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痛持续数个时辰,汗水湿透衣襟,我咬牙忍耐,终在医馆迎来了前世未见的小女婴。
她粉雕玉琢,眉眼清灵,啼哭声虽弱,却如天籁。
我轻抚她柔软脸颊,心头酸涩尽化作暖流:“吾儿,母亲此生,定不负你。”
孙怡日日守在旁,小心翼翼探看孩子,眼中满是爱怜。
她因韩氏毒药失子,恐再难生育,每见我儿,总不免泪光闪烁,叹道:“半梦,你这孩子,真像个小仙女。”
数日后,我打算带着孩子移居城郊庄子休养。
临行前,孙怡去医馆后院取孩子的襁褓,忽急匆匆奔回,面色惨白:“半梦,大事不好,孩子不见了!”
我心头一震,强压慌乱:“怎会如此?
你细说!”
孙怡泪流满面:“我去后院抱她,可院中婴儿皆在,唯独不见你儿!
我问稳婆,稳婆也说不知情。
我四处寻遍,毫无踪迹!”
我紧握拳头,逼自己冷静。
孩子刚出生,断不会自行失踪,必是被人掳走。
谁有此胆?
思来想去,唯韩睿宇一人!
他为债主所逼,丧心病狂,定是欲以此要挟我!
我命孙怡速报官府,自己联络韩睿宇的熟人,试图寻他下落。
然韩氏为躲债主,早已销声匿迹,熟人朋友皆无他消息。
正焦急间,一封无名信笺自门缝塞入,墨迹阴冷:“施半梦,欲见你儿,独往城外废庙,不得带人。”
字迹虽陌,语气却有几分熟悉,细辨之下,正是韩睿宇!
我心如刀绞,却知不可轻率。
然为了孩子,我别无选择,嘱孙怡留守医馆,自己孤身乘车,往城外废庙而去。
废庙荒凉,断壁残垣间寒风呼啸。
我踏入庙中,果见韩睿宇立于破旧神龛前,怀抱我儿。
他衣衫褴褛,满面胡茬,双眼赤红,形同乞丐。
孩子在他臂弯,竟不哭不闹,似对这生父有天生亲近。
“韩睿宇!
立刻把孩子还我,一切都可以商量!”
我强抑怒火,颤声喊道。
他冷笑,声音沙哑:“半梦,我已走投无路!
你为何如此狠心?
我曾是你的丈夫,你非但不助我,反将我推入深渊!”
“我后悔了!
后悔不该听我母亲谗言,害你至此!
半梦,你饶我一回吧!”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如此!”
我缓步靠近,泪水夺眶:“睿宇,你先将孩子给我,一切好说,可好?”
他却愈发激动,抱着孩子踱至庙墙边,嘶吼:“我母亲逼我谋你家财,债主日日追打,我等如丧家之犬,连果腹之粮也没有!
都是因为你不救我,还在戏台辱我至此!”
孩子好像感觉到他的癫狂,忽放声啼哭。
韩睿宇不耐,低头喝道:“哭什么哭!”
我心如刀割,恨不能以身代之,泪流满面:“睿宇,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银两、田宅,你说,我都答应!
只求你还我孩子!”
他冷笑:“你会骗我!
你太会演戏!
若非你诓我,我怎会与你和离?”
我几乎跪地,哀声道:“纵使我有千般错万般错,孩子年纪还小,求你放过她吧!”
孩子哭声愈烈,韩睿宇愈发暴躁,抱着她逼近庙墙断崖。
我心跳几欲停滞,绝望之际,庙外忽闪出两道人影,乃我暗中安排的护院!
他们自破墙后翻入,趁韩睿宇失神,一人夺下孩子,一人将其按倒在地。
孩子被送至我怀,我紧抱她,瘫坐于地,泪如泉涌。
韩睿宇挣扎不脱,被护院缚住,犹自咒骂:“施半梦,你这毒妇,害我至此!”
我冷眼看他,命护院将其送往官府。
此番,他谋害孩子,罪无可赦。
我决不宽恕,誓教他狱中余生,悔恨终老。
孩子满月那日,我于清河最大酒馆设宴,宴请亲友,为她庆贺满月。
笙歌曼舞间,我望向怀中小女,许下心愿:“吾儿,愿你一生平安喜乐,心坚体健,永不为甜言所惑。”
宴罢,宾客散去,我携孩子归家。
孙怡告知,韩氏一家自官府判决后,彻底失踪。
或闻其流落市井,翻检残羹冷炙,形同乞丐。
我冷笑置之,心道:韩氏自作孽,如此结局,正合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