阵前,阵斩逆贼林羽,再施恩赦免那些被胁迫的平西军士卒,那么平西军,岂不就尽归陛下掌握了吗?”
赵桓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惊恐被贪婪和兴奋取代。
“对!对对!言之有理!哈哈!”他猛的一拍大腿,“五千人够了!足够拖死他了!等朕的大军一到,看他林羽还怎么蹦跶!”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林羽伏诛,自己彻底掌控平西军,君临天下的场景。
“快!速去传令!让少府的人给朕死守宫门!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拖住林羽!”赵桓大手一挥,又恢复了几分帝王的威严。
“奴才遵旨!”赵贤连忙领命退下。
赵桓看着赵贤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转身又搂住身边吓得瑟瑟发抖的美人,狞笑道:“美人儿莫怕,不过是跳梁小丑在垂死挣扎罢了。待朕处理完这点小事,咱们……继续!嘿嘿……”
寝宫内,很快又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与宫外震天的喊杀声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王侯仍在苦苦支撑。
雨水顺着他头盔的边缘流下,模糊了视线,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林羽就站在不远处,那平静的目光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应付张兴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越发吃力,刀法渐渐散乱。
原本两人还能斗个旗鼓相当,此刻王侯心神不宁,哪里还是张兴的对手?
“铛!”
又是一记重击,王侯虎口剧痛,差点握不住刀柄,踉跄后退。
张兴的刀劈得更急更狠,嘴里也没闲着:“王侯!瞧瞧你手下的软脚虾!还指望什么?等宫里头发抚恤金不成?”
“再有十招左右,你脖子上的脑袋就得搬家!趁早跪下求饶,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省得脏了爷爷的刀!”
张兴心里清楚,速战速决才是上策。王侯败局已定,可御林军毕竟人多,拖下去变数太大。
侯爷还在这里,万一有失,他万死都难辞其咎。
所以他不仅要用刀压制,更要用话语瓦解对方的军心。
这话确实管用。
不少御林军士兵本就心惊胆战,听到主将似乎快要落败,握刀的手一松,动作迟疑。
这战场之上,片刻的犹豫便是生死之别。
对面的平西军都是老兵油子,眼睛尖得很,瞅准空子就是一刀,不是抹脖子就是捅心窝。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血水混着雨水到处流。
王侯目眦欲裂,看着一个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倒在血泊中,心如刀绞。
“兄弟们!稳住!别听反贼妖言惑众!”
他嘶声力竭吼道:“想想你们身后的妻儿老小!京城若是破了,他们能活吗?!随本将死战到底!援军就快到了!”
他声音嘶哑,试图用忠义和亲情唤醒士兵最后的勇气。
他知道,与林羽为敌,军心一旦彻底崩溃,这两万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一战,非但要抵挡林羽,更是打破他的不败神话!
只要是赢了,林羽就不再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军神!
“只要撑住!援军一到,那就是他们的死期!”王侯再次鼓舞士气。
林羽负手立于雨中,神色平静观看着这一切,仿佛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望向焦头烂额的王侯,开口道:“王将军,兵无斗志,如同一盘散沙。你麾下的兵,似乎不太顶用啊。”
王侯脸色铁青,咬牙不语。
林羽继续道:赏罚不明,军法不立!如今眼下倒是可以试试重赏,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祖宗的话总归是没错。”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
王侯心头剧烈挣扎,他素来看不起这种用金钱收买人命的手段,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将士们听令!斩杀平西贼寇一人,赏银十两!官升一级!”
重赏之下,果然效果显著。
“十两银子!还能升官!”
“弟兄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杀啊!别让那帮反贼跑了!”
御林军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眼中泛起贪婪的红光,暂时压下了恐惧,怪叫着反扑回去,阵型却因此更加混乱不堪。
赵元看得眉飞色舞,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对着周冰雪低声道:“看见没?一群乌合之众,赏点银子就不要命了!林羽死定了!等会儿你我联手,先拿下林羽首级,再去收编那些残兵!”
他得意忘形,唾沫横飞,压根没注意旁边李瑶冰冷的目光像看死人一样扫过他。
周冰雪冷哼一声:“殿下说的是,不过收编这事得快,最好让陛下赶紧调兵把平西军大营围死,断了他们的粮草,不怕他们不乖乖听话。”
赵元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没错!再抓些他们的家眷过来,谁不听话就杀给他们看!我看谁还敢有二心!”
