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铃腔里蜷着团红头绳,绳结处缀着的铜铃残片,正与她怀里的半截鹿角轻轻相撞。
### 第十三章 疯癫预言神婆的铜盆在香火里劈啪炸响时,货郎正蹲在碾盘后啃冻梨。
犁铧从灶膛窜出时带起火星子,烫穿少年掌心那刻,春杏瞧见血珠子落地就变成红蚂蚁,排着队往神婆的裹脚布里钻。
“七窍玲珑心呐——”货郎突然用铁钳敲打铜盆,冰碴子溅到春杏脖颈上凝成细小的白珍珠。
他底下的棉裤破洞露出溃烂的腿疮,可那声音却清亮得像庙里的铜磬,“铜铃锁魂深哟,锁眼儿里头生鹿角!”
少年掌心的焦痕开始发烫。
春杏攥着他手指时,发现那些燎泡竟排列成鹿蹄印的形状。
神婆的裹脚布突然鼓起来,像塞进个活物似的簌簌抖动,露出半截发黑的鹿胎符。
货郎的破锣嗓子突然转了调,唱起民国二十七年跑江湖时学的梆子腔:“七月初七井底眠呐——鹿角缠住命里弦——铜铃响处山神笑——红泥屯里血馒头甜——”春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分明看见货郎的影子在墙上裂成三瓣,左半边映着祠堂残破的匾额,右半边是戏台上翻白眼的许仙,中间那片影子却长出梅花鹿的耳朵。
少年突然咬破舌尖,血沫子喷在货郎的破棉袄上,绽开朵青灰色的梅花。
货郎的笑声把房梁震下层灰网。
他解开裤腰带掏出个油纸包,里头是发了霉的驴油糖块:“吃甜的能镇邪祟哩。”
春杏掰糖时尝到铁锈味,恍惚看见少年被红头绳捆在祠堂梁上,寡妇的绣花鞋在月光里滴着血。
货郎的独眼突然泛起绿光,油纸包簌簌抖出满地绿头苍蝇。
### 第十四章 红松泣血红松籽埋进香灰时,春杏听见地底下有婴儿哭。
少年用鹿角掘土的姿势像在给死人刨坟,指甲缝里嵌着的松脂越积越厚,凝成琥珀色的眼垢。
树苗破土那夜,春杏被窗外的动静惊醒——所有松针都在渗血,树皮皲裂处露出半张皱巴巴的人脸。
“这是山神的舌头。”
少年抓了把松针撒在供桌上,血珠子立刻聚成梅花印。
春杏摸到树根处有东西在蠕动,扒开腐土竟是截风干的鹿腿,蹄甲上还套着寡妇那串褪色的红头绳。
草人就是这时候活过来的。
草人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