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彻底转移了温律师的心思。
他没空再追究温以馥为什么这么晚回来,而是转头跟金老师嘀嘀咕咕。
老两口一边做饭一边商量。
直到开饭,温以馥帮着摆好碗筷,端菜上桌。
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先展开家庭会议。
温时信表情严肃地开口,“双胞胎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律所前两年,就有个女律师,因为怀双胞胎早产,生的时候不顺利呀,子宫都给切了!不止大人掉半条命,小孩子在保温箱里待了二十多天!”
温以馥抿抿唇,无奈地看着他。
“爸爸,你别吓我好不好?”
“谁吓你?”金卉如接话,“爸爸说的都是身边的例子!前面那栋楼,以前跟我们经常早上散步遇到的吴奶奶,她儿媳妇儿去年才生的龙凤胎,也是早产!”
金卉如捂着胸口,说起来都一脸的后怕:
“诶哟,听说那两个宝宝在保温箱里也是待了二十多天呐!儿媳妇儿月子里就天天哭,后面也没奶喂宝宝,身体都没养好,到现在还病恹恹的。”
温以馥左看一眼温时信,右看一眼金卉如,心情被老两口搞得无比复杂。
温时信语气严肃地宣布:“总之,你后面什么都不要做,有我跟你妈妈轮流陪着你,不准再一个人乱走动。”
“等月份大了,干脆门都不要出!”
“我们家往医院去,少说二十分钟的路,算算堵车停车,那么久,有点意外根本赶不及。”
“我跟你妈妈商量后决定,到时候再看,如果有必要,以防万一,咱们就早点办住院,住院待产,心里也踏实。”
金卉如点点头,“爸爸说的对,你没经验,就听我们的。”
温以馥心情既复杂又动容。
遇事,还得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比起祁宙言几句担心的话,实则却什么都替不了她,至少爸爸妈妈能全心全意陪伴她,为她和宝宝的安全着想,在第一时间迅速做好周密的安排。
温以馥庆幸自己当初选择回家来,选择跟爸爸妈妈坦白一切。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像爸妈一样对她掏心掏肺。
“好,我听话,听你们的。”
*
第二天,祁宙言飞燕市。
登机前看了眼手机,温以馥从昨晚到现在一直不回他消息,心头顿时心浮气躁。
落地后,他第一时间通电话,温以馥依然没接。
祁宙言靠坐在车门边,长腿微屈敞开,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心情已经悔不当初。
——后悔昨天不该那样对她,现在是大意失荆州,前功尽弃了。
一连十天半月,温以馥不给他半点回应。
微信消息和通话都形同虚设,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临到五一假期,祁宙言原本想直飞蜀城,头天晚上却被老爷子一个电话叫回京。
半夜落地,回到京里的住处凑合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自己开车回祁家老宅。
“...没什么大事,他们都没空,正好喊你回来,聊聊上调回京的事。”
后花园石亭下,祁宙言陪祁老爷子下棋,听言脸上没什么波澜,捏了枚白子落盘。
“文件已经到我手里,最近抽空,我会跟上面一一走动,您不用费心。”
他长腿屈分,闲适坐姿下背脊依然端直,神色沉稳声腔清淡,语气举止透着十拿九稳地松弛感。
祁老爷子看他一眼,眼尾皱纹似夹出两分笑意,慢吞吞落下黑子。
“还那么忙?这个节骨眼儿,一有空你就该回来。”
祁宙言探入棋钵里的指尖顿了下,淡笑解释:
“也不能表现太心急,总得把交接工作安排好,免得后面横生枝节。”
老爷子挑了下眉,微微点头。
“你谨慎,比你大哥强的多,他就是白长了岁数。”
话题转到祁家老大身上,祁宙言心头一松,不动声色接着话问。
“出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祁老爷子眉毛斑白,似扫了兴致般皱了下眉,随手丢下攥在手里的几枚黑子。
他也不说话,垂着眼端起手边茶碗,神色不明的拨弄杯盖,低头喝茶。
祁宙言视线在老爷子脸上落了落,心情渐渐松弛,转目看向立在老爷子身后的中年男人。
对方穿深灰色中山装,胸前别着党徽,更像是在行政大楼里办公的常务,在祁家,却常年充当管家的角色。
两人视线对上,对方点头微笑的表情无懈可击,用汇报工作的语气不疾不徐告诉他。
“税务那边一年正忙,等六月份收尾,副局上面那位也要调岗,祁副局有点私事没处理干净,纪检组有人先跟老爷子通了气,恐怕这机会,又要便宜了江家。”
祁老爷子因此,心气不顺。
祁宙言眸光微动,淡笑问:“什么私事?”
“你忙自己的,不用管他。”
祁老爷子冷哼一声,将茶盏重重蹲在石桌上,“各管好各,别再让他反过来拖你后腿。”
祁宙言听罢,也不再多问。
话听一半,事却要做满。
既然专程叫他回来,又聊了这话题,就不可能真是闲话。
陪老爷子用过午膳,祁宙言找了借口离开。
车一开出老宅,就给程集礼拨了通电话。
“替我准备几份东西,下午两点要。”
“哦,好,我一会儿给您送过去。”
“晚上安排一桌,跟税务牛局见个面,我联系人,你定好位发给他秘书跟司机。”
“诶!收到,祁局。”
*
整个五月份,祁宙言行程安排到满。
京里燕市两地飞。
他没时间再烦温以馥。
温以馥的小日子也舒快自在。
蜀城入夏,五月初老家民宿的生意忙的不得了,景区里客源稠密,房间每晚都供不应求。
温家一家三口回来一住就是大半月,忙碌的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
月底前客流稀疏下来,闲来无事,温以馥吃完晚饭上称一踩。
好家伙,天塌了!
胖了六斤!
她惊愕一秒,先下意识伸手摸肚子,看形状没什么变化,手感还真软乎了,一捏一层肉。
连忙走到镜子前照了照,捏着两腮软肉,温以馥一脸地惆怅。
脑子里几乎一瞬间浮现樊雪的模样。
该不会等她生完孩子,也会变成脱发腰圆臂大腿粗的样子吧?
温以馥一向对自己的身材管理严格,心头萌生几分危机感,她转头就捡起手机,开始搜索市内的孕妇瑜伽班。
正坐在柜台后对着手机埋头研究,就听头顶软糯糯的一声:
“姐姐,我们定好房间了~”
温以馥一抬头,就见一对父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站在柜台前等着办入住。
院子里似乎开始下雨,小姑娘抱着爸爸的脖子,细软的娃娃头和花裙子上都溅湿了。
温以馥连忙起身招待。
“哦,不好意思,先生您请出示证件。”
“这儿,谢谢。”
男人将早就拿出来的身份证递给她,又随意打量一眼四周,笑着问了句:
“以前来过一次,我没记错,这家老板是姓温吧?”