两人就像没看见旁边的人一样,自顾自盘算着怎么瓜分胜利果实。
仿佛林羽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
林羽的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喧嚣的战场,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人耳朵里:“王将军,看仔细了,能学到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他抬起手,轻轻吐出一个字:“变!”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有无形的线牵引着,战场上瞬间起了变化。
原本看着有些散乱的黑色人潮猛地一顿,随即散开,又迅速聚拢。
三千人眨眼间化作无数三人小队,背靠着背,刀尖向外,彼此呼应,狠狠的再次扎进了乱糟糟御林军人堆里!
这阵法变幻得太快,三个人一组,又能攻又能守,配合得严丝合缝。
御林军刚刚提起来的那点胆气,被这一下彻底打没了。
他们只觉得眼前到处都是晃动的刀光,往哪边躲都撞上要命的家伙,身边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同伴接二连三倒下。
刚才的反扑一下子变成了单方面的宰割,对方组成的‘尖刺’在雨里高效收割着乱成一团的御林军。
王侯看着眼前的景象,手脚发凉。
这哪里是打仗?这是屠杀!
他带了半辈子兵,从没见过这么厉害、这么刁钻的阵法!
仅是简单的变阵,局面全变了!
林羽……真是个怪物!
可他不能退!后面就是京城,是皇上!
他眼里闪过豁出去的凶光,猛地一咬牙,只觉得一股热血往上冲。
“林羽!纳命来!”王侯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舍弃了缠斗的张兴,不再管周围的厮杀,将所有力量灌注于双腿,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手中金背砍山刀带着破风声,直扑雨中那个始终平静得可怕的身影。
擒贼先擒王!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他作为御林军统领最后的职责!
面对王侯搏命的一击,林羽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神情淡然。
这扑来的似乎并不是一员拼死突袭的猛将,而是一片被风雨吹起的落叶。
“废物!王侯这个废物!两万御林军,连区区三千人都挡不住!”
营地角落,赵元气得跳脚,脸色铁青地咒骂着。
他恨不得亲自提刀上去砍翻几个。雨水打在他华贵的衣袍上,混着泥点,让他显得格外狼狈。
发泄了一通,他猛地扭头,阴冷的目光落在周冰雪身上,那眼神里再没了之前的虚伪温情,只剩下赤裸裸的审视和威胁。
“太医!快传太医!”
赵贤尖利的嗓音划破寝宫的沉闷。
“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家要你们所有人的脑袋陪葬!”
他这一嗓子,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整个皇宫瞬间炸开了锅。
脚步声、呼喊声乱成一片。
最先乱起来的,自然是太医院。
一群老太医提着药箱,跑得袍角翻飞,个个脑门上见了汗。
皇帝吐血昏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龙体安康时他们是御用名医,龙体一旦有恙,尤其是在此节骨眼上出了事,他们就是现成的替罪羊。
救不救得活另说,这黑锅是背定了。
因此,谁也不敢怠慢,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只求别出半点纰漏,丢了吃饭的家伙事儿是小,掉了脑袋才事大。
为首的黄太医年纪最长,胡须花白。
他上前一步,手指搭在赵桓的手腕上,闭目凝神。
片刻后,他睁开眼,与其他几位交换了一个沉重的眼神,这才转向旁边急得团团转的赵贤。
“陛下如何了?为什么就突然晕过去了?”赵贤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掩不住那份焦躁。
黄太医躬身回话,声音压得低低的:“赵总管,陛下是急怒攻心,气血逆行所致。所幸发现的及时,好生调养一些时日,当无大碍。”
赵贤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可眉头依旧锁着。
“那就有劳诸位大人费心了,陛下龙体若能康复,定然有重赏。”
“总管放心,此乃我等分内之事,必当竭尽全力。”黄太医连忙应道,姿态放得极低。
虽说太医院院使也是六品官衔,比不得朝中大员,可比起毫无品级的太监,身份上是高出不少。
可谁也清楚,赵贤是皇帝跟前最得宠信的大太监,能在皇帝耳边递话的人,能量远非一个六品太医可比。
黄太医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陛下龙体暂且无虞,这是万幸。”赵贤话锋一转,三角眼微微眯起,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太医。
“不过,今日之事,咱家不希望宫外听见半点风声。各位大人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是让咱家知道是谁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的话没再继续,可阴冷的语气已让几个太医后背发凉。
“是是,总管放心,我等必守口如瓶!”黄太医第一个表态。
其余太医也纷纷点头称是,不敢有半分迟疑。
“嗯,记牢了。”赵贤这才略微满意,摆了摆手,“都别杵着了,等陛下醒来再说。你们先在一旁候着。”
“是。”
太医们不敢多言,退到角落,大气不敢出。
寝宫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的药罐碰撞声和太医们极力压抑的呼吸声。
好在施针用药之后,未过多久,床榻上的赵桓眼皮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
“林……”
他喉咙干涩,想说什么,却只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离得最近的赵贤立刻扑了过去:“陛下!陛下,您总算醒了!可吓死老奴了!您要是有个好歹,老奴……老奴可怎么活啊!”
他用袖子胡乱抹着脸,继续哭诉。
“还好太医说了,您只是急火攻心,调养些时日就好,不然老奴非剐了他们不可!”
赵桓对赵贤的忠心向来受用,此刻却没心思理会,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林羽可恨的脸,还有被搬空的国库和少府。
“国库和少府,如何了?”他声音嘶哑,带着急切:“林羽那反贼……抓住了吗?”
“陛下,这……”
赵贤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桓喘了口气,眼神却异常坚定:“说!朕……受得住!”
赵贤心里快速盘算了一番,这事终究瞒不住,只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国库和少府……都被洗劫一空,能搬走的都……都没剩下,火势虽被扑灭,损失却惨重。”
赵桓听完,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胸膛剧烈起伏,张着嘴想要怒吼,却发不出声音,喉头一甜。
“陛下!陛下息怒啊!龙体要紧!”赵贤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
如何能不怒?少府是他私房钱,国库是国家命脉!
如今都被林羽直接掏空了!
“林——羽——!朕必杀之!”赵桓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一句,随即眼前一黑,又一次昏过去。
“太医!快!快救驾!”赵贤的尖叫声再次响彻寝宫。
……
纸终究包不住火。
尽管赵贤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可皇宫大内,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秘密。
各方势力的眼线如同空气般无处不在,尤其是那些盯着龙椅的皇子们。
楚帝吐血昏厥的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各个皇子府邸。
“什么?父皇吐血了?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父皇病危?速速备马,随我入宫探视!”
皇子们反应各异,心思却差不多。
父皇的身体固然重要,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否意味着权力的天平将要倾斜?
皇位,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东西。
灯火骤亮,几匹快马悄无声息驰出府门,消失在夜色中,奔向城中几处高官府邸。
淮南王府。
书房内灯火摇曳,映照着墙上巨大的堪舆图。
淮南王赵陵背手立于图前,目光深邃,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王爷!王爷!”
王府总管赵安几乎是撞开门就冲了进来,脚步踉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声音都有些变调。
“宫里头……宫里头传来的消息!陛下他……”
赵陵缓缓转过身,眉头微蹙,对赵安的失态略有不满,语气平稳道:“何事如此慌张?”
赵安喘着粗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陛下被林羽那反贼气的……吐血昏厥了!太医们都围在寝宫,情况不容乐观!”
他眼中放光。
“王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
赵陵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问道:“派去截杀林羽的人呢?回来了么?”
赵安脸上的兴奋僵了僵,连忙回道:“这个……失手了,人也都没回来。”
赵陵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冰冷:“废物。传令下去,把所有知情的手尾都处理干净,别让几只臭虫脏了后面的棋盘。”
“是是!”赵安连连点头,不敢怠慢,可还是忍不住又问:“那王爷,宫里……咱们是不是该准备了?”
他做了个隐晦的手势。
“急什么?”赵陵踱回书案后坐下,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而已,以赵桓的身子骨,就算这次挺过去了,又能撑多久?”
“是。”赵安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违逆,躬身退下。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余烛火跳动的噼啪声。
赵陵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许久,才低声自语:“林羽?本王倒是小瞧了你,可风浪再大,也得看是谁掌舵。”
林羽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
张兴、铁柱以及二十余名精锐也同样装束。
一行人准备妥当后,立即出发。
远远的,油坊的轮廓在月光下显现,如同是蛰伏的野兽。
林羽站定,仔细观察着油坊周围。
所有人立刻放慢了脚步,伏低身体。
正如铁柱所言,几处极其隐蔽的角落里,潜伏着几道模糊的人影,一动不动,与黑暗融为一体。
小心翼翼绕开了几处地面上不自然的隆起,和故意散落的碎石。
这些,就是用于示警的小陷阱了。
行动倒是颇为顺利,几乎未遇见任何阻碍,就已抵达油坊破败的院墙外。
林羽再次打出了手势,先知后面的人,准备翻墙进入。
就在此时!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一支淬了毒的弩箭,从油坊二楼的破窗内射出,直取林羽的咽喉!
几乎是同一时间,油坊内部和周围的阴影里,数道黑影猛然暴起!
“有埋伏!动手!”
张兴怒声吼道,手中的钢刀瞬间出鞘,迎向了扑来的黑影!
激战,瞬间就爆发了!
看来,之前铁柱查探之时就被发现了,故而设下了伏击。
这些黑衣守卫们,果然是身手不凡。
出手皆狠辣,几乎是招招致命,彼此间的配合也相当默契,显然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戮机器。
刀光与剑影在夜色之中交织,兵器碰撞后,发出刺耳的铿锵声。
怒吼声、痛苦的呻吟声、临死前的惨叫……
打破了这片天地的寂静。
二十余人,虽是平西军的精锐,自然悍不畏死。
对方人数较少,可有心算无心,且占据了地利优势,一时间竟也陷入了苦战。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油坊内散发的油腻气息混合一起,闻之颇为难受,隐隐作呕。
张兴挥舞着钢刀,怒吼连连,身上已添了好几处血口,却是越战越勇。
铁柱憋着一股狠劲,如同下山的猛虎,冲杀在最前。
他巨大力量配合着军中磨砺出的搏杀技巧,屡屡逼退了敌人的致命攻击。
林羽站在稍后方,并未急于出手,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战场,寻找对方的破绽与指挥者。
这些死士的战斗方式,与常规战阵之法不同,透着无情和冷血,哪怕是受了伤,只要非致命,也是一声不吭,再次杀入场内。
如此的凶悍绝伦,绝非寻常势力可以培养的。
是九江王赵颜的人?
或者,是另有其人?
就在林羽凝神观察之际,油坊二楼的破败窗户后,一道银光闪过。
又是一支短小精悍的弩箭,毒蛇般射向了林羽的后心!
速度快得惊人,角度也极为的刁钻,显然是蓄谋已久!
“侯爷!小心!”
离林羽最近的并不是铁柱,可他几乎凭借着对凶险本能的察觉,目光一扫,恰好见到了这支飞来的弩箭。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凭着本身,庞大身躯猛然横冲出去,以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在了。
“噗!”
弩箭深深扎进了铁柱的背部,箭头没入寸许,血液瞬间涌出。
身体晃荡了两步,才努力站稳了。
铁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剧痛让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
可他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转过了身,猩红的眼眸死死盯住了二楼的窗口!
“找死!”
他暴吼一声,也不顾背后的严重伤势,双手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朝着油坊内部就冲去。
林羽眼神一冷。
对于铁柱的忠勇既是欣慰,又有一些担忧。
他立刻对张兴下令道:“张兴!必须要速战速决!铁柱已经受伤了!”
“是!”
张兴见了铁柱中箭,也是双目开始变得赤红,手上的攻势更加狂猛起来。
一刀刀使命劈出!
其他人见侯爷险遭偷袭,同伴也受了伤,更是激起了血性,攻势开始越发凌厉起来,甚至刻意以伤换伤。
铁柱冲入了油坊内部,很快就与一名身形矫健,手持双刀的黑衣头目缠斗在一起。
这头目,武功明显高出其他人一截,双刀耍的也是上下翻飞不止,招招皆是狠辣无比。
铁柱虽勇,可背部有伤,动作略显迟钝,一时间被对方完全压制了,数次都险象环生。
可铁柱的眼中并没有丝毫惧意,他凭着一股狠劲,举刀硬扛了对方几记重击,越发靠近了对方,等其又一刀迅猛攻来时,铁柱抓住了一处破绽。
他完全舍弃了自身的所有防御,以全身的力气,将手中长刀猛然向对方的侧腰横切而去!
那头目傻眼了,他显然未料到铁柱竟如此悍不畏死。
他的这一刀如果劈下,铁柱是必死无疑!
可自己恐怕也得重伤。
头目自然是不愿意与铁柱进行一伤一死的互换,于是仓促的撤招,再回挡。
铛!
一声巨响。
头目因仓促的回招,用力并不稳,双刀竟被铁柱搏命一击之下,吃足了力道,脱手震飞!
铁柱毫不停息,紧接着就是第二刀,带着风雷之势,直接劈开了他的胸膛!
噗!
鲜血喷溅,头目难以置信,他看着胸前的巨大刀伤,缓缓向后倒下。
解决了头目,铁柱已经力竭。
费力拄着刀,大口喘着粗气。
他已经站不稳了,背后的伤口更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铁柱咧开大嘴一笑,露出了标致的憨厚。
而紧随着头目的死亡,剩余的黑衣守卫们瞬间就军心大乱,被张兴等人开始反向进行压制,再加之人数的优势,不足片刻,就一一解决了。
油坊内外,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
林羽走到了铁柱的身边,帮他查看伤势。
“侯爷,俺没多大的事,皮外伤而已!”铁柱咧嘴道。
“处理的不错。”
林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赞许。
铁柱嘿嘿一笑。
“迅速清点伤亡,记得留下几个活口!”林羽沉声下令道。
士兵们纷纷行动起来,将受伤的同伴扶往一旁进行救治。
林羽带着张兴,踏入了油坊的更深处。
在并不起眼的角落里,他们发现了通往地下的暗门。
暗门后是一处地窖,整整齐齐放着数十个足有半人高的黑色陶罐。
罐口更以厚厚的蜡进行密封。
“应该就是这儿了。”
林羽示意一名士兵,让他先小心翼翼撬开其中一个陶罐的封口。
罐内,装着的确实是黑色粉末,细腻如尘,在火把的映照下,居然还隐隐泛着诡异的光泽。
“先少取一些作为样本,然后再封好,这东西可是有剧毒。”
士兵们依言,用特制的工具,小心翼翼取了几个陶罐的粉末样本,用油布层层包裹起来,再放入坚固的木盒之中。
就在士兵们清理着现场,准备将俘虏和尸体带走时,一名士兵在检查了被铁柱杀死的头目尸体后,有了些许意外的发现。
“侯爷,您看。”
士兵递过来一枚方形的令牌。
令牌入手后,显得微微沉重。
可偏偏是木质的质地。
其表面光滑,显然经常被人摩挲。
令牌之上并没有任何的文字,仅雕刻着复杂的图案。
图案似兽非兽,线条较为扭曲。
这图案是?
林羽眉头紧锁。
他想起了之前在山神庙废墟中找着的腰牌残片,上面刻有着赵字的标记。
而眼前这枚令牌,其上的图案,却和皇室也好,大族也罢,包括与南疆的风格都截然不同。
难道……
这上安郡的浑水,所牵扯的势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多不成?
这似兽非兽的图腾,究竟又代表了什么?
它与刻着赵字的腰牌碎片之间,会不会有所联系呢?
暂时还没想不明白,林羽先将令牌收入怀中,心中的疑云更重了。
他隐隐感觉,这枚令牌或许比太守府的账册,更能触及事件的真正核心。
“侯爷,都处理好了!那帮子家伙太狠,勉强活着的俘虏只有两人。”张兴走过来说道:“咱们的人,也死了三人,重伤五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轻伤!”
林羽点,这次算是踢上了铁板,虽有收获,可这损失也是巨大!
他正要下令撤离。
就在此时!
“呜——呜——”
油坊外,夜色骤然被尖锐而急促的号角声划破死寂。
紧接着,大地开始传来细微的震颤感。
由远及近,嘈杂人声与冰冷的甲胄碰撞声,搅合一起。
跳跃的火把如同燎原之火,迅速涌现,将孤零零的废弃油坊映照得如同白昼。
火光下映照出大量的人影轮廓,刀枪林立,寒光闪烁。
包围圈,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收紧。
“不好了!侯爷,有大队人马过来了!”
一名负责在外围警戒的士兵冲了进来:“听声音,人数起码有五六百!”
林羽的脸色瞬间暗沉。
这时间,这地点,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规模的军队?
九江王赵颜的人?
不可能,他如果在上安郡有这么多人,早就翻天了!
赵宏的人?
林羽眉头微蹙,随即也否定了这个猜测。
自己放出的烟雾弹,应该已经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了城东才对。
除非……吴居正根本就没信!
他瞬间明悟。
吴居正恐怕早已料到自己会有大动作,盯死了隔离区,自己带人一动,立刻就被发现了!
这老狐狸,果然是难缠!
那来人,就应该是从京城带来的五百禁军!
“快!带上东西和俘虏,从后墙走!”
林羽当机立断道。
以他们现在的人手和伤员情况,想要硬撼五百禁军,无异于同归于尽。
必须在对方彻底合围之前,杀出一条血路来!
就在张兴等人刚刚扶起伤员,拿起装着毒粉样本的木盒时,后墙方向也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快!这边也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火光亮起,将最后一条退路也彻底堵死。
油坊,已然成了一座被铁桶合围的险地!
数百名身着禁军服饰的士兵,手持强弓硬弩,冰冷的箭头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对准了油坊的每一个出口和窗口。
一名身穿都尉铠甲,面容倨傲的将领策马而出,立于阵前,手中马鞭遥指油坊。
他正是吴居正的心腹,此次行动的指挥者。
“里面的人听着!”
都尉的声音高亢而充满威压,在夜空中回荡。
“尔等反贼林羽及其党羽,竟敢私闯禁地,形迹鬼祟,意图不轨!”
“现奉八皇子殿下令,命尔等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若胆敢顽抗,格杀勿论!”
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显然是得了吴居正的死命令,要将林羽彻底扼杀于此。
张兴闻言,勃然大怒。
“放你娘的狗屁!”
他圆睁虎目,手中钢刀紧握,青筋暴起。
“明明是你们这些狗官们官官相护,侯爷救人查案,反倒成了私闯禁地?”
“侯爷!末将愿带弟兄们杀出去!跟这群颠倒黑白的杂碎拼了!”
张兴双目赤红,就要往外冲。
“站住!”
林羽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目光锐利,扫视着外面的阵仗。
硬闯,伤亡必重,且毒粉之事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迅速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这油坊虽破,但墙体还算坚固,可以作为临时的据点。
谈判?对方明显是来灭口的,恐怕不会给机会。
那么……只能攻心了!
林羽深吸一口气,走到油坊那扇破败的大门旁,门板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他并未躲藏,反而迎着外面无数火把的光芒,朗声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的传遍四周。
“外面可是禁军的弟兄?”
那禁军都尉一愣,没想到里面的人还敢搭话,冷哼一声。
“正是!反贼林羽,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林羽仿佛没听到他的威胁,继续说道:“我乃平西侯林羽,奉的是八皇子殿下密令,前来查抄此地隐藏的瘟疫毒源!”
此言一出,不仅外面的禁军一阵骚动,连油坊内张兴等人都愣住了。
奉八皇子密令?
林羽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利剑。
“此地乃是散播瘟疫、荼毒上安郡百姓的罪恶窝点!尔等身为禁军,不思协助查抄元凶,反而将此地团团围住,刀兵相向!”
“敢问这位都尉大人,你是不分青红皂白,意图包庇窝藏瘟疫毒源的真凶?还是要杀人灭口,阻碍八皇子殿下查案?!”
“侯爷,你怎么来了?”铁柱望着地上七窍流血的王五,挠了挠头,瓮声瓮气抱怨,“这小子也太不禁勒了,我寻思着还没怎么用力呢,咋就断气了?”
铁柱是真觉得自己有点冤,平时训练挨的揍可比这狠多了,这人身子骨也太脆了。
“行了,少贫嘴。”林羽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把尸体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然后你在外面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
铁柱闷闷应了一声,拖着王五的尸体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动作倒是麻利。
林羽定了定神。
走到仓库大门前,捏着嗓子,模仿着王五不成调的曲子,脚步也故意有些飘,伸手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啷个哩个啷,妹妹你慢点走嘞,等等你的情哥哥呦,啷个哩个啷……”
门轴“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响动不小。
“王五!你他娘的是不是掉茅坑里了?去那么久!”一个粗哑的嗓门立刻从仓库里头吼出来,满是火气。
“就是,等你半天,冻死人了!赶紧……操!灯怎么灭了?”
林羽推门带进一股夜风,仓库里那唯一的油灯晃了晃,“噗”地灭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只有浓重的灰尘和艾草混在一起的气味扑鼻而来。
里面的人显然被突然的黑暗弄得措手不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摸索声和低低的骂娘声。
“他娘的,赶紧把门给老子关紧!风都灌进来了!”
“赶紧把点灯上!”
“好嘞,哥!”林羽学着王五的腔调,压着嗓子应了声,反手将门带上。
门‘咔哒’一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仓库里彻底变暗。
他只得借着开门进来时的残留印象,大概辨认着方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面去。
林羽挪着步子,边走边嘟囔:“我说几位哥哥,咱们成天守着这堆破草,到底能守出个啥名堂?”
“你小子屁话咋怎么多呢!”先前那个粗嗓门吼了回来,“让你干啥就干啥,这是你可以打听的么?”
“大哥别生气,别生气嘛。”林羽的语气放得更低,带着讨好,“小弟这不是刚来没几天,心里头就是好奇。”
“哼,谅你小子也不懂。”另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声音接话道,似乎被林羽的话勾起了话头。
“也罢,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你小子透点底。这可是巫医大人的吩咐,咱们现在是给巫医大人效力!等事儿成了,金山银山,荣华富贵,少不了咱们的!”
巫医?
林羽心中一动,又是这个巫医!
看来上安郡这潭水,浑得很呐。他按捺住心绪,装作更加好奇的样子:“巫医大人?原来是给巫医大人办事啊!我说呢!那巫医大人要这么多艾草,莫非……莫非是要发善心,救济城里那些得瘟病的可怜人?”
“你懂个屁!”
粗哑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屑,“磨磨蹭蹭的,点个灯都这么费劲?手脚麻利点!”
就在这时,“嗤”的一声轻响,黑暗中亮起一点火星,接着一盏油灯被重新点燃,昏黄的光芒迅速驱散了部分黑暗。
光线下,几个守卫下意识眯了眯眼,随即看清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一身利落的夜行衣,面容陌生而冷静,哪里是他们熟悉的王五?
几人瞬间脸色大变,瞳孔骤缩。
“你是什么人?!”
“王五呢?!”
惊呼声刚起,还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仓库的阴影角落里扑出,动作快如闪电!
“呃!”
“嗬……”
几名守卫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随即一股大力传来,将他们死死按在原地,冰冷的刀锋紧紧贴着他们的喉咙皮肤,甚至能感觉到刀刃上散发出的寒气。
他们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方才的嚣张和不耐烦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满眼的惊恐。
“谁敢再多说一个字,现在就送他上路。”张兴冰冷的声音在寂静仓库里响起,如同腊月的寒风,刮得人心里发颤。
“是是是!好汉饶命!我们什么都不说,绝不吭声!”
死亡的威胁下,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几人腿肚子打颤,连声求饶。
“我问你,刚才说的话,可属实?”林羽盯着最先开口那人,目光锐利。
“千真万确!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那人赌咒发誓。
“那巫医囤积艾草,究竟意欲何为?”林羽追问,直觉告诉他,这才是关键。
囤积艾草绝非为了救人那么简单。
“这……这我们哪儿知道啊!我们就是听吩咐办事的下人,这种大事,怕是连我们老爷都不一定清楚……”
“是啊是啊,好汉,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我们就是混口饭吃……”
“你们当真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想留着跟阎王爷说?”林羽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点杀气。
几个人相互瞅了瞅,眼神里都是害怕和犹豫。
“死,还是活,你们自己选。”林羽冷笑一声,那笑脸在跳动的灯火下看着怪吓人的。
这压力太大了,终于有人先顶不住了:“我说!我说!好汉饶命!巫医大人他是想……”
那人话还没说完,空气里传来几道极轻的破风声,快得让人没法反应。
林羽瞳孔猛地一缩,只见刚才还在求饶的守卫,脖子上多了一根细细的黑针,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另外几人同时也被黑针刺入脖颈,纷纷倒地。
林羽上前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四人都已经没气了。
“什么人!”张兴厉声喝道,护在林羽身前,警惕望向仓库四周。
仓库里静得出奇,只有油灯‘噼啪’的轻响,衬得几个人的呼吸声格外清楚。
并无其他的声响,好像刚才出手杀人的刺客根本就没存在过。
林羽目光快速扫过房梁和草垛,把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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